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人

86_86397男人的慘叫聲戛然而止，灰藍色的眼睛瞬間變成無機質的白色，油光滿面的肥臉上露出一個鬼魅扭曲的笑容，眸光一閃，低下頭的瞬間他又變回懦弱猥瑣的模樣。

「你又怎麼了？」本來已經走遠的老頭，聽到男人的慘叫聲，心底泛起一股難言的心悸，幾乎瞬移出重新出現在房間門口。

「她，她剛才好像動了一下。」男人低著頭，肩膀微微聳動，一副十足害怕窩囊的模樣。

老頭雖然打心底瞧不上男人那副窩囊樣，可就算再窩囊，那也還是他唯一的兒子，任何人都不能傷害他！

老頭三兩步走上前，伸手探了探女孩兒的頸部，確定女孩兒已經死透了，才收回手，恨鐵不鋼地說：「算了，我讓人給你處理。」

「不，不用，我，我自己處理，我，我可以的。」男人難得硬氣了一回。

老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見他難得堅持便說，「隨便你。」說完再次走出房間。

肥碩的中年男人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著老頭走上馬車，看著不起眼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塵泥滿天的郊區小道上，他露出一抹獰笑用一種詭異的姿勢扭了扭粗短的脖子，走到床邊，肥厚的手掌異常溫柔地從小女孩兒的臉一直往下摸，灰藍色的眼睛一點點變成無機質的白色，宛如來自地獄深淵的魔眼裡帶著難言的溫柔和興奮。

很快，他修剪整齊的指甲漸漸變成黑色，快速生長至寸長，指尖銳利微彎，黑色指甲在夕陽的光輝下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反射出邪-惡的光芒。

微涼的手掌一寸寸溫柔地拂過小女孩兒冰冷赤果的屍身，最後烏黑的指甲停在的她冰冷乾瘦的胸腔上，尖利彎曲的指甲輕易沒入她的身體，下一秒，一顆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被他粗暴的扯出了胸腔，已經半凝固的暗紅色血液迅速浸透女孩兒身下潔白的床單。

「……真是美味啊。」許久后，胖男人意猶未盡的舔乾淨指甲縫裡最後一滴血液，拍拍鼓鼓囊囊的肚子，將一堆啃得七七八八的骨頭和亞麻色的毛髮收進空間戒指里，然後打了個指向，一陣柔和的白光過後，房間里立刻變得光潔如新一層不染。

他對著鏡子，用尖利的指甲剃掉牙縫裡的殘肉，整理了一下白底金邊的袍子，露出一貫溫和憨厚的模樣，才戴著袍子上的帽子掩去容貌，留下五個金幣在梳妝台上，從容不迫的走出房間。

兩個銀幣對孤兒們的誘惑是巨大的，很快，孤兒院里除了四歲以下年紀特別小或者有缺陷的孩子，其他小孩兒全都傾巢出動，通過各自的途徑在整個市區打聽多隆多神父的下落。

別看孤兒院的孩子們似乎沒什麼人管他們，成天無所事事的樣子，事實上，年紀大點的孤兒都不會老老實實呆在孤兒院里。

在維羅納市，孤兒院只照顧這些孩子到15歲，15歲以後他們就必須得離開孤兒院自謀生路。

這些留到15歲仍然沒有人領養的孤兒，往往既沒有魔法天賦也有鬥氣天賦，甚至連長相智力都十分平庸，如果不是羅蘭公國是整個艾爾法大陸最早廢除奴隸制的國家，他們恐怕就只有做奴隸一條路可走了。而在艾爾法大陸，一旦被打上奴隸烙印，尤其是在早些年的時候，除非在某些領域取得極高的成就，得到教皇的親自赦免，否則只能終生為奴，並且子女後代也是世代為奴，而且無論他們再厲害都不允許擁有私產、沒有人權、被主人當成物品般隨意買賣處置，在貴族眼裡他們的地位甚至不如一頭契約獸。

不過，凡事無絕對。

羅蘭公國的現任國王，曾經就是一名奴隸，但是他憑藉過人的鬥氣天賦，修成劍聖，帶領一票奴隸發動起義，最終推翻腐朽的烏莫諾王朝，成為艾爾法大陸上為數不多的一位奴隸國王之一。在他之前的那些奴隸國王最終的下場都不太好，不過，大約時移世易，他不僅穩穩登上帝位，還得到了光明神國的支持、得到了教皇的加冕，甚至還首先廢除了羅蘭公國的奴隸制度。羅蘭公國在他手下發展了近百年，在他一系列堪稱激進的改革中，漸漸成為艾爾法大陸上最富強的國家之一。

當然，他這些改革讓不少人受益的同時，也損害了很多貴族的利益，國內明裡暗裡很多矛盾都在不斷升級。

這些上層鬥爭對孤兒們來說太遙遠，處於社會最底層的他們唯一也是最大的受益就是自由的公民身份。

但是有利也有弊，平民身份在給他們帶來自由的同時，也讓他們的生存空間變得更小。

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沒有了奴隸制，並不代表貴族老爺們就喪失了剝削的能力。

像他們這些什麼天賦、什麼才識、什麼財產都沒有的孤兒，一旦離開孤兒院，往往只能靠出賣苦力謀生，很多時候吝嗇的貴族老爺們給他們的報酬還不如給奴隸的多。

好在，維羅納是一個港口城市，這裡的工作機會要比其他內陸城市多得多，在如此繁華的城市裡長大的孤兒們只要沒有智力缺陷，腦子一般都很活。

就像艾米那小豆丁都知道利用孤兒院的孩子替他賺錢一樣，海港的船老大們也喜歡挑選沒有任何背景的孤兒們來培養。

在維羅納市，很多孤兒離開孤兒院以後都會加入海港的各方勢力，而在加入之前，他們其實就會跟那些勢力有所交集，因此，他們的消息來源其實遠比看起來要靈通得多。

艾米跟孤兒們打了半年有餘的交道，自然看出了其中的門道。

這些孤兒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半個小時后，一個孤兒院中最大的『頭目』過來告訴艾米：「多隆多神父的馬車剛從郊區回來，正在去市長家的路上。聽說上面來了一位重要人物，市長家裡今天晚上要舉辦宴會，城裡的貴族都要參加。」

艾米手下有四十個年紀不大的孤兒替他辦事，這些孤兒除了賺到錢會有獎勵外，替他打聽到了有價值的消息也會有額外的獎勵，因此，城內很多小道消息他都會有所耳聞，宴會的事情他也一早就知道了。

他必須得提前截住多隆多神父，不然就算他有候選聖子的身份，沒有邀請也根本進不了宴會！

艾米鼓著包子臉略微肉痛的將兩個銀幣放進少年手裡，酷愛各種肉食卻常常得不到滿足的『小祖宗』比他還肉痛，想到平時艾米對它那麼吝嗇，現在卻給別人整整兩個銀幣——可以買足足40隻雞腿，肚子已經開始餓的『小祖宗』十分冷艷高貴的抑制自己咽口水的衝動，然後狠狠給了艾米的胖肚子一尾巴。

路易看著艾米肉痛的眼睛都紅了（大霧），那張肉呼呼的漂亮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可憐又可愛極了，他忍住想要狠狠在他臉上捏一把的衝動，一把握住銀幣塞進自己的褲兜里，自以為酷酷的說：「小鬼，不用謝啦。你最近最好小心一點。」

艾米著急去找多隆多神父，並沒將路易的話放在心上，一溜煙朝市長家的方向跑了過去。

路易已經完成艾米的任務拿到銀幣的消息很快在孤兒間傳開，孩子們陸續回到孤兒院，等待今天的晚餐。

跟往常一樣，晚餐每人只有一小塊黑麵包，一碗寡淡的稀飯，禱告廳改成的餐廳里，孩子們端著碗老老實實排著隊挨個從五大三粗的食堂大嬸手裡領取自己的晚餐，然後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邊吃邊聊。有門道弄到錢的孤兒，會拿出外面弄到的食物跟關係好的同伴分享，也有在別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吃獨食的。

「沒長眼睛嗎？小心點！」路易端著一碗明顯比其他孩子濃稠得多同時分量也足的粥，轉過身差點被慌慌張張的吉姆撞到，不由厲聲呵斥道。

「對，對不起，對不起。」吉姆歷來膽小，忙連聲道歉。

路易倒是沒有為難他，哼了一聲，隨口問道：「你著急忙慌的，出什麼事了？」

「我，我妹妹不見了。」

吉姆簡直快哭了，他跟莉莉從小相依為命，長這麼大幾乎沒有分開過。他本來還想今天從艾米那裡領到火腿了好好哄哄她，這幾天不知怎麼了，莉莉似乎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常常一個人不聲不響的離開孤兒院，不過每天下午她都會按時回來吃晚飯，而他忙著多在外面多賺點小費，莉莉平時也很乖很懂事，他就沒怎麼管她，哪知今天都到了飯點，她還不見回來。吉姆問了好幾個跟莉莉玩兒得比較好的女孩子，她們都說莉莉這幾天老往外跑，都不跟她們一起玩兒，今天早上很早就出去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別跟那些小鼻涕鬼似的，動不動就流貓尿，先去吃飯，吃了飯，我帶人跟你一起去找。」孤兒院的孩子們雖然最終都會投靠不同的幫會派系，但在離開孤兒院之前，他們的團結完全超乎外人的想象。

這種團結，因為路易的存在，變得尤為明顯。

維羅納市每天來往的船隻實在太多，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城市，充斥著各種各樣的角色，其中不乏來自奴隸制國家的人販子。

人口拐賣事件在維羅納市屢禁不止，沒有任何背景的孤兒常常是他們最愛下手的對象，孤兒院光是近兩三年就已經發生過上百起孤兒失蹤事件，然而事件的結局往往是不了了之。

正因為如此，不想成為奴隸的孤兒們才會異常團結，也正因為如此，吉姆才會如此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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