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雖然你回到了煙霞山莊，但是這幾年來你的一舉一動我略有所聞，你回去沒多久就有了身孕，這孩子不是我的，會是誰的？」

季雨薇抬高下顎，倨傲地睨著他，語氣冰冷地道：「是我一個人的！既然你已將我休離，那麼現在再來追究這件事有什麼意義？」語畢，她攬著女兒就要進去。

「當然有。」慕容璟濬大聲地道，身子同時已挪動來到她面前，也順勢擋住她的去路。

他直視著她的眼睛，似乎要看進她靈魂深處般，「難道你要念荷在一個沒有爹的環境下長大？我會以一個為人爹親的身分在她身邊陪伴她長大的。」

季雨薇聞言忿忿地瞪著他。「你以為這是誰的錯？不要以為你用這種借口，我就會把女兒讓給你，你休想！」

她冷著一張臉，心裡的痛在見到他時全都被掀了開來，她以為自己對他已無情、無關愛，誰知再見他，心底的波瀾卻如濤天的海潮般。

季雨薇冷瞪著他，渾身散發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氣息，牽攬著女兒繞過他就要進去，一個嬌嫩童稚的嗓音瞬間頓住了她的身子，令她的腳步邁不出去。

「娘，他是爹嗎？」

季雨薇俯首望著女兒，那張天真的容顏和黑白分明的澄澈大眼裡載滿著好奇與渴望，她的期盼與渴望隱藏得那麼深，令她的心忍不住一揪。

「你就是念荷嗎？」

季雨薇還未開口說話，慕容璟濬的聲音就插入她們之間，見他低矮著身子，一腳屈膝單跪，神情專註地凝視著女兒，她不加思索地也跟著蹲了下來，俏臉緊繃，帶著警告意味地瞪著他，不准他亂說話。

季念荷的注意力完全被慕容璟濬給攫獲住了，她睜著大眼好奇地凝視著他，童言童語地道：「你長得好漂亮哦！」

慕容璟濬俊容浮上一抹苦笑糾正道：「謝謝你哦！不過，男人不能說漂亮，要說英俊。」

「哦！」季念荷眨了眨水亮的大眼再問道：「那你真的是我爹嗎？」

雖然她年紀小，可是剛才這位好漂亮的叔叔一直提到他是她的爹，這件事是真的嗎？

慕容璟濬瞄了季雨薇一眼，見她俏顏緊繃，瞪視著自己，他卻揚起一抹笑痕反問她道：「你希望我是你爹嗎？」

「如果我真的有爹爹，而那個人是你，我會很高興。」

「荷兒，夠了，不要隨便打擾人家，我們進去了，外公外婆肯定在等我們吃飯了。」季雨薇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紊亂得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擾亂她心緒的男人。

季雨薇站了起來，順道想將季念荷帶走。

見娘親板著一張俏臉，似乎在生氣的樣子，季念荷就算真的想再問清楚，也只能多看他好幾眼，不敢再多說話。

見季雨薇一副就是想和他撇清且永遠不想再搭理他的模樣，慕容璟濬一個衝動，忍不住脫口而出。「沒錯，我就是你爹。」

聞言，季念荷小小的身子停住了步伐，精緻美麗的小臉蛋有著期待和一絲的不確定，她抬起小小的下巴，一臉期盼地凝睇著娘親。

季雨薇嬌軀一僵，神色冷凝，水眸狠瞪了那個可惡的男人一眼，責怪他的多嘴，然後視線往下，對上女兒那雀躍又期待的小臉蛋。

她無法對女兒狠下心來，女兒一出生就不吵不鬧，很乖又貼心，漸漸長大后，更是十分懂事，只除了一年前問過她，為什麼別人都有爹，而她沒有，她爹到底到哪裡去了？

慕容璟濬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痛，那次她雖冷著一張臉，卻再也無法抑制地垂著淚，告訴女兒──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次以後，季念荷再也沒有提及過她爹，她以為女兒已經忘掉這件事，沒想到，女兒只是貼心地不想再見到她難過。

季雨薇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僵硬地點了點頭。

「爹──」季念荷好開心，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要飛上天去了，掙開了娘親的手就要奔向爹爹敞開的雙臂，迎向他溫柔含笑的俊顏。

季念荷只奔了兩、三步，很快停住腳步，一張小臉忐忑地轉向娘親，見娘臉色冷凝，她又轉了回去，主動伸出小手握住娘柔軟的手，雀躍、彷若會發光的小臉蛋此時變得黯淡不已。

「荷兒，你……」季雨薇對女兒的舉動感到十分不解。

季念荷仰起小小的臉蛋，漾開一抹燦爛卻又令人感到心疼的笑容，用著童稚的嗓音說著不符合年齡的話語。「娘，如果你不高興荷兒認他當爹，那荷兒就不認，因為荷兒知道娘很辛苦地把我扶養長大，就算我再想要一個爹，也不能惹娘傷心。」

女兒這番話惹得季雨薇緊繃的俏臉不由得柔和了幾分，甚至眼眶泛著水氣，心感覺被一隻手給揪住般，感到泛疼。

她忍不住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隨意一放，伸出雙手將女兒小小的身子緊緊攬進懷裡，神情展現一絲激動地道：「荷兒，你這個傻孩子……」

饒是再漠然的神情，都化為慈母的容顏，這個孩子真的太貼心了，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教她如何不感到心疼？又如何忍心真不讓她認爹？

「去吧！」她輕聲催促著女兒，同時將她的身子轉了個圈，讓她面對慕容璟濬，「娘不會介意的，快去叫他。」

聞言，季念荷開心地咧開了嘴，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卻不忘在奔離之際，窩心地在季雨薇頰畔印上濕濕暖暖的一吻，才往前奔向那初次見面的男人懷裡。

也許是父女天性，季念荷在感覺到父親雙手有力地緊緊抱住自己身子時，她小小的雙手也圈抱住爹爹厚實、瘦勁的身子，稚嫩的嗓音不停地喚著：「爹……爹……」

沒想到她也是個有爹的孩子！

「荷兒，我可以這樣叫你吧？」慕容璟濬將懷裡的小寶貝輕輕推開，然後與她四目相對，望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燦眸閃著盈盈淚水，他的心沒來由地感到心痛，見她點頭，他又道：「荷兒，是爹對不起你和你娘，才會這麼遲來找你，你還願意認爹，爹真的感到好開心。」

「沒關係，荷兒知道你忙，娘說你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做生意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而且提到你的時候，娘都會流眼淚，所以荷兒就不提，只有偷偷在心底想念著你。」

坦率又誠摯純真的話語令慕容璟濬感到汗顏，握住她肩膀的雙手忍不住隱隱顫抖著，神情不無激動地喊道：「荷兒……」

季念荷眨著大眼睛定定地望著他。「爹，你不會再離開荷兒了吧？」

慕容璟濬搖搖頭，季念荷開心地歡呼了一聲，清脆的嗓音回蕩在四周。「那荷兒從此以後是不是可以和爹娘住在一起了？爹，你要和我們一起住在山莊里嗎？」

季念荷話聲一落，氣氛霎時變得冷滯，慕容璟濬站了起來，同時將女兒抱在懷裡，被高高抱起的季念荷覺得這樣的感覺十分新鮮，開心地發出銀鈴般清脆又好聽的咯咯笑聲。

慕容璟濬將目光望向季雨薇，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她冷瞪他一眼，走到他面前，望著被他抱在懷裡的女兒，輕聲解釋道：「荷兒，你爹他有別的去處，比我們現在住的地方更大更舒適，那裡才是他的家，而且你爹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和我們住在一起。」

聞言，季念荷不由得垮著一張小臉，失望地望著季雨薇。「好不容易能看見爹，爹卻不能陪我，娘，你可以叫爹留下來和我們一起住嗎？」

「不行！」

「可以啊！」

沉著的女性嗓音和低沉的男性嗓音同時響起，惹得季念荷不由得轉動小腦袋，左右搖晃著，看看爹又看看娘，一臉疑惑地問道：「到底可不可以啊？」

兩人同時欲開口，季雨薇冷睨慕容璟濬一眼，然後才由她開口道：「荷兒，剛才娘說過了，你爹他是大忙人，不可能和我們住在一起的，你下來，我們真的該進去了，外公外婆肯定等我們很久了。」

季念荷覺得爹爹的懷抱好溫暖又好舒服哦！她真的很不想下來，想就這樣賴在爹的懷抱里，她嘟高一張小嘴，雙眼直視著慕容璟濬，有些失望地問道：「爹，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再來找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