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聖人這一舉動，林如海自然是清楚。可沒有在見到這位新皇之前，林如海心底也不好評判。如此悠哉哉的等著，好不容易等到聖人來了之後，那話題才算是正是揭開。

書房還是以前的樣子，就連這裏面的陳設都沒有多少的改變。

唯一改變的，似乎就是那黃金寶座上的人而已。

行了君臣之禮后，聖人叫起了林如海，便開始問起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來。

這些事情無非就是江南鹽政為第一要事，接下來便是林梵與長公主之間的事情。對於鹽政這一塊，林如海如實彙報，毫無隱瞞。至於這政事背後下的那盤根錯節的關係網絡，林如海倒是對聖人並不提及。一來是聖人沒有問，二來他還不想這麼早就把有利於自己的東西全盤托出。

至於問道了關於長公主與林梵之間的事情的時候，這話題就讓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聖人問及林梵的事情之際，林如海倒是從容地回答道：「小女得知臣病後，匆忙回家探望。誰料恰逢臣又必須返京，這一路倒是同臣一起奔波勞苦，她自小身子不大好，往返中吃不消，途中著了風寒，回到京中倒是加重了一些，現今在家裏卧床休養。」

聽着這個回答的聖人倒是淡笑道：「林大人千金年歲也不小了吧？可有說了人家？」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聖人忽然提及這個問題，又道，「這倒也是，我皇姑在世的時候，她去公主府做客，偏生就落在了水裏。大冬天的落水，怕是那個時候落下的病根。」含沙射影的話語，在這個時候聽起來格外的詭譎。無緣無故的提及了當年那事，以及『病根』這個詞，林如海哪裏有不清楚的。

話里的機鋒，他清晰明了。他這個當爹的自然是清楚林梵落水的□□，不過這一刻在聖人的書房裏提及了自己女兒的婚事與女兒的病情，這然個林如海心底自然是又多了幾分戒備。醞釀在心底的話，又覺得暫且不要說出來的好。

「聖人關切小女病情，是小女的福氣。只是小女自幼喪母，臣就那麼一個女兒，不想她過早的嫁人。想要多留些時日在身邊，且小女也是多次對臣說過，不想過早的嫁人。」聽懂了裝作聽不懂，這一點小本事對林如海來說很簡單，「小女這些年也有調養，只要多留意氣候冷熱變換，身子自然安穩。」

聖人聽着，唇角勾起笑意。只是眼底的冷意，低着頭回答的林如海沒有瞧見。

試探完了林如海之後，聖人又同他談及了江南鹽政的事情，最後，終於是說出了林如海料想已久的話：「林大人年紀也大了，外放多年，也是該回到京中了。這樣，林大人回家先歇歇腳，調養一番后就先去禮部報道。鹽政那糟心的一塊，朕會安排人手接替的。」

「臣，謝聖人恩典。」

書房裏的一場看似不起眼的談話結束后，聖人命人送林如海出宮。等著林如海的身影一走後，收斂著脾氣的聖人這才狠狠地拿起桌面上的茶杯用力狠狠地砸到地上，已解心中的鬱氣。

這些老狐狸，簡直難纏。居然還如此的裝模做樣，果然是不怕死的，居然拿自己的女兒的命來賭博。聖人想着自己派遣去的暗衛與刺客們彙報來的消息，心底就越發的覺得不暢。是該給林如海一點警告才是，既然他不擔心自己的女兒，不識相的想要站在老七的那邊，那麼就不要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建元二十六年，十月十九日。

林梵繼續往西而行，一路上的倒是越發的寒冷，好在她自身有開着外掛，這外界溫度的變化倒是對她的影響不大。

這些天裏，她已經在同時瑞亞的幫助下，知曉了潛伏在自己的身邊的人。那些人每間隔幾天都會化妝一次，裝扮成不同身份的人跟着她同行在路上。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之後，林梵也沒有着急，她也想知道這是誰派來的人。

畢竟她的手裏拿着一個讓權貴圈子裏那些人都垂涎欲滴的東西，這些人都是沖着這個來的。

讓林梵有些佩服的是，跟着她的這些人，那耐性倒是好的很，遲遲都沒有動手。這也是，畢竟那個軍符，她又沒有放在自己的行李里，而是寄放在了另外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瑞亞早就告訴過她，這些人在她住客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的行李翻個底朝天。可能就是因為什麼都找不到，這才沒有下手殺她的緣由吧。

這一日，林梵行至甘肅秦州境內。

從下了船起，林梵就開始一路不斷的換成馬車，悠哉哉地趕路。

到了陝西鳳縣時候，她就不在乘坐馬車了，而是開始下地步行。因為，一旦入了甘肅境內，就必須要把跟隨在她身後的這些人給甩掉。瑞亞告訴了林梵，它已經記錄下了那些跟隨在她身邊的人的活動特徵與各種精確數據。只要這些人出現在她的周圍，它就能通過林梵腦子裏的晶片與手腕上的手腕的高科技，立刻判斷出來。

林梵要去的地方，是隱蔽之地，絕對不能把這些蒼蠅蚊子帶去的。

於是，從十七日開始，林梵一路步行了兩天，才到了甘肅秦州的楊家店。她故意走的很慢，聽從了瑞亞的建議，決定戲耍一下這些跟隨的尾巴。一路上不是故意走錯路口，就是來回往返確定方向。這些舉動，還真的是讓跟隨在她身後的幾個暗衛刺客們都替她着急。

加上她又故意放慢與蝸牛相差無幾的速度，那倒是實實在在的把跟隨的尾巴都險些氣的嘔血。

十九日午後，林梵在路邊的一茶攤子裏隨意的吃了午飯後，就接到了瑞亞的提醒。「林梵，你兩天前要求的東西，我這裏已經準備好了，你打算什麼時候開始使用？」

瑞亞對林梵所提到的，便是林梵要求的『隱身衣』功能。她想要甩掉身後這些有功夫的暗衛與刺客，除了瑞亞能幫着她外，她還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據說那些古老功夫的人，就連別人的呼吸都聽得見。林梵把自己設想的情況全都告訴了瑞亞，希望它能幫着自己弄點高科技的手段，像她穿越前看過的科幻電影里出現過的黑科技，那種能利用光線，把人完全給遮掩起來的東西。她的這位非人類同事辦事效率極高，兩天的功夫就給她弄來了她想要的東西。

「真的？這麼快就找到啦？」林梵在腦海里用意識同瑞亞交流，「你不是說要好些天的么，沒想到這麼快。」

「你不是着急著用么？所以我就趕緊去找了。」瑞亞在她的腦海里回答，「這是隱身紐扣，不僅能隱藏起整個人，還能躲避遮擋住你的生命氣息。」

說話間，林梵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就憑空冒出了一個小紐扣來。她攤開手心瞧了瞧，一枚不起眼的銅色金屬紐扣，紐扣後面帶着別針。瑞亞在她的腦海里一步步的指導着她將這個紐扣別到衣襟上，然後開始給她講解用法。

她此刻正步行在前往秦州永寧鎮路上，聽完了瑞亞的講解后，林梵同它交流道：「現在暫且不忙使用，等到了永寧鎮之後，就立刻甩開那些人。」畢竟憑空的消失，還是有些駭人的。林梵的打算是，到了永寧鎮后，去鎮上的客棧里上茅房的時候，來個尿循。

可計劃遠遠沒有變化快。

就在她趕路前往永寧鎮的時候，那些尾隨在她身後的人已經收到了京中傳來密令，要立刻動手除掉她。不知道情況的林梵還悠哉哉的同瑞亞在腦海里交流的歡快，琢磨著今晚要怎麼行走的問題。

下午申正初刻的光景，行走在官道上的林梵正笑眯眯地詢問了路人的方向後，正預備着要前往永寧鎮的時候，忽地感到了一股濃郁的殺氣。

「林梵小心，身後有目標靠近。」

林梵聽着瑞亞在腦海里響起的這一句，她清楚的知曉，距離她最近的殺手，只有十幾米那麼遠。

在這個殺手行動的時候，林梵自然是感覺到了那股殺意，畢竟她的身體是經過改造的，加上頭腦里還植入有晶片，自然是對外界的反應格外敏感。更不要說瑞亞還時刻與她連線在一起，必要的時候，還會伸手幫助她。

所以，背後的暗器在飛來的那一剎，林梵的身體極度敏銳地就地打滾翻身朝着路旁的草叢滾去。

霎時間，跟隨而來的銀色亮劍便鋪天蓋地的刺殺而來。千鈞一髮之際，瑞亞已經替林梵打開了那個隱身按鈕。

林梵觸到草叢的那一剎，她正好瞧見了刺殺她的人的那一雙黑亮的眼睛，冰涼冷漠。

然後，她在對上這眼神的時候，倒是忍不住地哼笑了一聲。

再接着，她的整個身形在這身穿男子裝束的書生眼底，一眨眼便消失無影無蹤。

官道上來往無人，四下里靜悄悄的。

「暗九，她人呢？」隨後而來的四人瞧著站在草叢旁邊的暗九問道。

還沉溺在剛才那不可思議的現象里的暗九有些魂不守舍地應道：「不見了。」

「什麼叫不見了？活生生的人，怎麼可能不見了？」追來的暗十一不明地問著，「人呢，草叢裏怎麼沒有人？」一邊說着，一邊就指揮着身後另外的幾個人開始在這裏搜尋。

暗九卻是站在草叢邊回神，暗十一上前在暗九肩上一拍：「剛才怎麼了？」

「她人不見了，真的，一眨眼就消失了。」暗九心有餘悸的說着，腦海里確是一次次的回放着那一刻劍下之人掛在唇邊譏諷的冷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