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鎮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鎮

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天,夢白最早起,依次叫醒所有人,玲瓏和秋月燒水,燙乾糧,盡量節省著用,畢竟從這裏出去,還不知道要多久。

雪下了一夜,時而傳來清脆的啪擦聲,樹枝被積雪壓斷了。

林天霸休息了一夜,精神似乎好了不少,但剛結束辟穀,身子虛弱,勉強能走路而已。

等吃完早餐,外面已經冰天雪地了,大雪再次來襲,地面的雪較昨天更深,外面仍在下,洞口的雪都堵到裏面來了,越堆越高,夢白和夜月用工具鏟推了幾次,但剛清掉,馬上就堆積起來,重複,再重複。

終於,夜月說道:「不行,再這樣下去,洞口會被堵死,我們現在必須馬上撤離。」

夢白叭了一下嘴巴:「出去有風險,留下可能餓死,拼了,出去搏一搏,夜月,就按咱們昨天看的方向走。」

說走就走,眾人馬上收拾東西,準備撤退,夜月依然將林天霸背在背上,林天霸死活不同意,非要自己走,可雪下得這麼深,以他的體力,走幾米就要歇一陣子,夜月直接說這樣影響效率,林天霸只有妥協,趴在夜月背上,由他處置。

一行人出去沒有多久,雪就停了,四周一片寂靜,啪噠,又有樹枝被折斷了。

玲瓏忽然小聲說道:「糟糕了。」

「怎麼了?」林傾城問道。

「你們看我們身後,那座山的斜坡正好朝向這裏,現在雪堆得太厚,很容易發生雪崩,從現在起。說話也不要太大聲,情況危急時,哪怕是一個咳嗽,也會引發雪崩。」玲瓏小心翼翼地說道:「怎麼辦?」

夢白厲聲但放小了音量:「玲瓏說得沒錯,山坡上的雪已經有下滑的趨勢,發生雪崩的可能性很大,豎起耳朵聽着。如果聽到動靜。不管誰聽到咔嚓一聲,都要迅速地提醒大家,所有人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跑。不要管其他人。」

他尤其強調不要管其他人,關鍵時刻,一兩秒也足以葬送性命。

大自然就是這麼奇妙,在感嘆於它的美妙之時。殊不知它背後隱藏着莫大的危險。

林傾城他們曾經經歷過雪崩,知道它有多危險。所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格外小心,大家也不敢對話,一路保持沉默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看離身後白雪覆蓋的山坡越來越遠,空氣中清晰地傳來一聲——咔嚓!

眾人的心一緊,夢白大喝一聲:「跑!」

所有人都用盡全力將腳從雪裏拔出出來。奮力向前奔跑,山體上的雪就呼嘯著往下奔跑。帶動着四周的白雪一起垮塌,就像山體原本披了一件白色的衣裳,現在這件衣裳正緩緩褪去,雖然緩慢,卻是千鈞之力,它們噴涌而來,就似洪水猛獸,濺起無數白色的飛沫,然後以萬軍莫擋的氣勢朝着山下而來!

雪呼嘯著滾下來,越滾越大,直到形成一個雪球,轉瞬間的功夫已經到了半山腰,眼看就要來滾到山腳,再朝眾人殺過來……

只需要輕輕一滾,就能將所有人埋在雪裏,凍成冰柱,唯一的好處大概是屍體不會腐爛,被封存在冰里,在這冰天雪地里長眠!

夜月背着林天霸,自然落在最後面,林天霸閉緊嘴巴不吭聲,但提了一口氣以減輕自己的重量。

夜月緊繃着神經,兩條腿大力地拔出再拔出,身後有雪花飛濺過來,後背涼涼地,他也不敢回頭看,只顧著往前逃。雪層在動,幾人接連鑽出雪層,一頭一臉的雪渣子。

回頭一看,他們加緊趕路,所以距離山坡已有些距離,雪崩之後,雪球一路咆哮下來,但是因為坡度的原因,近到身前的時候,雪球已經散架,餘力不足,因為只是殘雪的力度,所以窒息的感覺只是一刻,只要儘快鑽出來,就逃出生天了。身子有些僵硬,夜月將林天霸的身子從雪裏拔出來,眾人幫忙抬到一邊,夜月喘著粗氣說道:「大自然的力量太可怕了。」

檢查了一下裝備,夜月背着林天霸繼續趕路,先拿羅盤定位,繼續往著東南方向走,一路上不敢停,中間雪又下起來,但一行人已經下了山坡,往一片寬闊的平地走去,而溫度也隨着時間慢慢提高。

這讓林傾城興奮不已:「我們好像走對了。」

中間休息兩次,下了一座小山峰,眼前的情景大不一樣了,溫度回升,白雪慢慢褪去,離雪線越來越遠,當路兩邊的綠草露出頭,夢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們走出來了。」

重新回到雪線以下,夢白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先找到最近的地方。」

肚子咕咕直叫,大家都餓得不輕,秋月耳尖,聽到水聲,馬上提議和玲瓏去找食物,其餘人在這裏休息,兩人往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果真找到一條小溪,溫度已經有初夏的感覺,秋月脫了衣物,褲腿挽起來,直接跳進溪流中。

「你幹嘛?」肖麗有些愕然。

「抓魚。」秋月舔舔嘴唇:「幾天沒沾葷腥,肚子裏沒一點油水,走不動道了。」

玲瓏淡淡地一笑:「上來。」

「上來?」秋月說道:「還要捉魚。」

「傻丫頭,先上來。」玲瓏說着從懷裏里掏出飛刀:「看我的。」

眼看玲瓏要拿着飛刀擲進水裏,秋月趕緊爬上岸,她剛一上岸,玲瓏往小溪里仔細看了一眼,掃到魚尾在動,飛刀嗖地扔進水裏,然後一收,飛刀砍進一條魚的身子裏,多半砍到骨頭,直接收線,飛刀回來,魚兒也落在地上!

秋月看得目瞪口呆,玲瓏說道:「愣著幹嘛,收起來。」

兩人帶着魚回去,這下子可樂翻夢白了。咕咚咽下口水:「可惜,沒有鹽。」

「將就一下吧。」秋月說道:「野生魚有股天然的甜味,烤出來味道不會差,找東西升火。

大家一鼓作氣架起火堆,為免起火,將周圍的易燃物刨開,只留土。野魚散發香味。引得夢白的舌頭恨不得舔進火苗里,一直問熟了沒有,直到魚兩面烤得焦黃。秋月才將烤魚拿出來,一人分了一條,再架在火上烤第二輪。

林天霸沒有什麼食慾,再加上辟穀太久。不敢輕易嘗試葷腥,只是吃了饅頭泡水。夢白他們一人啃了兩條,還有些意猶未盡,玲瓏說道:「再去抓幾條過來。」

「過猶不及,算了。」林傾城轉頭問林天霸:「爸。咱們現在走?」

「不用再背我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可以自己走。」林天霸說道。

林天霸堅持自己走。一開始還有點腿腳不便的感覺,後來步子越來越輕盈。林傾城暗暗稱奇,長時間的辟穀之後,父親的氣息幾乎細若遊絲,讓人完全察覺不到,步子也是格外輕。

走了幾個時辰后,眾人終於回到了雙花鎮。

幾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胖老闆的客棧里,前台沒人,夢白直接殺進院子裏,見胖老闆正獨自睡在躺椅上,睡得忒香了,呼嚕聲一陣又一陣。

夢白一時興起,伸手捏住胖子的鼻子,捂住嘴,正在熟睡的胖子猛地睜開眼睛,看清楚夢白的臉,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憋得,臉都綠了!

「唔……」胖子嚇得兩條胳膊掄起來,兩條腿也胡亂蹬著,夢白鬆開手,沒好氣地說道:「別演了,咱不是來滅口的,住店!」

胖子得以重新呼吸,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苦巴著臉看着眼前的六個,不對,咋成七個人了?

「你們,你們怎麼回來了?」胖子一頭汗。

「死胖子,你命夠大啊!居然還活着。早和你們說了,我們進山找人,和你們的事兒一點關係也沒有。人找到了,能不回來嘛。」夢白說道。

「找的是這位?」胖子好奇地看着一頭白髮的林天霸。

「少廢話,給我們四間房。」夢白說道。

林傾城他們租了四間房,洗漱換衣服忙得不可開交,幾人幾天沒睡過床,一躺在床上,便倒頭大睡起來。

眾人大睡一場,醒來后吃到胖老闆精心做準備的一桌飯菜,經過山裏的事情后,胖老闆對眾人的態度可用恭敬二字,甚至諂媚。

「幾位,我們這裏沒什麼好吃的,就是一些山裏的土特產,嘗嘗。」胖老闆坐下來,給他們倒酒。

林天霸的身體弱,只是聞聞酒味就好,也盡量撿清淡的食物進食,並不敢沾肉,見他們吃得差不多了,胖老闆說道:「幾位還不回去?」

「不回去,繼續在山裏走走。」夢白斜他一眼:「怎麼,你心急了?」

「不急,不急。」胖老闆連忙說道:「這不是覺得這裏是麻煩地,越早離開越好嘛。」

「放心吧,我們會走的。」夢白說道:「明天就走,去冰天雪地里走一走。」

「去冰天雪地里?」胖老闆說道:「你們不會去冰棺材吧?」

「冰棺材,啥玩意兒?」夢白聽出一點味來,頗有興味地問道。

「這個冰棺材離我們這還有一陣子路,聽說裏面有很多珍罕藥材,靈芝、人蔘啥的,所有些不要命的藥商進去採藥,結果一去不回,說是裏面有雪怪,死的人一撥接着一撥。」

雪怪是生活在雪山、寒冷氣候里的怪物,據說他們有着猙獰的面孔,長長的利爪,襲擊人類。

「聽說裏面有三大殺器,一是雪崩,裏面的山坡陡,而且密集,一旦發生雪崩,八成死掉,二是雪怪,有雪怪傷人,三是有鬼,聽說裏面有惡鬼,鬼哭狼嚎,聽到的人眼睛看不到,耳朵聽不到,自己走到山崖跳下去。」

胖老闆越說越邪乎:「所以,那個地方有個別稱叫冰棺材,進去的人,死在裏頭,整個地方就是個大棺材!還是冰的呢!」

「哼。」夢白悶哼一聲,胖老闆馬上激動地說道:「這事在我們這裏傳了幾十年了,從爺爺的爺爺開始就有。對了,還有人看到雪山上有東西在移動,你說,要是人,怎麼可能在雪山上那麼走?」

說完了,胖老闆又補了一句:「我勸勸你們,別找死。下次還能有上次的運氣?」

玲瓏冷冷地說道:「我們上次逃出來是靠自己的能力。不是運氣。」

胖老闆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錯了,我不會說話。」

幾人對視一眼,越是不尋常的地方越有各種可能。不管怎麼樣,必須去闖一闖。

吃完飯的幾人的已經在小鎮上溜達起來,主要購買乾糧和進山用的必備品。

林傾城和夜月還去找了鎮上的老人家打聽冰棺材和五連峰的事情。

回到店裏,幾人去了夜月的房間。林天霸正盤腿坐在床上吐納中,好讓氣力儘快恢復。眾人進來,他睜開眼睛:「回來了?」

「林老伯,我們打聽了一下,原來這地方曾經見到野人。」秋月連忙說道:「還有人說。遠處的鎮子上,有人看到過雪怪,兩者的描述有些相似。身高,體形。還有,據說雪怪在雪裏移動的速度非常快,如履平地。」

「我們找鎮上年紀最長的人打聽,這些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據說有五十年以上的歷史,不會超過一百年,」夜月說道:「照時間推算,百年以前,這個怪物或是野人突然出現,那這個地生胎的歷史最多百年。」

默默聽着的夢白說道:「假如這個怪物或是野人就是他,豈不是他出現的時間只有百年,也就是說……」

「這隻地生胎化為人的時間只有一百年。」林天霸說道。

「九成是這樣了。他百年前出現在這裏,與這裏傳說的雪怪和野人的時間不謀而合,還有,他為什麼對生死薄感興趣,我也想通了。」林傾城說道。

「為什麼?」大家異口同聲地問道。

「太簡單了,尋找自己生命的起源,自己從哪裏來,父母在哪裏,為什麼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林傾城說道:「陰間有陰陽書,可是他不屬於陰陽兩界,陰陽書上並沒有他的記錄,所以,他開始尋找新的線索,在這個過程中,他找到了林家封印的生死薄。」

「所以,他認為生死薄中或許有他的來歷,想從中找到自己生命的軌跡。」林傾城說道。

「怪不得他一直盯着生死薄,」夢白說道:「原來是這個理由,我還以為生死薄里有什麼克制他的殺手鐧,真是可笑。」

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這讓大家絆了一跤不說,還繞了一個大圈子!

「他越胡來,就越把事情弄得複雜,既然他想找自己的來處,咱們幫他找。」夢白說道:「地生胎一定來自於裀褥,我們引他到那裏,再加上小城的生死薄,一定可以引他出現,

「爸,我們明天就要走,東西已經採購齊全,我在想……」林傾城說道。

「不用想了,我跟你們一起去。」林天霸斬釘截鐵的說道。

林傾城躺在床上,林依玲的氣息就在耳邊,她有些睡不着,忽然想看看林依玲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夢?她合上眼,睡着後進了林依玲的夢。

在一套老房子前面,四周的場景陌生,兩扇對開的木門敞開,進去就能看到一張茶几,上面擺着一套茶具,一隻腳邁進去,不是夢白,而是夢天。

他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一頭黑髮,身姿挺拔,十分魁梧的樣子,他剛進去,一個俏生生的聲音響起來:「現在才來?」林依玲與現在的優雅截然不同,赫然是個潑辣熱情的姑娘,她一個箭步邁到夢天跟前:「我和你講,昨天遇到一隻好喝酒的老鬼,你猜我幹什麼了?」

夢天只是笑:「幹什麼了?」

林依玲這才將藏在身後的酒罈子抱到面前,拍拍:「泡酒了。」

搖搖酒罈子,裏面咕咚作響,還傳來老鬼滿足的呢喃聲:「真,真香!」

夢天無奈地拍著林依玲的頭,只聽到夢天說道:「小玲,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轉身走開……」

「你不會走的。」林依玲說道:「你爺爺留下遺信,你們夢家的男人就得守着林家的女人,這是約定,兩家人的契約,姓夢的,我告訴你,如果你走了,我不會去找你,有本事走,就不要回頭!」

林依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在此時,林傾城睜開眼睛,身邊的姑姑正翻身,這一翻身,剛才的夢境就結束了。

退出林依玲的夢境,林傾城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自己睡過去,這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夢白和胖老闆結賬準備離開,胖老闆恭敬地送他們到街口,拉着夢白到一邊:「不再回來了吧?」

「百分之九十不會再來了。」夢白說道:「自己保重。」

胖老闆苦着一張臉,這一輩子,山中發生的事情,七星血屍陣會永遠成為心上的一根刺,只有學會遺忘,才能重新生活。

夢白正準備上車,感覺後腦勺一熱,扭頭一看,身後自然啥也沒有,只能看到閣樓,那裏供奉著肉身菩薩,他猛地想到身上的藥丸,因為不知來歷,一直沒有服用,現在這種感覺難道是肉身菩薩傳給自己的?

他此時又想到一件事情,五爺被陰兵帶走時曾說自己有一個大劫!

兩件事情交加,夢白的後腦勺一寒,林傾城叫道:「夢大哥,還愣著做什麼,上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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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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