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傾城為紅顏

58傾城為紅顏

「顧侍衛,皇上宣你立即謹見,請吧!」

風雪交加,殺氣騰騰,如此突兀地令人措手不及!周圍的侍衛軍虎視耽耽,嚴密監視着顧欣妍的一舉一動,似乎怕一個不小心被她逃掉。

兩婢嚇白了臉色,不知道突然有什麼禍事降臨。欣妍悄悄咽下一口唾液,面上的表情卻絲毫未變,淡淡地道:「那就走吧!」

*

在侍衛軍的押送下,欣妍進了風落雪的議政殿,只見他高居龍座之上,投視過來的目光複雜而冰冷。

「皇上!」欣妍懂得適可而止,目前這種狀況,她最好跟風落雪保持適當的距離。因此,她沒有靠近他,遠遠地就跪下了。兩婢隨後也忙跪倒,垂首等候發落。

風落雪默不出聲,注視着遠遠跪在下面的主僕仨人,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欣妍也不出聲,她知道,接下來該有怎樣的命運,她逃不掉!也許馬上死於非命,也許像顧淑芳那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初次相見,他就是這樣的!危險而邪魅,隨時都會出招置人於死地!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他也不是一個輕易能讓人了解清楚的男人。

「朕有了梁文昌的消息!」風落雪的聲音飄忽不可捉摸,像極了此時殿外飄揚飛舞的雪花。「他已落入燕錚之手,看來朕不必再御駕親征了!」

「恭喜皇上!」欣妍嘴裏說着恭喜的話,一顆心卻不斷下沉,又隱隱有些期待。雖然,她並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麼。

風落雪傾了傾身子,似乎是為了能夠能清楚打量顧欣妍,他微微嘆氣:「你就不能離朕近一些嗎?朕想再好好看看你!」

「皇上突然召卑職前來,定有要事吩咐!欣妍不敢唐突造次,還請皇上明示!」欣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她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一定與她有關!

沉默了一會兒,風落雪終於開口:「燕錚開出了價碼,他說要用梁文昌來交換你,你可願意?」

欣妍心裏一驚,她感覺大禍即將臨頭。難怪今天上午在她的寢居里,她就感覺風落雪情緒有些反常,也許他早就聽到了風聲,只是此刻才得到確切消息吧!這個男人應該最恨背叛和棄離,燕錚拿梁文昌交換她,一定會惹怒風落雪。

「欣妍無權置喙,全憑皇上發落!」欣妍頭垂得很低,她知道自己的生死存亡就在風落雪的一念之間。她伏首的同時也在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她的恐懼和緊張。

風落雪眯著狹長的魅眸,仔細打量著欣妍,她此時的一舉一動,甚至身體細微的顫抖都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良久,幽幽地開口:「你很期盼能到他的身邊去!」

「欣妍若是想投奔燕錚,早在離開燕國皇宮之時就投奔於他了!何苦要等到今日!」欣妍終於抬起頭,她知道風落雪多疑,若是一直迴避,定會引來他的疑心。她只是需要一點兒時間來調整此時的心態和思忖接下來要做出的反應。再抬首,她的神色已經變得悲傷,大眼睛盈起淚光。「皇上,你要拿欣妍換回梁文昌,欣妍只能從命,就當報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看到顧欣妍眼裏的悲傷和淚光,風落雪眼中的冰雪才慢慢融化,許久,硬起心腸,說:「朕賜你毒酒一壺,一個月之內若無解藥就會毒發身亡!你若真心待朕,就想方設法逃回來!」

「是!」欣妍毫不猶豫,答道:「如若皇上不嫌棄欣妍殘敗之身,就算是死了,魂魄也要回來!」——回來找你算帳!

風落雪深吸一口氣,揮袖吩咐道:「賜酒!」

欣妍心裏暗暗叫苦,他怕她耍奸,便不賜丸藥,而是賜毒酒。她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施詐吧!

毒酒端上來,欣妍正要端起,旁邊的春桃突然搶先拿起了酒壺,說:「奴婢追隨顧侍衛,同飲毒酒,若是不能歸來,就以身殉命,以示對皇上的忠貞!」

「好,有其主必有其仆!忠心可嘉!」風落雪准了。

春桃以袖遮面,仰首喝起來。

「春桃姐,我也喝!」秋菊搶過了酒壺,掩袖也喝起來。

「給我留點!」欣妍忙也搶過酒壺,以袖掩面,將壺中剩餘毒酒盡數喝盡。

「沒事,一口就夠了!」風落雪的神色有些古怪,他定定地注視着顧欣妍,再不說話。

欣妍心情忐忑,卻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皇上還有何吩咐!」

「你到朕的身邊來!」風落雪突然變得有些傷感,對她勾了勾手指。

欣妍只能走過去,頭垂得很低。她走得很慢,卻到底還是走到了他的身邊。

當着眾人的面,他將她擁入懷中。「欣妍,為何不抬頭看朕!」

「不敢!怕看你一眼會哭!」欣妍用手揉了揉眼睛,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

「你傷心了!」風落雪用手扳起她的下巴,迫她對視他的眼睛。

欣妍定定地看着他,努力壓抑心中的憎惡。她,到底還是錯了——這個男人,果然是最無情最狠毒的!

「記住,一定要回到朕的身邊!朕……等着你!」風落雪吻了吻她的唇,卻趁勢從她的袖子裏掏出一樣東西。

——是吸水海綿!

冬天到了,欣妍會跟丫環們玩拼酒的遊戲,她就悄悄在袖子裏塞了塊吸水海棉,「喝」個一兩壺不成問題。她還送了春桃和秋菊每人一塊,沒事

和秋菊每人一塊,沒事就藏在袖裏,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可是,卻並沒有瞞過風落雪的利眸。

見事情敗露,欣妍索性也不再偽裝了,她冷下臉,不再說話。

「你果然藏着異心!」風落雪笑起來,他的笑極美,卻冷入骨髓。「顧欣妍,這麼久了,你可曾對朕有半分真心!」

「黑風老妖!」欣妍突然怒嚷起來:「我忍你很久了!你就是個變態,還自以為是萬人迷!我呸!你即要拿我換回你的仇人,還要賜死我,你良心大大壞!我憑什麼要對你有真心?你算個什麼玩意兒啊!自己都沒有真心待我,還指望我對你真心,有病啊你!典型的自大狂症,病入膏肓了,已經影響到你的智商,得趕緊治!」

一番痛罵,心口的怨氣出了不少!反正逃不了一死,不如出口惡氣。再說,就算是他再生氣,現在也不能殺了她!

看着欣妍的怒目而視,風落雪眸底隱露一絲痛苦,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做點兒什麼。於是,他真得動手了。

他捏起了顧欣妍的下巴,迫她張開嘴,然後把海綿里的酒水再悉數滴到她的嘴巴里,一拍頷骨,她只能咽下去。

毒酒還是喝下去了!

春桃和秋菊瑟瑟發抖,她們倆也玩了相同的把戲,估計下場會更慘!說不定直接拖出去仗斃,反正燕錚又沒提名要她們倆交換梁文昌!

「咳咳咳……」欣妍的下巴終於得到解放,她撫著被捏疼的頷骨,不停地嗆咳。「該死的……你王八蛋!」

下首侍衛的內監宮女侍衛個個嚇得變色,大氣都不敢喘。這個顧欣妍,簡直不要命了!

「很好!」風落雪站起身,撣了撣龍袍,冰冷地覷向她:「就像我們初次見面一樣,這樣分別,永不挂念!你不必回來了,回來我也不會賜你解藥!」

「你去死啊!」欣妍氣得掉眼淚,這個混蛋終於撕開了溫情脈脈的面紗,原形畢露了!

風落雪眼珠有瞬間的猩紅,卻又很快壓下了喉頭的猩甜,後退一步,覷着她,冷冷地:「恐怕你要先行一步了!」

「……」最後死在他的手裏,這也算死得其所?果然最難猜測帝王心,她原以為,在他身邊最危險也最安全!一著錯,全盤輸,悔之晚矣!

「把她帶走,現在就去燕關交換梁文昌!」風落雪冰冷的語氣沒有半分感情,順便加了一句:「還有她的兩個奴才,一併送過去,省得看着礙眼!」

「推什麼推,我自己會走!」欣妍沒好氣地推開了上前押解她的侍衛,走出去大約十幾步,她突然又折了回去。

風落雪見她回頭,不由一怔,瞬間眼中有了幾許期待和希翼。

「這玩意兒還給你,我不希要!」欣妍從腰間扯下一物,狠狠地砸向風落雪的俊臉。

風落雪微拂袍袖,那擲來的東西就摔在他的面前,裂成數片——一塊羊脂玉佩!

呀,碎了!欣妍沒打算道歉,轉身就走。他自己摔碎的,不關她的事情!

風落雪神色劇震,他伏身想撿起玉佩,可是已經斷為數截。母妃留給他的遺物,就這樣碎了!「顧欣妍,你……罷了,讓她滾,永世不許再回梁國!」

等到顧欣妍主僕三人被押送走了,風落雪終於壓抑不住胸口的翻湧,「噗」一口鮮血噴濺出來,引來兩旁侍立的宮女一片驚叫。

「皇上……吐血了!」

*

離開滄州趕往南燕龍山城的時候,欣妍一反平日的歡欣雀躍,變得落落寡歡。

春桃和秋菊也滿面愁容,她們含淚安慰顧欣妍:「小姐,也許毒酒有葯可解呢!祈王殿下定會派御醫為小姐解毒的!」

欣妍懶洋洋地,提不起精神:「你們要改稱呼了!燕錚如今已經登基稱帝,你們要稱他皇上或者陛下,不要再叫祈王了!」

「是,奴婢記住了!」

看着欣妍愁眉不展的樣子,春桃忍不住再次安慰:「燕皇定有辦法……」

「風落雪是使毒的高手,他的毒酒天下恐怕無人能解!」欣妍根本就不敢抱希望,因為怕失望。「不過你們倆不要難過,反正你們又沒有喝下毒酒!」

「如果小姐去了,奴婢們絕不敢苟活!」兩婢淚眼婆娑,哀傷欲絕。

「得了吧!我死了你們倆幹嘛就不活了!」欣妍打起精神,正色勸道:「你們不但要活下去,而且還要好好地活下去!替我把沒看的風景看完,替我把沒做的事情做完!」看着兩婢完全沒有希望的眼睛,她只好嘆口氣:「我知道,你們倆覺得我死了,你們倆就沒有依靠了!唉,如果真要找個依靠,我就把你們倆託付給燕錚吧!雖然他不喜女色,可是至少給你們一個名份,後半生有個好的歸宿……」

一語未畢,車廂里已是哭聲響成一片。兩婢緊緊抱住顧欣妍,哭道:「奴婢不要離開小姐,小姐去哪兒奴婢就跟隨去哪兒!小姐不要丟下奴婢……」

*

進了龍山城,守城將士把主僕仨人迎接進了驛館,好茶好飯地伺候着,倒是很周到。過了一會兒,有侍衛通報說太醫來了!

「一定是燕皇聽說小姐中了毒,所以派太醫來診治!」春桃好像看到了希望,欣喜地喊道。

欣妍卻不報多大的希望,順便潑了潑冷水:「風落雪的毒酒無葯可解!無葯可解!無葯可解!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們

三遍,你們就別抱太大希望了!」

兩婢又沮喪起來,可是看到來診脈的太醫時,她們又高興地喊起來:「是薛神醫!」

見到薛神醫,別說兩婢,就是顧欣妍都驚喜不已。她連忙站起身,給薛神醫讓座:「薛大夫快坐,春桃秋菊,烹茶!」

「欣公主不必客氣!快快請坐,讓老夫先診了脈再討茶喝吧!」薛神醫鬢邊添些許的銀髮,不過仍然精神矍鑠。他稱呼欣妍在燕國時先皇燕秉煬賜的封號,可見仍視她為未嫁之身。

寒喧完畢,薛神醫搭上了欣妍的脈門,凝神診視。

兩婢端來了茶果,卻不敢打擾,屏息靜氣地候在旁邊,生怕弄出一點兒動靜就驚擾了神醫的判斷。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薛神醫又換了另只手再診,最後讓欣妍張開嘴巴看她的舌苔。

一切都結束之後,薛神醫就端起了茶水,慢慢地呷了兩口。

「神醫,請問小姐的毒……可有葯解?」春桃終於忍不住,問道。

欣妍也定定地望着薛神醫,其實她同樣還是抱着希望的。試問,誰願意年紀輕輕就英年早逝?

薛神醫呷了兩口茶,放下杯子,搖搖頭,說:「一時間之間老夫不敢妄下決斷,還是回宮斟酌之後再告知實情吧!」

此言一出,主僕仨人眼裏的希望一起掐滅,重新陷入了冰天雪地的絕望里。連薛神醫都沒有把握判斷的毒性,豈有葯可解?

沉默了一會兒,欣妍也想開了!她咧嘴一笑,說:「也罷!雖然來到這個世界的的時間並不長,可該見識的都見識過了,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什麼遠嫁和親,什麼守寡再嫁,什麼皇家妃子皇家警察捕頭侍衛全都干過!一人多高的紅珊瑚我見過,整套的象牙杯具我見過,成撂的金磚我見過……不枉再世一回,值了!」

兩婢默默垂淚,哽咽難休。

薛神醫卻只覺得好笑又不便笑,強忍住了,點點頭:「欣公主能想得開,自然是豁達之人!」

廢話,就算不豁達又能如何?就算是哭出一缸眼淚來,該死的時候也活不過來啊!

定定神,欣妍問起了費飛的近況:「肥姐怎樣?她和孩兒可安好?」

「欣公主問的是韓統領的夫人費夫人吧!」薛神醫謙恭地答道:「費夫人於前年冬天產下一子,母子平安。如今小公子已一歲半了,長得粉雕玉塑雪團一般的漂亮可愛!」

「哇!」欣妍終於提起了精神,高興地道:「肥姐生大胖小子了,長得應該隨韓奕那座冰山了!請問韓統領夫婦如今居住何處,有時間我過去瞧瞧他們!」

「這個也容易,只要欣公主請奏皇上,自然准允!」薛神醫站起身,拱了拱手,說:「老夫還有要務在身不便叨擾,就此告辭了!」

送走了薛神醫,欣妍有點兒不痛快:「切,去見肥姐還要燕錚批准嗎?」

*

驛館旁邊有座駐軍的城樓,共有三層,站在頂層登高遠矚,可以將整座驛館都盡收眼底,但卻無法看到屋內的情形。

燕錚在頂樓的窗前站了很久,從顧欣妍主僕下了馬車,再進到驛館,整個過程他幾乎連眼睛都沒眨過。

既使她們進到室內,看不到她的倩影,他仍然站在那裏不忍離去。

多少個日夜的魂牽夢縈,為了等這一天,他幾乎等白了頭髮!可是,真得等到她來到他身邊的這天,他卻根本就沒有親自迎接她的勇氣。也許是怕看到她含淚悲傷的眼眸,也許是怕她含怒嗔視的樣子,總之,他躲到了這裏,像個小偷般窺視着她。

「皇上,薛神醫來了!」御前侍衛近前稟報道。

燕錚轉過身,頎長健碩的矯軀仍然英挺如初,只是那雙深若幽潭的眸子卻好像染上了些許滄桑。見薛神醫進來,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聲音有着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她可曾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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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花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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