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眼花了

第二章眼花了

「都過來集合，先聽我說兩句。」

群頭招呼了他們一聲，站到屋檐下陰影的台階上讓他們過去。

成樂知道這人姓梁但名字壓根沒記，他糾結了這麼久在剛才終於決定演完這次的龍套試鏡都不去了，直接回家就轉行！

就算干不回以前的工作，憑著先知先覺炒股賺錢買進賣出也是餓不死的。誰不是人啊，大太陽的專門挑這種地方讓他們站。群頭賺錢也是靠他們的好吧，怎麼搞的像他們欠了他多大情一樣。

他不缺龍套一天下來的三頓盒飯跟幾十塊錢，他爸雖然因為上中戲的事情跟他鬧翻，可生活費上並沒有吝嗇。不然你以為他手上的諾基亞手機是哪裡來的，好幾千塊錢的東西哪是他一個新鮮人能買的起的。

「我說啊，咱們大夥認識了也快半個月了。今天雖然是最後一天，那也是最關鍵的一天。我梁米自認這段時間也沒虧待大夥，所以在這最後關頭你們最好也都打起精神，別給我丟人犯錯！」

四十歲左右的群頭梁米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指點江山，氣勢恢宏唾沫星子四濺連他左右不遠的石獅子都成了陪襯。

「下午這幾場戲可是最關鍵的地方！副導演跟我是信任你們，才會讓你們這一組配合演員拍攝！你們中間有混了好幾個劇組的不用我說應該都能明白。新來的也別怯場記住一句話就行！別犯錯就還有下次！犯了錯這個影視城絕對容不下你這尊佛！」

左耳朵進右耳多出，成樂縮在前排群演的影子里堅持到梁米說完。

領道具、換服裝，脫掉身上的布衣，換上合成皮革做成的盔甲。頓時燥熱的身體如同被放進了蒸籠，悶熱悶熱的像是在蒸米飯，短短一兩分鐘過去汗都順著他的脖子流到大腿了。

穿著這身衣服等了半個多小時劇中的幾個主演還是沒來，龍套群演們只敢小聲抱怨卻沒人敢將身上的盔甲脫掉。

這部戲的製作算是大手筆，劇組的道具、服裝、也算精益求精。沒看群頭跟片場工作人員都縮在樹蔭底下監視他們嗎，除非是不想端這個飯碗了，否則就繼續忍忍吧難受也就是這一會兒的事情。

「來了來了來了！娘希＿匹的，可算是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眼睛尖的看到喊了一聲，一個個萎頓在地上無精打採的龍套瞬間生龍活虎拿出了自己最精神的一面。

成樂也有樣學樣跟著做做樣子，站起身子整理盔甲的功夫他也看到貌似劇中的幾個主演走了過來。

期望立即開工是不可能的，看人家助理擺椅子的擺椅子扇扇子的扇扇子，造型化妝開始給演員們化妝，沒有個把小時別想弄好。至於群演龍套那可沒人去管他們，想要上去端茶遞水套個近乎，除非你是不想在劇組跟影視城裡面混了，不然還是別要。

在這一行混出頭的誰不是人精，誰不明白誰的小心思？指望你嘴甜點、皮厚點、姐來哥去就想出頭？是不是把這個圈子想的太簡單了點！？

「哎！再等等吧，再等等。看這情況沒一個小時弄不好，群演不是演員，這情況不是第一天遇上了。」

沒人理會他們的表現，一群龍套就像被太陽曬蔫兒的樹葉一樣再次癱了下去。這次成樂是二十幾個群演里速度最慢的一個，等所有人都坐下去摘掉頭盔開始閑聊時，他才微微眯了眯眼睛融進了人群里。

發生了什麼事他目前還有些不確定，但坐下后看向不遠處幾個主演時出現的畫面，再一次證明了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覺。這還是他進入劇組以來頭一回跟這些演員同場拍攝看到彼此，要不然也不會被剛才眼睛里看到的東西驚到。

『王青青，初出茅廬，演技121。評價：沒有什麼優點，缺點一大堆，能夠成為正式演員純屬運氣，美貌幫了她大忙，但作為一個花瓶又能有什麼未來。』

『趙琪，科班出身，演技200。評價：作為在校學生，她具有一定的表演天賦，能夠成為正式演員固然有運氣跟外形的原因，但天生的氣質幫了她更多的忙。』

『賀軍，人氣新秀，演技260。評價：剛剛開始嶄露頭角，自視甚高，有自信自己的未來不止目前這樣。』

『邱雲河，合格的演員，演技410。評價：整部戲圍繞他的角色展開，有一定知名度，經歷過人生起落。』

這算什麼？穿越重生的福利，還是這個世界成樂本來就有的能力？

有些苦惱的抓了抓頭髮成樂繼續四處觀察。

他發現他只能看到劇組正式演員的演技跟評價，除此之外導演、副導演、群演等等信息一個都看不到。

他其實一直搞不懂為什麼成樂會走上這條路考進中戲，發現了這件事心裡琢磨著難道這就是原因？也對，任誰活著上學畢業工作都是為了出人頭地，有了能看到劇組演員演技跟評價的天賦能力，找到機會混出頭並不是沒有機會。

他看過這個世界成樂的日記，自然知道初三那會兒他們學校參加拍攝過某牛奶的廣告。難道就是那次經歷讓他發現了自己的能力？難怪從那之後日記裡面多出了一些演戲方面的東西。而且這個能力恐怕是他心裡最大的秘密，不然他成為這個世界的自己以後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

心裡感嘆了一番成樂對保守秘密的堅持，日記中、生活中、所有一切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解釋。但能看到演技跟評價有什麼用？他還是對這一行沒什麼感覺，表演的方式方法他雖然也繼承了過來可實在懶得嘗試，成為演員出人頭地是那個成樂的想法不是他的，他還是決定做完這次龍套以後就回家，低買高賣多多的賺些錢還能順便考慮一下什麼工作適合自己。

他這裡有了決定，那邊忙活著化妝休整的演員們過了一會兒終於能開始拍攝了。

他們這群龍套按照命令一排一排站好，由於是一場劫法場的戲，二十幾個群演被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離鏡頭遠的站在外圍充當守衛維護秩序，一部分距離鏡頭很近甚至就在主角身邊，唯一的不好就是需要下跪。

於是就搶破頭了。

當龍套群演能堅持下來的誰不想紅？也就是成樂這樣的會主動退讓第一時間選擇了距離鏡頭最遠的那撥，剩下的人開始論資排輩鬧騰了將近二十分鐘才挑出來六個，扮演那雖然需要下跪，卻距離鏡頭最近最有可能跟主角一起入境的角色。

「好了沒有？場記、攝像、反光板……人員就位！」

一陣忙亂，演員群演劇組工作人員全部做好了準備，成樂也站到了自己那個雖然是鏡頭正面，但距離最遠最不會被人注意到的位置上。

「《宮闈風雲》第九十七場！」

「父王！不要啊——！！」

這聲哭嚎讓成樂眉頭一跳，嘴角抽了抽認出了這位就是那位評價為花瓶的幸運兒。另一個女演員明顯比她靠譜得多，雖然表情沒有那麼歇斯底里，但神態跟動作都相當到位，一雙眼睛淚水盈盈滿臉哀求，嘴上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眼睛看向父王的眼神卻把什麼都說得明白。

父王因為女兒們的反應勃然大怒，撲通撲通幾聲，跟在兩個女兒身邊的六個護衛紛紛膝蓋一軟跪到了地上。那速度、那決然看的成樂可是相當佩服，要知道拍攝場地的地面可是石板鋪成的又毫無緩衝，不用想就剛才那一跪那六位龍套群演的膝蓋鐵定青了。

「胡鬧！你們可是堂堂公主！怎麼能跟那等……」

演員們開始按照劇本表演起來。

開始還好，兩個女演員一個雖然有些瘋癲但還算悲切，另一個也很好的演繹著自己的角色。但花瓶這個評價不是沒道理的，瘋癲的表情跟哭嚎卻沒有一滴眼淚掉下來。一直關注著全場的導演哪裡肯放過這種錯誤，毫不猶豫的cut了一聲暫停了拍攝，吩咐了副導演幾句讓他找人給花瓶眼睛里點了許多眼藥水。

那六位龍套繼續跪在地上不敢起，他們的職業素養告訴他們導演接下來肯定是接著上面的劇情繼續拍。跪就跪吧，當群演的誰沒有受過委屈？讓他們吃苦可以，他們也不會抱怨，只要別把他們換掉就行。

「接著剛才的劇情繼續演。王青青，聲音控制點！這個角色需要的是心如刀割傷心欲絕，不是光知道乾嚎的瘋婆子！」

「！」

拍攝繼續，成樂已經沒有興趣關注了。

群演的苦這半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嘗了各遍，可還是無法理解前面那六位，四十度高溫身上套著密不透風的盔甲，寧願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糊了整臉，卻依然不擦一遍又一遍的cut重拍，只為能跟主角一起入境露一次臉。

難道這就是他們的夢想？就跟他以前找到了後半生願意做的事，拼盡全力不管吃多少苦受多少累都要做到一樣？

他以前還有些看不上這些人，打心眼裡認為他們就是一群異想天開的，懷揣明星夢的無知男女瞎忙活。但看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演技不行不是科班出身，這些人對表演的熱情跟想要出人頭的得迫切不比任何一個人差。

但是這又能怎麼樣？

跑龍套的繼續跑龍套，一帆風順的繼續一帆風順。

就像正常人眼裡沒有螞蟻一樣，出名的演員跟導演誰會去管一個群演的生活，讓你在四十度的高溫里身穿盔甲跪就得跪，做不到就是你不專業，心裡跟身體承受不了就不要承受，反正每天有那麼多心裡懷揣夢想的人在影視基地的演員工會門外徘徊，也不差你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