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伏魔神廟

第七十七章 伏魔神廟

這石洞裏竟然是個小小的廟宇,但這廟宇里供的是什麼神像,林尋卻不清楚。只見四壁上各斜插一束火把,將整個洞穴照得透亮,光影下的兩道人影齊刷刷的注目而來,林尋慢慢爬起身來,苦笑道:「看來這裏的女妖怪還有洞府。」

忽聽咦地一聲,一女聲道:「又來一個?」

另一個熟悉的聲音接上,「你也來了。」

林尋知道這兩個聲音的主人,當下應了一聲,頭也不抬,便自顧自得扭着衣角,擠出一地水來。

那夷女瞧了瞧林尋,又瞧了瞧沈夢溪,忽然嬌笑着道:「有趣啊有趣,天下居然有這樣聰明的人,只不過,你們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再出去了。」

林尋忙回過頭去,只見那道石門緊閉,心道「只是一道石門而已,既然能進來那自然可以出去了」,念及於此,心中便有了底氣。剛一安心,忽又聽那夷女笑道:「你別看那只是一道石門,你們鐵定是出不去的,你若不信,何不試一試呢?」

林尋並不回頭去試,只管道:「不用試了,我相信你。」

那夷女咦地一聲,笑道:「你不怕我騙你么?」

林尋也不猶豫,斷然道:「你騙不了我們。」

那夷女道:「是么?你不怕我么?」

林尋笑道:「當然不怕。」

那夷女眼波一轉,柔聲問道:「為何不怕呢?」

林尋道:「因為我知道你是妹妹。」

那夷女笑道:「妹妹就好欺負么?再說,你…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妹妹的?」

林尋指着她的柳腰,笑道:「你姐姐腰上有一串珍珠,而你沒有。」

那夷女眉目含笑,就這樣望着他,過了好久,才徐徐道:「你的眼力很好,只不過,在這裏,再好的眼力也是沒用…」

她話音未了,忽聽沈夢溪又笑道:「那也未必。」

那夷女哦了一聲,道:「這位公子又有何見解?」

沈夢溪側着臉,道:「我們能進來自然也能出去,你們怎麼,而且你和你姐妹也並非姐妹。」

「哦?」那夷女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乘機將手中那根玉笛轉了個圈,掩過了臉上一絲慌色,笑道:「我和我姐姐並非姐妹?這話真是沒理由,哈哈,不知公子是不是淋水淋糊塗了?」

沈夢溪道:「因為我猜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那女子臉面,白裏透紅,臉頰上的絲絲雀斑也格外動人。他心中咯噔一下,卻是想起了一人。

那夷女怔了半晌,忽的發出銀鈴般的嬌笑,掩嘴道:「你的眼力更好,只不過,哎,這句話可要害苦了你們。」

她笑得花枝亂顫,雙手從背後慢慢托出,果然是一手玉簫,一手玉笛,一人分飾二角。

林尋瞧了半晌,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他一生簡直就沒這樣大笑過。

那夷女道:「你很開心么?」

林尋笑聲漸止,正色道:「開心,當然開心了。」

那夷女英眉高蹙,不解道:「你…你開心什麼…」

林尋道:「只因我也猜對了,你果然是一個人。」

那夷女還未說話,沈夢溪已變了臉色,失聲道:「你說什麼,你早已知道了?」

林尋點頭道:「不錯,我不僅知道她是一個人,我還知道她是嚴家的人。」

沈夢溪笑道:「很好。」他轉向夷女,又道:「是么?」

那夷女驚訝無比,脫口道:「這…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林尋挽起袖口,束了個結,用力一扭,將裏面的水都擠了出來,他上前兩步,一邊藉著壁上的火把烘烤衣服,一邊徐徐道:「在岸上你為了勾引那些夥計,不小心露出了腰間的珍珠,我當時看得一清二楚,便心中生疑。你萬萬也想不到,那串珍珠我是見過的,我在敦煌嚴家曾經見到過這重珍珠串,每個嚴家的人都有這串珍珠。」

那夷女道:「不錯。」說話之間,眉目含笑,上下打量著這個少年。

林尋道:「我猜這珍珠串極其難得,你只有一串,另一個假人身上卻是沒有的。而你為了掩人耳目,這才故意混淆視聽,又將肉身布施,引開眾人視線。」

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絲毫不差,那夷女怔忡片刻,嘆道:「你們都很聰明,只不過僅僅是聰明,卻不會算計。」

「算計?」沈夢溪冷聲道:「這麼說,岸上那些黑衣人也是你們派來的?」

「不錯,」那夷女毫不忌諱的點頭,繼續道:「那些黑衣人是我們的人,他們都是棋子,這一切安排只是為了讓你們自願下來。」

聽她親口承認,又見她表情散漫,沈夢溪不覺怒氣上涌,大聲道:「哼,如果我們不跳進來,那我們免不了要與那群黑衣人有一番惡鬥,我們固然不敵,那你們的勞什子計劃怕是也要完蛋吧。」

說罷一怒而去,向那石門走去,設法以石塊捶打那石門,稍一用力,卻震得石塊粉碎,虎口流血。

沈夢溪沒奈何,轉身折了回來,站在林尋一側,低聲道:「小心點。」

那夷女看在眼裏,笑道:「這座地牢叫做伏魔廟,乃是前朝元兵花費了數十年光陰,苦心建造。取自昆吾精鐵,與當世十大名劍同材同料,堅不可摧,再加之修於地下,是以兩百年來,無數高手摺腰於此,就連第一任白蓮教教主都只能在此含恨而終。」

林尋乾笑一聲,道:「既然我們進來,你們也該…我想你們沒那麼無聊吧。」他的嘴雖硬,心裏卻還是有些發虛。他人生的一切,都是嚴樊,他見過嚴家的手段,他覺得這對手實在可怕的很,他以前當然也曾害怕過,但那種害怕卻和此種絕不相同。

只用此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怕的是什麼。

那夷女幽幽道:「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么?」

林尋悠悠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聰明,也就不會跳下來了。」雖然上面黑衣人眾多,但是也有一博之力,如今被困在這神廟裏,任你有天大的智慧和本領,也只得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就在這時,沈夢溪眯起雙眼,道:「你是波斯人。」

那夷女道:「你…你在說什麼…」

沈夢溪繼續道:「在岸上,你用波斯的戲法變出了兩個人來騙我們,雖然那時候你只是一個人。但是,我知道你真的有個姐妹。」

那夷女彷彿聽到了世間最可怕的聲音,登時張大了眼睛,顫聲道:「這…你…你怎麼知道?」

沈夢溪接着道:「因為那曲子,那曲子並非中原曲目,也非西洋樂曲,這曲子乃是以《廣陵散》為藍本,《四季》為曲賦,中外結合,須二人合奏方可一聽。剛剛在岸上是你一人獨奏,曲調一偏,是以林尋似曾相識,就連那些夥計都感到耳熟。」

那夷女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轉瞬即逝,低下頭來,小聲道:「不錯,我的姐姐…」她說到後面,已然泣不成聲,失聲痛苦。

沈夢溪道:「你是為了你姐姐?」

那夷女微微點頭,道:「嗯,那些人只叫我把你們騙入洞裏來。」

林尋接過話來:「你們既然煞費苦心地騙我們進洞,恐怕不會是只想把我們困在這裏這麼簡單吧…也更不會想要我們性命…」

還不待那夷女說話,沈夢溪心中已是疑雲大作,奇道:「不過,他們若要困住我們,盡可有許多別的法子,又何苦如此麻煩的誘騙我們來到這裏…」

一句話還未說完,只見那夷女突然揚起下巴,破涕為笑,道:「你可知道,有很多人,專喜歡做些麻煩的事…」

林尋臉色一變,道:「不錯,有許多人專喜歡做麻煩的事,也許是我們錯了。」

那夷女道:「正是如此。」

林尋死死盯着她,疑道:「只不過…你又為何能自由出入這神廟?」

沈夢溪道:「只有一種可能。」他望着林尋,只見林尋點了點頭,朝那夷女道:「除非你就是這神廟的主人。」

那夷女一臉平靜,既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也瞧不出什麼,冷冷道:「不錯。」

林尋忽的疑道:「等等,我越來越糊塗了,你身上有嚴家的珍珠串,又是這神廟的主人,又為了你姐姐來害我們?」他苦笑一聲,「那我當真是想不透了。」隨後又別過臉去,只見沈夢溪也是細眉高束,想來他也是一樣,猜不透其中緣由吧。

那夷女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吧,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費勁來做這些麻煩事了吧。」

林尋將烘乾的衣服捏在手裏,一面悄悄地打着死結,一面嘆道:「不錯,既然我們出不去了,那你現在總該說是出誰是幕後指使了吧。」

那夷女咬着嘴唇,不說話,沈夢溪冷笑道:「這人肯定不是什麼西財神就對了。」

那夷女若有所思,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來掃去,嘆道:「若是你們能出去,絕對不會一般,必然是數一數二的當代人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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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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