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番外合集

75 番外合集

補番

【番外1綰妃篇】

聽到徐太妃薨逝的消息,昔日的綰妃如今的太後庄綰不過也是微微一怔。

倒是沒別的表情。對於徐太妃來說,這興許也是一種解脫。

而自己,如今兒子成了大齊的皇上,她成了尊貴的太后。後宮之中不過一個同她投緣的兒媳,夫妻鶼鰈情深,生了一雙聰慧可人的兒女,沒有以往的烏煙瘴氣,是說不出的溫馨平和。是以,她留在這宮裏的心態也早就發生了改變,如今這皇宮是她的家,她的身邊有兒子兒媳孝順着,一雙孫兒每日都會過來看她,日子不知過得有多悠閑。

她想起了先帝駕崩的那會兒——

當年先帝駕崩的時候,她就站在龍榻邊。

她沒有哭,一旁的徐貴妃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反倒是一貫端莊賢淑的梁皇后哭得撕心裂肺像個淚人兒。說來也真是好笑,嘉元帝把徐貴妃當成心尖尖兒上的寶貝,護著寵著,讓她在後宮平安度過了二十年。可到了最後,就因為這儲君之位,徐貴妃竟連做戲都懶得做。而她呢,起初少女芳心初動,后因知他一顆心都給了徐貴妃,這才懸崖勒馬及時回頭。

可是二十年的相處,人非草木,她自然也會生出別的感情。

只是——最後看着嘉元帝這般被病痛折磨直至駕崩,她除了內心有一絲惋惜,卻也說不上來有多難受。

嘉元帝死後,她才明白。興許嘉元帝真的對她產生了感情,不然最後看她的時候,也不會是那樣的眼神。

他或許後悔曾經這麼對待自己,卻也明白自己的性子,知曉他無論說什麼,她也不過是面上敷衍,不會真正往心裏去。當了幾十年的皇帝,他當然明白對她來說一切都是虛的,除非他把自己最重要的東西給他,所以他一句都沒有說。

可惜,她對他無情。

她庄綰是個愛憎分明之人,對於感情這回事,從來都不拖泥帶水。只不過最後她對嘉元帝到底還是心生感激的,至少讓她的兒子名正言順坐上了皇位。可她曉得,這皇位一方面是為了補償她,另一方面估計是他為了護著徐貴妃和晉王。人之將死,可以看明白很多事情,若是他一意孤行將太子之後給了晉王,那麼以她兒子的能力,晉王如今也不可能這麼悠閑的帶着自己的妻子遊山玩水。

——說到底,他終究還是護著徐貴妃母子。

這沒什麼,護了一輩子的人,自然是死之前也要安置妥當。只是他估計想不到,在他眼裏羸弱溫順的徐貴妃,從頭到尾都沒有為他的死落一滴淚。只是每每看着自己的時候,她的眼裏會生出憎惡,那憎惡興許很早就存在,可惜她在這後宮卻不能完完全全暴露自己的喜怒哀樂,只配合著嘉元帝當一個安分守己的貴妃。

如果她是徐貴妃,對嘉元帝的感情也早就消耗殆盡了。

身為女人,她同情她。

不知怎的,突然讓她想起了自己剛進宮的那會兒。她雖然是晏城的名門淑女,身份卻不是極尊貴的。她放手一搏進了皇宮,一路曲曲折折,卻也是讓她風光至今,成了最後的贏家。若說缺些什麼,大抵就是女人最嚮往的夫妻恩愛。若是當初她沒有選擇進宮這條路,興許如一般的婦人相夫教子。

「皇祖母。」甜甜糯糯的聲音傳來,令她不由得回頭一望。

她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孫女朝着自己跑來,然後抬頭看着自己,一雙黑葡萄般的的大眼睛眨了眨,伸出玉生生的小手拭着她的眼角,疑惑道,「有人欺負皇祖母嗎?告訴宵宵,宵宵讓父皇去打他。」

她被孫女的話逗樂了,噗嗤一笑。

見面前站得端端正正的小孫兒恭恭敬敬的朝着自己行禮,「孫兒拜見皇祖母。」明明是個小娃娃,卻要裝出一副老成的做派。她沖着孫兒招了招手,讓他走近些,把孫兒攬進了懷裏。

看着這對孫兒,她便覺得自己的人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

她從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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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玉璇篇】

康王府的玉璇郡主,可是整個王府的小祖宗。

父母寵溺,兄長疼愛,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什麼委屈。最大的遺憾就是身為女兒身,不然就能和哥哥一塊兒馳騁戰場、保家衛國。康王妃卻不止一次慶幸,幸虧生了一個女兒,若是兩個都是兒子,那她可要發愁了。

玉璇郡主曉得爹娘最在意的便是哥哥的親事,只可惜她這位兄長是個停不下來的,而且沒有什麼姑娘能入他的眼。

本來她還想着,乾脆近水樓台先得月,撮合哥哥和阿眠,因為她曉得阿眠對容琛無意,所以這勝算又多了幾分。只可惜阿眠是個搶手的香餑餑,竟被祁王給盯上了,急着賜婚還不夠,一及笄就叼了去。

這短短的一年發生了許多事。

阿眠的親事定下,哥哥也即將迎娶嫂嫂,她這才開始想着自己的終身大事。只是——她是康王府的小郡主,這晏城的青年才俊都可以供她挑選。可是那些貴族子弟,生得人模狗樣,卻是繡花枕頭大草包,一點兒用都沒有。

直到後來在上元節遇見晉王傅沉,看着他風姿卓然緩步而來,她就曉得什麼才是真正的紅鸞星動。

傅沉是哥哥的好友,和哥哥一起上過戰場,說起來還是生死之交。而且,以傅沉的身份,完全不用上戰場,畢竟皇家的兒子總是金貴些。可他不但上過戰場,而且還沒有因此邀功,卸甲之後只在晏城當了一個閑散王爺,可見他是一個不在意名利之人。她不是沒有見過她,可之前都是以「大齊三皇子」「哥哥的好友」看他的,如今卻是以一個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看他。

那次上元節之後,她心裏就有了一個決定。

——她要讓他娶她。

只是她雖然大大咧咧的,可這種事情卻不好說。好不容易有了機會進宮出席皇後娘娘的宴會,那宴會是變相替晉王選妃,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只可惜終究是讓她錯過了。後來得知晉王沒有中意的,這才令她鬆了一口氣。不過繼而又想:傅沉的眼光這麼高,能瞧得上她嗎?

卻讓她聽到了爹娘的談話。

原來嘉元帝有意將她指給傅沉。雖然親事未定,可嘉元帝都和爹爹提過了,這事兒肯定會成的。她進了房裏,雀躍不已,之後又耐不住興奮去馬場騎馬,回來的時候大汗淋漓精疲力竭,還被娘斥責了一頓,說她沒有姑娘家的樣子。那時她就想,傅沉會不會也嫌棄她沒有姑娘家的樣子。

這可不成。

她得好好學習才行。

後來,嘉元帝賜婚,她如願嫁給傅沉。

傅沉是個溫柔的男人,在洞房花燭夜也是耐心十足。這種事情她之前偷偷問過阿眠,那會兒阿眠耳根子通紅,只告訴她好好看那小冊子,說是有些疼,但是之後就好了。她曉得阿眠是個怕疼的,可她玉璇何時怕過疼啊?所以洞房花燭夜,對她來說是頂頂重要的,若是傅沉滿意了,以後肯定會寵着她的。

如此一來,她就稍稍熱情,稍稍奔放了一些。

之後卻換來極慘痛的教訓。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曉得傅沉也是頭一回,生澀的緊。她心中歡喜,見他一改往日的沉穩,面色慌張,這才緊緊抱着他不讓他出去。傅沉瞧她這副模樣,哪裏敢亂動,只柔聲安撫她,讓她別急,然後循序漸進。

後來倒是順利了許多。

只是這個洞房花燭夜一點兒都不美好,讓她丟盡了面子。事後她累慘了,卻也想着明日要好好表現,不能因為害臊而退縮。翌日一大早,她早早的起來伺候傅沉穿衣,許是他不大習慣有人這麼熱情的伺候着,也沒怎麼說話。不過這早上還是極為順利的,只是後來進了皇宮,卻令她有些奇怪。

她曉得傅沉的母妃徐貴妃是個溫婉的女子,可是她見到那個冷著臉的婆婆,心裏卻奇怪了起來。可她也明白了一件事——婆婆不喜歡她。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婆媳之間的關係太過重要,而且傅沉對徐貴妃孝順恭敬,她這個妻子無法討得婆婆的歡心,那可是一樁棘手的事兒。她想了許多,也努力和婆婆說話,可不管怎麼樣,婆婆看她的眼神總是透著不滿,後來乾脆委婉拒絕她的請安了。

她玉璇是個什麼樣的人,從小被人捧在手心,如何做過這等低聲下氣的事情?可是那又能怎麼辦,徐貴妃是傅沉的母妃,是她的婆婆,她只能討好。

那日晚上*之後,她躺在榻上輾轉難安,身旁的男子這才輕輕摟着她,對她說:「玉璇,你不必這麼討好母妃,錯不在你。」

她壓抑了多日的情緒,這才忍不住撲倒他的懷裏嚎啕大哭。畢竟是嘉元帝賜婚,她都不曉得傅沉是不是自願的。而且,傅沉是皇子,她是康王府唯一的嫡女,娶了她就等同於和康王府站在了同一陣線,所以傅沉娶她有幾分是因為喜歡她,她實在是說不準。她日日都盡心儘力的做好每件事,最慶幸的莫過於傅沉沒有其他妾室通房。她心裏滿足,只要他身邊沒有別的女人,以後肯定也會全心全意只喜歡她一個。

喜歡她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別的。

傅沉雖然溫潤,不會讓你難堪,卻是個寡言之人。就算做那事兒的時候,也沒有很多的甜言蜜語。可是她就因為他這麼一句安慰,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緊緊抱着男人溫熱的身子,抽泣低聲道:「王爺,是妾身沒用。」

傅沉卻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捧着她的臉頰一下一下給她擦眼淚,道:「你的心意,本王都明白。玉璇,在本王的眼裏,你一直都是小時候那個頑皮的小郡主,從來不怕任何人,也不會主動討好任何人。你是本王的妻子,要和本王執手一生,本王不要你低聲下氣去討好誰,包括本王的母妃。」

他說:「做你自己就好。」

她聽了心裏歡喜,卻隱隱覺得害怕,想着自己許是做了很多糊塗事兒,然後才迫不及待的問道:「那王爺喜歡什麼樣子的我?」萬一她露了真性子,他嫌棄她該怎麼辦?畢竟哪個大戶人家的姑娘,四書五經不通,卻喜歡騎馬射箭。她將腦袋埋進他的懷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傅沉卻一改往日的溫潤,壓着她狠狠親了一會兒,待到她氣喘吁吁才道:「就如在康王府一樣。」

她大口大口喘著氣,雙手環著男人精瘦的窄腰,不大好意思道:「妾身在康王府的時候,不大懂規矩……」說着,便抬眼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男人。見他眉眼染笑,是說不出的溫潤貴氣,令她都看痴了。

傅沉嗯了一聲,道:「你也曉得,本王不大喜歡什麼規矩。等過些日子,本王安置妥當了,就帶你去遊山玩水。聽承修說,你一直想去沂州……」

她原以為,嫁給傅沉之後,這輩子都要待在晏城,不可能出去亂跑。而且沂州她的確一直想去,可偏生她一個小姑娘,爹娘不可能放她出去。她聽了傅沉的話之後心潮澎湃,覺得他這般的舉動也算是再討好她了,心裏甜的和吃了蜜一般。只是她並非未出閣的小姑娘,知曉如今嘉元帝病重,傅沉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待她去遊山玩水,只是……傅沉說了這話,若是真心的,而不是逗她開心哄哄她,就說明傅沉對那個位子一點兒念頭都沒有。

想到這個,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她沒問,只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裏,歡喜道:「王爺說了要帶我去,可不許反悔。」

傅沉笑着在她的耳邊說着話,以後他們不但可以去沂州,更可以去很多很多的地方。天大地大,只要跟着他,就算是夜宿林間也是幸福的。

而且,她還要給他生好多孩子。

憧憬著美好的將來,她這才放下惦記着許久的心事沉沉睡去。半夢半醒之間,耳畔似有嘆息聲,身邊的男人似乎將她抱得更緊一下,然後一下一下親着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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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阿眠篇】

對於沈嫵來說,從定國公府到祁王府,再從祁王府到皇宮,就像是做了一個夢一般。

昔日她只不過是希望嫁一個平凡的夫君,相夫教子,過着悠閑的日子。她從沒想過嫁一個位高權重的男子。只是老天爺盡愛捉弄人,偏偏讓她嫁了大齊最尊貴的男子,成了大齊的皇后,入住坤和宮。

沈嫵坐在床邊的綢榻上,手邊放着針簍,手頭上正縫著袍子。

說起這袍子,沈嫵便覺得好笑。她不過時常給一雙兒女縫一些簡單的衣裳,畢竟皇家的公主和皇子,身上穿得自是最好的。她自問手藝不錯,卻也要多學學,不過裏頭穿着她倒是可以親自做。傅湛白日忙完了政務,晚上又纏她纏得緊,完了居然還要吃兒子女兒的醋,實在是令沈嫵哭笑不得。

斷斷續續忙活了一個多月,這袍子算是像模像樣了,不過若是傅湛敢嫌棄,就別指望着自己再給他做第二件了。沈嫵彎了彎收起針線,將袍子鋪平然後整整齊齊的折好,打算晚上同傅湛交差。剛做完,便聽得殿外傳來了動靜,沈嫵起身,卻見穿着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傅湛闊步走來。

沈嫵微怔,莞爾一笑道:「我還打算送些糕點去御書房呢。」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沈嫵看了看窗外,確定這會兒還不到申時。

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是在傅湛的眼裏,面前的妻子還是如初見時的小姑娘。傅湛上前一步,把人摟在懷裏,低頭親了親妻子的臉,含笑道:「想你了。」

沈嫵紅了臉。

成親七年,傅湛的臉皮子是越來越厚了,隨口一張就是甜言蜜語,可偏偏她就是愛聽。大抵女人就是這樣,面上羞赧,嘴上念著不正經,可是看着自己的男人這麼喜歡自己,總歸是歡喜的。沈嫵將腦袋擱在自家夫君的胸膛之上,不打算接他這個話題,只隨口問道:「宵宵和曄兒今日有沒有去煩你?」說着沈嫵就忍不住抬起了頭,道,「你平日裏太慣着宵宵了,瞧把她寵的。」

說起這個小公主,沈嫵便頭疼的緊。

不但是個小麻煩精,還是個闖禍精,但凡做完壞事就往自家父皇的懷裏一躲。沈嫵身為娘親,自然也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可她也明白,孩子不能一味慣着。女兒調皮搗蛋,兒子不過虛五歲,要真算起來可是差了女兒快兩歲了,卻生得乖巧懂事,可是這太過懂事,也不是一件好事……

女兒做壞事,教唆弟弟幫忙,姐弟倆聯手,簡直把後宮里的嬤嬤宮婢整得慘兮兮的。就說上回,她那嫁做人婦的五姐姐沈妙帶着一雙兒女來宮裏看望她。沈妙嫁給霍承修之後,進門不到一年就生下了孩子,而且還是一雙極難得的龍鳳胎。那一雙兒女生得討人喜歡,她就讓幾個孩子一塊兒去御花園玩,最後弄卻把這霍家兩兄妹給弄哭了。

康王府霍家可是大齊第一將門世家,霍家的兩兄妹雖然年紀小,卻也繼承了霍家優良的血脈,可想而知那哭聲有多洪亮。只是,這樣把兩個孩子都弄哭了,她那女兒的確是好本事。雖說是小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她那五姐姐也並未放在心上,可她卻不能護著自己的孩子。只是說到底,女兒會成這樣,還不都是有傅湛這個父皇撐腰。

傅湛卻道:「宵宵是朕最疼愛的小公主,自然是寵著。只是阿眠——宵宵雖然頑皮,卻也沒真正胡鬧過,平日裏都是開開玩笑。」傅湛伸手覆在妻子微蹙的眉心,繼續說着,「岳父大人小時候不也這麼寵着你嗎?」

「那不一樣。」沈嫵嘟囔了一聲,弱弱道,「我小時候可沒這麼調皮。」

傅湛輕笑出聲,「別以為朕沒有見過小時候的你,你就可以騙朕……這可是欺君之罪。」

沈嫵抬眼看了看傅湛,倒是沒說話。若真要說起來,小時候她的確也沒有乖巧到哪裏去。就是因為老祖宗和爹爹寵著,她這個六姑娘可是在定國公府橫著走。這麼想着,沈嫵倒也有些懷念在定國公府的日子,只是一想到如今,沈嫵就明白了當娘的感受。她雖然沒法反駁,卻也無理取鬧道:「反正我不管,若是下次宵宵做錯了事情你還護着她,我可跟你急。女兒養成這般性子,長大之後得找一個什麼樣的夫君啊?」

傅湛不曉得妻子想得這般遠,道:「宵宵的身份擺在這兒,模樣又生得這般好看,若是長大了,哪個男子不想娶?」對於自己的女兒,傅湛還是很有自信的。大抵在每一個父親的眼裏,自己的女兒都是最好的。別人看上了,那是有眼光,別人看不上,那就是沒長眼。

而且——

傅湛凝眸細細端詳妻子白凈嬌美的小臉,伸手慢慢摩挲著,目光也變得柔和了一些,「朕錯過了你的小時候。每當看到宵宵,正就會想,你小時候大抵也是這個樣子。小小年紀就古靈精怪,被人寵著就有恃無恐,自作聰明,做出來的壞事情還以為別人都看不到,裝裝可憐掉幾顆金豆子就算完事了,只是——偏生就生得一副讓人疼愛的模樣,就算明明知道是你做錯了,還是想護着你……」

怎麼說着說着,又扯到她身上來了?

不過這番話沈嫵聽着還是很歡喜的。其實娘也說過,宵宵的模樣生得和她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眉毛有些像傅湛,別的都像她。她小時候雖然頑皮,不過宵宵卻比她更活潑些。如今聽了傅湛的話,沈嫵卻忍不住想:若是她和傅湛小時候就認識,那究竟會怎樣?

沈嫵彎了彎唇。

她剛認識傅湛那會兒就嫌棄傅湛,若是小時候就認識,以傅湛這般強勢霸道的脾氣,估計會和他結下樑子。她從來都希望別人順着她,小時候兄長姐姐都護着她,出來這麼一個一直欺負她、處處和她唱反調的,她會喜歡才怪呢。這麼一來,沈嫵還真有些慶幸自己遲一點遇上了他。

「好吧,那你也不能太過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沈嫵也被傅湛繞的迷迷糊糊,就這麼糊裏糊塗的妥協了。說完了女兒,沈嫵再一次皺起了眉頭,喃喃道,「那曄兒呢?」說起這個兒子,沈嫵越發的發愁了。兒子比女兒小,可偏偏生得比女兒老成,而且生來聰慧,是個小小年紀就能識文斷字的,而且還過不目光,只是不大愛說話。

「曄兒身為男子,性子穩重些是好事。」傅湛道。

沈嫵卻不滿:「曄兒才五歲。若是宵宵的活潑能分一半給曄兒,曄兒的沉穩也能分一半給宵宵,那就好了……」這些話,沈嫵曾不止一次的念叨過。可偏偏兩個孩子的性子差的太大。母后說過曄兒和傅湛小時候的性子極像,不過傅湛那會兒卻也沒曄兒這麼不愛說話。

瞧妻子愁的,傅湛捉着她的手親了親,一雙鳳目染著溫和的笑意。他低頭凝視妻子的小臉,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別想太多了。今日朕回來的早,要不要陪你下棋?」

說起下棋,沈嫵瞅了一眼傅湛,不悅道:「你每次都故意輸給我,昨日我陪母妃下棋,母妃都說我的棋藝絲毫未有長進,我都不敢說我從未懈怠過。這般同你對弈,哪裏能增長棋藝?」

「可是——每次你輸了都怨朕不念夫妻情分。」傅湛哭笑不得。陪妻子下棋這回事他雖然樂意奉陪,卻也有些頭疼。

沈嫵狠狠瞪了他一眼,抱怨道:「那你也不能太過讓着我,一點分寸都把握不好。」今日沈嫵倒是沒心思再同傅湛下棋,只想到方才自己剛縫好的袍子,便話鋒一轉,道,「上回你說的袍子我今兒剛做好,要不要試試?」

傅湛面露欣喜,低頭親著妻子的臉頰,勾了勾唇:「辛苦你了。」

沈嫵笑着推開他,然後走到綢榻旁將袍子拿起。

這袍子是用上好的白色錦緞製成,袖口處綉著精緻的雲紋,為着這袍子,沈嫵可是半點兒都不敢馬虎,畢竟傅湛的身份使然,她可不能讓他穿讓人看笑話的袍子。沈嫵見傅湛含笑而已,便曉得這位大爺是讓自己伺候他換衣服來着。剛開始那會兒,沈嫵沒有伺候男人穿衣服的經驗,所以總是手忙腳亂,不過傅湛卻從未嘲笑過她。之後她慢慢熟稔了,心裏也開心,畢竟——傅湛沒有讓別的女人寬衣解帶過。

沈嫵摸到了傅湛的腰際,三兩下就把腰帶給除了下來,然後踮起腳解著傅湛領口下的口子。這龍袍就是太過講究,扣子設得極其繁瑣,為着這事兒,傅湛還特意命人該了龍袍的樣式,將這扣子設的簡單些,這樣一來也容易解。只是今日傅湛穿着的這身是之前的樣式,沈嫵解起來就有些費勁。沈嫵的手抬得高高的,怨傅湛生得太過高大,便嘟囔道:「你彎下腰成不成?」

傅湛雙眸含笑,從善如流。

明黃色的龍袍換下,沈嫵將其擱到黃花梨龍首衣架,然後再為傅湛換上了嶄新的袍子。沈嫵仔仔細細打量著,讓傅湛張開手轉了一圈,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還好合身。」她又看他的臉,長眉入鬢,鳳目含笑,生得丰神俊朗風姿卓然,這幾年又添了幾分沉穩,越發讓人挪不開眼。

四目相對,傅湛忍不住就將唇壓了下來。他順手攬著妻子纖細柔韌的腰肢,把人帶到了綢榻上。沈嫵仰著頭,半推半就的,忽的想起什麼,才推了推他,喘息道:「不成……」

傅湛卻沒有說話,只堵着她的嘴吃着。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只是行到關鍵處,卻聽得外頭傳來立夏的聲音:「太子殿下,公主殿下,皇後娘娘這會兒正休息呢,別吵著娘娘了。」

「唔……傅湛。」沈嫵嚇了一大跳,死死的抱着自家夫君炙熱的身體。

傅湛更是遭罪,倒抽了一口氣,才安撫道:「你放心,他們不會進來的。」

沈嫵聽着自己女兒嘟囔了一句,然後哼著小曲兒蹦蹦跳跳離開的腳步聲,這才長長呼了一口氣。

雨歇雲收之後,沈嫵不顧身上的酸痛,看着綢榻邊皺巴巴的新袍子,忍不住對着傅湛怨了幾聲。傅湛則是笑着親了親妻子的臉,道:「這袍子洗一洗就成了,朕下回出宮就穿這身,好不好?」

沈嫵聽了還算滿意,見傅湛還要來,忙拒絕道:「快用晚膳了,別鬧了。」

傅湛饜足的「嗯」了一聲。

沈嫵想到什麼,對着傅湛道:「明日儀華郡主要來看母后,咱們要不要好好款待?」儀華郡主是嘉元帝的表妹,亦是傅湛的表姑,同太后的關係一向好。

傅湛知道妻子和母后關係好,除了妻子的性子討喜,更是處處為身邊的人着想。聽了這話,傅湛卻搖了搖頭,「表姑是自己人,不必太客氣。多來宮裏看看母后也不錯,而且——表姑的棋藝精湛,可比你強多了。」

對上傅湛含笑的眼睛,沈嫵伸手捶了他一拳。

儀華郡主的棋藝在晏城都是極有名的,所以和太后的關係一向很好。儀華郡主嫁的是晏城有名的勛貴世家靖國公府,只不過夫君在幾年前因病去世,長女蕭玉綉嫁進了宣平侯府,成了宣平侯世子容琛的妻子。至於嫡子蕭珩,卻是遲遲未娶妻。說起蕭珩,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因沈嫵嫁給傅湛,所以無法再去明遠山莊同韓明淵學畫,韓明淵便收了蕭珩為弟子。這幾年更是帶着蕭珩去遊歷大江南北,若他日學有所成,便是繼承了大齊第一畫師韓明淵的衣缽。

傅湛略有歉意,擁著妻子的身子,沉聲道:「若不是朕,恐怕你可以和韓先生繼續學畫。阿眠,你可曾後悔過?」

難得聽傅湛說這些,沈嫵搖了搖頭,如實道:「若不是嫁給你,我最多也不過和二舅舅多學兩年罷了。興許以後嫁了人,日子也不會過得如現在這般悠閑,更不會有宵宵和曄兒。而且——二舅舅教我的,我一生受用。」說着沈嫵便伸手攬上了自家夫君的脖子,莞爾一笑道,「我只不過是辜負了二舅舅的一番心血,如今見他後繼有人,開心還來不及。只是……若是二舅舅能成家該有多好。」

以前她是不知道,後來也慢慢知曉,她這位二舅舅並非她的親舅舅,而是外祖父的養子,娘親出嫁之前,更是對娘親一片痴心。突然想起自家爹爹看二舅舅劍拔弩張般的眼神,她才不禁有些失笑。

傅湛看着妻子的臉,道:「二舅舅瀟灑自在慣了,恐怕不願意落地生根。再說這話事情要得是緣分,強求不來。」

沈嫵當然明白,忍不住問道:「那……若是你沒有遇見我,是不是也急着成親了?」母後有多疼宵宵和曄兒,她最是清楚不過。這麼喜歡孫兒,肯定催促這傅湛早些成親。所以說傅湛能拖到十九,也算是他的本事。

這話傅湛沒法回答,生怕惹她生氣。作為男人,若是沒法回答女人的問題,唯一能做的也只是令自己的女人說不出話來。

「唔……傅湛,你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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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后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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