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出路

第78章 出路

-----胸口痛得很厲害,火燒火燎一般,明明身體上的傷並不嚴重,而且也有好好治療過,可依舊沒用。心口也很悶,就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即使啞著嗓子想要說話也說不出來,一開口就全部堵在嗓子眼,最終變成呼呲呼呲的嘶啞喘氣聲。

白越不在身邊了,就算伸出一隻手來在身旁摸索,所抓到的也儘是虛無。

那個人不在了啊!

白月死死地咬住下唇,把頭深深埋進雙臂里,光線很暗,讓人沒法看清少年臉上的表情。

大概是悲傷的模樣。

沒有篝火,因為燃燒的火焰會引來追殺的人類,也沒有食物,因為現在誰也不敢擅自離開一步。不過這些東西有沒有現在都挺無所謂,火焰可以暖和身子,卻暖和不了已經冷到徹底的心口,食物可以填飽肚子,但不是唯一途徑。

警惕,驚恐,提心弔膽,這三樣里的任何一樣也能讓幾隻妖怪暫時忘記飢餓。

好歹除了白越以外都逃出來了,這樣的結局雖然依舊讓人難以接受,但也總比一二三四全部都落進人類的羅網裏要好。

至少阿茗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還有妖怪在,就有希望,就有救回白越的可能。

可是白月呢?

本來白逸想把其他兩妖叫過來,商討一下以後的對策問題,可爪子還沒抬起來話也沒出口,就見到白月突然站起來,木著臉向前邁開步子……那個方向不能去!才剛剛從那裏逃回來呢!

這傻頭傻腦的,是去送死嗎?

「哥……」少年的臉上還有點水痕,大概是哭過,表情很漠然,大概是傷心過了頭,但眼神很堅定,腳步也很踏實,腰間的拳頭也是握死的,一副無論是誰來阻擋也擋不住決心的模樣……說實話,少年這種表情,白逸真的是第一次見到,以至於有點目瞪口呆。

傷心也不能這樣啊!

然而阿茗身形一閃,擋在了白月的前邊。

語氣很嚴厲:「你要去做什麼?」終於是有了點家長的模樣。

可小孩不聽,抬起眼睛表情陰暗地瞥一眼阿茗,又低下頭,腳下拐了個彎,就打算從阿茗的身邊繞過去。

不是沒禮貌,是他實在太難受了,只覺得渾身都在痛,尤其在心口,火煎火燎,痛得厲害。

不過無論如何,為了安全,為了以後,阿茗都是不可能放白月過去的。即使方才的那一瞥足夠陰冷,即使是身為家長,也讓阿茗渾身打了個冷顫。

於是阿茗又擋在了白月的前邊,聲調提升了一大半:「白月,你要去做什麼?!」

這一次白月側過身,抬起腦袋,有點渙散的眼神看起來讓人心疼:「我去救哥。」目的很單純的,不是什麼壞事,所以,爹爹,讓我過去吧?

「這樣只會是死路一條!」阿茗氣壞了,這孩子,都這麼大了,就不會用腦子思考一下問題的嚴重性嗎?

即使白月你經是化形後期的強大妖獸了,離突破進入下一個階段也只剩一步之遙,可是對方人多啊!剛剛發生了什麼你也不是不知道,白越夠強吧?也是化形後期了都,加上上古血脈的天賦都能在大部分妖獸里橫著走,可還不是馬上敗下陣來然後被抓走?

憑一隻妖怪的話,根本沒可能的。

「能殺幾個人類是幾個。」對此,白月的語氣卻不咸不淡,「真要死……就死吧,要是哥都不在了的話,修行之類也沒什麼意義。」

簡直不能再胡鬧!光有那個老傢伙在就沒可能!

白月沒想到,就他任著性子說的話,居然讓阿茗爆發了。

「你想讓你哥的努力白費嗎?」阿茗的臉明顯陰沉了下去,「你哥這麼努力纏住那些人,為的到底是什麼,白月,你真的一點也沒有想過?」

白越這個詞很好使,兩句說完,白月的眼睛已經瞪大了不少,渙散著的瞳孔也變得清明起來,拳頭握緊又送開,唯一的缺憾大概是可以明顯看到少年眼眶開始濕潤。

唉,男子漢不能隨隨便便哭鼻子的。於是白月指甲掐緊,咬住嘴唇,酸水全往肚子裏吞,好歹沒有不爭氣地哭出來。

「我要去。」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白月依舊堅持着。

不聽管教!

這直接造成了阿茗這邊卻越講越生氣,語調也越來越高。

「你現在去了又有什麼用?送死?好,我不攔你,但你在走之前,給我說清楚你去送死到底能有什麼價值!殺幾個撥雲宗的修士?以你現在的實力確實有可能,說不好還能殺掉他們幾個長老,不過,這些對去救你哥有什麼用處?說啊!要是你哥哪天逃出來,然後發現你去送了死,他又會怎麼想!」

「……」

這一回目瞪口呆的換成了白月。

從小到大,阿茗都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

「我答應過你的父母要保護好你的,對這一點我很愧疚。」憤怒炸毛過後,阿茗長長嘆氣,「而且白月也不想讓你哥傷心是嗎?」要做個乖孩子,這種時候任性沒用。

「……」

白越的名字是殺器,威力很大,直接就能讓白月瞬間回想起兩人之間的溫馨甜膩。尤其是一不小心瞥見發尾暗灰顏色的髮帶后,這股洶湧的感情更加難以抑制。

這是白越親手扎的,一直都是白越親手扎的。

從開始撫養小孩開始,到現在也有好多年了,不過阿茗幾乎沒見到過小孩哭。唯一的那一次也是他背着還小的白月,從白月母親被人類殺死的現場逃離時,小孩死死揪住他背上的毛,哭了,而且還哭得稀里嘩啦的。

然後就再沒有了,即使是逃離父母那邊的當天晚上,白月也只是紅着眼圈把尾巴卷在身上,眼眶裏淚水滴溜溜打轉兒也硬是忍住,沒哭出來……小孩很堅強。

然而……短時間的目瞪口呆后,白月垂下腦袋握緊拳頭,再然後就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頭埋在阿茗的肩膀上,肩頭開始聳動。

總是不哭的孩子在……哭?

耳畔傳來的抽噎聲很明顯,不加掩飾,單衣很快粘上水珠,肩頭濕潤的感覺也告訴阿茗他養兒子不是在乾嚎,而是真正地哭了出來,很傷心。

「真是,都這麼大的人了,都快有爹爹高了吧?」

手輕輕拍拍白月的肩膀,都這麼大了,實力也已經上來了,比他這個養父還強大,還這麼像個小孩子一樣哭不好呀……不過這一次例外。

不過白月很快恢復了。

「我知道了,我聽爹爹的。」抬起頭擦掉臉上的水痕,白月眼神依舊很堅定,「但是,如果讓我遇見撥雲宗的修士的話……」臉色瞬間染黑,反射著赤紅的月色,白月的瞳孔中泛出不正常的紅色光彩。

這恨得呦,何止牙痒痒。

而且特別巧,決心很快就有了實踐的機會。

「誰!」

阿茗一聲大吼,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剛才還在面前擦着眼淚的白月已經沒了蹤影,再回頭看時,只見到少年半蹲在不遠處,手腕用力,牢靠地將一名人類修士按在地上。

這速度……連說好的殘影都看不見哇。

被掐住脖子抵住大腿,身着撥雲宗風格服飾的修士四肢亂蹬幾下,還是逃脫不了禁錮……

別說笑話了,人類和妖獸的體力水平從來就沒有在一條水平上過,「和妖獸打無論如何都不能有身體上的接觸」,這是常識。

碰上本來就以速度見長的白月,也算是他沒燒高香,可憐了元嬰初期的修為。

「好玩嗎?」

背對着血紅的月色,修士根本看不清按住他妖獸的臉。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隻妖獸口吻里強烈的殺意,體會到這點,修士的掙扎變得愈發猛烈。

然而這邊根本就沒打算給機會,更不打算交涉。白月手上的力道漸漸加緊,很快,修士的四肢安分下來,有翻白眼趨勢的同時手腳也不亂動了,本來手裏握著的一把飛鏢也散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叮噹噹聲響。

「飛鏢……暗殺?」擦掉頭上的冷汗,阿茗驚訝道,「唉,等等,白月,先不要弄死了,看能不能從嘴裏套出點東西來。」

「……哦。」

從表情上來看就知道少年很不情願。

……

「這個地方不適合久留,我們趁早走吧。」擦擦爪子上的血,論拷問技術,這裏誰也沒有白逸這隻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強,「過不了多久這個地方也會被包圍。」

可是,「去哪裏,怎麼辦?」白月問跳到他面前的狐狸。

白越一定要救,即使死了化成灰他也不會忘。

「一個朋友。」低聲嘀咕這樣一句,臉皮不自覺地抽了抽,一副蠢樣,「也許他會有從那群人類手裏救回白越的辦法。」

於是白逸飛快轉移話題:「其實你不用這麼擔心,白越他雖然被抓住,但要是應該是沒有性命危險的。」他可以以一千多年攢下來的臉皮保證。

「嗯。」由於那些事情所留在體內的對方靈力還在,白月點點頭,不再說話。

至少現在,白越還沒有生命危險吧,要不然,他說不定早就腦子一熱……

而阿茗的耳朵也同步地豎了起來。

再怎麼說阿茗在名義上也是兩隻狐狸的養父,在三妖離開暫時躲避的地界之前,阿茗偷偷地拉一把白逸的蓬鬆尾巴,壓低聲音問:

「白越應該不會有性命危險,這說的是真的?」他好奇啊。

沒想到白逸卻直接送給他一個大白眼,心安理得地:「是直覺。不過,照我看來,那人抓白越時,方式確實有蹊蹺。」都看見了的,手法的確實非常猛烈,完全不給餘地,可卻總是讓致命的傷害避開白越,總結起來就是好像不希望白越受到傷害。

「我族的神識很強大,直覺不會錯。」最終,白逸一攤手,這麼總結。

頓時什麼可信度頓時都全給歸零。

得,還千年老妖怪呢,一套一套的說了大半天,這不還是憑直覺胡謅八扯的嗎?

阿茗強忍着反駁掌嘴的衝動跟上,滿頭黑線。

暗搓搓回想一下從遇見白越開始,所見過的各位天幻靈狐的奇葩一二三,阿茗最終下定結論:天幻靈狐這個種族,簡直無藥可救。

他是不是該稍微慶幸一下,對此起來,他的這個乾兒子算是很正常很靠譜的類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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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的錯誤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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