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回眸一笑

96.回眸一笑

陽光熾熱,無風。

夏蟬附著在樹榦上,躲藏在茂密的樹葉下,知了知了的叫,叫的人心裡煩悶。

散朝了,迴廊上,孟景灝在前,柏元珅落後一步。

「陛下,臣已查明,蔡則服用的所謂長生丹,和被蔡則親手斬殺的他那兩個義子一點關係也沒有,蔡則本通道,一次去白雲觀的路上偶遇一個遊方道士,就是被您捉拿的那個道士,道士蠱惑蔡則,令蔡則相信長生丹真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從此這道士就開始為蔡則煉製丹藥。」

「蔡則殺的那兩個人,原本就只是替死鬼罷了。」孟景灝一蹙眉,微有懊惱之意,「可惜,當時為了給蔡則定罪,朕把那道士交給了父皇,父皇斬殺了道士卻只輕輕處置了蔡則,若道士還活著,倒可以再逼問逼問。蔡則服食的那葯太過詭譎了,試想,若給整支軍隊服食這種葯,那這支軍隊真能稱得上是虎狼之師了,真有可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君氏祖孫至今都沒有找到,朕就怕他們用此葯組建一支軍隊攻打過來,他們祖孫應該是不差錢的。」

想著從老國公那裡聽到的,長平公主組織叛亂的銀錢就是從神龍帝所建地宮裡頭得來的,孟景灝深深憂慮,總覺得一日找不到那地宮,絕了君氏祖孫的後路,一日就不得安寧。

柏元珅心裡也清楚為何孟景灝說君氏祖孫不差錢這話,就道:「聖上,一定要找出地宮所在。」

「你和朕想到一處去了,可惜大齊滅亡之時,關於齊國歷代帝王的起居注都燒毀了,咱們也無從查起。」

忽的想起林側妃來,孟景灝就道:「你先回去。」

「是。」柏元珅拱手送孟景灝遠去。

芙蕖宮,新帝賢妃所居。

林側妃,也即賢妃,天一熱她就不愛出門了,讓人把蓮花裝在青瓷缸里給她弄到屋裡來,青瓷缸里再放進幾條小紅鯉,她就歪在貴妃榻上捧書看,若是看累了,看煩了就賞荷餵魚。

梅憐寶一進來就聞到了荷花香,看著賢妃悠閑的模樣,一抹額上的汗珠,笑嘻嘻道:「給賢妃娘娘請安。」

「難為你還記得本宮,來啊,給寶昭容搬個綉墩來。」賢妃瞥一眼梅憐寶,自顧拿魚食逗小魚玩。

「生氣了?」梅憐寶也不在意,自己把綉墩往前挪了挪,手臂擱在青瓷缸上,伸出白嫩纖細的手指戳魚頭。

「別給我戳死了。」賢妃輕拍了一下梅憐寶的手,梅憐寶就笑睨賢妃,「不自稱『本宮』了?我還當你封了妃就不認人了呢。」

賢妃慪死了,點著梅憐寶的眉心道:「你個沒良心的,滿心滿眼裡都是陛下,哪裡還有空想我們。」

「有呢,愛他愛到死,想你們就淡如水,那話怎麼說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賢妃只覺胸口更悶了,撩水潑她。

梅憐寶哪裡是個讓事的,兩手往水裡一插,猛的掀起水就潑向賢妃,潑的賢妃捂著臉哇哇大叫。

「你放肆!」

「我不放肆怎的,有本事你潑回來啊。」梅憐寶從綉墩上跳起來,作勢隨時準備逃跑。

賢妃顧不得擦臉,繡鞋也不穿,踩著薄襪就撲了上來,「看我不撕碎了你的臉。」

梅憐寶卻又不跑了,一把抱住撲上來的賢妃將她單薄的身子壓向貴妃榻,騎在她大腿上,鉗住她的雙臂,笑眯眯道:「撕呀,你撕呀。」

賢妃氣的臉紅,卻又掙扎不動,就仰起脖子喊人,「青葉、青女你們都是死人呀,在咱們自己的宮裡還看著本宮被她欺負,都給我過來撕她。」

青葉半掀珠簾,歪著腦袋笑道:「奴婢真喊人來撕了?」

賢妃一瞅自己和梅憐寶這姿勢,一下臉紅了,瞪著梅憐寶道:「還不趕緊下去,丟死人了。」

「我可不丟人。」梅憐寶道:「讓我鬆開你也行,但你不許再撕我,答應不答應?」

形式比人強呀,賢妃撅著嘴,不情不願的道:「好啦,不撕你。」

梅憐寶嘻嘻一笑,卻還不鬆手,而是忽然擺出一張嚴肅的臉來,「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一個要命的問題要問你,我自己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好主意,你讀書多,給我參謀參謀。」

見梅憐寶這般鄭重,賢妃也收起玩笑的心思,「何事令你憂心,說來聽聽。」

梅憐寶在心裡嘿嘿一笑,這才從賢妃身上爬下來,用屁股擠了擠賢妃的大腿,「往裡面點。」

賢妃被轉移了心思,果真不再糾纏方才被潑了一臉水的事兒,還很緊張的道:「你要急死我了,到底何事?快說。」

往裡面挪了挪,賢妃催促道,模樣看起來比梅憐寶還焦急。

梅憐寶繼續維持著嚴肅的臉色,認真的看著賢妃道:「怎麼才算禍國殃民呢?」

賢妃傻眼了,驀地反應過來,抄起背後的軟靠枕就打梅憐寶,「我讓你消遣我,我讓你消遣我。」

梅憐寶抱著頭躲,哈哈大笑,還一本正經的道:「我真的想知道呀,你不說就算了,做什麼打人家,哎呦,疼。」

「小騙子,我可不信你了。」把靠枕放回去,身子軟軟的倚上去,賢妃氣喘吁吁的道。

感覺身子黏黏的,賢妃又埋怨道:「你個壞東西,你一來就鬧的我一身汗。」

彼時,青葉托著兩碗冰鎮西瓜進來,西瓜盛在碧玉碗里,紅的紅,綠的綠,一看就讓人胃口大開,笑著對梅憐寶道:「寶昭容你可來瞧我們娘娘了,這些日子娘娘加起來也沒走路超過十步,天天不是歪著就是躺著,氣若遊絲的模樣,奴婢們都擔心死了。」

「要死了你,胡說什麼。」賢妃瞪眼。

青葉是和賢妃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很是受寵,一點也不怕賢妃,還笑著道:「奴婢可一點都沒胡說,奴婢和青女勸您一百遍也比不上寶昭容來一回,您看看您,活動活動,臉色紅潤起來多好看。」

又感激的看著梅憐寶,求道:「寶昭容您千萬要多來看我們娘娘呀,我們娘娘就指望著您給發汗了。」

說的梅憐寶一邊用銀勺子挖西瓜吃一邊眉飛色舞,咽下一口就和青葉一唱一和起來,「這麼著吧,我讓你們家娘娘出一次汗你給我偷一件你們家娘娘的好東西,出一次汗就偷一次,直到她心疼為止。」

「我的好東西多著呢。」賢妃咕噥一句,忽的反應過來,瞪梅憐寶,「為何要偷啊?」

梅憐寶笑起來,「我要和你的丫頭串通,搬空你的嫁妝,等你沒了嫁妝,我看你怎麼懶惰。」

「我哪裡懶了?!」賢妃不服的瞪大眼。

「可是你的丫頭親口說的,這些日子加起來走的路都不超過十步,你不懶誰懶。」梅憐寶擠兌她。

「你聽她胡說。」

賢妃和梅憐寶吃的西瓜都是被挑完子,切好的,故此,吃完后,一顆子都不需要吐,梅憐寶擦擦嘴,又問了一遍,「說真的,史上都有誰有資格被稱作禍國妖姬呢,咱們聊聊這個。」

賢妃也有了點興緻,道:「我覺得最能稱得上禍國殃民的是蘇妲己。」

「你快跟我說說,她都做了些什麼?」

「害死姜王后,唆使紂王造炮烙、蠆盆等酷刑,又勞民傷財建造鹿台、酒池、肉林。」賢妃想了想又略扭捏的道:「咳,我其實更喜歡看野史。有本無名氏寫的野史上有一段是這樣寫的,蘇妲己喜觀『炮烙之刑』,將銅柱塗油,燃以火炭,令犯人行其上,跌落火紅的炭中,腳板被燒傷,不時發出慘叫,蘇妲己聽到就會發笑。」

梅憐寶只是聽著都覺殘忍,這個法子去掉。

「還有嗎?」

「說有一日蘇妲己和紂王看見河邊有一孕婦經過,二人就打賭猜這孕婦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蘇妲己說是女,紂王說是男的,為了得到究竟是男是女,蘇妲己就唆使紂王讓人刨開了孕婦的肚子。」

梅憐寶深吸一口氣,咽了下口水,心想:這個我也做不到啊。

「還有呢?這個蘇妲己太殘忍了,換一個妖姬講。」

「那就給你講講烽火戲諸侯的褒姒。」賢妃講故事講出了趣味,興緻勃勃起來。

「這個我知道,還有嗎?」大胤又沒建烽火台,也沒有那麼多侯,怎麼戲諸侯。而且,她很愛笑呀,又不是褒姒那個冷美人。

「褒姒喜歡聽裂帛之聲,這算禍國?不算,頂多廢幾匹綢緞。」賢妃肯定道。

這個可以做到!梅憐寶默默把這條記住,「還有嗎?」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玉環,都說是因她釀成的安史之亂,使大唐由盛轉衰的。」賢妃不以為然,「我倒覺得楊玉環無辜,不過是唐朝皇帝拿楊玉環頂缸罷了。」

梅憐寶沖著賢妃笑了一笑,笑的賢妃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做什麼?」

梅憐寶轉了下身子,背對賢妃坐著,維持著扭頭微笑的姿勢,「回眸一笑百媚生,夠不夠把你們的顏色都壓成渣渣?」

「去你的。」賢妃拍了梅憐寶一巴掌,伏在她肩膀上笑的花枝亂顫。

彼時,珠簾微響,孟景灝走了進來,看著兩女偎依在一起笑的兩頰緋紅,禁不住也跟著笑起來,彷彿夏日的悶熱之感都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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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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