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附魂蠱

10.第10章 附魂蠱

我渾身一顫,就像是被人抓住命脈一樣的不停顫抖。吃鬼?古書上那句「鬼猶畏魈」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腦海里。

我的心臟砰砰直跳,雖然我大抵知道這個鬼似乎對我沒有什麼敵意。但身邊總是伴着這麼一個「人」,別說是我了,估計就是馬六指也得吃不好睡不香。

我揉了揉因為太過緊張而僵硬的太陽穴,梳理了一下思路。收古董,魈,遇到怪事,馬六指,黑袍人,法讓和尚。我把每個事件都穿到了一起,發現現在有三件事是我還搞不清楚的。

我身體里的附魂蠱究竟是誰下的,黑袍人到底是誰,前天那墜樓的少女又是怎麼回事。包括這個魈對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態度,我仍然不知道。

我是個比較計較的人,我不會相信這些東西都是沒有徵兆沒有原因的出現在我的身邊的。我摸了摸手腕上那有些發青的指印,是那血魈留下的。

我沒想到法讓和尚送我的金剛菩提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只是微微把它的手灼黑便已經到了極限。不過隨即一想也就釋然了。

這佛珠本意是弗誅,意思就是不殺生,但凡有靈之物皆不殺。

我隱隱皺了皺眉頭,早知道把那吊錢拿出來試試好了。佛渡鬼,道斬鬼,這是千百年來不變的硬道理。

與其讓我糊裏糊塗的,不如痛痛快快的讓我殺了它來的好,也省的夜長夢多庸人自擾。

「我能聽得見你內心的想法。如果你可以,我並不介意你殺了我。」那血魈的悅耳聲音再一次在我的耳朵里響起,但這悅耳的聲音對我來說卻宛如一道催命符。

「你能聽見我內心的想法?難道你在我身體里?」我大驚失色,這血魈是什麼時候不知不覺的跑進我身體里的。

那血魈沒了聲音,不過我總算搞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按照這血魈的說法,那就是它一直在我身體裏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家裏發生的這些怪事還有那墜樓的女孩都應該怎麼解釋。

又或者說……

「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那血魈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聲音中帶着一絲凝重和狠辣,似乎如果我再繼續亂想,它在下一秒就會毫不留情的殺掉我。

我打了個哆嗦,但還是佯裝平靜的在心裏問道:「我叫林悲,你叫什麼名字?」

如果我現在開口說話,那麼聲線一定是顫抖的,但好在心裏想並不會出現這種尷尬。

「姬澄雪。」

血魈說完這三個字之後就再沒說過一個字,我心裏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再問,生怕她喜怒無常一個念頭就把我結果了。

看着狼藉詭異的家裏,我想了想便出了門,畢竟家裏這個樣子是沒辦法找物業跟打掃工人了,只能自己收拾了。看着存摺上僅剩不多的幾千塊錢,我甚至都想要去搶銀行了。

接下來的三天裏,除了把家裏收拾乾淨之外,我幾乎沒做什麼別的事,但是奇怪的是明明血魈的事情已經明了了,但是我在這三天裏卻依然被折磨的不輕。

每到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噩夢,各種各樣的噩夢。如果讓我形容的話,就是這三天裏我已經把十八層地獄里所有的刑罰受盡了。飯也吃不下,偶爾吃多了還會無故嘔吐。

我看着鏡子裏異常憔悴的自己,黑眼圈越來越重,略微乾癟的雙頰,我意識到這件事並不是簡簡單單的失眠造成的,中途我也曾問過馬六指,他也說看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並不是自然的失眠。

我也曾問過血魈,但自從過了那晚之後她就像消失了一樣,任我怎麼說話她都不會出現,家裏也再沒出現那些詭異的事。

我掃了眼床頭的吊錢,按理來說吊錢足可以當鎮宅驅邪的靈物,但為什麼我還是會無故做噩夢,甚至連進食都成了問題。我皺了皺眉頭,心想在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被折磨出精神疾病。

我決定再去一次清水寺,讓法讓禪師替我好好看看。

我出門打了輛車,光是走這不到一二百米的路就讓我走的氣喘吁吁,我近乎虛脫的一屁股坐到車的後座:「師傅,清水寺。」

我抹了把臉,現在的身體狀況像極了古時候被酒色掏空的紈絝,走幾步路都直冒虛汗。到了清水寺,我扶著寺院的圍牆歇息了五分鐘才走向大殿,趕巧不巧,剛好遇到法讓禪師在門口。

「禪師早就算好了在這裏等我?」我有點驚訝,趕忙問了一句。

「碰巧。施主看樣子三把火旺了不少,不過身子很是虛弱啊。」法讓看了看我,表情略微有些錯愕,但轉而又變成如死水般的平靜。

我苦笑一聲,跟法讓禪師講了我這幾天裏的遭遇,不過關於血魈的事卻隻字未提,只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畢竟這血魈在我身體里,還能窺視我的想法,萬一我透露了她的行蹤她一怒之下吃了我,這找誰說理去。

「如果我沒猜錯,那應該是施主的附魂蠱發作了。」法讓朝我敬了個佛禮說。

「這個附魂蠱到底是什麼東西,法讓禪師你能給我仔細說說嗎?」我皺了皺眉,自從馬六指跟我提過之後我也曾經查過,不過包括《百鬼夜談》在內對附魂蠱描繪的情節少之又少。

我到現在,除了知道附魂蠱是個蠱之外,對它就沒有別的認知了。

「阿彌陀佛,既然施主有疑惑,那貧僧自當為你解答的清清楚楚。」法讓眯了眯眼睛,似在回憶一樣。

原來這附魂蠱又叫吞魂蠱,講究的是個以魂養魂。蠱有百家興,但用蠱最出神入化的便是苗族苗巫跟湘西梅巫,這附魂蠱也是從苗族人手裏傳下來的。

苗族分白苗黑苗。白苗製藥蠱,醫蠱,救人也殺人。黑苗制蟲蠱,毒蠱,只殺不救。而這附魂蠱就是出自黑苗之手,製作方法也很歹毒。是把活人的頭蓋骨生生敲開,在人還有體溫的時候用生魂煉製而成。

具體的制蠱方法當然是不外傳的,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做出來。只知道這附魂蠱要先在土裏深埋九天,然後在河水中浸泡九天,最後在烈日下暴晒九天。成蠱的時候,蠱蟲呈青黑色,觸之即死。

必須用最純粹的玉皿盛放。

一般不懂的人都以為蠱就是蟲子之類的。其實不是這樣的,制蠱所用的蠱蟲都不可從自然之中攝取,不是隨便在地上抓只蜈蚣拿過來就能制蠱的。蠱蟲是必須用人工培育而成才能制蠱。

李時珍《本草綱目》裏有言:「百蟲成蠱。」《諸病源候論-蠱毒候》記載:「多取蟲蛇之類,以器皿盛貯,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獨在者,即謂之為蠱,便能變惑,雖逐酒食,為人患禍。」

這裏說的蠱其實都是最簡單的蠱,真正的蠱則是跟巫術相結合而形成的蠱。自己餵養毒蟲幼蟲,千里取其一,然後每日喂它毒藥,久而久之這幼蟲就變成劇毒無比,但這時候的蟲子還不能稱為蠱蟲。

附魂蠱就是將生人魂魄生生填進蠱中,然後任由魂魄跟毒蟲呆在一起。等到二十七天後魂魄跟毒蟲混為一體的時候,這蠱便成型了。附魂蠱寄居人體內並不會及時發作,而是有一個蟄伏期。

這個蟄伏期過後,蠱蟲就會慢慢吞噬人的魂魄血肉來滋養自身。等到這人的魂魄血肉都被啃食乾淨之後,這附魂蠱就會潛伏在這人的皮膚上,只要一有外人碰觸,便會進入另一人體內,再次啃食。

這蠱雖然非常歹毒,但用蠱的人也不會輕易煉製,現在會這種蠱的黑苗巫更是少之又少。因為這附魂蠱第一個要吞噬的,就是煉製它的人。也就是說,要用這附魂蠱,殺人,先殺己。

我聽完法讓禪師的話之後,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甚至連額頭都佈滿了汗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誰了,竟給我下了這麼惡毒的蠱毒。

「這蠱……能解嗎?」我小心翼翼的問法讓。從他說完這附魂蠱的事開始,我就感覺自己的血液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我知道這是心理作用。但只有一想到有一條蟲子在我身體里不斷的蠕動啃食我的血肉魂魄,我就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這蠱應該可以解,但就我知道而言,現在懂解附魂蠱的苗巫太少了。恕貧僧無能為力,阿彌陀佛。」法讓一臉無奈的表情也讓我有些啞然。

我也並沒再說什麼,說了聲告辭便轉身出了清水寺,然後打了輛車就直奔古董店了。我是準備告訴王虎幾句,就我這個情況而言,短時間內應該只能在家裏待着了,一日不解決這個附魂蠱,我就一日沒有安寧日子,更何況我身體里還有個血魈不知道是敵是友。

剛進古董店,我病怏怏的樣子嚇了王虎一大跳,連忙過來問說悲哥你是不是得絕症了。氣得我想狠踢他兩腳,可我現在就連說話都覺得累,只得給了他一個白眼,自己慢慢的上二樓,想休息一會。

我這個古董店的二樓一般不讓外人進,就連我自己也很少上來。若不是家裏新刷的牆壁沒幹,我怕死在家裏都沒人知道,我也不會來這裏。

用我的話說,這裏陰氣太重。

放在二樓的古董一般都是我用來壓店的,都是從地下摸出來的,但有幾件破損的且不好出手的,就被我放置在了這裏,那養魂皿也在。

我窩在鐵床上,剛準備閉眼休息一會,忽然一陣恍惚,頓時眼前紅光一閃,我還沒看清那紅光是什麼東西,便暈了過去。

如果我還清醒的話,一定會驚訝床頭站着的這個人,她不是別人,正是那千年血魈。此時她正冷著臉用一雙黝黑的眼睛掃視着整個二樓,那標準的美人鵝蛋臉不停的咀嚼蠕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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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棺詭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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