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第078章

剛換了衣衫，裹上了厚實柔軟的狐毛披風，正準備出門的林梵就遇見了同靜瑗一起出門的小廝從貴。從貴頂著滿頭風雪，跑的氣喘哼哼，臉蛋通紅。剛一進院子的二門，就被守在了門上的婆子喝住。

林梵此時也剛過穿山游廊，恰就見到了從貴。

從貴急急忙忙繞過了婆子，直奔到了林梵面前行了一禮后，便急忙道：「姑娘，靜瑗姐姐還在後面的馬車上，小的這是先騎馬趕回來的。林大哥讓小的先回來給你傳句話說，這幾日有雪風暴，讓姑娘呆在府里，哪也不要去。姑娘擔心的事情，他都會一一安排好。另外他有給姑娘寫了一封信，信件在靜瑗姐姐那裡。」

聽完了從貴的傳話后，林梵算是把心底的一件擔心事給放了下來，她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急急忙忙地跑了一路，趕緊下去歇歇。」話罷，側頭對身側跟著的雲霞道，「你同陸嬤嬤去一趟后罩樓的屋子裡，我記得我那箱子里有一胳膊粗的人蔘，先翻出來預備著。」現在人蔘這個玩意兒，對林梵來說就同大白蘿蔔一樣。她自己不是有一小塊基地給她的耕種實驗地么，就被她給養過一批貴重的藥材。那些藥材的效果因為是蓋亞基地上那逆天的環境和土地，所以長得都特別的優秀。等著成熟了之後，林梵收到了自己的小倉庫里放著，也就透過手腕上的手環，摸了幾個過來放在這邊。

陸嬤嬤一聽，對著林梵投來一記讚賞的笑意，低語道：「姑娘，多的話老奴不多說。前院璉二奶奶那裡，恐怕要吃一番苦頭了。」話罷，更是給林梵一個『你懂得』的眼神。之後，就帶著雲霞朝著後院的后罩樓走去。

雲霞有些驚異林梵在這個事頭上說這樣的話來，可轉眼一想林梵這幾年來的做事風格，又加上剛才陸嬤嬤說的話，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等著兩人再回到林梵身邊的時候，主僕眾人皆是到了鳳姐的院子里侯著了。

只是來鳳姐兒院子途中，郝嬤嬤更是有些明顯的提示了一句：「姑娘，這麼大的雪，璉二奶奶那裡真的怕是有些折騰了。」

鳳姐兒院子里此刻的氛圍很難說。

賈母坐在了西廂的屋子裡，火盆燒的旺旺的。暗下來的屋子裡火光印的那些紅漆傢具通亮，卻又看不出一點喜氣。陪同的邢夫人同幾個丫鬟卻是有些著急，邢夫人更是在原地不停地踱步。林梵坐在一側的炕床上，手裡捧著暖爐一聲不吭。只聽得見院子里婆子端水的腳步聲和催促聲。以及，時不時隨著在冷風裡飄出來的血氣味兒。

林梵心底非常擔憂，在有些壓抑著急的氣氛里，忍不住開口問道：「大舅母，鳳姐姐這又不是頭一次生孩子，怎麼這麼久了都沒有動靜？」

賈母一聽，低聲就呵斥道：「林丫頭，你一個姑娘家的，這些話不可以再說了。」

林梵不以為意，她根本就不在乎這些虛有的顧忌。要知道在這個醫療條件尤其落後的年代，生個孩子簡直就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鳳姐兒平素里也保養的好，林梵還時不時地讓她多出來走動走動，把身體鍛煉好，保持一定的運動量，想的就是生的時候好生產。當然，大宅子里的很多見不得光的手段，林梵在書本里看過。加之後來幾位嬤嬤的言傳身教，更是知道了這裡面的不簡單。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那王夫人的手腳。

此刻王夫人不再這裡，林梵來的時候還在。林梵一來了，她就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邢夫人擔心著兒媳婦兒，賈母關心著曾孫，也就什麼都沒有說。

不過鳳姐兒進去都這麼久了，又是第二次生產了，按照之前嬤嬤們給林梵講過的一些宅斗例子和生活經驗總結來看，鳳姐兒這兒，的確有些不妥就是了。當然，也不排除鳳姐兒自身的體質關係。另外就是之前擼嬤嬤同郝嬤嬤就有意無意地提及了林梵，雖然沒有指出是不是有人刻意動了手，可林梵心底還有有些懷疑的，理所當然的就把東西都給翻出來準備著了。

「是是是，外祖母說的是。」林梵心底不恥這些，可面上還是要應付一下的，「我是真的擔心鳳姐姐么，所以也是著急嘛。」

賈母聽得林梵這麼一說，斜斜地睨了她一眼：「知道你關心她，現在就安靜的坐著。你大舅母已經晃得我夠眼花的，你要是也那麼晃，老太婆真的要暈了。」

這說話間，一直在鳳姐兒屋外守著的賈璉倒是踏了進來。

賈母見他進來，就忙問：「璉兒，你媳婦兒現在怎樣了？」

賈母這一問，賈璉倒是忽地紅了眼：「剛才嬤嬤說，我媳婦兒這胎有點難，不大好生。現在讓我等著……」說著說著，聲音倒是小了下去。邢夫人聽著這話，站在原地呆愣住，臉色瞬間煞白。

偏生這個時候，屋子外就傳來了喊聲，說是鳳姐兒有些力竭，要再叫幾個人來幫忙。

林梵唰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道：「雲霞，剛才我讓你準備的參片呢？現在就去端過來，另外，立刻把我院子里的許嬤嬤和高嬤嬤請過來。她們兩位見識的事多，能幫的上手。」

賈母同賈璉以及邢夫人都有些怔住，沒有想到林梵在這個時候居然這麼穩得住，還有條不紊地安排起了人手。賈母同邢夫人正要接著安排人手的時候，林梵忽然轉過頭來對著邢夫人，冷靜道：「大舅母，那些請來的接生嬤嬤，每一個人的背後是乾淨的吧？就怕有些人的手腳不幹凈，你最好領著人查查她們身上。雖然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這個不能少。」

賈母同邢夫人聽后，頓時也明白了過來。立刻指使起了身邊的丫頭忙碌了起來。

林梵又繼續抱著她的暖手爐坐在了炕床上，看著眾人來回穿梭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

鳳姐兒這院子里忙的手腳慌亂的時候，王夫人卻是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小佛堂里拜佛。說是要給侄女兒祈求平安，可是不是真心的，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守在小佛堂外的金釧和銀釧就察覺到了，此刻自家的夫人周身都散發著愉悅舒心的氣息。尤其是剛才彩雲來說，前院里的璉二奶奶那邊傳來力竭的傳話的時候，那種愉悅的感覺更是明顯。金釧同銀釧是姐妹，此刻姐妹兩人對於自家太太的古怪，感覺那是心底毛毛的。

天色已經是徹底的暗了，夜色深且濃。

寒冷的天里，寒風夾著暴雪，不停的呼嘯。

榮府這邊的燈火，倒是隨著夜色的深沉而越發的明亮。

林梵之前的那一番話，讓邢夫人的防備之心陡升起來，相應的手段和動作，也頃刻間就把鳳姐兒院子里的人在短時間內里裡外外的排查了一片，緊接著又是把幾個來接生的嬤嬤身上都查了一片。那功夫的當頭，林梵這邊送來的參片倒也讓鳳姐兒緩了一口氣過來。許嬤嬤與高嬤嬤雖然不是接生嬤嬤，但是那做心理工作的，幾句話就讓鳳姐兒打起了精神來。

兩位嬤嬤留在了鳳姐兒的屋子裡，不一會兒就聽著連連的好消息傳來，林梵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倒是鬆了一口氣，但是邢夫人和賈母臉色就不好看了。至於為什麼不好看，林梵不問，她相信想要不了多久，雲霞這個包打聽一定會把完整的八卦消息給她闡述一片的。

就在林梵等候在鳳姐兒院子里的時候，順義郡王府邸上，也是燈火通明的無法安眠。

七皇子水鈞輝傍晚大雪之際，收到了林梵送來的信件之後，心底也越發的不安。京中奸商屯糧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這是他的三皇兄與五皇兄在聯手做事情。就算他不告訴林梵，他也相信以林梵的腦子，要不了多久她自己都會想明白。可讓他更焦愁更加憂心的卻是林梵對他提及的四皇兄並他老爹可能要進行的傀儡計劃。現今朝堂上的那水，已經不是用渾濁可以形容，而是平靜下的暗流洶湧。表面上看上去是平靜的，一切都井井有條，可只有親自涉水的人，才知道這裡面有多深多可怕。他那位看上溫和無害的四皇兄，如今更是比之以前還要溫和平易近人，更是提及朝堂之事而變色，整個就一隻知道孝順聖人卻不通事務的模樣，完美的讓人找不到這假面具下的破綻。

可水鈞輝不相信他這個四皇兄，因為他清楚的記得林梵說過，沒有破綻其實就是最好的破綻。身處他們這個位置的人，就算是不想去，也會被身邊的人身邊的事物逼的去。身為這皇家人，怎麼可能對那個位置說拒絕。就算要說拒絕，那退一步保全自己的能力，也足夠是可以登上那個位置。

風雪夜裡，水鈞輝是越思考越失眠。

到了半夜的丑時時分之際，才堪堪有了一點睡意。

當然，同一時間段里，賈府里也是終於等來了好消息。鳳姐兒順利生產，生了一個足足七斤中的胖小子。守在屋外等候了許久的賈璉最是高興，大聲嚷嚷著要給院子里伺候的人加月錢發紅包慶賀。

林梵把許嬤嬤和高嬤嬤留給了鳳姐兒后就回了院子，消息傳來的時候她已經是睡下了。等著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