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忽視的力量
蠻族之力第一層學員考試中，最終的獲勝者是塔庫家族的巴丹傑仁。但之後，大家的更多的議論卻是在索亞身上。在那些猛士們看來，修格當時的做法的確捍衛了拓倫家族的尊嚴，他們看不起戰場上閃閃躲躲的對手，認為那是人族的戰鬥方式。對於真正強悍的蠻族猛士來說，是不需要閃避的。
不過，很多孩子還是覺得那場考試是索亞獲勝了，並且，又給了索亞一個新的綽號，「卑鄙的影子」。這當然也是在嘲諷索亞的戰鬥方式。
對修格說完那些話之後，索亞就昏迷了過去。母親諾敏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在房間里哭泣了整整三天。戰骨是蠻族猛士最為重要的戰鬥屬性，它無比堅韌，幾乎等同於猛士的性命。雖然戰骨擁有極強的再生能力，可那次與桑達戰骨的撞擊中，索亞同時承受了修格的拖拽，要知道，擁有蠻族之力第八層的猛士絕對是一種恐怖的存在，即便沒有使用蠻族之力，修格那一次伸手，也絕非一個孩子可以承受。索亞的戰骨幾乎完全被費掉了，想要徹底恢復至少需要五六年的時間。而對於蠻族猛士來說，十五歲之前的時間極為重要，一旦錯過了，即便之後再努力，實力也會局限在蠻族之力第三層的範圍之內。
面對這一切，修格沒有絲毫的傷悲，而且做了一個讓諾敏幾乎絕望的決定。他沒有將受傷的索亞帶回家，而是讓他待在了莫德老人那裡。這在諾敏看來，無異於是將索亞逐出了拓倫家族。更讓諾敏傷心的是，修格不允許她去看望索亞。
「直到索亞真正懂得蠻族的榮耀之前，他都不準踏進拓倫家族的門檻。」修格如此說道。
索亞暈厥之前的話語讓修格無比的憤怒，但與此同時，他內心也感受到這個孩子身上有著某種讓他說不出來由的詭異。這種感覺讓修格產生了一種極端的排斥，以至於讓他做出了差不多是將索亞逐出家門的決定。
那之後的第六天，索亞才睜開了眼睛。他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知道幾年之內，他的雙手再也無法湧現戰骨，甚至大概有好幾年的時間，他都無法再修鍊蠻族之力。
莫德老人家裡有一個孫女，年紀比索亞還大上一歲，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索亞暈厥的時候，一直都是她在照顧。雖然不曾跟這個女孩說過話，但索亞也知道，這個女孩叫做阿茹娜。阿茹娜的美麗在騰格巴特是無可比擬的，以前巴圖爾就說過，將來一定會把阿茹娜娶進拓倫家族。
在阿茹娜眼裡，索亞並不像其他人認為的那麼讓人討厭，相反，阿茹娜很喜歡索亞的安靜。醒來之後，阿茹娜沒有聽到拓倫索亞發出過半點聲音。她覺得索亞肯定非常絕望，因為像索亞這樣的遭遇，恐怕一生都不會被冠以猛士的稱謂了。
可實際上，在這傷痛中，索亞並未絕望，他在思考，在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就算再痛苦，我也不會放棄修鍊蠻族之力，沒有戰骨也沒關係，只要我還活著……」索亞非常清楚，自己失去戰骨后，最傷心的是母親諾敏。沒有了唯一的兒子，索亞知道，母親在拓倫家族的日子會比以前更艱難。當他從莫德老人口中得知了父親的決定之後，索亞沒有去想該怎麼回去。那樣是沒用的，他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累積自己的實力，在信奉絕對力量的蠻族，也只有這樣才能改變一切。
可是，索亞眼前的道路卻變得比過去更為艱難。
「該怎麼辦？」深夜，當索亞不停思考之時，莫德老人緩緩的走進房間，坐在了他的床邊。
老人用乾枯的手掌撫摸著索亞的額頭，然後把一碗藥水喂進了索亞的口中。
「謝謝您，莫德爺爺。」十天以來，索亞第一次開口說道。
歲月似乎讓莫德老人的臉上失去了所有的表情，他沉沉的說道：「你和桑達比試的時候，我也在旁邊看了。」
「您一定也覺得我的戰鬥方式不屬於蠻族吧。」索亞微微的笑了起來，「今天早上，我聽到有人在屋外喊，他們把我叫做卑鄙的影子。」
莫德老人輕輕的搖頭，「榮耀不等同於自大，送死不一定就是光榮，有可能是愚蠢。索亞，你……不蠢。」
老人的聲音顯得很微弱，但是，這些話語在索亞心中，卻是除母親之外，第一次聽到的激勵。
莫德老人繼續說道：「五族決戰之前，我們蠻族的實力遠遠勝過人族和精靈。不管什麼對手的聯合攻擊，又或者神族暗中的幫助，實際上，蠻族失敗的真正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太過自大。的確，在人族面前，我們是巨人，可正因為是巨人，所以我們看不到自己的腳下，固步自封，狂妄自滿。當然，這也是我們蠻族天生的性格，怪不得誰。但讓人傷心的是，即便是今天，蠻族中明白這一點的人還是太少了。」
索亞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麼深遠，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蠻族人身上所背負的東西。
「有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們的身體並非天生強大，如果我們能夠正確的看待大地之上的一切，也許五族大戰的結局就不同了。可是我所想的也不正確，天生優越沒有錯，只是我們沒有真正接受大地母親賜予我們的一切。」
索亞問道：「莫德爺爺，您指的是什麼？」
莫德爺爺嘆了口氣，又壓低了聲音，像是道出什麼禁忌一般的說道：「元素，魔法塵埃，還有很多很多的東西。」
索亞知道，元素和魔法塵埃在蠻族中是絕對不允許提及的，於是也低聲說道：「可是，元素和魔法塵埃是屬於人族和精靈的。」
「不，大地上的一切屬於大地上的一切種族。蠻族太自大了，沒有在意這些細微的東西，戰敗之後，不僅沒有吸取教訓，更是將元素和塵埃列為了禁忌。索亞你知道嗎？當巴圖爾告訴我，他追求的是絕對的力量之時，我就知道，即便他成為了我們蠻族的領袖，他也不可能帶領我們重歸故土。因為蠻族所謂的絕對力量實際上並非絕對。」
「難道說塵埃和元素的力量才是絕對嗎？」索亞問道。
「不，我的孩子，能容納一切的力量才是絕對，就好比整個宇宙。」不知不覺間，莫德老人的語氣越發的激動起來，「能夠帶領蠻族重新走向輝煌的領袖必須意識到這些，如果有這樣的人出現，那麼他統一的，將不僅僅是蠻族。」
莫德老人的話讓索亞感受到一種強大的震撼，索亞的目光彷彿飛躍了岡達爾山脈，掠過了神州大地，直奔那無窮無盡的宇宙而去。他也知道在蠻族，這些話語是足以令莫德老人喪命的詛咒，即便他是那麼的德高望重。
索亞看著莫德，「莫德爺爺，您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莫德老人笑了，「當你和桑達戰鬥的時候，當你抓著你父親衣領露出你真面目的時候，我覺得，你……」老人的眼睛忽然睜開，樣子顯得有些扭曲，「或許就是我一直期盼的那個人。」
索亞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種悸動在他血液里開始升騰。他想要對莫德老人說些什麼，但隨即，索亞就想起了母親對他的告誡……「索亞，將這一切都深深的埋進你的心裡，直到你擁有足以與太陽抗衡的力量。我知道，那一天會到來的。」
莫德老人那雙眼睛似乎能將索亞看穿，他笑著說：「對，這就對了，什麼都不需要說，只要你明白這些就夠啦。」
說著，莫德老人轉過身，從一旁拿過來一個用鹿皮包裹著的東西。
「這是五族大戰時，蠻族偉大領袖達倫阿赤留下的唯一遺物，我的祖輩是他最信賴的部下，我的一切見解都源自於這件東西。索亞，如果你真的明白，就好好利用它吧。當然，這件東西如果被其他人發現，你和我，呵呵，都會死。」
索亞錚錚的望著莫德老人，然後緩緩的將那包裹著的鹿皮揭開。他看到的，是一本厚厚的書，木質的封面上刻著幾個蠻族文字。
「死亡召喚……」索亞略有激動的低聲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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