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使折翼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使折翼

周六,梅子沒有告訴蔣伯同她要去,帶著單位開的結婚證明去了蔣伯同的部隊,她內心深處的不安太重,想去看看蔣伯同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他要孩子,那就把結婚證領了吧,不管以後的日子怎樣,她都認命了。

當她推開蔣伯同的宿舍門時,腳步頓住了,身體僵硬起來,腦子裡霎時一片空白。

正摟著一個女人的蔣伯同,在看見梅子的瞬間臉上的笑意僵在了嘴邊,神情恍惚的梅子似乎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閃過几絲荒亂。

蔣伯同很快鎮定自若地說:「梅子,你來了,快進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鄧榮,這是你嫂子,快叫嫂子好。」

梅子臉色蒼白地深深看了眼蔣伯同,露出一個無奈而又絕望的表情,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蔣伯同很快追了上來,「梅子,你別走,我和榮榮沒關係,榮榮突然來看我,腿長在她身上,我又管不了。」

梅子嗤笑道:「她怎麼不去找別人,卻要來找你?再說了,你們沒關係摟一起幹嘛呢?」看來李江說的蔣伯同似乎很花心還真不假。

「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她喜歡我,我知道,可我不喜歡她,我愛的是你,我已經告訴她了。而且告訴她,如果她是來尋找友誼的,我們以後可以做朋友,如果是來尋找愛情的,那就找錯人了。她很傷心,我只是摟著她的肩膀在安慰她。」蔣伯同急切的一口氣解釋了一大堆。

又一個從小一塊長大的,他有多少個一塊長大的?突然一陣反胃的感覺襲來,梅子蹲在路邊乾嘔著,她也不知道是聽了蔣伯同的說辭想嘔吐呢還是妊娠反應。良久,才平復了強烈的噁心感,緩緩地站起來。

強烈的陽光刺的眼睛有點痛,她伸手擋一下,可那刺痛卻讓她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

蔣伯同皺著眉頭懇求道:「梅子,跟我回去吧,你看你難受成這樣,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商量商量孩子的事。」

差點忘了,自己的肚子里正懷著他的孩子,再不想去面對他,可孩子怎麼辦?如果可以的話,她真不想要這個孩子,因為孩子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曾經所受的痛苦和屈辱,以及現在要面對的,自己不願意麵對的人和事。

初冬的陽光真明亮,但梅子卻覺得,似乎自己的人生又墜入了暗無天日的地獄……

午飯後,送走鄧榮回來的蔣伯同,見梅子的一碗飯幾乎沒有動,人卻捂著胸口坐在椅子上難受的張嘴直喘氣,似乎剛吐過,他走過去輕輕幫她拍著背,遞給她一杯水漱口。

梅子撫著胸口艱難地說:「蔣伯同,我們結婚吧,我把結婚證明都帶來了。」

聞言,蔣伯同愣住了,過了半晌才說:「梅子,你這麼難受,我太心痛了,把孩子打掉吧,再說我也不想這麼早結婚生孩子。」話聽起來彷彿是在關心梅子,但聲音卻相當的空洞幽遠。

梅子的心不斷地下沉,下沉,眼神凄迷地看著窗外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對面樓房前的爬山虎,在初冬的風裡,橙黃的葉子開始一片一片凋零。

蔣伯同猶豫了一下說:「30歲之前我不打算結婚。」

他30歲,自己32歲了,到那時他看不上自己這個殘花敗柳不與自己結婚呢?拖著一個流過產破敗的身子,那麼大年齡嫁給誰?這不是明擺著玩自己嗎?

梅子澀然鄙夷道:「你可以再無恥一點嗎?」真的沒想到蔣伯同不但沒有道德底線,竟然還這麼厚顏無恥。

「你……我怎麼就無恥了?難道不與你結婚就是無恥嗎?那你逼婚就不無恥了?」蔣伯同被梅子那明晃晃的鄙視氣得心口發麻,怒聲道。

梅子冷笑道:「嗬,逼婚?我怎麼不去逼別人,偏偏跑來逼你?」

梅子的話刺激得蔣伯同口無遮攔極其殘忍地說:「那還不是你濺,本來就是兩廂情願的事,懷孕打了就完了,你卻跑來逼婚,是不是嫁不出去了?」

梅子忍住身體的顫抖,怒瞪著他,緊緊攥住拳頭,指甲嵌入了手心的皮肉中都不知道痛。片刻后,她突然笑著從包里拿出結婚證明放在蔣伯同面前說:「蔣伯同,孩子我要定了,結婚證明在這裡,你看著辦吧。」

蔣伯同震怒地拿起結婚證明邊撕邊惡狠狠地說:「我不會結婚的,休想威脅我。」

「不結你試試,看你還能不能在這裡呆下去?」梅子冷笑著說。

蔣伯同原本冰冷的面孔上竟然掛起了一抹冷笑,只是,這笑卻遠比不笑來得更讓人覺得冰寒刺骨……

看著蔣伯同的表情,梅子渾身一僵,眼中閃過一抹怯意,卻用長長的睫毛蓋住眼中複雜的情緒,靜靜地等待著。

久等不見蔣伯同有反應,梅子微微勾起唇角,發出一聲輕蔑的嗤笑。然後用手撐著*,站到了地上,她準備走了。

她會告訴他,她今天從這裡離開后,他們兩人就永遠不再有任何關係了,也希望永遠不再見。

蔣伯同嘴角的冷笑漸漸變得嗜血起來,而他本來垂在身側的大掌在看到梅子的動作后,本能地理解為,梅子準備去告他的狀了,毫無預警的卡上了梅子白希的脖頸。

蔣伯同嘴角那抹嗜血的笑意始終保持著那個完美的弧度,而卡在梅子脖頸上的大掌卻在漸漸用力,再用力……

梅子的臉色因為窒息,漸漸從白變紅,又從紅變紫……

而即便是此種環境下,梅子的嘴角卻還倔強的彎起了一抹嘲諷不屑的笑意來。

漸漸的,梅子感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就連心臟都跳動得微弱了起來。

於是,思維混沌的那一刻,梅子緊緊的閉上了雙眼,而支撐整個身體的力量也隨之消失……

梅子就如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玩具娃娃一樣,在蔣伯同的大掌下飄零。

一滴淚從梅子的眼中落下,卻不是對於死亡的恐懼,而是她給生命最後的告別禮。

梅子想,也許……

死,並不是一件壞事吧!累了,真累了,兜兜轉轉與命運抗爭了那麼多年,還是逃不出自己的悲慘命運。

死了,也就不用痛苦傷心絕望了。死,現在對自己來說真的不是一件壞事。

這一刻,梅子真的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會死在蔣伯同的手中了。

那滴冰涼徹骨的淚滴落在蔣伯同的手上,讓蔣伯同之前繃緊的手為之一僵,掐著梅子脖子的力道頓時就泄了下來。

其實,蔣伯同沒有想過真的要掐死梅子,若是梅子死了,他豈不是要陪上自己的命,他還沒有活夠,他的舉動不過是生氣她逼婚,想嚇嚇她而已。

只是,他沒有想到梅子竟然會絲毫不懼怕死亡,可以用那麼坦然的表情來面對這一切。

梅子的平靜和淡然,差點就要讓蔣伯同覺得他手中掐著的不是人的脖子,而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具娃娃而已。

直到,那滴淚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冰涼的觸感一瞬間便澆熄了他所有的怒火。

本來已經接近窒息的梅子,突然感到一股沁涼的空氣灌入了腑腔,出於求生的本能,她猛的吸了幾口氣,大腦一下就清醒了許多。

腦中剛有意識,便開始掙紮起來,蔣伯同鬆開了他的手,梅子捂著脖子,咳嗽了幾聲,等氣順了后,站直身體,不遺餘力的對著蔣伯同那張永遠不想見的臉揮去一掌……

她勾起唇角,拿上包,慢慢向門外走去……

蔣伯同站在窗前,撫著臉,看著梅子在風中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離去,看似脆弱,卻又倔強的讓人忍不住想要*。

而她,卻挺直了脊背,驕傲的走出了他的視線。

枯黃的落葉一片一片在風中飄零,打著捲兒不甘地*在地上,所剩不多的綠葉卻高傲地挺立於枝頭,在颯颯寒風的摧殘下無奈的搖擺著、晃動著,不知是要掙脫樹枝還是要擺脫風的抽打?讓人心中平添幾許無奈和憂傷。

怕自己的異常反應引起別人的懷疑,沉沉夜色中,梅子獨自一人坐在樹影中,身邊是一灘嘔吐物,腹中空的難受,胃一陣陣驚鸞,眼中泛著淚花,瑟瑟寒風吹的她青絲飛揚,衣衫啪啪作響,身上冷意深深,下意識地抓緊了衣角,想讓自己暖和點,卻覺得溫暖是那樣遙不可及。

手裡緊緊攥著打胎藥丸,無盡的酸楚、痛苦和恐懼淹沒了梅子。她是多麼期望這個孩子能夠在父母的祝福中來到人間,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她愛這個孩子,是那麼想留他,可有人卻不願意他來到這個世上。自己不能自私地把他帶到這個會給他帶來無盡痛苦和傷心的世上來,那種日子自己已經過夠了,沒有權力讓無辜的孩子也去過那種日子。

梅子寧願自己傷心難過,也不能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她沒有勇氣做未婚媽媽,讓孩子將來在世人的白眼中痛苦生活,恨她為什麼要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來遭受那些他不願意卻不得不遭受的痛苦。她只能忍受一切痛苦打掉這個孩子——她的折翼天使。

梅子絕望地看著手中的藥丸,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慘白,眼中是一片死寂和灰暗,濃的化不開的恐懼和悲哀緊緊地攫住她的心,她顫抖著手把藥丸放進嘴中,慢慢吞了下去……

吃過藥丸的第三天,按醫生的囑咐到醫院去吃最後一次葯。

婦產科門口,有兩對也是來打胎的男女,一個女孩滿臉的緊張恐懼,緊緊地抱住男孩的手;另一個女孩偎在男孩懷中,任由男孩子擦著她臉上的淚水。

梅子木然地看了看他們,凄楚地走進了產室。當醫生得知她沒有人陪同時,一臉輕視不屑的表情,讓她去買衛生紙,梅子拖著不適的身體,腳如踩在雲端一般,步步虛飄地買回了衛生紙,臉上卻始終掛著一絲笑,在與她的天使告別。

產*上,一縷陽光靜靜地灑在梅子身上,身子的劇痛,好似無形中有好幾隻大手把她向不同的方向拉扯,痛的她呼吸困難,意識模糊,閉了雙眼,任淚水孤寂地滑落。

一小時后,疼痛減輕,梅子睜開了眼,醫生讓她去衛生間取迴流下來的東西,看是否完整。如果完整就可以走了,如果不完整再做刮宮手術。

梅子扶著牆,滿頭大汗地挪去了衛生間,她處理乾淨身上,沒有看一眼流下的東西,她實在沒有辦法去看,那是被她拋棄的孩子啊!至於完不完整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什麼對她都不重要了。

她出門,沒有再回產房,迎著太陽,慢慢地慢慢地走出了醫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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