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老魔身現 血魔噬身

取了燒餅，順道跟那婦人道了聲謝，心頭洋溢着喜悅的徐穆塵很快就找到了歸化鎮的山神廟。

廟牆白底黑瓦，在正中央的位置留了個黑色的大門，門上左右各有一座威武的門神。

換做以前，徐穆塵肯定是大搖大擺地跨進山神廟，再也不顧其他，但此時他剛剛見過那神鬼莫測的手段，一時間很有點疑神疑鬼。

於是乎，身着一身青衣的徐穆塵便駐步停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給左右門神磕了倆頭，磕過之後他猶自說道「恭請二位門神保佑，護佑我早日學得大神通！」

拜過門神之後，徐穆塵便跨步進了正廳。

正廳之內只有一個巨大的神像，神像威嚴非常，面目嚴整，左右各持一把不知名的武器。目光下轉，徐穆塵看見在神像腳底有一方木案，案上有飯食還有水果，最底下有還一個蒲團。

硬生生的止住了偷食祭食的念頭，左左右右的在廟裏看了好幾遍，徐穆塵仍然沒找到蒼梧子的身影，略微失望的斂下心神，他再次給廟內的山神叩了幾個響頭。

拜過一方山神之後，徐穆塵便在正廳內找了個稍微乾淨的地兒，正要掏出燒餅啃上幾口，卻突然聽到一個詭異的聲音飄了出來「哪裏來的小鬼，一進門就拜了起來，莫不是被山風吹壞了腦子？」

頃刻間，徐穆塵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你才壞了腦子呢！」話音落下之後，他便覺得心頭忽地閃過一陣陰冷至極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童年時在野外被落單的豺狼盯上，莫名的心慌……

緊接着，光天化日之下，打南門外竟然吹進了一陣陣陰冷的黑風，突兀的旋風吹得廟門噼里啪啦地作著響，渾身發涼的同時，徐穆塵覺得牙幫子都在打着顫，不需要打量，那被黑風帶起的黃色布匹已經在廟裏上上下下地飛舞著，發出了陣陣駭人的聲響。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一個彷彿從地獄傳來的聲響憑空傳出。

驚駭的四處打量，徐穆塵強打起精神，嘴裏顫抖著說道「小子狗膽，竟然無意間衝撞了仙師尊者，還望尊者大人大量，饒過小子！」

「桀桀桀」一陣陰森可怖的笑聲響過之後，那聲響又彷彿在徐穆塵的身後響起「油嘴滑舌，倒是生了一張巧嘴，只是不知若是把舌尖拔掉，這嘴裏是否還能說出這麼一番巧話來。」

徐穆塵心中一顫，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雙手連連作揖的同時他還在嘴裏說道「小子有眼不識泰山，竟然不知道尊者在此地潛修。要是尊者不怪，小子這就去了！」

「噗」的一聲，卻是一團紅色的煙霧突然在徐穆塵面前炸開，煙霧消散之後，打裏面冒出了一個紅髮赤眉的中年道士，道士身穿紅色道袍，手拿血色拂塵，僅從表面看去，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紅髮道士右手往前隨意一招，那紅色的拂塵便自虛空抽向了徐穆塵，冷不丁地打了個寒磣，徐穆塵悲泣一聲「尊者饒命！」

紅髮道士嘴裏一聲輕曬，「晚了」與此同時他的拂塵已經冒出一道紅光，轉瞬間便抽到了徐穆塵的身上。

紅光甫一觸身，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便隨着血脈傳向了四肢百脈，豆大的汗珠個個滴落在地，徐穆塵的身子已經彎成了一個對蝦狀，知道自己惹上了個心狠手辣的主兒，他強忍着苦楚，哆嗦著求饒不已。

心臟一下一下地劇烈地跳動着，瘋狂躁動的生命核心為全身提供了沸騰的血液，這血液燙的徐穆塵渾身冒出了血色的水霧。

按理說這廟裏的動靜早該傳出了老遠，但也不知道這紅髮道人使出了什麼手段，反正在廟牆以外，就連路過的一條流浪狗都沒有聽到正堂內的聲響。

又這麼過了十息的時間，最終也不知是那紅髮道人良心發現，亦或是覺得徐穆塵太過聒噪，只見道人又是隨意一拂，適才還生不如死的徐穆塵便似卸下了千斤重擔，貪婪地喘著粗氣。

還沒穩住神兒，徐穆塵一個機靈便掙扎著跪伏在地，這一次，他對所謂的「神通」再一次產生了極大的嚮往。

他發誓，日後若有機會，一定要把面前這紅髮老鬼煉成街頭唱戲的那個提線木偶一般的角色。

「嗯？」紅髮道士對徐穆塵稍作懲戒之後，竟然意外的發現了一絲異常。

得意洋洋的仰天大笑，老道眉發皆顫，嘴裏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小子，剛才那痛不欲生的滋味你可記着了？」

徐穆塵慌不丁地連連點頭，嘴裏道「尊者教訓的是，小子受教了！」

「好，真是乖巧的很。這樣吧，如今老祖我有一件差事，這差事說來也還算簡單，只要你這小子替我辦妥了，那麼我就饒了你！」

心裏面已經把紅髮道士的母性親屬問候了幾千遍，聽到對方猶自不肯放過自己的徐穆塵一時間只好再一次地拜倒在拳頭之下「小子願為尊者效犬馬之勞！」

「好，你聽着，在東面兒八百裏外的落雲山上，有一個落雲宗，我要你在六年之內學到落雲宗的《太清化元訣》！並在六年後的今天把法訣送到這裏，若是遲上一時半刻，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生不如死！」道士的話音宛若一隻巨大的榔頭，敲得徐穆塵的腦門陣陣發暈。

「這……」徐穆塵猶豫了一下。

「哼，今兒個也是老祖我大發慈悲，這才給了你這麼一個活命的機會，要是你不識好歹，我這就收了你的魂魄，讓你萬世不得輪迴！」

不知何時，屋內的旋風已經靜寂的停了下來，朵朵血色的雲團緩緩地凝聚在道人的腳下，心頭一片冰冷的徐穆塵無可奈何之下只好硬著頭皮應道「小子明白，落雲宗里的《太清化元訣》，六年之後的今天！」

「嗯，這血魔引每十日便會發作一次，我要你時時刻刻都記住今天，不要有一時片刻的疏忽！」道士陰冷的目光中陡然射出兩道血光，血光閃過，徐穆塵便覺得身體的筋骨血脈中突然多了一絲東西。

「要是你不知老祖的名諱，不知好歹，想找人破了這寶貝，寶貝發怒之下，也會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興許是想到了什麼高興至極的事情，紅髮道士猶自補充了一句「記住，日後報仇也要找我血魔老祖！」

徐穆塵心驚膽戰地辯解道「小子不敢！」

許是想到了六年之後的某件極樂之事，血魔老祖的臉上蕩漾著一片喜色，低眉一掃，又瞥見了徐穆塵渾身哆嗦的模樣，他嘴角一咧，口中道「落雲山距離此地也有幾百里的距離，難得今日老祖我大發慈悲，那就再送你一程！」

徐穆塵不敢啰嗦，也不敢說什麼要在廟裏等人的話兒，只是乖乖地蜷伏在地，一下也不敢動彈……

月旬之後，落雲山造化峰下，此時正是清晨。

迎著朝霧，打北面兒走來了兩個提着水桶的少年，左面那個穿着一身粗佈道袍，眉清目秀，身上白白凈凈的顯得很乾凈，而在他一旁身材略高的稚氣少年，臉上不知何時抹上了幾道黑黝黝的灰跡。

黑瘦高個的少年郎嘟噥著嘴巴，左右兩隻手上各惦著一對粗大的水桶，山路崎嶇，正一步一晃的往前走着，過了半晌，他忽然悲嘆一聲「塵哥兒，砍了一個月的柴禾，現在又要我們取水，取水之後，莫不是還要我們煮飯？煮飯之後該不會還要我們打獵吧！」

被喚作塵哥兒的少年郎自然就是運氣不佳的徐穆塵，此刻手裏拎着兩隻巨大的鐵桶，他的樣子雖然有些狼狽，但面上卻沒有一絲汗跡，絲毫看不出吃力的模樣，聽到同伴說的有趣，他嘴裏噗哧一聲笑出了口「沒聽說了么，落雲宗內但凡剛入門的弟子，必須砍足一個月的柴禾、提足兩個月的泉水，然後在啟元堂內修習三個月，之後資質上佳的才會被宗內的仙長收為弟子，傳承仙法」。

「資質不佳，選不中的呢？」黑瘦少年喋喋不休的問道。

「這……大不了熬上十年八月，看看是否有哪位仙師門下缺個端茶倒水的童兒……」

「塵哥兒，那時候我也就不小了」

「是啊，我也就不小了！」徐穆塵喃喃的感嘆一聲。

黑瘦少年似乎是察覺到了同伴的不妥，急忙回首望去，使得手裏的鐵桶撞得咚咚作響，但他卻不管不顧，只是關心的問道「塵哥兒，你沒事兒吧？」

徐穆塵強忍住心內的懼意，只是連連搖頭，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孟寬，我沒事兒，小心手裏的鐵桶，安心趕路才是正理兒。」

黑瘦少年孟寬狐疑的點了點頭，旋即齜牙咧嘴的怪叫一聲「塵哥兒，今日我還要和你比比，看看究竟是誰能先到竹溪！」

徐穆塵還沒來得及應下，就見那黑瘦少年已經撒足狂奔起來，嘴裏大叫對方無賴、無恥的同時，他也急忙加足了勁道，一門心思地沖向了溪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