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姐姐的失望

「姐姐……」此時在燒烤店裏，我無視了周圍喧鬧的人群，猛地大吼了一聲，把我壓抑了多年的思念和情感一瞬間全部喧泄了出來。

姐姐這時候也站起了身，盯着我看了那麼幾秒，我從她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絲掙扎，然而下一刻，姐姐忽然轉身，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此時我已經呆住了，直到姐姐徹底的跑出了店鋪，我才回過神來，我大吼了一聲姐姐，就朝外面狂奔追了出去。

可當我跑出去后，還哪裏有姐姐的影子？我瘋了一樣，大喊著姐姐，周圍的路人都朝我指指點點，甚至有人當我是個傻子，我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失去姐姐，不顧一切的跑着尋找姐姐。

就在我又一次喊出姐姐這兩個字的時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呦卧槽！竟然遇到熟人了！」

順着聲音望了過去，我在這一刻，彷彿呼吸都要停止，雙拳緊緊的握了起來。

那個又高又壯的男生，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此時正和幾個青年朝我的方向走來，他不是別人，正是帶頭欺負了我整整三年的班霸黃林，也正是因為他，才讓我失去了姐姐。

「見了老朋友，也不打一聲招呼啊！」黃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戲謔的弧度，殘忍的說道，他身邊的幾個青年也都肆意的打量着我。

站在中間的高個子青年蹙眉，問道：「這是你朋友？」

黃林哈哈笑了幾聲，連忙說道：「航哥，你快別埋汰我了，他可不是我朋友，只是初中一個班上的而已。哦，對了，他姐姐還是個傻子，連屎都吃。」

聽到黃林的話，我已經憤怒到了極點，攥緊了拳頭，大聲說：「我姐姐不是傻子。」

黃林戲謔道：「難道你忘了三年前那次，你還給我道歉，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親口說你姐姐是吃屎長大的傻子呢！你忘了？」

我渾身一顫，仔細的一想，真有這麼一回事，當年姐姐為了幫我，用花盆砸了黃林的腦袋，後來我去學校，黃林找我報仇，逼我當着全班的面向他道歉，還逼我說姐姐是傻子，吃屎長大的，當初我還小，害怕挨打，就說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這樣做了。

聽着黃林他們的嘲笑聲，我實在無法忍受，就默默地繞過他們離開，可我剛走幾步，就被黃林擋住了，他說：「先別急着走啊！我剛聽你在喊姐姐，怎麼，你在找你的那個傻子姐姐？三年都沒找著了，沒準早就讓車撞死了，再說一個傻子，找她幹嘛啊？難道要一起吃屎？哈哈！」

「我姐沒有死，也不是傻子，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我咬着牙，氣的渾身發抖，他可以打我罵我，欺負我，但她不能侮辱姐姐。

黃林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我跟他頂嘴，突然一巴掌就打在了我臉上，罵道：「小逼，幾個月了不見，漲脾氣了啊？咱倆單獨練練？」

被黃林扇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我低着頭，雙拳緊緊的捏在了一起，這樣的場景我已經習慣了，初中三年，我都是這樣過來的，我無數次的想反抗，可我始終不敢，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反抗，就會遭到他更變本加厲的欺負、毆打。

見我不回答，黃林二話不說就給我臉上又來了一耳光，戲謔道：「慫比就是慫比，還以為幾個月不見漲本事了。窩囊廢，真該死，哈哈，跟你那個吃屎的傻逼姐姐一樣該死，哈哈哈……」

我被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整個人都懵了，耳邊嗡嗡直響，嘴裏鹹鹹的，顯然是流血了，我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手臂都在哆嗦，但始終不敢再說一句話。

見我不敢說話了，黃林的氣才消了些，一臉戲謔的說道：「果然是在找你那個傻子啊，看在咱們是老同學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好了，剛才我還看見那個傻子了。」

聽到黃林的話，我猛地來了精神，忙問道：「她在哪？」

黃林嘿嘿一笑，說：「讓我告訴你可以，但只要你大聲喊三遍：我姐姐是吃屎長大的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聽了黃林的話，我心中更加憤怒了起來，但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姐姐在哪，也不敢得罪他，只好咬着牙說：「這個我做不到，除了這個。」

黃林見我死活不說，想了想，又開口說：「那這樣吧，我鞋子有點髒了，你把我的鞋舔乾淨，我就告訴你，你說怎麼樣？」

我緊緊的咬着牙關，腦海中又出現了過往的一幕幕，姐姐對我的好，對我所做的一切，而我卻在姐姐最需要我的時候，拋棄了她，這時候我完全被再次丟失姐姐的痛苦刺激到了，心中無比強烈的想要知道姐姐的下落，可黃林讓我舔他的鞋，這分明就是對我人格的踐踏……

可又想到當年姐姐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把燒雞摔在地上，她對我百般好，我卻讓她滾，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是吃屎長大的傻子……我這樣的人渣，還有什麼資格談人格？

呵……想到這裏，我淡然了，我麻木的抬起了頭，盯着黃林，一字一句的說道：「好！我舔！但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話，告訴我姐姐在哪！」

「好啊！快舔，舔了我就告訴你。」黃林一臉欠揍的說道。

回憶著過去自己所留下的遺憾，心中滿是對姐姐的悔意，我含着淚，慢慢的蹲下了身體，抱住了黃林的腳，舔在了他的鞋子上面。

我此刻雖然很麻木，但在心裏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所有踐踏過我尊嚴的人，百倍、千倍的還給我！

「哈哈哈哈……」從黃林一伙人中爆發出了響亮的嘲笑聲。

我無視了所有的嘲諷，只是盯着黃林，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姐姐在哪了吧？」

「姐姐？我什麼時候說要告訴你你姐姐在哪了？我只告訴你，那個傻子在哪啊！哈哈！」黃林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如夢初醒，我怎麼這樣傻啊？黃林根本就是在欺騙我，姐姐當初只去過學校一次，黃林也只見過姐姐那一次，這麼久過去了，他怎麼可能還能認出姐姐。

「你耍我？」我憤怒的說道。

「耍你？我有嗎？」黃林哈哈大笑着說道，突然話鋒一轉，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看，你那個吃屎長大的傻子姐姐，不就在那呢嗎？你快滾過去找你姐姐吧！哈哈哈哈！」

我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可當我看向那個方向的時候，一時間就呆了，傻了，我竟然真的看到了姐姐，姐姐今晚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此時正站在街邊的一盞路燈下面，在幽暗燈光的映襯下，姐姐就像是一朵剛剛出淤泥的荷花般美麗，而這時候，她身邊恰好走過一個蓬頭垢面，呵呵笑着的傻子。

「哈哈，怎麼樣，我說沒騙你吧？你看那個傻子，不就是你姐姐嗎？」黃林和他身邊的朋友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獃獃的看着路燈下的姐姐，而此時，她也正盯着我在看，剛才的那一幕，全都被姐姐看在了眼中，而這時候，我突然從姐姐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絕望，她搖了搖頭，旋即轉身，跑進了黑暗，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一時間就呆在了原地，黃林一伙人伴隨着嘲笑聲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