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終於有家

第一百二十三章 終於有家

這天晚飯後,蔣伯同拉著梅子一起去火車站接人。

路上,梅子問:「接的是誰,我認識嗎?」

「一會兒見到你就知道了。」蔣伯同避開梅子的目光沒有正面回答。

當火車「嗚」的一聲停在站台上,整個站台只有二三個人下車,也只有二三個人上車,節日的車站顯得比較冷清。

看到濃妝艷抹、穿戴時尚的沈蕭然走下火車時,梅子在料峭的寒風中打了個顫,涼涼的冷意瞬間滲入毛孔,鑽入四肢百骸,剎時手腳冰涼,整個人被寒意緊箍。

沈蕭然看到站在蔣伯同身邊微笑著的梅子時,愣怔了一瞬,然後大聲喊著:「哥,嫂子,過年好!」邁著貓步向他們走來,只是高跟鞋踏出的「嘚嘚」聲略顯零亂。

蔣伯同疾步迎上去,兩人相遇后他接過了她手中的包,然後兩人額頭頂著額頭親熱地打著招呼。他的雙目一瞬不瞬溫柔地盯著她,她面若桃花、目似星辰含嗔帶怨地斜睇著他。

梅子看著那個與自己領過結婚證的男人,此刻正用他的方式親昵地與另一個女人打著招呼。移開了視線,望著漆黑的夜空,心中升起難言的苦澀,這就是蔣伯同的與「從小一塊長大」繼絕聯繫?

沉沉夜色中,一彎如女子秀眉般的月牙兒高高掛在天空,散發著幽幽的清輝,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薄薄的白霧在輕柔月光和路燈的照耀下,染成了金色。路邊的樹葉兒在寒風中「簌簌」作響,彷彿在彈奏著一首《月光曲》,婉約而凄美,悠深而美妙。樹下是零星的、斑駁的黑影,卻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

他們三個人踏著月色走在通往部隊的路上,蔣伯同與沈蕭然熱烈地談論著雙方的家人和一些認識的人,梅子低著頭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面。

突然沈蕭然回頭笑著說:「嫂子,見到我你不太高興?」

蔣伯同和沈蕭然的腳步猛地一頓,梅子差點兒撞到他們身上。她微愣一下對著沈蕭然淺淺一笑說:「你多心了,我有什麼理由見到你不高興呢?不說話只是因為你們聊的人和事我一點都不知道,沒法插上話而已。」

梅子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直覺,她是不高興,只是對蔣伯同的言而無信不高興。但她相信自己不會明顯地表現在臉上,所以她可以肯定沈蕭然是感覺到的。

沈蕭然甜甜地笑著說:「哦,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見到我呢。」

「怎麼會呢?過年人多才熱鬧。」梅子言不由衷地說。

「就是,就是。我就是因為怕哥在部隊過年太冷清才過來陪他的。嫂子,你也是吧?」

「嗯。」

「嫂子,你和我哥什麼時候結婚呀?我哥也該結婚了。」

梅子正左右為難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話,蔣伯同咬咬牙有些不太自然地說:「我和你嫂子已經領過結婚證了。」

「啊,我怎麼沒聽家裡人說呀?」消息太過意外,沈蕭然的腦袋一下炸開了,失聲驚問,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她的異常反應應該在蔣伯同的意料之中,他鎮定地說:「我還沒來得及給家裡人說。」

「不對呀!結婚不是應該先給家裡人說,雙方家長見過面沒意見后才去領證的嗎?」她驚詫地瞪著受傷的眼睛看著蔣伯同,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迷茫不解。

蔣伯同微皺一下眉頭,伸手拍了拍她的頭說:「小孩子知道什麼?少管大人的事!」

沈蕭然幽幽地說了句,「恭喜哥、嫂子。」眸中溢出一絲一縷的哀傷,還隱隱透著些許的憐憫,等梅了仔細去看時,卻又不是,只是淡淡的微笑。

第二天吃過早飯,梅子說還剩一天假了,她要回去準備一下上班了。

蔣伯同送她去車站的路上向她解釋道:「放寒假前然然說假期來看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不好意思回絕,就同意了,我不知道你會在春節來。」

「呵呵,這話說的,是不是知道我要來,就讓她改期了?」梅子嘲諷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說你要來,我就不讓她來了。」

梅子淡笑著說:「蔣伯同,她來不來,什麼時候來,都與我無關,你不用給我講。只是你似乎忘記了我們結婚契約上的約定,所以等我拿上房子后,我們立即去辦離婚手續。」

蔣伯同擰眉道:「你什麼意思?我就不能有女性朋友嗎?」

梅子冷聲說:「可以有,有多少都可以。但是,如果你忘記結婚契約上的條款了,就拿出來溫習一下吧。」

蔣伯同怒瞪著梅子,「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和我那些『從小一塊長大』不繼絕關係,我們就必須離婚是嗎?」

梅子冷嗤道:「是。你不覺得你與她們關係*不清嗎?」碰上鄧榮那次他說是鄧榮喜歡他,來找他。沈蕭然來找他呢?如果沈蕭然沒有想法怎麼可能非要讓他送她去鹿灣,怎麼可能與他手牽手逛街,怎麼可能大過年的跑到部隊來找他……

蔣伯同愣了一下,立刻不屑地說:「你也未免太小心眼了吧,我們只是朋友,不要把話說那麼難聽,哪裡*了?」

梅子明白了,蔣伯同根本是在欺騙自己。

她實在不願意與他扯這些有的沒的,無奈地說:「講不通,所以我說她來不來,什麼時候來,都與我無關。你不用告訴我,我也沒有興趣聽。」聲音里滿是失望。

她微閉一下眼,深深地吸口氣,任冬日的寒意入心,凍結這份悲哀……

過年之後,蔣伯同基本每周寫一封信向梅子道歉,信封上印著無數顆穿著箭的紅色桃心,顯得浪漫又可愛。他在信中說他去刻了這樣一枚印章,梅子是越來越佩服他的「良苦用心」了。

期間蔣伯同也趁著有假時,來過兩次,每次來,梅子上班他就跟著去,一方面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另一方面也給梅子的同事留下了他是一個非常疼愛老婆的優秀男人的形象。

對這些,梅子都不置可否,隨他,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反正她一心等待著房子分到手的時刻。

每當收到信或蔣伯同去陪班,梅子都會被同事羨慕、嫉妒取笑半天,她卻在內心深處默默地苦笑。夜深人靜時,常常咬住被角藏在被子里悄悄落淚。

七月份,梅子分到一套60多平米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有公攤面積,送前後陽台,簡單裝修。

房子需要交8000元錢,梅子連1000元錢都沒有,她也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只能厚著臉皮去找同事、朋友、同學借。

交完錢拿上鑰匙,梅子去買了一個雙人*、一個衣櫃、一套沙發、一個茶几和一套廚房用品,都是最便宜的。在衛生間安裝了一個熱水淋浴器,欣喜地從宿舍搬進了自己的房子。

收拾完東西,梅子看著一大堆與同學、朋友的通信、明信片,呆愣了半晌,最後決定燒毀這些,不再與這些同學朋友聯繫了。現在的她只想縮在這套可以保護自己的房子里,保留僅有的一點尊嚴,不再被人打擾,悄悄過自己的苦難日子。

萬籟俱寂時,梅子帶著這些東西來到空曠的房頭,慢慢燒著那些最難忘的快樂與幸福。

當手邊僅剩幾封厲傑的信時,梅子已是淚眼迷離,雙手顫抖,久久無法把信扔進火堆。緊緊攥著信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抬頭仰起45℃,望著浩如煙海的星空。

深邃的夜空中星光迷離,無垠的深藍下燈光燦爛,輕柔的晚風拂過搖曳一天疲倦的樹葉。遠處路燈下,一對戀人在依依不捨地擁吻。月光、星光、燈光,交織成一張魅力無窮的網,包裹著世間萬物,使人們在溫馨的氣息里滿足的睡去,沉入一個個甜蜜而又美好的夢鄉。梅子卻傷感地低誦道:

曾經相愛的光陰里

你我的眼裡只有彼此

為何一個轉身

就能變成陌路人

藏在我回憶里的那個人

願你現在過得幸福快樂

若再相遇人海黃昏

你是否還記得我的眼神

藏在我心靈深處的那個人

有你我的人生才算完整

感謝曾經遇到你

……

銀河中遙遠的殘月孤獨地凝望著淚流滿面的梅子,這一瞬間彷彿天地間只剩下無助而又惶恐的她,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苦難日子才能到頭,為什麼每走一步都是這麼艱難?

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強,好想找個人依靠。伸手抹去模糊了視線的淚水,咬咬牙,把手中的信扔進了火中。終是留下了當年偷來的那張照片,對著上面的人喃喃自語,你是不是還記得我的名字……

只能將這恍如隔世的人和事珍藏在記憶深處,任憑時光荏苒,歲月的塵埃將它們重重掩埋,但,它們永遠都在那裡。

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地上的積雪已經直沒梅子的膝蓋,可老天爺還在不停地下,彷彿天漏了一般。一眼望去,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天地間的一切都是白的,茫茫雪原上,梅子不停地奔跑,可是見不到一個人影,臉上的淚珠結成了冰,皮膚凍裂開,滲出了血,結成了紅艷艷的血珠。

終於筋疲力盡的梅子跌進了雪中,朔風中翻飛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臉上、身上,她睜大無助、無神的眼睛,獃獃地看著天空,凍僵的身子一動不動,沒有力氣動了,也不願意動了。雪花漸漸地覆蓋了她的全身,與大地融為了一體,身上已沒有熱氣。她覺得很好,馬上就可以再也沒有痛苦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讓一切都完結在這一片乾淨的白色中吧。

突然,梅子的前面出現了身穿軍大衣的厲傑,燦爛地笑著向梅子伸出手,他的身後是一片金黃色耀眼的光芒,好溫暖。

梅子的神情怔怔,心中又快樂又辛酸,他來救她了,仰頭凝視了他一會兒,抿嘴一笑,渾身充滿了力量,慢慢從雪地中爬起來,撲向他的懷抱,他立即用軍大衣緊緊裹住了她,把她視若珍寶地摟進了懷裡。

梅子的心剎那騰飛起來,一瞬間暖意融融,陣陣熱流淌過。片刻后卻又酸得痛起來,似乎無法承載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原來幸福來的太艱辛,快樂也是帶著痛苦的。

沉浸在幸福中的梅子,從厲傑的懷中抬起頭,想好好看看思念的心痛的人,卻發現他的臉根本看不清,而且那張臉在變,變的越來越不清楚,越來越遠,漸漸看不見了,梅子急的大喊:「不要,不要……」

一身冷汗的梅子睜開了眼,發覺自己又在做夢,大熱天,抱著被子手腳卻是冰涼的,夢中的懷抱真溫暖,真讓人留念呀!

梅子起身抱著自己的腿,默默地坐在*上,在黑暗中望著這個家,總算有了自己的窩,付出一生的幸福,換得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有了痛、有了傷,想哭就可以盡情地哭,再也不用躲在被窩裡,蒙著頭咬著被子壓抑著悄悄哭了。

沒有了一切,至少還有這個家,梅子心中鼓起了朦朧的喜悅與滿足。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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