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十九章 喜訊與隱憂

「嘶……這麼燙？」

「很燙嗎？」顧夏晨看了一眼手裡的熱雞蛋：「那我拿涼水溫一下。」

「哎，」簡嘉敏趕緊叫住已經起身的顧小妹，雙手鎮壓把她按回了座位上：「就這樣吧。」反正昨天已經挨過打敷過冰，也不差這一隻了。

「那我來了？」顧小妹試探著問道。

「來吧！」

夏晨忍不住彎彎嘴角，手上卻盡量用輕柔的力道拿起雞蛋碰觸自家干姐的臉。

簡嘉敏雖然已經是三十往上的年紀，皮膚卻白嫩的像是二十齣頭的小姑娘，要不然也不至於讓人打一巴掌就腫得像發麵饅頭的程度。

傷成這樣某個「疑似小三」的女人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看那個周太太虎背熊腰的，一定練過鐵砂掌，要不就是少林寺，啊不對，是峨眉滅絕師太的傳人，嫁不出去的老尼姑，看到靚女就羨慕嫉妒恨……」

「她是不是峨眉派的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現在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不擅長說笑話的顧小妹說了一句只有自己覺得好笑的笑話，之後即刻又恢復到平時認真的態度：「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要怎麼樣？」

顧小妹這一問，簡嘉敏就想起來自己上次曾經說過要去Skylette的事，小妹這傻孩子一定當真了。其實Skylette也不是不好，畢竟顧小妹也在這個公司，平時下班的時候還可以跟著小妹回家蹭吃蹭喝蹭火鍋。但是前年Solar解體，聽說Tony帶了很多舊同事進Skylette……

她不知道Belle在不在其中，她只是很清楚自己還沒準備好，能夠毫無芥蒂的再見他們。

「小妹啊，」簡嘉敏低頭沉默了一會兒，踢踢腳下的椅子：「這個問題我還沒想好。」

儘管有點失望，但是顧夏晨從來都不是一個不會為他人著想的人，她笑了笑：「沒關係的，反正這麼多年你都沒有過長假，不如給自己多休息一下。而且Skylette也不是那麼好……」

好不容易哄得顧小妹多說幾句話，見到她沒精打採的樣子簡嘉敏就知道是想起她那個負情薄信的混蛋哥哥了。

「你哥哥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啊？」

顧小妹的反應讓簡·死貓有點好奇，認識她這麼長時間，顧小妹對任何事都很公私分明，那個混蛋哥哥除了年幼的時候把她丟在家以外，到底做了什麼事才會讓顧小妹恨不得所有親友都對那傢伙退避三舍？

顧小妹瞥了干姐姐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嗯。」簡嘉敏點點頭。

「你現在進房間，坐到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照一下，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男人，那你就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了。」

簡嘉敏：o(￣ヘ￣o＃)

——

既然說要放假，當然要周圍長途旅行一下，第一站就是她這輩子睜眼就見到的地方，適宜人們居住的Adelaide。

也是她遇到他的地方。

用鑰匙打開門，簡嘉敏回到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家，望了望四周，除了多了些灰塵，家裡的一切似乎都沒變過：架子上老爸贏來的獎盃獎狀，柜子里老媽給她買的小清新淑女裝，相框中一家三口的幸福合照……

時光彷彿回到了她剛剛穿越的時候，父母沒離婚，老爸沒死，老媽沒改嫁，她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每天過著混吃等死**兒童歡樂多的生活。

「叮叮叮咚……」古怪的鈴聲響起，簡嘉敏拿起手機一看，是很久以前設的約會鬧鐘。

看到上面的約會提示，簡嘉敏一怔，已經是這個時候了嗎？

把家裡從上到下打掃一遍，洗過澡的簡·女傭什麼都不用思考，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簡·購物狂逛了一天的街，晚上回家精心挑選搭配了一套衣服，關燈睡覺。

第三天，簡嘉敏以最飽滿的精神穿著優雅靚麗的衣服，來到了某個公墓觀望某個墓碑。

VINCENTLING

MARCH23,1968

JULY12,2006

BELOVEDSON

七月十二日，這是個挺一般又不太一般的日子。六年前的這一天，一個對她很重要的人從此消失在了她的生命當中。

「Carmen？」

唐亦琛看著眼前伸出纖纖細手撫摸著墓碑的女人，她的皮膚很白，身上穿著一件藏青色的絨毛呢風衣，貼身的衣服和緊系的腰帶勾勒出窈窕的身材，緊身的打底褲和黑色的長筒靴將她42英寸的長腿展露無遺。冬季的寒風吹過，她攏了攏頭髮，姣好的容貌很難讓人相信她居然是個32歲「高齡」的女人。

今天是Vincent的忌日，按照以往的行程，Sam本來應該跟阿Belle，Coco還有Vincent的父母一起來掃墓，但是因為班機延遲，所以他來晚了，只是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幅畫面。

地上擺放著許多花束，其中紅艷艷的天堂鳥極為顯眼，Sam記起阿Belle曾說過，每年Vincent墓碑前都會多出一束這樣的花，或者在他們來之前，或者在他們來之後，從第一年，每年都是如此。

事實上，Sam對Carmen印象並不算太好，儘管她是他最好的學生之一，也是唯一一個經由他的手教出並且沒有放棄飛行的女飛機師——聽說她現在跟Issac一樣，已經是SFO。

Sam想起了他第一次跟Carmen見面的時候。

那時他和Vincent還沒有認識阿Belle，Vincent一直在尋找他的「真命天女」，結果總是以失敗而告終。而他則相反，自身個性比較內斂，情感經歷一片空白，Vincent這時就會以幫忙拒絕別人的名義介紹女孩子給他認識。

Carmen就是其中之一。

「你可真是他的好朋友，連甩女朋友都可以幫手，你就不怕我潑你一臉曼特寧？」

僅僅用了一分鐘，這個女孩子迅速地接受了她被男友甩了的事實，輕鬆自然地跟他開起了玩笑，第二天他親眼見到她跟另一個大約是醫生還是律師的專業人士親密的打情罵俏。

一個性格open，為了戀愛而戀愛的女孩子，這就是Carmen給Sam的印象。

距離他們第一次見面已過了整整十年，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小女孩成長成為一個女人。

這條定律在Carmen身上似乎並不存在，除了情感方面的不成熟，無論是成為空姐，還是去紐西蘭考私人機師牌，又或者考入飛揚最後成為SO，Carmen的表現都無可挑剔。從最開始見面起，她就不像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孩子，雖然外表青澀，可處事待人以及工作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

「Sam。」對著Sam點點頭，簡嘉敏的眼裡卻有一絲的驚訝。

鬆鬆垮垮的衣服，鬆鬆垮垮的褲子，一條過氣的羊毛圍巾，萬年不變的飛機頭此時散亂的不像話，臉上的蒼老和疲憊的精神狀態……Sam的形象實在算不上好。

在以前，據她了解Sam做任何事都是井井有條，一絲不苟，包括打理自己，他認為這是一種對工作對生活的認真態度。當年簡嘉敏甚至和Issac討論過別讓他哥擦太多髮蠟or髮油固定髮型，不然很容易提前禿頂成為地中海。但是現在，眼見著成熟穩重的CaptainTong變成形象頹廢的中年男**絲，這讓一向注重外表的簡女神瞬間有些接受不能。

Zoe的死，對他的打擊真的很大。

簡嘉敏忽而覺得有些傷感，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像她這種禍害卻活得比誰都好？

大概是因為連上帝都會嫉妒好人吧。

祭拜過Vincent，Sam送嘉敏到她住的酒店，兩個人一路邊走邊聊。

「老實說，Carmen，我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你，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跟Vincent不過是露水情緣？」簡嘉敏笑了，她笑的時候總顯得有些挑逗的味道，配上所說的話語更顯輕佻：「我都沒想過我竟然能堅持每年都為同一個男人掃墓，還一掃掃了六年，別隨便跟人說啊，說出去會被當成爛笑話聽的。」

Sam發笑，繼而很認真地看著簡嘉敏：「我以為你會怪我，其實你應該怪我的。」

「呵，」簡嘉敏笑，有點自嘲的味道：「我有什麼資格怪你？認識你這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的為人？罵人的時候就黑口黑面，本質上卻是一個爛好人，。雖然我跟Vincent的關係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但是不可否認，那時候站在你的角度……你不讓我見Vincent對大家都是件好事。」

「這幾年我一直都很想見你，我很想跟你說sorry……」Sam停頓了一下，他緩緩道：「那個時候我攔著你見Vincent，害得你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真的很對不起。」

也許這就是報應吧，他連Zoe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別傻了，感情的事從來都沒有對或者不對，只有愛或者不愛，」簡嘉敏笑著調侃自己曾經的老師：「我才沒有你跟Belle那麼蠢，自己喜歡誰自己都搞不清楚。我一直都知道Vincent愛的那個由頭到尾都是Belle，就算你給我見到Vincent，他的決定都不會改變的。」

後來Vincent跟阿Belle結了婚，但阿Belle搞不清楚她愛的到底是Vincent還是Sam，而Sam也搞不清楚他的心裡還有沒有Belle。所以Vincent才會想要暫時離開，給阿Belle重新選擇的機會。

也就是因為這樣，Vincent才會去羅馬，才會在逛街的時候為了救一個小朋友自己被車撞死。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個意外。

簡嘉敏也知道。

只是，聽到Vincent死訊的那一剎那，她真的很想報復全世界。

於是她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泄到Sam跟Belle身上，她罵他們，她恨他們。

現在想來她不過是幼稚的遷怒而已，Vincent對她來說，是一個太重要的存在。

要知道Vincent可是唯一一個沒跟她睡過的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