81.第 81 章
在ＢＯＳＳ轉方向之際，一撮數支帶有冰藍色大光尾的箭矢直接深入於蜘蛛身體的關節位置之處，使它一驚欲轉方向之際，另一方一直在普攻的小黑腳下閃出法陣，一個＜嘶吼＞一個＜怒嘯＞，接連的兩記吸仇恨值的技能一下子把ＢＯＳＳ穩住，五秒間，ＢＯＳＳ的仇恨值轉了又轉。
風跡月影放下高舉開弦的手，目光亦從璟色暮夕身上移到揚羽的身上，不，是她指揮小黑的纖纖左手之上。
數秒之間便能從腦部作出反應，到左手作出指示接連讓寵物使出二記技能，揚羽得心應手的動作讓跟她不相熟但又對妖族有一定認識的人一愕，就如第一次見到揚羽的風跡月影，目光離不開揚羽左手。
璟色暮夕蹙蹙眉，跨出腳步，欲靠近揚羽時，卻聽到她的話：「風跡和會長後退，璟色……也退吧！小慕往前！」
璟色暮夕往ＢＯＳＳ看去，不出意外的，它已經準備要使出＜碎石風暴＞了。不光是他，有過經驗的一行人也不慌不忙地該前的前走，要後的後退。
ＢＯＳＳ的仇恨值落在揚羽的小黑身上，ＢＯＳＳ的中心圈除了小黑外，還有要是有個萬一時準備頂上坦ＢＯＳＳ任務的左慈和補血的右慕，加上兩人後，中心圈的位置所剩無幾，其他人自然是要待在攻擊範圍以外了。
只是，要是揚羽也擠進圈內的話，會把小黑和左慈的動作幅度限制，攻擊圈外的話……寵物距離太遠主人太遠會無法控制動作，要是到時候小黑跑回揚羽身邊，會讓ＢＯＳＳ跟着走，範圍攻擊也會跟着走。因此，理論上的最理想狀態，只能是攻擊範圍當中。
揚羽腳下動也沒動，眼尾掃了他一眼，催促道：「璟色，後退。」
已經有２８等的揚羽只靠喝紅水補血，足以撐過這段被攻擊的時間，更別說還有凌月和右慕已經學會團體補血技能，調整一下位置便能把揚羽納入技能範圍當中，定能維持她的血量。
儘管理智上知道是這樣，但是，揚羽身上的裝備不好，本來物防就偏低的法系玩家，穿上那一身參差不齊的裝備，恐怕也不能為她加上多少防禦，還有血量。在同等級的玩家中，揚羽是他見過血量最少的玩家，沒有之一。比已知為點數加法為９智１體的凌月，揚羽的血量還要壓倒性的少。恐怕，除了那身裝備不能為她加血的同時，她加點數的方式，很大機會是全智力的加法。畢竟，揚羽的攻擊力就擺在那，不帶寵物也不比別的打手低。
筆直的長腳再次跨開步伐，卻不是向後，而是走往揚羽。
正當揚羽想說什麽之際，狂風伴隨碎石吹襲，小拳般大小的石頭一下子撞擊小腿，將她本要出口的話切換成痛楚的輕呼。
璟色暮夕在狂風中站穩身體，扶上被打痛的腳縮了縮而被風吹得半搖不摔的揚羽。手一伸，為她擋下一塊飛襲的小石：「抱歉。」
揚羽聽出璟色暮夕的未完之話，抿抿嘴，欲退後讓他趕緊走出攻擊範圍之外，無奈被璟色暮夕跟上。
他的身體緊貼她的，用身軀從身側將她半環半擁的護在身下，僅讓她露出小半左邊的身體，方便她的左臂操控寵物。
身後傳來若有若無的溫熱觸感，左臂不時會擦上為她張手伸臂擋下亂飛碎石的他的左手，右肩更是與他身體右側衣服貼着衣服。
揚羽靈敏的耳朵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她呼吸不甚暢順的現在更加明顯。
「璟色……」揚羽切換成密語頻，呼喚聲甫出口，便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
璟色，揚羽這樣喊過他不下數十次。可是，這卻是第一次，璟色暮夕從中聽出她喚聲中的柔軟。這樣的軟語，不禁讓他暗生一抹期待。
「璟色，不要對我這麽……」好，我會受不住的。
揚羽上半句的「好」字還沒說出口，驀地反應過來的璟色暮夕打斷她的話：「小揚羽。」
揚羽咬住下唇，話被打斷的她沒有決心把話重新說一遍，但也不想把這機會白白滑走。
明明心知肚明她能安然扛下這波攻擊，但他在以身擋下她後背的攻擊之餘，亦不忘用雙手攔下那些正面而來她自己也能閃躲的飛石。
這樣全心全意地護她周全，讓她本就動搖的想法更加動搖，內心天人交戰丶心亂如麻。
「小揚羽。」璟色暮夕低聲嘆息，溫熱的氣息全數灑落在揚羽的右耳之上，她連耳朵帶人的全身一顫，停下動作，眼愣愣地看他。
他的薄唇貼上揚羽的耳背，身體更是緊了緊懷中的人：「小揚羽，不要這麽快拒絕我。給我一個讓你愛上我的機會，好不好？」
這是第二次，揚羽從璟色暮夕的聲音中聽出對方的弱勢。
揚羽很想，不，是非常極之想說一句，不好。
她對璟色暮夕有好感，這個她承認。至於，這份好感能不能轉化成喜歡轉化成愛，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她不想和尚末摸清底蘊的蕭璟祈交往，哪怕只是網絡遊戲上的情侶。
交遊戲上的情侶可以很簡單，如曾經的她一樣，許是為了結婚後的種種好處，許是想找個穩定的人陪着一起玩遊戲。可是，她不想當那種明明不會跟對方交往，但還要吊住別人的那種人──那種她最討厭的人。
揚羽垂下頭，在心中組織好話語，鼓起勇氣狠下心想要拒絕時……抬頭看向璟色暮夕之際，從層層飛沙碎石的隙縫中，熟識的臉孔撞進她的視線。
曾經，他也面帶誠懇和希冀，對她說，我們試一試好不好，不要拒絕他好不好……
她的回話，無比的傷人，風跡你值得更好的人。
儘管話說出口的當下便覺得不妥，但是她還是沒有作出補救。不，也幸虧沒有作出補救，不然，她準是會對風跡做成二次傷害。
她想婉拒他，卻一不小心，選擇了最差勁的話，用了最糟糕的理由。
現在想起這話，她都想摑自己兩個耳光。她有什麽話不能說，偏偏說了這最傷人的藉口，傷害了真心對自己好的人。
她並不後悔拒絕風跡，儘管在往後痛苦的日子中，她曾想過數遍，假如當時接受了風跡，那現在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光景。
話雖如此，對於拒絕風跡這件事，她只有概嘆沒有後悔。要說後悔的話，她，只是後悔用了那句最不恰當的說話，那一句，比「對不起我不喜歡你」還要殘酷的話。她總覺得，她應該能處理得更好一點，選擇一個沒那麽傷人的方法，雖然，當時她左思右想後，卻是選了最差勁的方法，換一個也許是最差勁的結局。
風跡月影和璟色暮夕的身影漸漸重疊，回想起上輩子她的回應，回想起風跡月影當下的反應，回想起風跡月影不久後便消失於遊戲中，回想起……也許，左慈對她的關心，亦是出自風跡月影的手筆。
揚羽知道兩個人不論是長相還是行動思考都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她對兩人的感覺亦完全不一。兩人對她的回應，亦會生出不同的反應行動。
只是，過去的回憶就像一隻大手掐住她的咽喉，讓她喘不過氣來，一股無法言語的苦澀和痛楚，佔滿她的心房。
揚羽口中那聲「不！」卡在喉嚨中，終究還是沒吞出口。她低下頭閉上眼，半晌，一字一字無比認真地說：「假如，我一直都不能愛上你呢？」
璟色暮夕淺淺地笑了出聲，淺笑聲中，帶着一抹寵溺：「我對自己有信心。」
「小揚羽不要太有壓力。不要因為我對你好而勉強自己喜歡我和我交往。你只要，一如以往地接受我的好，那就夠了。」頓了頓，璟色暮夕的額頭貼上她的髮絲：「我不會說只要你一天不接受我不，我就會一直在你身邊等到你接受我為止。因為我也是個普通人，你一直不給我回應，也許，哪天我就會累了，放手了。」
揚羽的眼睛倏地張開，右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中垂下的長杖。
「不過我保證，只要一天我還喜歡你愛你，就會一直在你的身邊。絕不退縮，哪怕……哪怕你對我的存在煩厭了。」璟色暮夕的額頭在揚羽的髮絲間蹭了蹭，然後移開：「相信我，我會讓你放開心中的驚懼，投入我的懷抱的，小揚羽。」
揚羽吸了吸有點酸的鼻子。假如對方都不怕被她拒絕，不怕待在她身邊會被她的態度所傷了，她為什麽不肯去試一遍？
終於，她淺淺地，點了點頭。
璟色暮夕把揚羽的點頭收入視線當中。不是他所想的好結果，默認，亦不是她所想的壞結果，拒絕。而是，帶着積極的，點頭。
像是跑完一圈雲霄飛車後又來一圈停在半空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地，璟色暮夕嘴角在他自己也不察覺之下，高高拉起，他的笑容比起計算紅炎成功後的笑容燦爛了不知道多少個檔次。
揚羽，看上去很能幹很精明很獨立很決斷的樣子，但她出乎意外地，其實是個既怯懦又固執的人。璟色暮夕本已經做好會被她再次縮進那個不知因何事而生的烏龜殼，卻沒想到最終迎來她往前伸了一步的驚喜。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知道，原來沒被拒絕是件如此讓人高興的事。
把揚羽雙目水汪汪臉上泛著微紅的樣子盡收入眼底，璟色暮夕的臉上笑容又再燦爛兩分：「小揚羽，我好像還沒有正正式式地說過？」
「嗯？」
「揚羽，我喜歡你。」
揚羽覺得臉上一陣炙熱，別過頭，裝作聽不到的樣子。
璟色暮夕彎下身體，得寸進尺地輕輕吻了吻揚羽紅透的臉頰，雙手隨他的心情收緊，很快又松下來，手腳並用地把揚羽護得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