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敗花落水自流

第十七章 人敗花落水自流

躍過門檻,進入了嘯月宮大殿,朝著燭光的方向奔赴著。只見在那一盞微光中,爹爹正襟危坐著,燭光映照在他俊逸的臉龐上,彷彿渲染了光暈。他柔和的線條浸在暖暖的燈光里,和諧的如同畫卷中走出的仙人。他的眉頭深鎖,手扶著額似乎在憂慮著什麼。

「爹爹,我興奮的吶喊道。」可是,由於我的牙齒被打的脫落了一顆連同說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他倏地抬起低垂的頭,望向我,眼中寫滿了疼愛和柔情。顯然,他並不知曉在他考研大事的時機我都經歷了些什麼。我並不怪他的疏忽,畢竟我的衝動才這次禍事的源頭。

他走近了些,才見到我的臉上血跡斑斑,發上的凌亂紛紛,以及衣著上的髒亂。他有些緊張,不禁的抓著我的雙肩問道:「南兒,這是怎麼了,為何這般模樣?」

他滿心的愧疚疊合著慌亂,以至於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都有明顯的抖動。

「沒事呢,總算是回老家了。」我豁然一笑,不曾想這一笑卻牽動了臉上的肌肉收縮。臉上那被施了蝕骨粉的地處頓時疼的打緊。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眉頭也因疼痛而皺起。他面露難色,連忙把我抱到軟榻上,慌亂著尋著什麼東西。

只見他在慌張中,撞倒了很多零散物件,尊上威嚴全然不在。片刻后,他從頂袖琳琅櫃中取出了一木盒。單手掰開盒炳后,以指持起一枚泛著銀光的丸狀物體。

他匆匆的趕赴過來,將此物以掌力碾碎為粉末狀,再將它灑置於我潰爛的臉上。不一會兒,一股冰涼的快感便覆在臉上,疼痛被冰爽所掩蓋。

見我猙獰的表情漸漸不見,他緊繃的面頰也舒緩了。我在愜意之餘,突然心頭一緊,想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分明是同那毒婦一起入內的,為何此刻卻不見那人身影。我扭頭問道:「爹爹,方才可見到我旁邊的人?」

「並無他人,為父只見南兒立於屋內,喚我爹爹。」他答道。額,我有些摸不著頭緒,心裡思慮著若是如斯婦人,隱匿在此處,今後的日子必然難以安定。

此次,她已有殺我的決心,若是下次再落在她的手上,下場慘烈的幾率將會激增。我正在思緒中排山倒海呢,一聲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可還滿意我對你女兒的盛情厚待啊。」我去,這貨出場還有一個過渡期啊,真是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啊。

「何人,為何不現身相見。爹爹有些許喑啞的聲音從喉頭髮出。

「情郎,我的聲音你都辨識不出了嗎,我真的是好心寒啊。話音剛落,那人便憑空凝結在眼前。爹爹從床沿緩緩站起,移步與她正視,半晌才說出一句「紫冉,竟然是你。」

果然是在我的預料之中,這二人並非是落花匆匆的淺薄關係。「是我,是我啊,肖哥哥還沒回答我方才的問話呢,可還滿意我對你女兒的厚待?」

爹爹轉身望向床榻上仰躺著的我,問道:「南兒,是她將你弄成這般狼狽模樣的嗎?」我素來是誠實的人,只得拚命的點著腦袋。爹爹猶豫了片刻,才說出一句話「念在你是紫兮的妹妹,這事這一次我。。。。。。我不追究了。

我有點委屈了,遭受了這樣的罪,脾氣再好的都不能釋懷吧。可是爹爹居然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哎,心塞,我以手環胸直勾勾的盯著局勢發展,看著這其中的種種內情。

「哈哈哈哈,我才不希望你看在那賤貨的份上不追究我,我就是想毀了她,又如何?」她有些發狠的說道。

「閉嘴,

紫冉,我想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不需再談了,我想問的是你姐生下南兒后不知去了何處,你可知曉?」

「你看。」她舉起手,那流淌著膿水的手實在是有些不忍直視。「知道嗎,這是被什麼所傷,那珠鏈只會選擇性的攻擊人,若不是你,就是那賤貨設定的,它對我竟然有攻擊力。」

「這。。。。。。我並不知道,你到底可清楚你姐姐在哪裡,向來你們不是交好的嗎,現在。。。。。。這究竟是怎麼了。」

「我告訴你,你這一世也別妄想見到她了。」她狂怒的嘶吼道。爹爹好像有些懂了,以手撐著桌子才不至於倒下。

隨後,他平靜了些許時,又秒移到那毒婦面前用手掐著她的脖子逼問道:「說,你做了什麼,她在哪?」

「快,掐死我,掐死我之後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她在哪,你只要再多一分力,就。。。。。。就可以了。」她似乎真有些窒息了,連說話都有些吃力。

爹爹漸漸鬆開了手冷眼說道:「好。。。。。。我不逼你,你說吧,為何這些日子我用盡方法都尋不到她,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憑空消失?」

「哈哈哈,活生生,活生生,這真是我此生聽過最荒謬的詞了,她咬著牙說道。」

「今日,我既然來見你這位故人,就是要來把這件事說清楚,沒料到剛才就受了情郎這份深情賜教。」她低頭看了看頸項上的勒痕,十分力九分都施在了上面,他是真想她死?」

爹爹深陷入了回憶中,好似夢囈的自言道:「紫兮孕有南兒時,我並不在她身側,遙靈台盛會怎能不赴,本是要帶著她一同去,她卻不願,我便不在強求。我走時,她還衣著單薄的來與我送別。」

他言語間停頓了片刻,繼續說道:「誰知,我回來時只見桌上放著一紙書信,信上說此後與我情斷意絕,說她走了。床上則是裹著單衣色南兒,那時候南兒竟然如同死物一般。呵,「情斷意絕,走了?」只有這短短六個字,便想撇清一切的神情厚意?」

他的眉眼間,寫滿了思不明道不盡的難隱。原來,這叫做紫兮的女子便是我此世的娘親,看著爹爹臉上的愁容和苦澀,我很想去撫平他的憂慮。

那毒婦起先只是聽著,待爹爹說完她便接話說道:「你可知,她為何不願和你一起去,是因為我和她說過我會在那天看她,讓她候著我。她並不知道我對你的心思,定是滿心歡喜的等著我,我當然不能錯付,帶著上好的離腸草去見她了。」

離腸草,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如若一次服食太多,並不會產生多大的傷害。但是,如果每日定時定量的服用,不過幾日,便會悄然死亡。這種無色無味的毒藥,既不會讓人察覺,且毒性極高。妖族很多的同仁都拜倒在這種葯上,所以這種葯被稱為禁藥,非尋常的機遇之人難以得到。如今,又再次聽聞這種葯的重現世間,未免令人膽顫。

「你。。。。。。你帶著這物作甚,你到底將她怎麼了?」爹爹一直隱忍的怒火在聽到這三個字時無法抑制的爆發了出來,他的手重重的錘在桌子上。

「我啊,沒怎麼。她說的雲淡風輕。「我只不過是將那些離腸草的汁液抹在了那賤人喝茶的杯壁上,日日定時定量的哄著她喝下去,這種緩性的毒,就是要她慢慢地死。」她暮然閉上眼,故作回想。

「你。。。。。。你竟對你姐姐用此毒,那離腸草是何其滲骨的毒。」他說這話時竟然破了聲線,指著那毒婦的手劇烈抖動著。抔

「那女人本就不是我嫡親的姐姐,不過是爹爹在冬夜拾得的孽種,憑什麼萬般寵愛都給她,憑什麼連你都愛她。她歇斯底里的痛苦號著。屋內的安靜了半晌,就連我都能感受到空氣凝結的緊張感。於是不敢喘息一口,以免破壞了這難以維持的平衡。

她終於緩過了神,停止了嘶吼,平靜的說道:「我本想連同她的孩子一同害死,誰料她都快死了,還牽強的以最後的內丹真元護著那孩子,看那孩子已經沒什麼生氣了,就想著且讓她自生自滅吧。」

「沒想到她命這麼硬,竟活了下來,那書信也是我臨摹她的字跡仿寫的,你看到了是不是痛心了,哼哼。」

「她死了。。。。。。死了。他一口血直接噴吐正在地上,灑出一片狼藉。我匆促的床上爬了下來,扶著他,用小爪子舒緩著他的脊背。猶帶哭腔的說道:「爹爹,你還有我,是娘親讓我來替她陪你的。」

這位素未蒙面的娘親,在她即將油盡燈枯的時刻想到的是還是我,每每想到這事時,心中彷彿有一座冰山燃燒著,時而冷,時而火熱,備受煎熬。

爹爹看著我,嘴角的血跡映照著臉頰蒼白異常,他忽然笑了,指著那毒婦說道:「不,我不信,不信她就這麼死了,你騙我。」

「好,不信?我已經是瘋了,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話音剛落,那人便扯著爹爹一同瞬移消失了,當然其中也夾雜了我。

落英繽紛的桃花林,是爹與娘親的定情之地。爹爹看著這紛飛的桃花,眼中寫滿了情意,彷彿早已深深沉溺在過去的點滴中。「來這作甚。」爹爹的語氣有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無波。

「作甚?帶你看清這可笑的現實。」她繼續扯著爹爹的衣袖來到了一抔黃土前,她以手向上一挑,土便升騰起來,很快一個方形大坑的形狀便漸漸地顯露出來。

凡是出現這般的情勢,結果大致都是能預料到的。坑越發的顯現出來,爹爹的神情則是越發驚恐,我即使站在他的身側也能感受到心跳跳動的頻率。

先是一隻手慢慢的出現在眼前,那隻手上的白玉指環讓爹爹瞬間失了魂。他用手猛力一揮,所有的塵土皆凌空而起。剎那間,一具美艷動人超凡脫俗的軀體便展露於眼前。

她的雙眼微闔就像睡著了,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笑意,只是雙唇的蒼白和無血色的膚色都昭示著這分明是一座枯涸的水井,再也無法噴洒出鮮活的源泉了。

爹爹幾乎是爬過去的,潔凈的白衣上染上了厚重的泥土芳香和色澤。他用手輕撫著那一觸即破的面孔,哽咽不已。這靜靜「睡著」的人,約莫就是娘親了,想到如斯美人真的不存於世,我的眼眶也濕潤了。

只有一旁的紫冉,只是笑,狂妄的笑著,尖銳的嗓音刺耳的如同幽怨的厲鬼。她的嘴上雖是笑,可眼裡卻夾雜著恨意,就連掐著手心的指甲中都摻夾了肉泥。

爹爹將娘親橫抱在懷著,面容已經沒有絲毫波瀾了,所謂,哀大莫過於心死。她就這麼抱著娘親直直的走出了桃花林。連一眼都沒有看紫冉,只是柔情滿懷的對著懷著人說道:「小兮,我們回家吧。」彷彿懷中那人下一秒便會睜開眼,展現出最美的笑容。

紫冉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爹爹,她在祈求他在看她一眼,哪怕這眼中是恨?是怨?她都不在乎。可是爹爹根本不屑望她,在他的眼中,其他無關緊要的人都是沒什麼存在意義的。我緊跟其後,還是望了一眼那個可恨可悲的女人。

當一切的真相就這麼血淋淋的置於眼前時,我們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能做的就只能是面對。紫冉的目光一直追隨到爹爹消失點的盡頭。

這種人,不在乎不關心也不恨才是對她最壞的懲罰吧。既然她有言面去揭穿她當年的罪惡,那麼她就應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本以為他恨她,她死在他手上便已經是最壞的結果了,她沒想到的是,最壞的結果卻是,他的眼中心上都不曾有她,更談不上恨她。自始至終,她不過是痴人做的一場荒唐夢而已。

她久久的望著空洞洞的土坑,坑中那曾經喚她妹妹的人已然不在。原先,她待她便是極好的,什麼好的都定然會先考慮到她。像這樣的女子,他愛上她也是自然定律。

當初的自己是被*沖昏了理智才會做出這般瘋癲之事,才會毀了她,也毀了自己本來的初心。

往昔的點點滴滴在她的眼前回放著,重演著。那年冬天,她打碎了爹爹最為珍藏的紫砂如意,被罰跪在雪地中思過。皚皚白雪將她這隻尚且年幼的小狼凍得瑟瑟發抖,險些暈厥。是她口中喚作賤貨的人,用身體暖著她,為她承擔了一切的罪責,還替她跪了一夜。

她還記得她那時是這樣對她說的:「妹妹,你想要的姐姐都不會和你搶,但你一定要告訴姐姐想要什麼,好嗎?」她喜歡陸肖這件事她從未和她提過,也沒有表現出來蛛絲馬跡。如若她和她說:「想必,她也會給他的。」

年幼的她很是珍惜這份「意外的親情」。時間久了,便覺得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她學會了更加貪婪的享受著,剝奪著。變本加厲只是一個程度而已,她連同她的愛情都想搶走。其實,她現在才發現她根本不愛陸肖,只是,只要是她的,她都想奪走。

一瓣瓣桃花隨著清風繽紛而落,有幾瓣融進了土壤中,伴隨著花瓣悄然落下的還要她悔恨的淚滴。她把臉貼在地上,身體也近乎水平與地面。

她對著土地靜靜的說道:「姐姐,你還允許我這般叫你嗎,我錯了,從頭至尾我是真的錯了。」她面如死灰,用手用力的震碎了自己的心脈。恍惚間,她變回了原先的本體,一隻毛色發灰的狼正躺在土壤上,狼眸中仍可見淚光閃爍其中。她想就這樣死去,她也想就這樣隱世於這桃林中。做一隻簡單的狼,沒有頭腦沒有思緒,不需要顧慮太多,反而能夠更加不愧於心吧。

靜靜流淌的湖水彷彿能夠洗滌一切,也彷彿映照了一切,愛恨情仇所虛耗的流年,往往都是一場無果的蹉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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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寵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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