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鑰匙

第70章 鑰匙

然而,這條線索卻沒有一點預兆地就斷了。

白越握緊手中的石塊,就在剛剛,石塊表面的紋路還像是太陽一樣發着光,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明亮,然後卻在一個瞬間熄滅。

光芒消失得就像它到來時一樣突然。

老實說現在的白越很失望,原本跟着好像發現了什麼的白月,一路走來線索慢慢集中,可到如今,這條唯一的線索卻不見了。

這個石塊肯定和這裏的什麼東西有聯繫,這一點白越是可以肯定的,白逸也可以佐證,在穿越層層灌木的途中,白越也明顯感覺到手心中的石頭燙得可怕,隱約還有顫抖的跡象,就像是一個找到了家的孩子……這隻能是「鑰匙」接近了「鎖」的跡象。

可是這個跡象卻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如此徹底,連一點殘存的溫度都沒留下。

很靈異的。

白越還沒有愚蠢到去打攪白月的地步,少年現在正閉眼轉動着耳朵,大概是在感知到了什麼。而且他也不抱有白月會熟悉這裏的想法——小狐狸離開這裏時才多大,連形都不會化,要是還保留着記憶那才叫做奇迹。

於是,先拍拍養父的頭:「爹爹不要去打攪白月了。」然後側目,問蹲坐在肩膀上的白逸:「前輩你覺得現在這是?」

「不清楚,很奇怪。」白逸搖搖頭。

畢竟這次的事態太過古怪,現在疑惑著的,不止白越一個。

封鎖結界和能打開它「鑰匙」之間的關係,用磁石來比喻是最恰當的。就像會相互吸引相互對抗,最終總是合成一塊的磁鐵石一樣,如果白越手中的這塊石頭真是一把「鑰匙」,就必然會受到結界本身的吸引,直到二者合二為一,發揮作用為止。

九尾狐的紋路隨着妖怪一行的深入而更亮,這很符合常理,但突然消失的光芒……

無論是翻遍哪本法術大全,找遍哪篇結界詳解,都找不到說得通的解釋,妥妥的。

「那前輩打算怎麼辦?」白越苦笑着道。

「等。」沒想到白逸居然會吐出這個字來,這多多少少讓白越覺得有些意外,別忘了平日裏只要一提到族群的事情,最為激動的就是這位前輩。「白月那孩子,其實你們兩個沒有血緣關係對吧?」突然地,白逸又轉過腦袋這麼問道。

「唉?」

這個早就是個公開的秘密了,完全預料不到白逸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白越先是一愣,隨即慢慢點頭。

「作為他的兄長,覺得白月是位什麼樣的妖怪。」白逸道:「從各個方面上。」

「嗯……怎麼說呢?」在回答白逸突如其來的問題之前,白越先抬起眼睛,深深凝視了那邊眼眸緊閉的白月一眼,「一一開始覺得是個生世可憐的孩子,完全沒想到心思會那麼縝密,而且……意外挺溫柔的。」

溫柔?

你哪隻眼睛見到那孩子溫柔了哦!

然而只是粗略瞥了一眼托住下巴的白越,白逸就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臉色飄紅目光直直,另一隻汗涔涔的手早已把衣襟搓成鹹菜……畢竟情人眼裏能出西施,什麼缺點被戀愛中這塊神奇銅鏡一照,全部變成優點反射出來。

這跌破低谷的低等判斷能力,根本沒法直視。

白逸沒打算去戳穿,首先打攪兩情相悅的一對談情說愛是不對的,有悖作為前輩的威嚴;而且在這種時候,即使是平日裏好說話的白越,聽到對白月的指責時,就算再中肯進耳朵里也肯定變味,徹頭徹尾變成雞蛋裏挑骨頭。

好在最後白越摸著鼻子,皺着眉把白逸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還是覺得白月身上有很多事情很奇怪啊……」

不過即使這樣,也絲毫不耽誤你情我噥的。

「是啊,很奇怪。」白逸在草地上刨幾下爪子,看起來倒是漫不經心。

「居然看不透啊……」

……

關於白月的話題並沒有討論多久,因為很快就被什麼東西給打攪了。

白越,白逸,還有阿茗,每一個都不是什麼弱角色,如此坦蕩蕩的來襲,還說發現不了簡直就是侮辱妖獸的人格。

「是誰?」在阿茗皺眉看向林中的同時,白越喝道。

遇見來襲的傢伙這種事早就不是第一次,雖然奇怪於感受到兩股化形期氣息,居然還會有敢於前來挑戰的妖獸,但白越還是很快進入了戰鬥狀態。

連冰寒的氣息都開始匯聚起來,保護重點……依舊閉目的少年。

如果說前來的是一隻老虎,一隻獅子,已經化為人形的妖獸——甚至是一隻天幻靈狐,可能兩狐一狼都還不會這麼驚訝,畢竟這裏是生機勃勃的森林,在這片靈力充裕得有點過分的地界,這些都是有可能出現生物。

但……只是一撮絨毛?

這已經夠奇怪的了,而且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在連樹榦都披上一層火紅的森林中,晃晃悠悠飄過來的一撮絨毛像是烈焰中的一團雪。絨毛只是一點,但四周卻環繞着一股清爽的氣息,和背景滔天的赤紅格格不入,也異常打眼。

很漂亮是真的,但是忒詭異懂嗎?

這是什麼鬼東西?

「大家小心點。」此時,白越手中靈決已經成型,將白月白逸和養父護在身後,能稱得上真正戰力的現在只有他,因此只能站在前面。

絨毛似乎是感受到了不善的氣息,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轉而划著大圈圍着白越一行妖打轉,飄忽上下,雖然不再靠近分毫,可也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

這……可就難辦了。

「哥,讓它過來吧。」背後被輕輕戳了戳,回過頭一看,是不知何時已經睜眼的白月。

「可……」至少作為名義上的兄長,怎麼說白越也有要保護弟弟的意思,不過相峙沒多久,「好吧,當心點。」

白月的眼神很認真,而且異常乾淨。

「想到了小時的一些事,也許這樣就能召喚來什麼東西……」走到白越的前邊,白月對着那撮絨毛伸出手,「記不清楚了,但是這樣能帶來什麼,好像。」怎麼說那個時候的年紀都太小,現在能記起這麼點已經很不容易了。

絨毛很聽話,幾乎就在白月伸出手的同時就飄了過來,輕盈地落在手心——期間還在白越的手腕處轉幾圈,洋洋得意。

這毛……莫非還通靈性?

可是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毛髮落入白月手中,然後就不帶動彈的了,靈性還在,卻沒有後續的動作。

白月搖頭:「不知道。」徹底地一問三不知了。

「已經幫大忙了。」在把鼻子湊上去嗅了許久后,趴在白越肩頭的老狐狸發話道:「這毛髮不是別的靈獸的,應該就是屬於我族,而且這位的實力還很強大。」

難怪會有一種莫名熟悉親切的感覺。

「白月做得很棒了。」見白月鎖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白越抬手摸摸少年的腦袋以示安慰,「我們還沒有一點頭緒,線索就被白月找回來了。」這樣下來省了不少力氣。

「那哥哥今天晚上獎勵獎勵我吧?」所謂獎勵當然是睡覺時的。

白越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再望向白月時,他發現少年很認真,從表情里能讀出來的也儘是期待。

又中招了也只能自認自己太蠢……

也不知道白月到底是從哪裏學的……一被誇獎一被愛撫,就會順理成章地提出一些挺過分,但又不觸及白越底線的要求,每次,白越只能笑着罵臭小子然後都沒後文的。

分寸當然有,最後的底線還沒破,但身體的觸碰之類還是沒人干擾,呀,小兩口子做這種事有問題嗎,而且白越也逐漸習慣了來着。

「今晚能找到睡的地方再說。」換了一隻手撫摸白月的腦袋,暖和柔軟的耳朵是重點照顧對象。

「會找到的。」

「呀,這麼肯定?」其實有點期待今天又能玩出什麼花來。

白逸蹲在白越的肩膀上,全程圍觀嘖嘖稱奇,至於斜着眼睛泛濫直酸水的阿茗……他早就被無視一萬年的好嘎?

就算是蠢貨也能從空氣里嗅出些什麼來了,那股戀愛的糜爛味道呦……

然後絨毛動了。

「跟着它……嗎?」白越歪著腦袋,詢問白月。

這撮絨毛大概真的是有意識的,它從手心中飛起,向著某個方向飛遠之後又飛回來,在白月的手臂上旋轉幾圈,像是急切地在催促着什麼。

眯着眼睛考慮了一會,白月點點頭。

絨毛上的氣息真的很親切,恐怕正如白逸所說,它真的曾經紮根在某位同族的身體上,其上的靈氣也是熟悉的冰霜寒氣,卻出乎意料地讓狐狸們覺得很溫暖。

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實在沒選擇了。

被莫名的感覺帶入森林中,又憑藉着兒時模糊的記憶召來了絨毛,這大概已經是白月的極限了。如果不接受絨毛的邀請,一行妖怪只能傻乎乎地等在森林裏,最後隨便找個方向繼續冒險——這種結局只會更差。

而且這撮兒絨毛這麼有靈性,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敵意的樣子……也許還會幫他們一把?

為了白越的安全,白月很少拿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東西賭,不過這一次,他決定還是要冒着險,試試賭一把會怎樣。

「你……還要往前嗎?」手一伸,絨毛就很聽話地落入手心,白月這樣問。

一行妖怪都不太清楚前進的方向,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走了很久很遠,時間的概念都有點朦朧了——可太陽還未落下,血紅的月亮也沒有掛上天穹,現在大概還不是晚上吧。

可多多少少還是讓人覺得疑惑。

白逸跳上白月的肩頭,拍拍肩膀:「再這麼下去,恐怕就要從另外一側走出絕境內層了。」

「還要繼續走嗎?」阿茗表示對這來歷很不明的絨毛不信任。

「說吧,你還要飛多遠。」將手心舉到面前,白月一屁股坐在樹旁的石塊上,「我們也是需要休息的。」這個倒是明顯的借口,一行妖獸的體力遠遠強於人類,再走個幾天幾夜都沒大問題。

絨毛飛了起來,其中的兩小撮向上抬起,像是急切揮舞着手臂的孩子。

它應該真的是有意識的吧……

「那最後相信你一次。」

再次從白月手心裏飛出去,可能是真聽懂了白月的話,這一次絨毛飛行的速度賣力了許多,幾隻妖怪甚至都要奔跑起來以免掉隊。

越過一叢叢的灌木,飄過一片片的草叢,當身邊火燒一樣的樹林漸漸稀疏,樹木的顏色越來越淡,越來越趨近於正常的時候,絨毛在半空中打了個轉。

夜幕在剎那之間降臨,血紅顏色的月光下,那撮毛……突然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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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的錯誤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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