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第三章

女子一走進門,便撲到馮氏的床邊哭喊起來,一邊拿着帕子擦着眼睛一邊道:「母親,您怎麼樣了,您還好嗎?我是觀月啊。我在家中一聽到您的病又加重了,就馬上趕過來了……」說着一邊佯裝傷心一邊偷偷用眼睛瞄了馮氏一眼,瞄完又繼續做出哭天搶地的樣子來。

馮氏對這個庶女厭惡得很,閉上眼睛轉過頭去。

程觀月仍在那絮絮叨叨的說着:「……女兒雖然不是母親親生的,但自小養在母親膝下,母親一向對女兒疼愛有加,在女兒心裏,一向是比跟姨娘還要親的。聽到母親病情又加重了,心焦得連飯都吃不下,女兒恨不能代母親病代母親疼……」

說着又是在馮氏旁邊又哭又說了許久,半天之後,彷彿才發現一直站在旁邊對馮氏做出關心狀的俞姨娘,接着看到她身上灑了湯水的衣裳,又問道:「姨娘的衣裳是怎麼了?」

俞姨娘嘆了一口氣,道:「夫人生病久了,常年在床上躺着心情不好也是有的,我做了點湯水,本來是想服侍夫人喝的,結果沒端穩讓夫人打灑了。」

程觀月聽着雙眉一斂,面上的表情冷起來,開口罵道:「那送信的小廝真不是東西,母親這不是好好的嗎,我看比上次精神頭好多了力氣也大得多了,竟然亂傳什麼母親的病情加重了,真是令我好一陣的擔心,我看他這根本是詛咒母親。」

還有力氣打灑湯水欺負姨娘,她看她還好得很嘛,離死還差得遠。

胡姨娘聽着她指桑罵槐的一陣諷刺,又見馮氏臉上憋著極大的怒氣,卻又偏偏強忍着,整個臉上都漲紅起來。

胡姨娘擔心馮氏真的會被俞姨娘氣死,連忙插話道:「二小姐,夫人還沒吃藥呢,讓婢妾服侍夫人喝葯可好。」

程觀月驚呼的「呀」了一聲,道:「母親還沒吃藥嗎?怎麼這時候了還沒吃藥。」

胡姨娘不自在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程觀月又傾身到馮氏跟前去,淺笑着柔聲道:「母親這樣可不行,怎麼能不吃藥呢,不吃藥身體怎麼能好。」說着又轉頭對胡姨娘道:「胡姨娘,把母親的葯端給我,我親自服侍母親喝葯。」

胡姨娘連忙拒絕道:「不用,不用,這種小事怎麼能勞駕二小姐,婢妾來做就好。」

程觀月看着她一副深怕她害了馮氏的模樣,深深的看着她,笑着道:「侍奉母親是給母親盡孝,怎麼能說是小事,還是說,胡姨娘要攔着我給母親盡孝。」

阻礙人家女兒盡孝,這罪名可就大了,若是往大了說,說她離間人家母女,攪亂後院和睦都說得過去,俞姨娘向來又強勢,若是這一頂帽子扣下來,她……

胡姨娘無法,只能將手上的葯碗遞給程觀月。

程觀月接過來,用銀勺將葯吹涼,然後遞到馮氏的嘴邊,用極其溫柔的聲音道:「母親,喝葯了。」

馮氏緊閉着嘴巴,閉着眼睛,並不理睬她。

程觀月又繼續念道:「母親您這樣不吃藥可怎麼好,可真是愁死女兒了。若是大姐姐在就好了,您最疼愛她,有她在,您肯定就願意喝葯了。」

說到大姐姐,程觀月彷彿這才想起來,問胡姨娘道:「對了,母親病了,大姐姐可有回來探望過母親?」

說着不等胡姨娘回答,又繼續說道:「大姐姐也真是的,母親病成這樣,她是母親的親生女兒,也不回來看一眼。雖說長幼有序,但我也要說一說她,真是太不懂事了。雖說嫁了人就是別家的人,可難道母親就不是她的母親了,哪裏能只管夫家,母親病重了,連娘家都不願意回了」話里話外,都是在指責程家大小姐不孝。

胡姨娘嘆了一口氣,替馮氏可憐起來。

馮氏的嫡女,程家大小姐程觀玉嫁到了宋國公府孟家,做了國公夫人。宋國公府煊赫,宋國公孟邵年紀輕輕便執掌京衛指揮使司,是深受皇上器重的重臣。孟邵有一位姑姑,是深受皇上寵愛的孟貴妃,孟貴妃生有十皇子。當初馮氏為了得到這門親事,也是費了好一番的力氣。

按理說,程觀玉嫁到這樣的人家,應該順心得意的了,但美中不足的是,程觀玉進門六年,卻未替夫家生下一兒半女,程觀玉的婆婆宋國公府的太夫人對此早有不滿。

宋國公府又不願壞了規矩,讓庶子先於嫡子出生,所以只能等程觀玉的肚子鼓起來。程觀玉這兩年各處求神問葯,生子的偏方吃了一堆一堆,終於在半年前懷上孩子。只是,大約是之前吃了太多的葯,程觀玉自從懷上孩子之後身體就不好,坐胎不穩,身下經常見紅,從孕期開始就只能卧床養胎。

程觀玉和馮氏的感情深厚,自聽得母親病重之後,程觀玉倒是鬧着要回來看望母親,只是被孟太夫人攔了下來。宋國公已是二十三、四了,別家的公子這個年紀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宋國公膝下卻是連個影兒都沒見到。孟太夫人就這一個嫡子,自然着急。現在程觀玉好不容易懷上了,還不要緊著。

程觀玉身體不易受孕,現在又坐胎不穩,萬一她回了娘家之後看到親娘病重一受刺激將孩子弄沒了,誰知道還能不能有下一個。

一個是面上相互敬著的親家,一個是嫡親的孫兒,自然是孫兒比較重要。

馮氏聽到程觀月說起自己的女兒,想到自己的一雙兒女,也是悲從中來。

宋國公府雖然煊赫,但女兒宋國公府過得其實並不好,女兒和宋國公夫妻不瑟,經常吵架,女兒又進門幾年沒能生下孩子,也不得婆婆心喜。偏偏女兒又好強,女婿對她越不心煩就越要跟他吵,非要爭贏了才算數。婆婆對她不喜,她就處處爭強冒先,無論是管家還是交際應酬,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好讓婆婆說不出錯來。這幾年又各處求子問葯,過得極為辛苦。她面子是有了,在外行走誰都會誇她一個「賢」字,但裏子呢,只有自己知道。

而兒子呢,遭俞姨娘陷害被侯爺趕出了家門。明明是侯府的嫡公子,現在卻要在外面飄零。

想到這裏,馮氏就對俞姨娘母女幾人恨得不能自已。她真後悔,當年怎麼沒能殺了她,還答應讓她進了府。

程觀月看着馮氏時而悲時而怒的樣子,心裏得意起來。她突然眼睛一亮,接着又將裝了葯的勺子遞到馮氏的嘴邊,道:「母親快喝葯吧,大姐姐不孝順您,女兒來孝順您。還有大哥哥也是,當初怎麼能做出弒父的舉動來,要不然現在就是大姐姐不在,也還有大哥哥在身邊陪着您,女兒看您這病啊,多半就是被大哥哥給氣的……」

馮氏越聽她說起自己的兒子女兒就越怒,終於忍不住,揮手用力打掉她手上的葯碗。

葯碗摔下來,湯藥再次灑得到處都是。程觀月立刻站起來,看着馮氏道:「母親,您……」

胡姨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這可真是一對母女,連行事都是一模一樣的。她一邊想着一邊連忙跑過去,幫馮氏整理被子衣裳。

沒一小會,程觀月用鼻子嗅了嗅,突然聞道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她奇怪的問道:「什麼味道?」

胡姨娘也聞到了,她往被子下面摸了摸,很快就知道是什麼味道了——馮氏小便失禁了。

而俞姨娘和程觀月自然也很快聞出來了,心裏幸災樂禍得很,面上卻不顯,反而還作出一副關心的模樣。

馮氏又羞又恨,狠狠的瞪着俞姨娘和程觀月,緊接着,又像是絕望般的閉上了眼睛。

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在她們面前露出自己狼狽的樣子,可是現在,還是讓她們看到了她醜陋的一面。

胡姨娘怕俞姨娘和程觀月在這裏,會再氣著馮氏,於是小心的笑了下,對她們道:「姐姐和二小姐不如先回去,這裏有婢妾就可以了。我看姐姐和二小姐的衣裳也髒了,二小姐還懷着身孕,久留在這裏也不好。」

程觀月看噁心得馮氏也差不多了,加上她也確實不喜歡馮氏房裏的藥味,於是順着胡姨娘的話,故作傷心道:「我看母親是不喜歡我和姨娘在這裏,那我和姨娘還是不留在這裏礙母親的眼了。」

俞姨娘也笑看着馮氏道:「那妾身等換過一身衣裳再過來伺候夫人。夫人可別忘了好好喝葯,好好保重身體。」

說完和女兒一起從屋裏走了出來。

等一出荊蘭院的院門,程觀月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來。俞姨娘連忙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又向她示意了一下周圍的丫鬟,程觀月只好止住了笑,裝出為馮氏憂慮的樣子來。

俞姨娘又道:「先到我的院子換一身衣裳吧,我院裏還留着你的衣裳。」

然後剛沒走多遠,又看到永安侯正匆匆往她們這邊走過來。看到她們,眉眼帶笑的喊了一聲:「湘湘,月兒。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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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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