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休想躲開我（4）

劉慕海的母親逛商場的興趣很濃，急急地買下一條裙子換上后，便是悠思陪著她走了一家又一家。劉母喜歡買高檔打折的衣服，如果價錢太貴也會捨不得買，這點令悠思意外，以為像劉慕海母親這樣的富貴人家，一擲千金是不會問價錢的，起碼劉慕海就是那樣。劉母不僅給自己買，也給丈夫、兒子買，光是劉慕海的內褲，就買了不下十條，看得悠思都傻了眼。劉母倒是坦然：「男人的內褲就得女人買，成家前是母親買，成家以後老婆買。我難得來上海，一次給他買個夠。」悠思聽言只是笑。

「別笑，雖然內褲看起來並不起眼，卻最能體現母親對兒子、妻子對丈夫的愛。男人看似堅強，其實內心脆弱無比，他們最需要女人用心去愛。」劉母拍拍悠思的肩，很誠懇地忠告：「將來你結了婚，可要記得給老公買內褲。」

悠思點點頭，替劉母接過滿滿一提的內褲，又被她勾了手臂去給劉慕海買了整整兩打的襪子。悠思很喜歡看劉母為劉慕海挑選衣物的樣子，那專註而又滿足的神情簡直令她嫉妒起劉慕海來。母親眼裡的兒子永遠都只是個孩子，劉慕海一定是個幸福的兒子，有母親如此的呵護。

媽媽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吧？

悠思對與母親勾著手臂一同上街購物的記憶是沒有的，母親病時從不出門，縱是病好也從不輕易上街。穿著母親親手為她購置的衣服，早已成為遙遠記憶里的一個夢。

倆人逛太平洋百貨的時候，悠思接到劉慕海打來的電話，他問：

「怎麼還沒逛完，現在在什麼地方？」

悠思答道：「快了，快了，我們現在在淮海路上的太平洋百貨。」

對方說：「在那兒等，我去接。」

悠思同劉慕海的母親走出太平洋百貨，才發現天已經黑了。等到劉慕海的車開來，悠思把劉慕海的母親送上車，揮手說：「阿姨慢走。」

駕駛座上的劉慕海立刻沉色道：「怎麼，你不一塊走嗎？」

悠思怯怯地回答：「我搭地鐵。」

劉慕海的母親忙說：「那怎麼行？快上來，你這麼辛苦，一起去吃個飯，我還要好好謝謝你呢。」

悠思說：「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劉慕海的母親熱情地招著手：「快上來，快點上來。」

見劉慕海的母親如此客氣，悠思不禁猶豫起來，不知道自己是上好還是不上好。正躊躇著，聽見了劉慕海不耐煩的聲音：

「你到底上不上？」

悠思更加猶豫。劉慕海見她半天沒動靜，「刺溜」一下將車開走了。

一早趙成功交代悠思替劉慕海的母親訂好回陽城的機票，等到機票送過來，悠思便拿了機票和文件去見劉慕海。

悠思將機票遞給他時禮貌性地問：「您母親就要走了嗎？」

「嗯。」

劉慕海接過機票擱在一邊，把文件放在桌前開始批閱。他不叫她出去，她就只好站在一旁等著。文件並不長，他卻看了很長時間。悠思直站得腿腳僵硬，腰背酸痛。稍稍改變站姿以活動筋骨，一隻手便是忍不住按住腰板悄悄地揉捏起來，哀怨地朝那埋首批文的劉慕海投去一眼，卻忽然瞥見他手腕上的菩提子佛珠。她很意外，手上動作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卻並不放下手，反而是將它更緊地貼在了身後，因為她的手腕上帶著同樣的一串菩提子佛珠。心情怪怪的，目光落在劉慕海的身上便不捨得離開。

他很適合穿西服，紳士俊朗，黑亮的頭髮不落一絲的灰塵，乾淨而又清爽。她喜歡乾淨的男人，認為這樣的男人才會給人一種安全而又想要依靠的感覺。他的五官輪廓分明，卻明顯染了憔悴的顏色，有些許黑眼圈，難道他昨晚熬夜了？

「看夠了嗎？」劉慕海突然問。

悠思回過神來，竟有些慌亂。

「你該不會已經愛上我了吧？」他抬起頭，目光犀利如刀，如同能直剖她的心底，「或許，你後悔了？」

她更加慌亂。

他唇邊露出淺淺的一縷笑，不再逼她，話鋒一轉，和顏悅色：「對了，我母親一定要我替她向你說聲謝謝。」

「不用謝，應該做的。」

「陪她逛街很辛苦吧？」

「不辛苦。」

「我母親對你印象很好。」

「謝謝。」

「你非要這麼客氣嗎？」劉慕海突然提高了嗓門。

「……」

「到底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母親一直誇你，說你是個好人，你是嗎？」

悠思沒想到他的話一下變得這麼冷，氣得差點掉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