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第049章

俗話說的好，禍不單行。

前腳離開的林梵，是萬萬都沒有想到，那個在當初她砸掉賈寶玉那熊孩子的玉石的時候見到過的一僧一道，竟然會在這個時候來了。

且說說賈寶玉這熊孩子，在林梵搞碎那玉石又加之一些興趣愛好的培養與引導之後，這熊孩子雖然每天呆在書房裡學習，雖然不是那種專心致志心無旁騖的學習，但是總比那種完全厭惡學習的情況好之百倍。這種情況對賈府的每一個人而言，甚至包括林梵的二舅母王夫人，都是樂與見到的。也就正因為此，賈老太太見林梵這個外孫女都有自己的西席先生，所以也給賈寶玉又請來了一個西席先生。

熊孩子如今的生活非常的規律，上午學習背書識字，下午就自己安排，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

然而，這樣的好情況，卻就在今日這一僧一道的到來，徹底的幻滅。

這不，臘月初一一大早，邢夫人領著賈府眾女眷一走。就留下了一個精神不好的賈老太太在家，賈赦因最近忙於自己的事情，更加沒有時間關注二房的破爛二三事。賈政更是一個假正經，每日里去點卯回來后，就同家裡的養著門客們喝酒作樂，知道了賈寶玉那熊孩子每日關在書房寫字讀書，自然就越發的丟心去吃喝玩樂了，哪裡還有剩餘的心思關心一下。至於能為熊孩子操心的王夫人么，至今都還被賈老太太關在佛堂里。

也就正是這樣的環境條件下，才了這一僧一道充分的『作案時間』。

從來就是神出鬼沒的兩位高人，這一次也不裝高人范兒了，直接飄然而至賈寶玉的外書房『綺霞齋』去。

彼時，賈寶玉正伏在案頭上認真抄寫著先生從四書里勾畫出來的內容，準備記下，來日先生檢查功課的時候，好有個交代。

哪知道偏偏筆下的一個字都沒有寫完，忽地面前一陣風，就有陰影遮擋了自己的亮光。

賈寶玉習慣性地抬起頭，想要看看是誰遮擋了光線。

這一抬頭，立馬就與那一僧一道的視線對上。

霎時間，幾道視線在空氣中激烈碰撞，恐懼與畏怖立刻滋生在心間。或許是人的本能，或許是賈寶玉靈魂里本身的一種的慧知。他知道面前的這兩人會對他不好，當即也是嚇的臉色蒼白，想要大喊『來人』。可偏生就在這個關頭，喉頭卻像是被看不見的手扼住，嘴巴里也彷彿塞進了一張看不見的抹布，呼喊不出聲音來。驚恐之下，大瞪雙眼，想要起身拔腿而逃。卻不了這念頭一起，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了。

那跛足道人依舊是那瘋瘋癲癲的模樣，邊說著，就從懷裡摸出了幾個月不見的『寶玉』來捧在手心裡，遞到了賈寶玉的面前。那『寶玉』也正是被林梵借來的鎚子砸碎掉后又被這一僧一道帶走復原的東西。依舊如原來那樣寶光璀璨，形大如雀卵，燦若明霞，瑩潤如酥，五色花紋纏護。越是看著這個東西，賈寶玉心底越是猜出了這兩人的來意。

下一刻，他就親耳聽見那跛足道人說：「你莫怕，我們是來送還原物的。」那道士周身衣履破舊烏黑，又臟又膩，隱隱還散發出一股餿味。儘管此刻對賈寶玉說話的語氣很是溫柔，卻依舊讓這熊孩子倒足了胃口且越發驚慌恐懼。見賈寶玉這番模樣，一側的癩頭和尚便說道：「你那身邊的林家姑娘，已經不是你原來的林妹妹的，你若是真的有慧眼，更應該遠離她。」言罷，就還真的如高僧一般，口中念著佛號，繼而又說了一些無頭無尾的話。

也正是這癩頭和尚那無頭無尾的話，反倒讓賈寶玉在聽著話的功夫上頭，較之先前少了一點緊張。

於是乎，那道士見賈寶玉這般，瞬間就給那癩頭和尚遞了一個一眼色。

頃刻間，那道士忽地一個動作，手心裡捧著的『寶玉』就朝著賈寶玉的心口處拍去。那原本還在他手心裡的『寶玉』，在這跛足道人的一掌力之下，詭異無比地就拍入了賈寶玉的胸口內。那一瞬，賈寶玉瞬間一個寒顫，頓時就覺得周身如落冰窖，心口冰涼，並且疼痛無比。與之同時，他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來。

「忘了，忘了，亡了才能了。」這時候，那道士笑嘻嘻地說起來，「你若不把她忘掉，怎麼能了？！」

賈寶玉聽得迷迷糊糊，可隨著那一句一句的「忘了！忘了……」在耳畔響徹，他也不知道為何，眼淚怎麼都止不住的溢出眼眶，心底越發的感覺的，自己似乎就在這魔咒一般的話語里，似乎忘記了什麼非常非常重要的記憶。

眼淚留的越多，忘記的就越多，心口就越疼。

隨著眼前一黑，周身無力的趴倒在了書案上。

賈寶玉似乎在眼前看到了一個背影，想要開口去叫這個熟悉的名字，卻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不認識……

疲倦的身體也似乎在這一刻無法支持強大的意識，他只能在那魔咒一般的話語中，陷入沉睡。

那一僧一道見事情成了，彼此對看一眼后，終於鬆了一口氣。繼而一個眨眼間，整個書房裡又恢復了平靜。

守在屋外的小廝們是從頭至尾都沒有聽到一丁點聲響，還以為自家的哥兒正在埋頭苦學，所以連呼吸的聲音的努力的剋制住，生怕吵到了書房裡的人。

屋外，天色晴好。

前往寺廟的馬車在太陽完全出來之前，抵達了目的地。

途中，林梵已經從邢夫人與鳳姐兒口中得知，這次去的寺廟叫楓葉寺，並不是林梵剛開始在心底認為的那賈府的家廟鐵檻寺。鳳姐兒在路上有說有笑，只要有她在地方，那是覺得的笑聲不斷，且消息清晰清楚。這不，在快要到山門的時候，林梵就非常好奇的問：「大舅母，鳳姐姐，為什麼要選在這楓葉寺來上香呢？我原本以為是要去鐵檻寺的。」

邢夫人但笑不語，倒是遞給了鳳姐兒一個眼神，鳳姐兒會意后，連連笑說道：「林妹妹你不知道，這裡求前程求事情那可是特別的靈驗。加上這臘月里的初一，這寺廟的方丈大師會親自出來帶著前來的香客祈福，所以今日你大舅母就帶著我們來了。」林梵聽完，越發的模糊了，這大舅母到底是要求什麼前程啊？！還不等她細細的想著，又聽見鳳姐兒繼續說，「林妹妹，這楓葉寺要秋天來才最好，滿山的紅葉，美的醉人。冬天裡來這裡，爬爬山活泛活泛筋骨也是不錯的，上香也就順帶出來散散心了。」

真的是這樣的嘛？林梵心底疑惑。她可不覺得鳳姐兒與邢夫人是那種要求前程的人，這婆媳兩人對金銀黃白之物都有強烈的熱愛之心。要是說來求前程，到不如說來求發財比較實在。嗯，現在看來，應該是求賈府永遠是大房當家，二房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才是。

見林梵低頭不說話，鳳姐兒也不懼怕這個冷場。倒是立刻話題一轉，說笑道：「林妹妹，以前你住在揚州的時候，可是沒多大機會出來爬山活泛的吧？」

「還真的沒有。」林梵點頭。

鳳姐兒一聽，頓時就笑了：「那你今日可要好好的爬一爬寺廟裡的通天梯，據說一面爬一面數一面在心底許願，許下的願都能實現。」

剛說到這裡，一旁的邢夫人就慈愛地關心林梵：「林丫頭，你可記得去佛前求求，現在就把願望想好，等會兒我讓你鳳姐姐陪著你慢慢爬。」頓了頓，她倒是自顧自的說的開心，「以前就聽你母親來信說，你身子弱，所以我們今日才一大早就出門的。今日時間充裕，你也不用著急。慢一點也不打緊，我會在上面等著你們來的。」

林梵應下了，笑著點了頭。可她心底卻是被邢夫人的話勾起了好奇，她現在的這個身體可在蓋亞基地里改造過的。平日里都關在了賈府，的確沒有時間出來活動，也不知道爬山會不會出現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氣局面。不過聽著邢夫人那話裡有話的意思，林梵心底也有了小九九。

出門在外時間總是過很快，不知不覺的說下間，馬車就到了山門。

賈府今日的女眷出來上香，早就提前幾日通知了這寺廟裡負責接待與招攬香客的管事。因寺廟裡有眾多的香客前來，也不能因為賈府的女眷出行，就在這一日清理別的香客，所以這上山的路，因怕遇見外男，所以就擇了平日廟裡僧人們走的那一條。人少清幽，且視線寬闊，更加能把這冬日的風景收入眼底。

下了馬車之後，自然有帶路的管事領著總女眷上山。

鳳姐兒說的通天梯也恰恰就是這僧人們走的這一條路上的，林梵剛開始還擔心那通天梯的位置在主道上，拉著鳳姐兒問了問之後，也不得不感嘆今日運氣好不錯的說。可這也是她的自我感覺么，到底好不好，也只有能今日過完了才能下定論。

因前幾日的大雪落下，上山的路雖然被清掃了出來，加之今日又出了太陽，所以難免有山路濕滑的情況。

這古代的環境的就是好，山路兩側翠松環繞，大雪在日光下融化的不多不少，雪壓松枝，凍出了形狀怪異的冰凌，反倒是在陽光下閃爍著亮眼的光。

青石板上也被雪水洗的越發乾凈，厚實的鞋底子才在上面，似乎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股寒意傳來。

林梵走走停停，瞧著隊伍的最前面，鳳姐兒上前扶著了邢夫人，同寧府的尤氏婆媳有說有笑的走著，三春姊妹各自扶著自己的奶嬤嬤，三三兩兩的慢悠悠地往上挪。薛姨媽帶著寶釵，也跟在了三春姊妹後面，唯獨林梵，卻是不慌不忙地走著，故意拖下了速度。一面走，順帶一面看風景。林梵刻意與整個隊伍保持了一丈院的距離，走的很是輕鬆自在。

可走著走著，隨著林梵刻意與隊伍拉開的距離后，不自在就來了。

因為就在林梵落在隊伍后的時候，忽地從山下追上來一個隊伍。稀稀疏疏四五個人，其中那走在最前面的人，林梵那是覺得格外的眼熟。

這人她可以肯定的說不認識，可是這人卻長得與她認識的老七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