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約定

第一章 約定

「回來了」今天終於回到讓秋子依魂牽夢繞的地方。

秋子依漫步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上,初春的北國邊城似乎還沉浸在冬的懷抱,依戀着不肯撒手放開,馬路兩旁沉積一冬的積雪牢牢抓住與大地最後的溫存,低低的唱着離歌,任由心底的哀傷化成行人路上斑駁的流痕。秋子依緩緩移動着步子,原來連走路都是這樣漫無目的,這裏曾經讓她多麼憧憬、多麼溫暖,可在回憶的潘多拉盒裏充斥的是淡淡的憂傷。望着不知什麼時候矗立起來的一座座嶄新的高樓大廈,莫名奇妙的生疏似乎在無時無刻不提醒著本應是主人的秋子依!她屈指一算應該有四年多沒有回來了吧!

偌大的城市是車來人往的喧囂。人海茫茫。

難道只是為了那存在於心底最深處的一絲渺茫的承諾在追隨嗎?秋子依搖了搖頭: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可哪兒有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在自己這裏只是『一種相思,一處閑愁』罷了。

秋子依眼圈有些濕潤,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時間改變的不僅僅是城市的面貌,可是青青子衿早已是秋子依心口的那顆硃砂,無時無刻的不在那裏,總是有意無意的更加刺紅。

北塞的春季乍暖還寒,吹打在人身上還是幾分料峭。秋子依裹了裹身上的薄棉衣。

「今天應該是好天氣,怎麼又下起雪來?」秋子依撫落飄在衣襟的雪花,望着地面上不一會就鋪起的絲絨般的白雪喃喃自語。幸好自己出發時先見之明的穿了還沒有收起的一件長款羽絨服——她若有所思。

十年前那個約定他能守候嗎?秋子依無望的搖了搖頭。

林間,秋子依有一打無一打地撇著雪塊,五中的后牆外是一大片原始森林一樣的山地,這裏是她曾經快樂過的地方。不,是他們曾經那麼快樂的地方!如今卻物是人非,校園的院牆加高了,已經看不到學校裏邊,這個時間校園裏也是靜靜悄悄地吧!望不到頭的山林,一排排高聳的松柏絲毫看不出嚴冬的痕迹,倔強的仰著濃郁的綠,只有地上尚未融化完的積雪證明冬的腳步還未走遠。雖然那天晚上把她嚇得半死!但是每次想來笑意都會從眼角漾開,可是轉瞬心的最柔軟處又總是似被冰凌輕輕的劃過,道不明的酸澀隨後從心口蔓延開來!

雪又大了。

遠處山邊一片白雪皚皚,積壓在松枝上又被風吹得滑落,風一起滿山便是銀光漫舞。沉浸江南煙雨水鄉四年多的秋子依日日品花香,月月沐煙雨,此時被眼前壯美的北國風光瞬間吸引: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嬌嬈。

忙碌的生活讓秋子依已經忘記了家鄉的樣子,更多的時候是秋子依不願想起,故土承載了太多的悲傷。人有時候選擇逃避來保護自己,不去面多,就會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或者自己沒有經歷過。

秋子依有些黯然。她迎著飛雪,望着飄飄花片,想着那年黃昏時被輕風捲起的冰晶,一樣飄飛漫舞。不一樣的那時是那年是最冷的冬季,而今天是2月14日!是巧合,還是冥冥之中的註定?

那年的今天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他們是那樣的釋懷,是那樣的熱情洋溢。儘管周圍寒風刺骨,也沒能擋住他們內心的炙熱的燃燒。仿若盤古開天迎來宇宙的記憶,嫘祖飼蠶開始人們的借衣蔽體,那年的今天成為創世紀的開始,她的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想到這裏她嘴角一彎,露出甜蜜的微笑。

離十年約定還有112分零2秒。

秋子依看著錶,迎著飄飛的片片雪花漫步向他們曾經快樂過的地方走去:那時有他,還有那些成雙結隊的飛鴉!

她的嘴角再次被拉彎,當年的快樂,當年的微笑再一次在這靜靜的林間無聲的洋溢起來,晶亮剔透的精靈在風仙子的帶動下,紛紛和樂,徐徐展翅,在這天地之間展示最曼妙的舞姿。

分開已經七年。這漫長的七年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個子會多高挑?應該更加英俊了吧?還是不是那樣的嬉皮笑臉?還會那樣討女孩子喜歡嗎?還會喜歡我嗎?還會......還會什麼?秋子依斂住了笑容。

「還會喜歡我嗎?」她開始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

七年--日子是多麼漫長啊!林間的小樹也長成了挺拔的參天之木啊!何況十五六花般的少年,時光恐怕改變了記憶。

秋子依深吸了口氣。腦子縈繞着:他的身邊是否有了一個她?

雪片似乎更大了,飄落的速度也似乎更快了,她嘆了口氣,心已經開始惆悵,慢慢地抬起眼帘望向他們約定的地方——他們在成長,那棵老槐樹彷彿也茁壯了許多。樹上還會有他們曾經愛的印記嗎?秋子依快走幾步,她想儘早地見證他們共同的愛。也許是歲月的沖刷!也許是......!她圍繞着它轉了很多圈!也看到了很多疤痕!

那次他們狠狠的吵了一頓,他從此一別就是七年!

他還會記得她嗎?他還會回來嗎?她已經潸然淚下。

她仰起臉頰,閉上雙眼接受着春風的洗禮。

約定還有40分鐘。她的心有一些緊張。

春風一樣那麼料峭,雖然沒有了冬的刺骨,冰冷一樣使雪花變成冰晶,一片片,一顆顆,晶亮閃著光芒,似乎抵不住春風的浮托,不情願的扭動腰身。地面依然是她來時的那一排腳印......

還有30分鐘。

飛舞的冰晶更加淅瀝,微風只是卷著冰晶在地面旋了幾個窩窩就已倦怠得消失了。

塞北的雪天很美,花片潔白無瑕,飄飄洒洒,美輪美奐。總是要比大漠的風沙好上千百倍!連空氣都變得清冽,如果不是秋子依的這身衣裝,你一定覺得是穿越了時空,來到九天之外。

20分鐘。

她的雙眸已然睜開,環顧一下四周,望着來時的腳印,已被風雪埋去多半,只剩下淺淺的腳窩,在微風中不斷地被冰晶堆積,越來越淺!

她繼續閉上眼睛。她願意等待出現奇迹帶來的驚喜。

內心讀著秒數,「100」「101」......「159」......

心在跳!節奏在一點一點的加快的跳!

10分鐘!

她有些不敢睜眼,怕睜眼后自己什麼也沒有看見!又捨不得閉上,怕自己又是那樣的錯過。心在一點一點的收縮,不敢呼吸,怕呼出的熱氣融化了這一切,眼前紛飛的雪白變得那麼不真實。地上只有來時的那兩排腳窩已在那微風殘雪中沒去,像是無人來過。

天邊濃墨的雲層漸漸地壓上整個山林,越來越低,一絲一絲吞噬著天地之間的亮光,雪天的黃昏來得迅猛、無情。

秋子依緊緊閉上眼睛,鼓足勇氣:不要怕,不要怕,就算被那傳說的狐妖吃掉也要堅持!在堅持一下。

等待是多麼痛苦的事情!時間在翻滾的油鍋里煎熬。

「劉思堯!劉思堯!你這個混蛋!壞蛋!」

秋子依的內心在痛苦的燃燒!恐懼、無望在這瘦弱的身體里撕扯。眼睛被湧出的液體佔據,倔強使它順着鼻腔流回了心間,那種苦澀是追憶、是等待、是相思,是心痛、、、、、、

「劉思堯!」「劉思堯!」她用心在吶喊:「秋子依依然是當年的秋子依啊!」

「You?are?my?everyday.」是他們在這裏共同刻下的。

「I?love?you!」「I?love?you!」秋子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份矜持!

「299」「300」她讀著秒數!時間彷彿罩上了慢鏡頭,嘀----嗒-----!可卻又快得讓人無能為力,轉瞬前一秒已無處可尋。

四周依然那麼靜,只有微風善解人意的掃着地上的輕雪,其餘都安靜得要死掉,連一片枯葉也不肯滑落!俱靜的林間只有秋子依的心跳聲,似乎連呼吸都失去。

「沙、沙」「沙、沙」遠處似乎傳來腳步聲,「沙?、沙」聲音一點一點地靠近。

秋子依不敢睜開眼睛,她害怕得全身在顫慄,心在猛烈地跳動。冰晶的雪片飄落在她濃密的長睫毛上,就像兩隻透亮的冰蝴蝶在緊張的抖動着翅膀,積雪在她圍巾上飄落了一層又一層,快要窒住她的呼吸。不,是那「沙」「沙」聲停止了她的呼吸!

風在刮,雪依然在飄。「沙、沙---沙」腳步彷彿在放慢......秋子依的心快要跳出來。「沙---沙---沙」腳步更慢了。秋子依緊張得要哭出聲來了。

腳步停了下來!眼淚已然落下?!

應該還沒有走到身邊?秋子依感覺不到他的呼吸!

「沙、沙」「沙、沙」腳步又開始有條不紊的走起。

秋子依的心不停的在顫抖!

「劉思堯」「劉思堯」她的心在吶喊。

「沙---沙---沙」腳步又在放慢。

「501」「502」......「512」「513」秒針在嘀嗒、嘀嗒不停的敲打着她的心扉,疼痛隨着秒針的每次聲響如電流般無聲的從心口迅速蔓延全身。

「沙--沙」聲音似乎要停下!

「591」「592」時間怎麼走那麼慢!秋子依的心臟不和諧的跳得太快了,她已經承受不住這烈火般的炙烤,!

「沙」已經停下!!!腳步停止了前進。

秋子依的心已經揪織在一起,像是被一雙手牢牢地攥住,不給她一點空隙!她完全窒息了,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

秋子依的眼前浮現出那年那一天的黃昏,他拉着她的手也是奔跑在這冰天雪地里,那時他們是那樣的快樂。

秋子依不敢睜開眼睛,她在等待着,也許自己根本沒有勇氣,想像著劉思堯的樣子:他應該很高吧?會是什麼樣子?是像陽光一樣明亮?或者又是清冷凌冽,又或者是溫潤如玉?這些年自己在變,難道他不會變嗎?還會認出他來嗎?

秋子緊閉雙眼,兩隻的蝴蝶驚恐的快速抖動着翅膀,秋子依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整整2727天沒有相見!

她在等待,像個迷失的嬰兒在無助、熱切的等待家人的認領。雙眸緊緊合攏不肯張開。

「劉思堯你既然來為什麼不肯主動一點?難道沒有看出我在等待你的擁抱,難道......」秋子依的心突然忐忑起來!

「劉思堯!你快說話呀!」秋子依的心在撕扯著:「你在幹什麼?」秋子依嘴角不停地抽dong,欲哭,彷彿整個身體懸掛在懸崖邊緣,下一秒就是粉身碎骨、世界崩塌。

她已經沒有勇氣,沒有力量睜開眼睛。生命好似已經隨着時間從身體一絲一絲的抽去。

終於,一個沙啞而又蒼老的聲音響入耳畔,打破了這夢魘的時刻,「孩子?你在幹什麼?」秋子依全身一陣顫抖,這不是劉思堯!絕對不是劉思堯!秋子依睜開眼睛,瞪大雙眼。

「呀!大叔」秋子依驚叫!

老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呼嚇得後退,背上的乾柴差點撒落。

「怎麼會是你?」秋子依失望的看着老人,眼圈已發紅。

「那會是誰啊?」老人開口:「我經常在這裏轉轉,沒事撿撿柴,權當鍛煉身體了,想想應該幾年了吧!」老人轉瞬從沉思中醒來,狐疑的望着我:「對了,小姑娘,你膽子挺大呀!天這麼黑,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怕嗎?難道......難道你沒聽過這片樹林曾經流傳有關狐妖的故事嗎?」

「嗯......」秋子依低下頭,絕望漫天卷地的席捲而來,瀕臨絕境的心再也支撐不起,此時無聲地化為無數支利箭隨着血液流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緊鎖的淚水不由自主地從眼圈滑落,滾入堆積在圍巾上那一層積雪迅速形成了一個個冰窩。

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老人扶了扶後背即將撒落的乾柴。抬起飽經風霜的雙眼,不禁惻隱起來,試探著說:「孩子,在等人吧?」

「嗯。」秋子依茫然的望着看不遠的來路,任由淚水肆無忌憚的涌流。

圍巾上又多了很多很多冰窩窩。

似乎沉默了許久,老人轉身離去,猛然間,秋子依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轉瞬又搖起了頭。

「沙」「沙」「沙」老人走了幾步,停下很久,老人沒有轉身,只是搖了搖頭,輕嘆道:「孩子,不早了,快回家吧!」秋子依怎麼還聽出聲音里似有似無的哀傷,只聽老人繼續輕嘆著:「傻孩子兒......」語氣中心疼憐惜似山林中的一絲微風轉瞬即逝。

秋子依突然覺得有一絲光亮,在無底的黑暗中似流星劃過。秋子依抖了抖衣襟,把身上的雪花打落。

她從悲憤中清醒回來:「怎麼那麼巧?我們約定得5點12分,那位老人家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512,這麼巧合?

冰晶已經飄累,輕風也要回家休息了。天空被烏漆八黑的雲層佔領,厚重低沉的壓在整個山頂上,好像隨時要吞沒天地間的一切,教人感到無限的煩悶和壓抑,喘不過氣來。不知什麼時候森林中沒有了一絲微風,安靜的連一絲葉動之聲都是奢侈,真叫人害怕!

天色已如墨水般漆黑,星星和月亮都懶惰的躲在烏雲背後,平日繁茂的松柏,此時如一個個巨大的怪獸在雲層中悄無聲息的探出大腦袋,隨時要張開血盆大口吞噬出現的任何物體。

秋子依蜷縮在那棵他們曾經印記相戀的槐樹旁,她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嘴角發青,髮絲也掛上了冰花。

天色黑的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恐懼一點點湧上了秋子依的心頭,她不敢眨一下眼睛!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怕一絲聲音打破這安靜的時刻,引來隱藏在暗處的妖魔鬼怪。

她又一次緊縮一下身體蜷縮在那棵槐樹下,因為那裏有她和劉思堯愛的見證,她彷彿靠在了劉思堯的懷抱里,這裏是安全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危險,有劉思堯為自己遮擋。

突然「呼」「呼」「呼」一陣漩渦似的疾風且夾雜着冰雪和「嘩啦」「嘩啦」的枯葉鋪天蓋地的襲來。

難道是那隻白狐要來?

「哇......」的一聲,秋子依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壓抑不住心得的恐懼,大哭起來:「劉思堯,為什麼你要違背我們的約定!為什麼要把我自己丟在這裏......我真的好害怕......嗚嗚嗚......」

秋子依抖得厲害,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冰雪紛飛后的陰霾使她顫慄。

風雪過後一切都回歸到之前的平靜。

秋子依嗚咽著,依舊蜷縮著,倒抱着那顆槐樹。

秋子依不敢動一下,只有在老槐樹身邊她才認為自己是安全感,彷彿身邊的老槐樹就是她的『劉思堯』,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抵擋所有危險;在她耳邊輕聲說着『不要怕哦』,那樣溫柔關切地語氣只有對那樣小鳥依人的她說過。

「沙」「沙」「沙」的腳步聲又一次由遠而近的一聲聲傳來,在萬籟俱寂的山林本來不大的聲響卻顯得那麼突兀,此時對秋子依來說這聲響確是攝人心魄。

「這麼晚了還會有人?」秋子依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可是,會是誰呢?劉思堯?不會的,他應該已經忘記我們的約定了,但是......如果是呢?」

秋子依期盼著,她的心跳在加快,此時期待中的緊張早已戰勝柔弱的心對黑暗的恐懼!可能的重逢像巨大的磁石牢牢地抓住秋子依的每一寸心,一思一意全是心口的那顆硃砂。

劉思堯!

劉思堯!

「沙」「沙」腳步更近了。可她還是什麼也看不到,眼前只是黑茫茫的一片,濃的化不開一絲空隙。

難道是白狐化作的白衣少女?這一刻,秋子依也不禁猶豫了。恐懼再次如洪水般襲來!

「管它呢!如果劉思堯不來......乾脆,乾脆就讓那可怕的白狐把我吃掉吧!」秋子依堅強的閉上了眼睛,在忐忑中等待着,等待結果的揭曉,哪怕讓自己以性命相交。

「喂?姑娘?」老人用着狐疑的語氣,他真的是不敢相信:「你怎麼還在這裏啊?」

秋子依猛地一下抬起頭,用驚疑的眼光掃視了老人周圍:「大叔,你怎麼還沒走呢?」

老人有些迴避的樣子道:「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天色黑的讓秋子依無法看清老人的面孔,只覺得老人背後的乾柴彷彿多了些。

她徹底絕望了。

「劉思堯......」秋子依艱難的支起有些麻痹的身軀,微弱的低喘著,看了看老槐樹。

You?are?my?everyday.

隱約看着地上片片潔白的雪花——它是那麼純凈,宛如當年的我們享受着這般花季,時間卻也是歲月的催化劑,再過幾天它們可能也會被風沙洗禮,不再那麼無暇,也許不日早就了無痕迹,茫茫的大地吞吐萬物,甚至沒有標記證實那宛如仙子的片片雪花曾經炫舞漫天。

秋子依沒有怨恨,只是有些許的悲傷。七年多了,再如雪花般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漫天風沙。她搖了搖頭,儘管事實擺在眼前,可心底還是不願意去相信。

或許他早就忘記我們的曾經了吧!或許我只是他當年的一個小小的迷失吧!或許我只是他人生中的幾個小音符,或許連他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都算不上吧!他是那樣的招蜂引蝶,身邊怎麼會缺少女孩子呢!男人這種動物,他永遠不會明白刻骨銘心是什麼概念!

秋子依再次黯然。

「劉思堯,我不恨你,當年是我傷你太深了吧!」秋子依不願再回憶,就這樣訣別吧!

只能訣別。

雖然在事實面前心灰意冷,但她還是有些不甘,這是自己十年以來不敢忘記,也不願忘記的,每當自己無助的時候,劉思堯的音容笑貌總像鬼魅似的糾纏着她,也只有這樣自己不會感覺是一個人,劉思堯未曾真的離開過呀!

You?are?my?everyday.再次咕噥。

夢,也許該醒了。秋子依知道:是夢總會醒來。

「孩子,走吧!」老人搖搖頭,輕聲勸慰著:「該來的,他一定會來,不想見的,就算你等死,他也不會見你的!但願你能感動上天吧!」老人似乎也被她的執著感染了。

「嗯。」秋子依低垂著頭,木然的跟在老人後面。

憂傷像空氣卷裹着秋子依,從每個毛孔襲擊著這個瘦弱的身體,她無法控制滑落的淚水,任由眼淚無聲的流下。

「大叔,這幾天您都來這片林子嗎?」秋子依不甘心的追問。

「嗯。都來過,每天這裏是我必須溜達的地方。這裏空氣好,不過今天中午就開始下雪了。」老人孜孜不倦的說着。

「那麼,今天您看見有人來過這裏嗎?」秋子依打破砂鍋問到底!

「阿......嗯......」老人有些支吾:「容我想一想......」

「嗯。」秋子依輕聲答應,迫不及待地等著回話。

老人努力地想着,最後『咳』了一聲。

「沒有見到嗎?」秋子依趕了幾步,追上老人。

「人倒是見過幾個,可是.....」老人有些遲鈍了。

「什麼樣子?」秋子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問道。

「咳!」老人沮喪的說:「我老眼昏花地能看清什麼!」又笑道:「你不是也在這裏嗎?」

秋子依張了張嘴巴,欲哭已無淚。

「我幫你背柴吧!」秋子依望望老人,踮起腳尖,雙手搭在老人肩上。

老人肩頭一抖,有些失態。忙說:「孩子......不用了

這粗活我們干慣了,別把你們年輕女孩子的衣服給弄髒了!」

秋子依心頭一緊,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嗯。」秋子依無比順從。怎麼這麼奇怪?她不停的冥想着。

藉著積雪微弱的銀光,秋子依悄悄抬眼:背影看上去老人年輕時應該是高挑的身材,只是現在背有點駝才顯得不那麼完美。秋子依自意自悟的搖了搖頭。

她乖從得跟在老人的身後,像是有一根魔線把她拉扯著無法掙脫。

「劉思堯!」秋子依試探著輕輕的叫了一聲。

老人被驚得一頓!身子略微顫抖了一下,可這些微小的變化已經一絲不落的被秋子依全部盡收眼底,只見老人緩了一會神,沒有回頭,仍慢慢前行:「孩子......那是你要等的人嗎?」他的聲音沙啞滄桑。

嗯!秋子依拚命地點頭,卻無力發出聲來。

老人像是在等待,頓了頓又開始起步。

「唉!」老人輕嘆。用憂傷的語調低語着:「你們年輕人的愛情我不懂!但是,我想......那個年輕人能被你這樣的惦念著,也就很幸福了!」

語調那樣沙啞哀婉,聽得叫人悲傷。秋子依潸然「怎麼又是斷腸人呢??好,那我就再試一試」秋子依總是感覺有些蹊蹺她不想放棄任何有可能的機會: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首詞是他們曾經相戀時一起讀過的,他不應該不記得吧?秋子依反問自己,如果真是......秋子依不敢想像!

老人先是一怔,然後悠悠悵悵的道來:「唉!愛情是不分年代的!看見你現在的樣子總會想起我年輕的時候。」

秋子依不由分說,馬上追問:「大叔,你也有傷心事?」

「誰沒有傷心事。」老人聲音顫抖了:「她離我...七年多了!」他搖了搖頭:「不說了!天色已晚,我們還是早些回家吧!」

七年。

又是個七年?怎麼這樣巧合?秋子依生起一絲疑慮?不可能把?再鐵石心腸的人也聽不得這些暗示呀!

秋子依打消念頭。

很快來到出處,昏暗的燈光照亮了白雪,銀光跳起了如水一樣的舞蹈,夜色有了溫度。

You?are?my?everyday.

眼前空地的白雪深深被人劃過一道英文,雖然已被飛雪和冰晶埋去了一大半,可它還是那樣醒目,突兀的一下子映入路過這裏行人的眼帘,看樣子是寫過很久。

秋子依的心瞬間亂了節奏:這是我們的誓言啊!

老人也彷彿看到,會意地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阿!就是浪漫!我們那時候結婚也不過是一根紅燭,然後鍋碗瓢盆罷了!也算浪漫!」

「嗯!」秋子依有些吃驚,哪裏還顧得上老人的話語。一定是劉思堯!一定是劉思堯!他就在附近:「劉思堯!劉思堯!」秋子依一聲一聲大聲的呼喊,可周圍只有燈光、白雪和身後偶爾葉動的樹林,沒有任何回應,呼喚聲顯得那麼單薄,婉轉的幾個轉身已不見。

老人一悸,嘆道:「孩子......不要喊了,應見的一定會見的,如果不想見得......你喊也喊不回來!」

眼淚一滴一滴落下,鹹鹹的從嘴角滲到口中,秋子依默默地垂下了頭。

You?are?my?everyday,too.

秋子依用腳踩出一個大大的心印,它緊緊的包裹着:You?are?my?everyday和You?are?my?everyday,too.十年的約定就這樣被包裹着。

You?are?my?everyday,too.她當年在那棵槐樹下內心默念了不知多少遍。可那時因為自己的懦弱,因為自己心中冠冕堂皇的理由,以為一切會天長地久,自以為所有都會是理所當然,當年是自己任性的錯過了,那麼今天,就讓自己用行動彌補這錯過的愛吧!

從現在起只好把對他的愛放到心底,作為一種埋藏,讓它成為最甜美的回憶吧!

---題外話---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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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思風雨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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