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第一箭

25.第25章 第一箭

與瀟湘雨的比試中,風信子使出了風步,龍捲風護住周身上下飛舞,讓瀟湘雨刀砍不斷,劍刺不破。今日凌霄殿比試,風信子所用之箭與風依然撇不開關係,喚作風行箭。

風行箭,正如其名,御風而行。此箭無需破風飛行,故而風對它沒有阻力,只有助力。

平素凡人的領悟,幡動而知風起。但如此說來幡若然不動,天地間是不是就沒有了風?

這顯然是錯誤的,若然沒有風,為何幡過一久又動了?

幡不動的時候,也許風走了,也許風睡著了,但風決絕不可能是沒有了,或者說是死了。

在風信子對風的領悟里,風並非幡動了才有,風,永遠充滿在天地之間。無論幡是在空中飄動著,還是靜靜的放在房間里的盒子里,幡永遠都處在風的包圍里,天地間的萬物都在風裡,無時無刻不在。

只要有風,箭就可以御風而行。

風的力量有多大?風的力量小的時候只可以輕輕拂面,風若然肆虐起來、狂暴起來,也有毀天滅地之能。

人世間之武者往往討厭風,風阻擋了他們的箭道,改變了箭簇的指向。風信子的風行箭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但不討厭風,還離不開風,風行箭離開了風,如同魚兒離開了水一樣。

風信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細長潔白的手指,握住弓,拉開弦。

凌霄殿內諸神開始緊張。

凌霄殿內的天地元氣開始收縮,彷彿有一雙手,如拉開弓弦一樣,拉開了一道道天地間的生生不息之氣。凌霄殿內所有的氣流,都被一雙纖細、潔白的的手輕輕拉緊。眾神的錦袍、鬍子、頭髮、劍穗都隨著風信子的弓弦一起被拉動。

風行子的臉色由潔白慢慢變得潮紅,綠色緊身袖包裹下細長的手臂,如此不可思議的拉動了天界的一方天地元氣,已是竭盡全力,一邊繼續用力一邊輕輕顫抖。風信子的眉頭微微皺起,銀牙緊咬,她還在蓄力。。凌霄殿內的天地元氣被拉得過緊,似乎下一刻就要因壓縮得過緊而爆炸開來。

凌霄殿內很靜,戲子心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花小凌只聽見自己鼻尖呼氣聲。

風信子手裡的風行弓,依然隨著她看似柔弱的藕臂,微微顫抖。

風信子的宗門師傅枯尊,樹皮般的臉嚴肅得快要掉下樹皮來,粗大綠色的眉毛似乎皺的也要掉下樹皮來。

風信子的手臂在顫抖,風行弓也在顫抖,就算她發出穿越九層空間的箭力,但是她顫抖弓能控制箭簇的走向嗎?

「呀——」風行子大吼一聲,叫聲沒有女神應有的矜持,倒是像一個戰士沖向敵陣般毅然決然,豪氣干雲,不顧一切。

時間在那一秒停止了,風行子的臉從紅轉為白,手不再顫抖,弓凝如磐石。

拉動天界一方天地元氣的那雙纖纖細手,陡然一松,弓一彈,弦一震,以風行子的拉弦手為中心,周圍的天地元氣瞬間炸開。

「烏——!」箭始飛

「呼——呼——」風乍起。

「烏!」聲緊,暴風起,巨風沒有在大殿里肆意亂舞,而是壓縮匯聚在風行箭箭周圍,歡呼著,簇擁著箭頭,一道飛向七聖衛布下的九個異度空間。

綠色的風行箭劃出一道綠色的線條,越飛越快,因為不斷有風前來匯聚。後邊的風推著前邊的風,先行的風已經超過了箭,箭未至而風先行,喚作風行箭。

風行箭無需破風,反是御風,所也去勢不緩反而越來越快。

說時遲那時快,箭頭已經觸及第一層空間的邊沿,「篤!」,一聲暗沉的巨響,箭尾輕抖,穿透了第一層異度空間。

「啊!」殿內有人頗感意外。

七聖衛神目專註於箭頭破開空間的過程,雖然風行箭如此輕易的破開第一層空間,頗令七聖位感到有措手不及。但是萬千神力匯聚一點箭頭之上,挾持飛行之勢,加上風信子對風超乎尋常的把握,能破開第一重空間也是七聖衛能夠接受的結果。但是還有餘下八重空間,風行箭必然如強弩之末。力量越來越小,到最後徒奈我何?

正如七聖衛所想,風行箭穿透第一重空間的壁障時,速度已經慢了慢,去勢已經緩了緩。但是當整支箭完全進入第一重空間時,就是箭尾越過空間壁障那一剎那,風行箭速度突然恢復如初,甚至還有加速的跡象。

剛才在箭簇減速的那一剎那,神殿內有神仙暗叫可惜,但是僅僅那麼一剎那,箭尾貫穿無形的空間壁障,箭簇再次歡快起來,再次燃起了希望。

這是為何?七聖衛的心突然感到一陣無力,慢下來的箭怎麼會又恢復如初?這箭上有什麼神秘的力量?

因為箭簇在穿越空間壁障的時候,受到強力的阻擊,速度必然受阻。但是當箭身全部貫穿的一剎那,阻力盡去,又回復輕鬆,風之力也隨著箭孔狂暴湧入,箭便瞬間加速。因為七聖衛布下的空間壁障沒有天地大,也沒有凌霄殿大,所以湧入空間壁障的風之力,在狹小的空間里越發狂暴。

風信子似乎知道,只要風之力足夠刺破第一層空間壁壘,那麼就可以輕鬆的刺破第二層,第三層,第四層。

七聖衛臉色變白了,滿身黃金甲,再配一張白臉,似乎很是帥。他心裡想的是,比試難免輸贏,今日卻是大意,在炎帝面前保證不輸,提前把話說滿了。炎帝也是鄭重問過自己,可有把握,不讓風信子的箭射到青龍柱。

可是在七聖衛看來,射不射得中青龍柱,無關緊要,主要是事關自己神術,異度空間,被天上地下公認為是最完美的。今日居然被一根小小的風行箭破了。至於青龍柱,巨大無比,一根小小的風行箭射上去,難道還會射斷了不成。

凌霄殿內一片歡呼聲

「呀!,六層破了!

「七層!」

「八層!」

炎帝的臉越發難看,七聖衛面無表情。天石如雨般隕落,挾帶雷霆之怒,都擊不破的異度空間,被小小的風行箭連破九層,並且一層比一層容易,一層比一層破得徹底。

在風信子之前,就算人間界的普通修行者,只要能召喚出普通的、或者殘缺的空間,都可以輕易擋開萬千箭矢。

從來沒有箭能在修道者異度空間前面猖狂過,從來沒有一根箭刺破過一個空間,即便是最低的級虛幻空間,只要一朝能召喚出,立馬便與彎弓搭箭的武士,拉開天上地下的距離。

今朝風行箭刺破了異度空間。

連續射穿了九層最完美的異度空間。

原來持弓著者也可以修行,原來箭簇也可以通靈。

凌霄殿內所有的意外、驚喜、懸念在風行箭射中青龍柱的那一刻,本該落下了帷幕。

我們似乎都忘了,風信子要射的不是九層空間,她一開始就說;前兩箭,以左邊的青龍柱和右邊的白虎柱為靶。

風行箭還在飛行,自由的飛,再也沒有空間的束縛,凌霄殿是什麼,箭矢並不知道,箭矢的宿命就是破開前路一切障礙。

「啪——!」這一聲脆響的是如此渾厚,如此刺耳,刺耳到以音律見長的離宮主離逍遙,皺起眉頭,只差沒有用雙手頑童般的去捂住雙耳。

箭頭彷彿狠狠的一巴掌啪在青龍柱上,青龍柱身一陣碎屑亂飛,箭頭彷彿很是艱難,僅僅沒入寸許深淺,碎屑還未落地,箭頭所沒之處,突然「噗嗤」一聲,冒出一團黑煙。風行箭隨著黑煙冒出之後,也是緩緩垂下,輕輕掉在地上。

風信子緩緩放下風行弓,手臂虛垂,身子一歪,虛弱到了極點,幾乎就要靠倒,她多想靠在一個懷抱里歇息。她果真靠在了一個懷裡,花小凌的懷裡,因為花小凌一直在等她放下弓。

炎帝緩緩做回聖龍座,扶了扶聖龍冠,狠狠看了七聖衛一眼,七聖衛心裡驚慌,也不知如何是好。炎帝再看殿內諸神一眼。只見,風信子無比虛脫,元氣大傷,一時半會是無法彎弓搭箭了。

有神仙充滿好奇之意,前去觀看青龍柱,風信箭所射中之處,見石柱上有些殘痕,還有些碎裂的細紋。心中暗自好奇,鐵生生的石柱,怎的會冒出黑煙來?戲子心最是手癢,還想掰掰看能不能掰開。

唯獨仙界資歷最老的枯尊和王大神仙,似乎忘記眼前之事,陷入了深思,彷彿入定一般。

炎帝坐在神龍座上一語不發,諸神也是竊竊私語。

鬼哭神嚎張神巡,十萬火急的揣測聖意,神腦里靈光一閃,暗叫一聲我長元幣真是聰明。於是立馬出列啟奏:「炎帝聖尊,這風信子第一箭算是勝出了,比試還剩兩箭,請炎帝觀看接下來的兩箭」

「慢!」這一個慢字,叫得及時。只見離逍遙寬袍大褂,大步上前,接著道:「炎帝剛才許諾,若然風信子小友勝了這第一箭,准許在下於凌霄殿上吹奏一曲《笑傲江湖》為諸位和炎帝助助興。」

炎帝不語,輕輕抬手示意。

玉笛聲起,蒼天為之動容,諸神為之頷首。與三位散仙適才所奏之悅耳魅惑音不同,離逍遙之笛聲悲天憐人,百轉千回,蕩氣迴腸。

戲子心想起自己在人間界長安城裡,拜師學藝,白髮蒼蒼的老戲骨對自己的說的話:「我們戲子,終其一生,不過是在別人的故事裡,流著自己的眼淚。所謂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做戲子而不快樂,才是真正的悲劇。」

風信子想起自己在綠野仙蹤里修道,與森林裡的萬獸之王一較高下,血戰三天三夜,終究一劍封喉,滅了獸首。

風信子從花小凌攙扶的手裡,抽出手臂,欲坐下調息。卻在高亢的玉笛聲里,聽見一個慈悲無比的聲音:「孩子,為師以為你會知難而退,或者無力再彎弓搭箭,至此退出凌霄寶殿。豈料你重傷未愈之際,生死難料之際,於《笑傲江湖》里僅僅聽出無限戰意,看來,為師小看了的鬥氣。為師身為枯尊,雖不善殺戮,療傷卻是天際第一,神際無出其二。為師平生於《笑傲江湖》里,僅僅聽出悲天憐人之意。」

話語溫潤,卻是不緩不急,一邊說話,一邊風信子一揮猶如枯枝般的巨大巴掌,蒼老碎裂的皮膚裂紋里,射出道道綠色的聖光,綠光包圍了一身綠色緊身皮裝的風信子。

風信子沐浴在綠色聖光里,聖光綠得很是濃烈,像是要滴出綠色的液體來。上一秒聖光沐浴周身,下一秒風信子渾身輕鬆,元氣煥發,不但恢復如進殿時,而且隱隱有神力更上層樓之感。

雖然傳聞枯尊大神通綠雨可以起死回生,療傷服元於轉瞬之間。數萬年前天界大戰,枯尊更是立於玄天門上普降聖光綠雨,讓頻臨滅亡的仙界諸神轉敗為勝。今日得見卻又是一次大飽眼福。

離逍遙笛聲止。

諸神來不及陶醉,被一陣:「嗷嗷!嗷嗷!」的怪叫聲嚇了一跳。叫聲來源於青龍柱,從風信子的風行箭射開的細小裂縫裡,傳出了怪叫聲。諸神還來不及反應,裂紋便從柱里被嘩啦啦的鼓開。一個小龍頭從里探了出來,嘰里咕嚕叫著,好像實在不滿意被困了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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