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chapter 61

「都別吵!」一到關鍵時刻，樂爸還是能掌控大局的，見老伴臉色不好，便把樂媽扶到沙發上坐着。擰著眉又對站着兩個人說：「你們，給我把話說清楚！」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你看你女兒，她……她……」樂媽捂著胸口，這裏就像被千斤大石壓着一般，說着說着就哽咽了起來，頭一暈眩，身子就往後仰了下去，嚇得大家忙去穩著。

樂小遙扶著樂媽，「媽！」

「小傅……」樂媽紅着眼望着傅瑾，「小遙不懂事，你怎麼也跟着糊塗！你們兩個女人，怎麼能在一起！」

樂爸倒杯水給樂媽喝了一口，用手拍着她的背，給她舒氣，「你看你，你現在急也沒用！」

「我的女兒我能不急嗎！你怎麼當家長的！」樂媽竟哽咽起來，眼睛鼻子紅了一圈。

「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當然要管！你先緩緩……」樂爸的表情很嚴肅，樂小遙有些擔心，她還是頭一回見樂爸這樣，「你們兩個，跟我來書房一趟！」

傅瑾能感受到樂小遙的忐忑不安，她的手心都開始流汗了，不過她始終沒有放手，兩人跟着樂爸後面去了書房。才剛進門，樂小遙直接就跪在了地板上，她知道樂爸心軟，只要求一求他肯定會動搖的。

「小遙……」傅瑾貼着她，也在旁邊跪了下來。

樂爸一轉身，就看見二人直接跪上了，眼淚嘩嘩的，哭成了淚人兒。「你們這是做什麼！有話起來說！」

「不，爸，您讓我說完我再起來，我終於碰到我喜歡的人了，我愛她！我想和她認認真真地過日子，就像你和媽一樣。」鼻子好酸好酸，樂小遙也不去抹淚，淚珠都順着臉頰滑落到地板上，她吸了一口氣，轉頭含淚微笑凝望傅瑾，「這輩子，我認定她了，我只要她。」

「我理解，你和媽一時肯定難以接受。但是我和傅瑾都不是小孩子，很清楚我們在一起需要比普通人有更大的勇氣，可今天我們還是對你和媽坦白了，是因為我們做好準備，一起走下去的準備。」

樂爸一拳頭砸在書桌上，「做好了準備？！一輩子的事情，你們以為就是一句話？有沒有考慮過以後怎麼辦？！我看你們就是在胡鬧！」

「叔叔，是不是一輩子，是需要時間來考驗的，而我和小遙願意接受考驗。我很清楚自己對小遙的感情，我愛小遙，小遙說得沒錯，我們是想在一起認認真真過日子，以後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去面對，所以，求您……成全我們吧！」

「起來，都起來！」

樂爸嘴上雖然那麼說，其實心早就軟了，就是想聽聽她們的想法，畢竟都這麼大的人，說什麼做什麼她們心裏自然比誰都明白。

「爸，您是答應了？」樂小遙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唉……」樂爸嘆了一口氣，惡人的角色他實在是扮演不下去，女兒性子倔，認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改，他也知道，「不管我答不答應，你會聽我的嗎？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你以後也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你們執意要在一起……我不反對，但也不支持！這兩個人一起過日子，可不是像你們想像中那樣打打鬧鬧，你們……」

說一半，樂爸不說了，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重複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好好和你媽說，不要急，她受不了。唉……」又是一聲嘆息。

聽到不反對三個字，樂小遙才鬆了一口氣，她扶傅瑾起來，跪了這麼久，膝蓋有些發麻。不過，現在已經有進展了，或者說，至少阻力沒那麼大了。

「道理說明白了嗎？」樂媽依舊板着臉坐在那，要樂爸彙報談話成果。

「這麼大的人了，道理都明白。」樂爸只撿無關痛癢的話說。

樂小遙坐到樂媽的身旁，一隻手抱着樂媽的肩膀，另一隻握住樂媽的手，心平氣和的，「媽~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會好好過的。」

一股氣湧上心頭，樂媽一把推開樂小遙，站起來氣呼呼地指著傅瑾，紅腫的雙眼裏佈滿了血絲，歇斯底里，「你還要和她在一起是嗎！好，你滾，就當我沒生你這個女兒！滾，都給我滾！」

突然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

「……病人由於急性心肌梗塞導致血壓偏低，暫時處於昏迷狀態，不過病情已經穩定了下來，切忌病人情緒過激……」

「媽心臟不好，怎麼不早說呢？」樂小遙坐在病床旁，看着床上昏迷的樂媽，心裏滿是自責。

「她不想讓你擔心，怕耽誤你工作。」

手機又震動起來，傅瑾直接掛斷，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五個電話了。

「小傅，去接吧，這裏有我和小遙守着。」樂爸也注意到了。

一直到晚上七點，樂媽也還沒醒來，樂爸讓樂小遙她們去外邊買點水果什麼的，怕樂媽醒來了肚子餓。

樂小遙和傅瑾才剛出去，門一關上，樂媽就睜開了眼，拉住樂爸的手，把樂爸嚇了一跳。「你……你醒了！你今天沒嚇死我……」

「老樂，今天下午的事情，我回去再找你算賬！你別告訴樂小遙我醒了，待會兒你回去，讓她在這守着我，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她媽重要，還是她那女朋友重要！」

樂爸一見樂媽此時還有心思想這些，估計是沒什麼大礙了，「小遙可嚇得不輕，你適可而止！晚上我給你熬點稀飯煲點湯過來~」

「我想喝雞湯，多放點紅棗……」

「老婆大人都發話了，不敢不從！」

「老沒正經的！」

樂小遙和傅瑾回來了，樂媽立馬閉上眼裝暈。其實她下午眼前一黑暈倒的時候，真以為自己再也睜不開眼了！從小到大，什麼時候見樂小遙哭成那個模樣啊，做母親的怎麼可能不心疼，可是又跨不過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樂爸見這兩人回來了，就起身，「我回去熬點粥送過來。」

「媽已經醒了嗎？」

樂媽暗暗在心中罵樂爸蠢。

「怕她醒了肚子餓，也正好給你們送點飯過來，外面買的東西還是少吃，不衛生。」

這樣也好，樂小遙上前握住樂媽的手，小聲念叨:「媽，你快點醒吧，我想吃你做的飯……」

傅瑾的手機又震動了。「傅瑾，是不是有事啊？你來這邊這麼多天了……」

「沒什麼重要的事，我去接一下。」

「媽，你身體不好怎麼不和我說啊，我真的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怎麼能不要我……我好難過……」

現在知道難過了？早先幹什麼去了，不過樂媽此時心裏還是很欣慰的，至少這個女兒心裏還是有自己的。

等樂爸熬好粥煲好湯送過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裝睡的樂媽肚子早就餓扁了，還好樂爸找了個理由把樂小遙她們支開了，樂媽匆匆忙忙吃好又給躺下了。

樂小遙去打開水的時候，正好碰上給樂媽打針的護士，她還特意交代樂小遙:「……病人雖然已經醒了，但還在觀察中，千萬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已經醒了！」樂小遙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太好了。

「嗯，剛剛才醒的。」

一推開病房，「爸，媽已經醒了？！」

樂爸碰上樂媽也是醉了，還得陪她演完這場戲，「……沒，醫生說24小時內醒，對了，這裏有粥還有湯，還給你們做了飯菜，你們吃點。家裏有些事，小遙你在這守着啊，別亂走。」

小護士說明明已經醒了，樂爸卻說沒醒？但樂媽現在還在躺着，不過，樂爸的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對勁，還有，他居然這麼放寬心就走了？

傅瑾才從外邊打電話回來，似乎有些事情，「傅瑾，要麼我送你回家休息吧，我在這守着就行。」

「阿姨到現在還沒醒來，我怎麼能走，而且，我想陪着你。」

「你看你一整天都沒吃什麼，快吃點東西~」樂小遙揭開保溫盒，粥明顯少了一小半！湯也是！倒是有兩盒飯菜沒動。樂爸不至於無聊到在家做好飯特意跑到病房吃，吃完又馬上回家？

樂小遙瞟了瞟閉着眼的樂媽，心想:媽，一大把年紀了，不至於吧……

三人間的病房，其他兩個床鋪都是空的，很安靜。兩人坐在空病床上，傅瑾捧著飯盒，卻一口也吃不下去，看着對面床上躺着的樂媽，「小遙，要是你媽一直不接受我，怎麼辦？」

「不會的，我媽是刀子嘴豆腐心，平時最疼我了，可能今天有點突然……傅瑾，你說過你要等我的，反正我是賴定你了。」

這話，也算是樂小遙故意說給樂媽聽的。她知道樂媽「苦肉計」裝暈就是想讓自己擔心，就是想讓自己放棄，不過，趁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讓樂媽好好聽一下自己心裏的想法。

收起自己的羞恥心：媽，對不住了。

「嗯。」傅瑾聽得出來，這些只不過是寬慰自己的話語，樂媽今天的態度很堅決，「你也吃飯。」

樂小遙看了看她手裏的飯盒，裏面是自己愛吃的木須肉，又看了看樂媽，乾脆就厚臉皮說：「你喂我吃。」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傅瑾直接把飯盒遞給她，「別鬧了，自己吃。」

樂小遙不接，接着道：「你今天和我爸說，是想認真和我在一起生活，所以我們要互相照顧啊，今天我好累，你喂我吃個飯都不行么！」都開始小聲撒潑了……

裝睡的樂媽現在是又氣憤又替樂小遙害臊，媽還在病床上躺着呢，不偷偷過來說幾句貼心的話就算了，還有心情吃飯？！關鍵是，都快三十歲了，還讓別人喂飯！這也說得出口！

傅瑾拿她沒辦法，「過來，張嘴。」往樂小遙嘴裏塞了一小口飯。

「我要肉。」樂小遙指了指碗裏，傅瑾就給她夾了一塊肉。「你也吃……」

實在是忍不住了，樂媽眼睛留出一條縫，往樂小遙和傅瑾的方向瞟去。

這兩人，還真你一口我一口地吃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