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皇位在即

45.皇位在即

夏天炎熱,雨水也多,正是蚊蟲肆虐的季節,也難怪會鬧起經由蚊蟲傳播的瘧疾。

雖然耀格交給慶徽金雞納霜,並偷偷交代此葯絕對沒問題,可一聽來自傳教士,慶徽自己都信不過。兩天過去,金雞納霜依然放在慶徽的屋裡沒有動。

瘧疾早在《黃帝內經素問》的《瘧論》就有提及,也算是歷史悠久的老病症了,太醫院很快就確定採用《神農本草經》里記載的常山作為治療主方。

按照太醫院的藥方煎煮的湯藥一碗接一碗喂進患病士兵的嘴裡,除個別士兵有明顯好轉,大部分都收效甚微。反之,因常山具有強烈的催吐作用,好幾名士兵更是吐得一塌糊塗,生命危在旦夕。

胤礽自勸走父皇后,就近留在了暢春園,時刻關注軍營的消息。慶徽堅決反對胤礽靠近軍營,畢竟胤礽身份貴重,再者小妹已被指為太子妃,彼此又多了層姻親關係,更是要保護太子。

慶徽過來暢春園,如實稟報病患的狀況很不好,留守的太醫們看上去束手無策。起初,胤礽以為金雞納霜無效,問清楚過後,胤礽氣得大發雷霆,差點沒把慶徽揍一頓。這次,再顧不上慶徽的阻止,胤礽拔腿就要往軍營闖去。

慶徽抱住胤礽,就連耀格也跑進來拉住胤礽的腿,胤礽急得喊起來:「為什麼不相信我,我肯定那葯能治病。如果沒用,那些傳教士何苦千里迢迢隨身帶過來,我真恨不能我也患上瘧疾,我吃給你們看。」

這是胤礽一手創建起來的軍營,這一個個士兵的入營也是他親自參與挑選,他還與他們一同訓練、一同射擊。火器營發展的每一天,都是在往胤礽體內注入強烈的責任感。現在,這種日積月累的責任心驅使著他儘力去保住每一位士兵,一個都不能少。

耀格畢竟跟在太子身邊多年,若是沒有依據,相信太子不會平白無故去找傳教士。當下,耀格勸住胤礽,叫上慶徽回到軍營。耀格進入病區,對著渾渾噩噩的士兵們說明此葯是他從傳教士手中拿來,目前太醫院的湯藥效用不大,願意嘗試西藥的就賭一把。

大多患病士兵還是猶豫不決,不敢輕易嘗試。但有一名幾乎已是留著一絲清醒等死的士兵卻提出願意嘗試,早已被病痛折磨不堪的他,反正死馬當活馬醫,無所謂了。

這名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兵服下藥后,大家都提著一顆心等待著。耀格就守在病房門口,他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一旦金雞納霜無效,挽救士兵們生命的最後一線希望就會消失。火器營出事,太子的威望將會遭受重創,皇長子等人就會藉機插手火器營,那無疑是往太子身上連捅刀子。

一夜到亮,耀格就沒怎麼合過眼。這時,太醫過來稟告,服過金雞納霜的那名士兵已經退燒,脈象顯示已脫離生命危險。耀格站起,仰天大吼一聲,憋了一夜的濁氣噴薄而出。自然,有了這起病例,其他的士兵再無疑慮,紛紛服下金雞納霜。

慶徽避去角落,面壁不語。耀格離開軍營時,去到慶徽身旁,拍拍他的肩,放低嗓門得意地說道:「咱們太子殿下可是學識淵博,往後可不要再懷疑殿下。」

慶徽算是心服口服了,真正是頭一回對太子殿下生出了敬佩之情。

火器營的士兵們轉危為安,胤礽長吁一口氣。帶著耀格回宮前,打算去一趟巴爾圖府上。之前,耀格也給巴爾圖送過金雞納霜,所以兩人還歡快地談論著,相信巴爾圖已是活蹦亂跳了。

殊不知,巴爾圖府上康親王傑書親自坐鎮,正監督太醫給兒子診治。不用說,康親王對西藥的抵制態度之強烈,簡直都要立刻翻臉趕太子出去。

胤礽解釋道火器營士兵服過葯已轉危為安,康親王不為所動。一直為巴爾圖診治的太醫滿臉無奈回稟,巴爾圖病情始終不見起色,康親王只吩咐再試別的葯,反正就是不準用西藥。

胤礽明顯感覺出康親王濃濃的恨意,卻不知具體原因。可救命如救火,時機稍縱即逝,耽擱了時間,就是神仙下凡也無濟於事了。

讓太醫用一點金雞納霜粉末加溫水調成湯水,胤礽拿在手裡,「王叔,葯既是我讓拿來的,我親自喝,證明其無毒。巴爾圖與我多年的布庫情誼,我只想救他一命。」

話完,胤礽當即仰頭一口喝進碗里的湯水。

康親王是皇帝的堂兄,算得上如今朝堂上最德高望重的王爺,議政王大臣會議都是由他主持。親眼看著胤礽毫不猶豫喝下金雞納霜,康親王還是頗為震撼的,就算自己兒子出事,也不能讓太子出事。

「殿下身為儲君,豈可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胡鬧!那些怪模怪樣的外來人,盡會倒騰一些污七八糟的玩意兒,為何要相信他們?咱們傳承悠久的醫術如何就比不得他們?讓他們入朝堂,擾亂朝政,陷害忠良,為什麼還留著他們?」

胤礽沒想到王叔竟會頑固如此,但退一步想,莫說王叔,軍營里的那些士兵起初不也是不相信嗎?換做前世,他也同樣不相信,幾千年來固守這一方地大物博,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自是不會輕易主動接受外來的新事物。可經歷過的錯誤,還要同樣重演,胤礽當然不能忍受。明明是對的,但卻是只有自己清楚,憑一己之力去說服周圍一堆人,真是寸步難行。

可細聽王叔的話,卻又發現王叔的話另有所指,且還能感覺到王叔心裡藏著怨忿。

「王叔,懇請你同意巴爾圖服藥。你說的道理,我懂,但我只想說,葯本身沒有問題,它無法弄權害人,你說的是人的問題,不是葯的問題。」

康親王啞口無言,竟不知該如何反駁,目光落向腳邊的地面。胤礽向耀格拋出一記眼色,已經站到巴爾圖房門前的耀格倏地就閃身鑽了進去。

等康親王抬起頭來重新省視胤礽時,耀格已經從巴爾圖房中出來,雖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康親王知道兒子肯定已被喂進西藥。

眉頭攢起,康親王臉色冷淡,「好一個對物不對人,這世道千姿百態,殿下當真就能永遠秉持取精華棄糟粕的原則?站在不同的位置上,只怕精華與糟粕都是可以調換的。」

王叔的話眩惑又透著意味,胤礽不好咂摸。叔侄倆僵持中等待巴爾圖的情形,豈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巴爾圖這裡還沒出現好轉,宮裡就來人告知了更令人駭懼的消息。

皇帝昨日自西苑瀛台回宮后,晚上就覺身子不適,今日已病倒無法理政。現下,院判李玉白明確皇帝是染上了瘧疾。

康親王二話沒說,立刻吩咐下人備馬,他要馬上進宮。這會子,兒子交給下人們照顧,皇帝卻成了頭等大事。扭頭一看,胤礽整個人呆在原地,猶如一座石雕。

顧不上禮儀,康親王一把拽住胤礽就往外拖。皇帝得瘧疾,猶如把天捅了個窟窿。若是窟窿補不上,天塌了,就得換一片天。新主就在身邊,自己又坐著宗室王公的第一把交椅,絕不能讓朝廷陷入亂局。

事情緊急,胤礽與康親王從西華門入宮后也未下馬,一路打馬飛馳至隆宗門,才改為步行進乾清門,過高台甬道,最後沖入乾清宮。

上三旗六位領侍衛內大臣、各殿閣大學士、裕親王、恭親王等有分量的王公宗室一併到場,皇長子至八皇子等年滿十二歲的皇子也在其間。

胤礽雖是太子,但此種局面下,他卻無發言權,反是以康親王為首的幾位王爺能夠主持大局。李玉白向康親王等人詳述皇帝的病情時,胤礽叫上索額圖出了乾清宮。

殿前月台,索額圖悄悄告知胤礽,他進宮之前,已經派人去請張誠、白晉,讓他們攜帶金雞納霜進宮獻葯。胤礽聽過,點頭認同索額圖的做法。

「殿下,皇上雖沒進入火器營,但保不住就是在那兒染上的瘧疾。真是有嘴也說不清,您可要慎言。御醫們都在積極治療,即便張誠他們來了,您也不要主動提及金雞納霜。就算這葯對大家都有效,可倘若皇上服下無用,那這葯就是毒藥,謀權篡位的罪名落到您頭上,這問題可就大了。」

看來父皇那天火器營前被蚊子叮了個包,竟然是在劫難逃,可為何偏要關聯上自己的火器營。叔姥爺說得對,自己當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為避嫌疑,自己不提金雞納霜。可明明知道有現成的葯能治病,卻要讓父皇忍受病痛,身為人子,如何能狠下心眼睜睜看著。

胤礽捏緊雙拳,好生左右為難。片刻后,還是採納索額圖的建議暫且不提,但是寸步不離守在了父皇身邊。

從傍晚到黑夜,再到天明,皇帝一會兒全身發冷,猶如掉入冰窟,抖得篩糠似的,牙齒直打顫。大夏天,又是屋裡燒炭又是床上添被,無論怎麼取暖,皇帝也還是喊冷。可是,過不了兩個時辰,皇帝又開始發熱,好似被投入蒸籠里蒸煮,疼得他只覺得腦袋都要炸裂。此時,屋裡又換上冰塊,胤礽用涼巾子擦拭著皇帝的身子,但皇帝還是痛苦不堪。

皇帝掙扎著搭住胤礽的手,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保成,是你嗎?」

胤礽跪在床沿,心也揪緊,難過不已,「汗阿瑪,是兒子。」

「那就好,」皇帝鬆開手,仰面躺著,氣息忽急忽慢,「保成,朕,怕是不行了。朕,把江山託付給你了。」

瞬時,眼淚湧出胤礽眼眶,握住父皇的手,胤礽苦苦壓抑內心的焦灼,「汗阿瑪,兒子不孝,害您受苦了。」

「與你何干,」皇帝本想抬手摸摸胤礽,可惜就只是手指頭動了動,「朕把江山交給你,朕很放心,你長進了很多很多。」

康親王與索額圖進來靠近龍榻時,正好聽到皇帝的這番交代。索額圖立馬抖了個激靈,心裡霎那就綻放喜悅。喜事啊,他的太子馬上就要繼位,他馬上也可以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赫舍里家族的春天又來了,而且還非常燦爛。

康親王看著皇帝苦楚萬分的樣子,真是於心不忍。瞥向太子,卻見太子抱住皇帝的手低聲啜泣。

皇帝是身體承受寒來暑往的折磨,胤礽則是心靈遭受冷熱衝擊的煎熬。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胤礽抬起頭,「汗阿瑪,您願意試試······」

話還沒說全,就聽得身後傳來索額圖的哭腔,「皇上,您且放心,太子他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胤礽回頭,驚詫地看著索額圖。康親王嘴角扯出冷笑,繞過胤礽,去到床頭跪下,趴過身子貼近皇帝耳旁。

「皇上,臣是傑書,小兒巴爾圖服過傳教士帶來的金雞納霜,現下病情已經好轉。御醫們目前開具的湯藥收效不大,您是否願意服用金雞納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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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皇太子胤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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