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杯毒酒試忠貞

33.一杯毒酒試忠貞

儲秀殿的殿門緊閉,一個穿著鳳袍,帶著金蓮冠,年紀約莫比太子妃只大幾歲的女子,端坐羅漢床上,鳳儀赫赫。

在女子的左右手邊各站著兩個身強力壯的嬤嬤,宮髻梳理的一絲不亂,臉皮雖有皺紋卻顯保養良好的細膩,神色嚴肅,個個猶如老寡婦一樣不苟言笑,陰氣森森。

梅憐寶跪在地上,偷偷的抬頭看,特別注意了一下這幾個老嬤嬤捧在托盤上的東西,一個鞭子,一個白玉碗,一條白綾,還有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嚇的小臉煞白。

「一個內帷婦人,大晚上的跑到外院去,你意欲何為,說!」上首女子抓起手邊的蓋碗突然朝梅憐寶砸了過來,梅憐寶捂住臉哇哇大哭出聲,伴著她的哭聲,是蓋碗摔碎在她腳邊的聲音,茶水四濺。

「我說,我說。」梅憐寶一邊抹眼淚一邊前言不搭后語的道:「我沒想殺人,我不受寵,被冷落,就想辦法爭寵,我就想跳給殿下看的,那個碎瓷片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嗚嗚……」

「不許哭,接著說。」女子厲喝一聲。

「我就想著不成功便成仁,殿下要是還厭棄我,我就死在殿下跟前,讓殿下記住我也好啊,也好過默默無聞的死在那個冷清的院子里,嗚嗚……」

女子頓了一下,面色緩和卻依然假作嚴厲的嚇唬道:「再哭就賜死你,還有什麼沒交代清楚的,都一一說清楚。」

梅憐寶打了個哭咯,接著道:「我正穿舞衣的時候,就有個男人闖了進來,抱住我就想輕薄我,我抵死不從,可我掙不開他,他還打我,我想著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所幸就死了吧,就、就把瓷片往嘴裡吞了,可是卻被那男人吸去了,我爭不過他啊,嗚嗚……」

女子往屏風后掃了一眼,繼續道:「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是嗎,那麼你願意證明自己對太子的忠貞嗎?」

梅憐寶一聽,心道不好,臉色就變了,磕磕巴巴道:「怎麼證明?」

女子給了捧玉碗的嬤嬤一個眼色,嬤嬤就走了出來,將玉碗捧給梅憐寶,梅憐寶低頭一看,心頭森森冒冷氣,裡頭裝了一碗黑乎乎的汁液,看起來毒極了。

「你若喝了它,本宮就信你所說的話,你若不喝就證明你說的是假話,不止你自己要死,太子也會被聖上以謀害兄長之罪廢黜。你選吧,本宮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考慮。」

話一落地,便有宮女端了玉山香爐進來,香爐里插著一根紅皮細香,香已被點燃,正冒著煙氣。

看看香,又看看眼前的毒液,梅憐寶放鬆了自己緊繃的皮子,腰肢也軟了下來,改跪為盤腿坐著,眉眼漸生瀲灧。

上首坐著的皇后心生奇怪,不禁坐直了身子。

藏在屏風后的皇帝父子三人,孟景灝驀地攥緊了手,指甲戳的手心生疼,麵皮緊繃,垂眼漠然,也好,死了也好,他就不用因她而犯糾結的毛病了。

大皇子還記得昨夜所抱女子的模樣,心裡有些可惜,斜瞟孟景灝一眼,心說,那麼漂亮的女人都看不上,簡直暴殄天物。

皇帝背手在後站著,神色始終淡淡的,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皇後娘娘,婢妾已經想好了。」

知道自稱婢妾了,可見已經不害怕了,並找回了理智,皇后等著聽她的選擇。

誰知梅憐寶直接用行動證明了,端起碗就咕嘟咕嘟當茶喝了。

皇后微露出笑來。

「咦?」梅憐寶咂摸了一下味道,抬頭看皇后,「皇後娘娘,你太貼心了,都把毒液弄成甜的了,怪好喝的,還有嗎」

皇后噴笑,趕緊側過臉掩了掩嘴,看向屏風后。

屏風後頭,長平帝領著兩個兒子笑著走了出來。

孟景灝壓抑的情緒忽的一晴,拱手道:「小婦嬌憨,讓父皇見笑了。」

「呀,殿下你也在啊,嗚嗚,殿下,婢妾再也不敢了。」梅憐寶又開始抹眼淚。

長平帝略掃了一眼下頭跪著的梅憐寶,見她額頭鼓脹,白布幾乎包了半個臉,無聲詢問皇后,皇后便解釋道:「聽太子妃說,知道臣妾要召見,她嚇的慌手慌腳,不小心撞柱子上了,把額頭撞了好大一個包。」

長平帝又笑了,跟孟景灝道:「怪不得你不喜歡,是因為太笨了吧。」

孟景灝尷尬的紅了臉。

「帶回去吧。」長平帝擺擺手。

孟景灝心知梅憐寶這條小命是保住了,忙跪地謝恩,又愧疚的道:「因了兒臣這事使得父皇連膳食都沒按時吃,兒臣不孝。」

有樣學樣,大皇子也趕緊跪了下來,露出一副愧疚的模樣。

看著兩個露出摯誠神色的兒子,長平帝動了動嘴皮,最後化作一聲很長的嘆息,擺擺手,「你二人都有錯,各罰俸半年,去吧。」

孟景灝、孟景湛又各自給長平帝磕了個頭,這才起身,退著往外走,梅憐寶接到孟景灝的示意,磕了個頭之後也趕緊綴在孟景灝後頭跟了出來。

兄弟二人走在一條出宮的路上,孟景灝道:「大哥這回相信弟弟沒有害你了吧。」

孟景湛斜睨孟景灝一眼,摸著自己的喉嚨回頭看梅憐寶,心想,昨夜看她花骨朵似的又香又甜,今兒再看怎麼丑了許多。

「大哥。」孟景灝猛的揚高了聲調,滿臉怒氣。

孟景湛從鼻子里發出一個「哼」。

孟景灝接著道:「大哥應該想想,昨夜都有誰碰過你的酒杯,孤記得,臨著大哥坐的是六弟吧,不過孤不信是六弟,六弟是大哥的母妃撫養長大的,淑母妃待六弟生母又極為寬厚,你二人比同母兄弟還親,六弟怎麼可能害大哥呢,或者只是同大哥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吧,真想害大哥,直接下毒毒死不更省事嗎?一舉兩得,既嫁禍給了孤又除去了大哥,畢竟,論貴重,除了孤就是大哥和四弟,這麼想來,絕對不會是六弟,就算除掉咱們兄弟兩個,怎麼輪也輪不到六弟,這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六弟可不會幹。」

突然停下,看著孟景灝,孟景湛的眸色黑的嚇人。

孟景灝對孟景湛笑了一下,拍拍孟景湛的肩膀,「大哥小心一些,別被人利用了。」

說罷,帶著梅憐寶走向自己停在紅牆根下的十六人抬轎攆。

他是太子,允許坐著轎攆直到第三道宮門,他出宮亦不和其他臣子走相同的路相同的宮門,而是另外一條捷徑。

原本孟景灝沒成親時是住在景和宮的,和太子妃成親之後又陸續有了側妃夫人等,景和宮住起來就顯得狹窄了,再有便是,景和宮到底緊挨著後宮,後宮又有許多年輕的宮妃,也是為了避嫌和保護太子聲譽的考慮,前朝便有太子偷父皇嬪妃的醜聞傳出,故此長平帝便做主擴建了現在的太子府,太子府可以說是和皇宮相連的,到了晚間宮裡就會把通往太子府的宮門關閉。

轎攆走起來,孟景灝坐在軟榻上,梅憐寶坐綉墩眼巴巴的瞅著孟景灝,「殿下,婢妾的小命保住了嗎?」

「你坐到孤身邊來。」聽到她說給皇后的那些表忠貞的話,孟景灝到底心裡動容了,語氣便顯得很溫和。

「殿下真好。」梅憐寶早垂涎孟景灝屁股底下坐的白虎皮了,一定很舒服。

孟景灝拆開梅憐寶包著額頭的白布,見果真鼓起了一個青紫的大包,微微動了下眉頭,「在府里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碰到皇后就成軟腳蝦了,出息。笨死你算了,走個路也能撞上柱子,白長了一雙大眼。」

梅憐寶得寸進尺,黏黏糊糊的往孟景灝懷裡鑽,軟軟糯糯的哼哼。

孟景灝呵斥,「坐沒坐相,你給孤坐好。」

「不嘛。」梅憐寶抱住孟景灝的腿枕著,又問一遍,「阿寶的小命是保住對嗎?」

「保住了,死罪可免,懲罰也不會少,父皇是不會管你這個小小的夫人的,皇後會讓太子妃教訓你的,你就等著吧。」

梅憐寶哼唧一聲沒說話。

看在她英勇的選擇喝毒液的份上,孟景灝決定縱容她一次,坐直身子,放平雙腿,讓她枕一會兒。

又賭贏了一次命,梅憐寶心裡高興,放下了心事,今早就覺得心窩有些疼痛的痛感忽然強烈起來,梅憐寶晃著孟景灝撒嬌,「殿下,阿寶心裡疼的慌,你給人家摸摸。」

說著就抓了孟景灝的手往自己胸脯上放。

孟景灝以為她又來引逗他,便掙開,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威脅道:「再不老實,孤就把你攆下去。」

梅憐寶的哼哼聲越來越大,枕著孟景灝的腿不老實的蠕動,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蹭弄孟景灝的那碩大處,孟景灝順手一把扭住梅憐寶的耳朵將她提了起來,這一看梅憐寶的臉,孟景灝嚇的一哆嗦。

血從梅憐寶嘴角流出來,留了半臉,梅憐寶卻是失去了知覺。

這一次他清晰的感覺到,心窩像是被尖刀子戳了一下。

猛的掀開轎簾,慌了聲調,「來人,快去請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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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再為家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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