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45章 郭記戲班

45.第45章 郭記戲班

陸凌雲擠在圈子最裡層,瞧得真切。他親眼所見,明明是李永挑釁在先,戲班班主不問青紅皂白,對少女施以懲罰。而郭記戲班不收他看戲耍的費用,他已生出一種親切之感,聽到戲班班主所言,還以為他不明真相,當即分眾而出,指著李永道:「是他欺負姐姐,在場的人都看見啦。」

李永回頭一看,卻是一個拖著燒火棍兒的小叫化兒,心中惱怒,給家奴使了一個眼色,兩名家奴便提著棍棒向陸凌雲走去。

郭家戲班走南闖北,閱歷極是豐富,班主心道:「這小傢伙少不更事,但遇到不平之事竟能挺身而出,已是頗有俠義心腸。」當下叱道:「小牛子你胡說什麼,還不快過來。」搶在李永家奴前面,將陸凌雲拉過,順手封了他的穴道。

陸凌雲本想說:「誰是『小牛子』?」登時啞口無言。兩名家奴見「小牛子」也是戲班中人,回頭看李永面色不豫,只得訕訕而歸。

李永「唰」地一聲撐開摺扇,笑道:「咱們走吧。」

白衣少女見兩個家奴仍是緊緊抓住自己不放,強拉自己,急叫道:「爹!」

班主道:「公子爺慢走,還請高抬貴手,放過小女。」

李永哈哈笑道:「這可不行,少爺我今晚要洞房花燭,岳父大人要是肯賞臉光臨,本少爺自是歡迎至極,要是岳父大人不肯賞臉,嘿嘿,日後本少爺再補辦一桌酒席給您賠罪,哈哈。」他橫行市井慣了,現又料定班主心中畏懼自己,是以口無遮攔。旁觀眾人大都氣惱李永輕薄無行,仗勢欺人,除了幾個無賴混混哈哈大笑之外,其餘之人都是含怒不語。

虯鬃大漢掄起拳頭,便要舉步搶上,藍袍公子拉住他手,示意他不可魯莾。

班主臉色鐵青:「公子爺留步,鄉下人沒什麼品行,不敢高攀。」

李永怒道:「本少爺看上了你家小妞,是她的福氣,以後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還比不上你這跑江湖賣藝的天天吃苦頭、喝西北風?」如是換作往日,李永早已令家奴大打出手,此刻他一心要討白衣少女歡心,是以強忍不發。

班主道:「公子爺話說得不錯,但男女之事,不可強求。俗話說得好,『強扭的瓜不甜』,蟬兒,若是你願意跟著這位公子爺,我立馬給你準備嫁妝,定下媒妁之言,風風光光得把你嫁給這位公子。」眾人轉頭瞧那白衣女子,見她淚珠盈眶,只是一個勁地搖頭。

李永只感顏面大失,轉頭想要狠揍白衣少女,但又見她容貌無媸,明艷無比,竟讓這登徒子下不得手。

他勉勉強強按捺住怒氣,道:「女兒家出嫁總是羞羞答答,心裡高興,面子上卻不情不願的,待會兒跟我一起回府,包保樂得合不攏嘴。」

陸凌雲聽到此言,忖道:「這人怎麼這等厚臉無恥,姐姐都已經明明說了不願,還要死纏不放、欺負別人。」他初入人世,不知世上就有這許許多多仗勢欺人、巧取豪奪之輩。

那班主心中大怒:「我已百般容讓,你這紈絝子弟竟然還敢強詞奪理,不給你點教訓、讓你知難而退,我郭天成也不用在江湖上混飯吃了。

原來,這郭記戲班實是藏龍卧虎,班主郭天成允文允武,上通天時,下知地利,於武道一途亦是有獨到造詣。他生有一子,取名郭嘉,但因先天體弱,習不得他上乘武學,引以為憾,只得將文識地理盡數相傳。

郭嘉聰穎好學,於兵法一途更是青出於藍。虯鬃大漢姓典名韋,乃是他座下首徒,端的天生神力,盡得他武學之長,性格卻也是暴躁剛硬,若是發起蠻來,誰也阻他不住。白衣少女則是郭天成好友遺孤,閨名貂蟬,郭天成憐她孤苦,收為義女。

這些年天下動蕩不安,郭記戲班走南闖北,郭天成心腸仁厚,又收留了不少孤兒,權作丫環侍童,挑其資質中上者,也傳授一些武藝。他們身懷絕技,雖是鋒芒內斂,也不怕別人前來滋事。

卻聽貂蟬大聲哭道:「爹,我不嫁,我死也不嫁!」

李永大怒,反手在貂蟬臉上狠狠抽了一記耳光,罵道:「小娘皮再哭,老子連你爹一塊殺了。」他惱怒之餘,連「本少爺」也顧不得自稱了。

眾人眼見李永惡性複發,個個怒火中燒,但懾於李永惡名,不敢相助。有人輕輕議論李永不是,旁邊好友急忙打斷他道:「別胡說八道,不要命了么?」連那些無賴地痞臉上也都覺得李永此事做得太過,心中隱隱盼望郭家眾人安然無恙。

旁人尚且顧忌李傕,典韋性格直爽,從不拐彎抹角,怎顧得這些?他眼見李永無端放對,如非郭嘉勸阻,早已大打出手。此時李永又是逞強鬥狠,欺負妹子,他一時怒髮衝冠,蠻性發作,將郭嘉告誡之言拋置腦後,怒喝道:「小賊欺人太甚。」

說罷幾步搶上,兩名李永家奴伸手搡他,卻被他一手一個,掐住脖子,提將起來。

兩名家奴懸在空中,雙腳亂蹬,透不過氣來,臉面也漲得通紅,雙手使勁扳他手指,卻猶如蚍蜉撼大樹,那裡動得半分。眾人想起典韋手托石鼓時神威凜凜,此刻亦如巨靈真神下凡,均是大氣也不敢出。

典韋雙手一松,兩名家奴爛泥般軟倒在地上,捂著脖子不住咳嗽。

李永見典韋齜牙咧嘴,雙拳緊握,「咯咯」作響,朝著自己走來,急忙顫聲叫道:「你再過來,我們可要打人啦。」但任誰也聽得出來他色厲內荏,心裡其實十分害怕。他在家奴的簇擁下不住後退,猛的一跤坐倒,慌慌張張爬起,連摺扇也顧不得揀。

李永平日里欺壓良善,這會兒醜態百出,眾人一愣,繼而拍掌大笑,暢快之意溢於言表。

李永咬牙切齒,心中惡狠狠地道:「你們這些賤民膽敢嘲笑老子,待會定教你們生不如死。」手心朝後,悄悄做了一個手勢,一名家奴鑽出人群,一溜煙跑了。

只聽典韋怒道:「小賊,憑這幾個蝦兵蟹將,就能阻得了典某嗎?」

李永色膽包天,此時尚不知悔改,他尋思道:「那嬌滴滴的小娘皮,老子今天非要弄到手不可。」他派出家奴求援,膽氣複壯,頤指道:「給我上!」數名家奴不敢違命,提起哨棒,硬著頭皮圍住典韋。

典韋喝道:「狗腿子們,哪個先來?」聲若熊咆,震得眾人耳膜生痛。眾家奴瞧他如此威勢,戰戰慄栗,哪個還敢上前的扭打?

典韋喝道:「你們不動手,典某可要先動手了。」說話間一拳擊出,一名家奴橫棒去擋。

只聽「咯嚓」一聲,哨棒斷成兩截,典韋一拳去勢不止,擂在他胸口,伴著骨折聲響,那名家奴悶哼一聲,重重栽倒,雙眼向上翻白,已然昏死過去。郭天成有心要教訓這登徒浪子,故而不加阻攔。

典韋打暈家奴,順勢沖向李永。李永家奴上前阻擋,典韋肘撞拳擊,掌劈腳踢,只一剎那工夫,李永家奴已是橫七豎八,躺了一地,他們抱膝蜷腰,呻吟連連,誰也不敢再站起身來。典韋三步並作兩步,已將貂蟬奪回,轉身又揪住李永衣襟。

李永臉色慘白,抗聲道:「你知道少爺我是什麼人?我爹是當朝大司馬,你敢動我,我讓我爹把你滿門抄斬。」

典韋道:「你這小賊不是好東西,你爹那什麼狗屁鳥司馬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貨,一併來,典某一併打死。」

李永橫行不法,所仗的只是父親權威,此時突然失效,心神大亂。眾人忽地聞到一股惡臭之氣,原來李永驚得心膽俱裂,屎尿不能自控,沿著褲筒流了下來。

郭嘉尋思道:「我們郭家戲班與官府互不往來,這小子雖是可惡,教訓一下也就罷了,何必鬧出人命。」當即跨前一步,道:「典師哥退下,讓爹爹處置。」他知郭天成老成持重,多半會饒了李永性命。

典韋聞言一愣,提過李永,在他膝蓋關節處一踹,李永頓時跪在郭天成面前。

郭天成扶起李永,道:「公子爺息怒,鄉下人不知好歹,傷了公子,還請海涵。」他本想李永官宦子弟,給他一些教訓,再說幾句好話,讓他有台階可下,自可息事寧人。

哪知這李永根本便是草包一個,聽他語氣轉軟,心中大喜:「到頭來你們還是怕了本少爺。」想揮摺扇,早不知扔哪裡去了。突又覺得自己今日洋相百出,端的風度無存,惡念又起,叫道:「哎呀,我的扇子不見了,快給我找!」他也有些小聰明,想法子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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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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