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穆離喉頭燥`熱，又不想失態。

「別靠太近。」他警告蕾特。

「啊？」

蕾特無辜地看着他，藍灰色眸子裏盈著水光，對視幾秒鐘后，穆離將視線移到她的嘴唇上。

「你要聽我的，這樣就可以快點拍完了。攝影師很辛苦的。」

蕾特輕輕地拍了一下穆離的肩膀，小聲地安撫他：「不要緊張哦。」

穆離：「……」

和穆離說完話，蕾特迅速回歸到拍片狀態。

她重新將姿勢擺好，這一次靠得比上一次還要近。

攝影師趁著這個機會，瘋狂地摁快門。

「好了，這一組堪稱完美，辛苦二位了！」攝影師放下相機，「可以休息幾分鐘了。」

穆離準備起來的時候，蕾特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穆離黑臉：「你有完沒完。」

「完了啊，我這就下來。」

蕾特歡快地直起腰來，起身的同時用手撩了一把散在肩頭的捲髮。

她的脖頸修長，鎖骨凸`起的程度恰到好處，這樣的動作配上她現在的裝扮，是個男人就無法移開視線。

——

「蕾特，趕緊換衣服！」

mary進來視察工作，看到蕾特站在穆離面前，立馬走上去拉她離開。

mary對穆離不感冒，她知道穆離前途一片輝煌，但那和她沒有關係。

她的目標就是讓蕾特安安心心工作，這樣才能創造最大的利益。

蕾特被mary拉到了更衣室，mary把下一套衣服遞給她，「趕快去換，拍完雜誌還有別的安排。」

蕾特接過衣服，不到三分鐘就換好了。

mary從化妝台前拿了口紅和粉餅給她補妝。

「今天中午你要和尤特一起吃飯，以後你還要靠他帶着。」mary說，「我讓ice回去拿衣服了，拍完照你直接在這裏換好衣服。」

「尤特是誰啊？我只知道youtube」蕾特一臉茫然，「我為什麼要和他吃飯？」

「……尤特是你的前輩，你們上個禮拜才一起走過秀。」mary好心提醒。

蕾特：「哦。」

mary無奈：「你眼裏是只能看到穆離一個人么。」

蕾特：「好像是哦。」

mary：「蕾特，你答應我會好好工作，那就拿出你最專業的態度來。這個圈子就能風光那麼幾年，如果不趁著這幾年好好賺錢，你後半生將會過得很艱難。你年齡還這麼小，不要因為一個男人搭上自己的未來，懂么？」

蕾特沒有說話。

**

補妝完畢，她繼續出去拍照。

接下來的拍照姿`勢都還蠻正常的，但肢體接`觸終究是逃不開的。

蕾特很享受這個過程，只要和穆離在一起，工作都是美好的。

他們兩個很完美地完成了這次拍攝。攝影師連連誇讚他們兩個很般配。

蕾特笑着說「謝謝」，穆離一貫面無表情。

拍完照，ice已經拿來了衣服，蕾特換上連衣裙后便被拖出了攝影棚。

……

工作室外，尤特已經等候多時。

見蕾特出來，他摘下墨鏡走上去。

「你今天真漂亮。」尤特說。

「哦，謝謝。」蕾特的回答很客氣。

她是真的不記得他。一起合作過的男模特很多，她幾乎都不記長相，也沒有興趣去關注他們。

從十一歲開始，她的世界都被穆離佔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別人。

面對蕾特的冷淡，尤特有些吃驚。

他問蕾特：「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前幾天才合作過。」

蕾特：「不太記得了，對不起啊……」

「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認識。」尤特摟住蕾特的肩膀，「聽mary姐說你喜歡吃甜食，正好我有一個朋友……」

「不對啊。」蕾特打斷他，「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

尤特被她的問題逗笑了，這反射弧真夠長的。

「因為我想和你交朋友，這樣說可以嗎？」

蕾特說：「……普通朋友可以的，男朋友我不交。我有男朋友的。」

尤特還真沒聽說過她有男朋友這件事。

蕾特在這個圈子裏算是新人，因為起`點比較高，剛入行就參加了好幾次時裝周。

而且，她不是歐洲人。年紀這麼小能混到這個程度，應該是很有心計的人。

但蕾特看着不太像……難道真的是背後有人捧？

也不對啊，如果有人捧，mary哪兒用得着費盡心機做這麼多。

……

穆離從工作室出來，首先看到的就是蕾特和一個比她高出一頭的男人站在一起的場景，那男的手還搭在她的腰上。

冷冷地掃了一眼后，穆離轉身上了車。

**

蕾特被尤特帶到了他朋友的店裏，店裏環境很溫馨，進去之後便能聞到一股帶着奶香的烤麵包味。

這味道和蕾特記憶中的味道很相似。

七歲之前的記憶對別人來說或許很模糊，可是她記得很清楚。

那個時候，媽媽每天早晨都會烤麵包給她吃，她睜開眼睛就能聞到這樣的味道。

可是，七歲之後，她再也聞不到這個味道了……

想起媽媽，蕾特的眼眶很快就紅了。

尤特被嚇到了，「嘿，蕾特，你怎麼哭了？」

蕾特吸了吸鼻子，抽了幾張紙在臉上胡亂地擦了幾下。

「這裏的味道很香，我想起我媽媽了。」蕾特說，「我特別想她……」

「你家人沒有跟着你來歐洲嗎？」尤特問。

「我媽媽去世很多年了，我只有爸爸。」蕾特低頭摳着手指，「他很忙，要帶着球隊踢比賽。」

尤特會意，他嘆息一聲，摟過蕾特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一下。

「沒關係，你還有朋友可以陪你。」

「……我想吃一個大的芝士蛋糕。」蕾特抬頭看着他，「還要吃巧克力麵包，越多越好。」

「沒問題，我請你吃。」尤特做了一個ok的手勢。

蕾特擦了一把眼淚，笑着說：「謝謝你啊，好朋友。」

蕾特來到歐洲已經兩年多了，她是為了跟着穆離才來的。

當時穆離被俱樂部高價簽走，她立馬就慌了，想跟着一起過去，但是爸爸不同意。

於是，她開始找各種機會到歐洲。

還算走運，參加了幾次比賽，她被mary看中，簽下合約，終於如願以償。

臨走的時候，蕾特想帶她爸爸一起走，被他拒絕了。

他說：「既然選擇了做模特，那就要好好工作。如果為了穆離不要未來，我會看不起你。」

那是蕾特第一次被他震懾到。一切都是為了穆離——好像真的很沒出息啊。

可是，兩年過去了，她依舊沒有把穆離追到手。

在陌生的國度生活工作，蕾特的日子過得枯燥又乏味。連可以傾訴的人都找不到。

她其實很喜歡交朋友的，只是沒有找到交朋友的機會。

……

「你在想什麼？」見蕾特發獃，尤特舉起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蕾特回神，說：「你是我來歐洲以後交的第一個朋友。」

尤特意味深長地笑：「你男朋友難道不在歐洲么？」

蕾特托著下巴，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剛才騙你了……他還沒承認他是我男朋友呢。但是我很喜歡他，從十一歲到現在。」

尤特吃驚：「你們是青梅竹馬嗎？」

蕾特點點頭：「對呢，我爸爸是他的教練，後來他被西班牙的俱樂部簽走了，我就追到了歐洲……」

「巴塞羅那？」尤特想了想，「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誰了。不過，他不是有女朋友的么？」

蕾特垂下頭：「他女朋友和別人在一起了，他們分手好幾個月了。」

「你現在年紀還小，等你再大一點，就不會喜歡他了。」

尤特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她：「曾經我也以為我會一輩子喜歡我的初戀女友。但是我現在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了。哈哈。」

尤特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同樣的話，有太多太多人和她說過。

「其實他很喜歡我的，只是不想承認。」

蕾特很認真地向尤特解釋，「我可以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很不一樣。」

尤特：「……」

蕾特：「他怕他愛上我，所以才躲着我。你說對不對？」

尤特：「……」

**

穆離回到家以後洗了個一個澡，坐在沙發上，心煩氣躁。

拿出手機，社交軟件推送的新聞瞬間霸佔了屏幕。

穆離看到蕾特的名字，不由得皺眉。

點進去一看，有人貼出了蕾特和一個男人的合照，並且說他們可能在談戀愛。

那個男人似乎很有名，新聞下面的評論全部都是罵蕾特借他炒作的。

照片拍得很清楚，不像偷拍的。

穆離想到了今天在工作室外看到的那一幕，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如果這個叫尤特的真的是她的男朋友，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已經煩了他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到了解脫的時候……可是，穆離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他想起了蕾特曾經信誓旦旦地說會一輩子喜歡她，想起了她死纏爛打時撒嬌的表情，想起了今天上午拍照時的撩撥。

難道她也變心變得這麼快么？

……

「尤特，謝謝你。我們從今以後就是好朋友了。」

吃了一大堆甜點，蕾特的心情好不了少，她已經把尤特當成她的好朋友了。

尤特把打包好的蛋糕遞給她：「這個是新做的，你拿回去吃吧。」

「真的啊？」蕾特笑得開懷：「那我要給他送過去！」

尤特：「……嗯，你隨便。」

——

穆離正煩躁時，家裏的門鈴響了。

他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門前把門打開。

「嗨！」蕾特把蛋糕舉過頭頂，從穆離身邊擠了進去。

穆離關上門，回頭看她，冷冷地問：「你來幹什麼？」

蕾特把蛋糕放到茶几上：「我給你送蛋糕啊，這個芝士蛋糕超級好吃。」

穆離掃了一眼蛋糕，然後想起了剛才看過的那些照片。

他指著蛋糕對蕾特說：「拿走。」

蕾特：「不拿走。」

穆離：「這是我家。」

蕾特：「對啊，我們的家。」

穆離忍無可忍，他上前抓住蕾特的胳膊往外拖，「既然找到男朋友就別來找我了。」

蕾特被他吼得委屈了，紅着眼睛反駁他：「我哪裏找男朋友了？我心裏只有你一個人。」

穆離鬆開她的胳膊，沒說話。

蕾特抬起胳膊抹了一把眼淚，隨後蹲下來把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

她喃喃自語：「這個蛋糕很甜很好吃，像媽媽做的，媽媽走了那麼久，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