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倒計時（修）

宇宙深處的某個角落，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一點特別顯眼。

「滴滴滴，系統開始運轉......」

「系統自檢已完成，未發現bug，可進行最後的調試。調試者選擇開始......」

——

星期一下午課間活動時，第一次模擬考試試捲髮下來了。班裏的同學都熱火朝天地討論著答案和分數，只有秦筱悠一個人孤獨地坐在座位上，看着那有着大片紅色錯號的試捲髮呆。

「答案居然是a?天哪，我做對了的，為什麼要手賤改掉啊！」一個男生像是看着生死大敵一樣，痛恨地盯着自己的右手，看那樣子估計如果不是自己的手自己心疼，早就眼不見心為靜剁掉了。

旁邊與他討論題目的哥們愁眉苦臉地安慰道：「你才改錯一道，我已經改錯兩道了，有沒有感覺很治癒？」

「瞬間就治癒了有木有！」他們前面的女生轉身插話道，「我以為自己把一個選擇題的最後一步算錯，結果選擇題沒有拿滿分已經夠痛苦了，沒想到你們兩個居然算對了還改錯……嘖嘖嘖！」她笑得一臉同情，或者說是幸災樂禍。

秦筱悠聽着周圍的同學相互打趣，深深覺得自己和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煩躁地把試卷胡亂塞到抽屜里，頭埋到胳膊里往桌子上一趴，打算裝鴕鳥。耳不聽心為靜。

偏偏同桌還來問她：「筱悠，你考得怎麼樣？最近我幫你補習有效果嗎？」

什麼都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聽到……

可她低估了同桌楊曦的耐心，一隻手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快點告訴我啦，筱悠，筱悠……」

「對了四道。」她頭依然深埋着，含糊不清地說道。

「四道？」同桌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她不高興的原因，「好啦好啦，上次的階段測試考的是最近學的，你認真學了所以考得也好。這次是模擬考，有很多的知識你沒有掌握，考不好正常。其實你進步很多了。」

秦筱悠倏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睛驚喜地向楊曦求證：「真的？」

「對啊！」楊曦認真地點點頭，馬尾辮也一翹一翹的，分外可愛。

秦筱悠斂了笑容，鬱悶地說道：「可是有一道是我把答案看錯了，把a的答案看成了b的答案。寫錯了，才對的。」

楊曦：「……」

「秦筱悠，羅老師找你。」剛從教室外回來的班長劉斌走到她桌前說，想了想，又補充道：「大概是你最近進步了，老羅想鼓勵一下你。我去的時候，聽到老羅正在跟他辦公室的老師說你。」

秦筱悠站起身示意楊曦讓一讓：「嗯，我馬上去。」

楊曦身體向前傾著，以便讓她過去：「筱悠，我先看一下你的卷子！等放學就還給你。」

秦筱悠向門口走去，應道：「隨便看，在抽屜里。」

高三老師的辦公室就在高三教學樓上。她們班在四樓，羅老師的辦公室就在四樓的拐角處。

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傳來羅老師的聲音「請進」才推門進去。

「羅老師，你找我？」秦筱悠進去后順手閉了門。

正改作業的羅老師抬起頭，將厚厚的一堆作業推到一邊，擺出一副長談的姿勢。

「來，說說看，這次考試下來有什麼想法？」羅老師示意她自己找地方坐。

秦筱悠拉了把椅子坐在羅老師的斜對面，挺直了背：「感覺自己差很多。」

「還有呢？」羅老師將身體，面對着秦筱悠，鼓勵地問。

秦筱悠頓了頓，說：「有很多東西都似懂非懂，掌握得不好。」仔細想了想，又說道：「知識體系也沒有建立起來。」

羅老師見她說完了，便指點道：「你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基礎不夠好。高一高二的時間基本都荒廢了，沒學多少東西。」

秦筱悠聽到這話，微低了頭，情緒有些低落。

緊接着羅老師又說：「這也不能怪你，學不進去就是學不進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與其自艾自怨，倒不如接受現實。既然基礎不行，那咱們就狠抓基礎。你很會學習，理科就需要會學習。」

「第一輪複習已經結束了，基本的知識點也都講得差不多了。一模本來就難，你也不要太灰心，在我看來你已經考得不錯了。以後就是鞏固基礎，查漏補全的事了。你比其他同學要慢一步，壓力也更大，不要焦急，要放輕鬆，一步一步慢慢來……」

——

下了晚自習，跟結伴回家的同學道了別，已是晚上十點半。

看着同學遠去，秦筱悠才轉身上了樓。用鑰匙開了門，習以為常地摸黑開燈。

一室寂然。

離開前什麼樣，回來后依然什麼樣。沒有變化，什麼都沒有變，哪怕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來不及收拾的碗筷依然凌亂地擺在客廳的茶几上，故意扔下沙發的抱枕仍然孤獨地在地上躺着，玄關處換下的拖鞋東一隻西一隻。

秦筱悠默默地站在玄關處，直到那微妙酸澀的情緒漸漸消散，才輕輕呼出一口氣踏入客廳。

把書包隨意扔在沙發上，先隨手開了電視，也不調台，任它響着。然後去了廚房將鍋碗洗了，又熱了一些水。

趁著熱水的功夫，利落地將房間打掃一遍，看着東西各歸其位。打掃好房間后，她進了廚房，拆開一袋速食麵仍進滾燙的開水裏。幾分鐘后，她端著一碗速食麵坐在餐桌上。

電視里上演着雞飛狗跳的家庭喜劇，而電視外只有秦筱悠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安靜地吃着夜宵。

房間很大，電視聲很熱鬧，但是在這深夜卻更顯得屋子沉寂，如死灰般的沉寂。

淚突然落下，悄無聲息地。

秦筱悠一邊壓低了聲音哭泣，一邊大口吃着帶着淚水的面。

寂靜的深夜，燈火通明的房間里，她一個人孤零零吃飯的身影越顯凄涼。

——

似乎是星期天的午後，陽光很好，溫暖得讓人想睡覺。

秦筱悠趴在客廳厚厚的地毯上，無聊地翻著漫畫，向著廚房的方向可憐兮兮地說：「媽好了沒有？你女兒我快餓死了！」

媽媽在廚房做飯，不時傳來油下鍋時「滋滋」的聲音，鍋鏟觸碰的聲音，還有她安撫的聲音：「快了！快了！你先稍微等一下，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畫面一轉，似乎又是傍晚，夕陽的餘暉射進書房，她面前是拿着書，板着臉嚴肅的爸爸。

她好像在背書，無數次結結巴巴地重複著一句，但怎麼也想不起下一句究竟是什麼。

爸爸的眼神更加嚴厲，她越發緊張，急得快要哭了。

又有很多畫面閃過，最後停在一個畫面上，那是她最不敢觸碰的。

是在車裏，在開往黃山的車裏。

秦筱悠笑着對父親撒嬌：「爸爸，我考上一中了，你就不能多鼓勵一下我嗎？」

正在開車的父親笑着從後車鏡看了她一眼，說：「這不是已經在去黃山的路上了嗎？一次旅行難道還不夠？做人可不能太貪心！」雖是責備的話語，卻帶着濃濃的寵溺。

秦筱悠沒有一點被責備的難過，驕傲的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是全校第一唉，而且超了第二名50分呢！一次旅行怎麼會夠？」

母親彈了彈她的頭：「不如將那新款的電腦買來作為獎勵如何？」

秦筱悠挽著母親的胳膊開心地說：「媽媽最好了，我最喜歡媽媽！」

就在他們笑鬧着的時候，意外發生了。一輛突然失控的車輛撞向了他們，尖銳的剎車聲，突來的刺痛讓秦筱悠驚慌失措。她只看到母親將她護在身下，痛得有些扭曲了的臉上仍然試圖擠出笑容：「不要怕，要好好活着！」

「啊！」秦筱悠從噩夢中驚醒。又是這個夢，相同的夢做了兩年了。

秦筱悠看看錶，凌晨三點，還早得很。但她卻沒有要睡的意思，畢竟睡也睡不着了。兩年前她從醫院醒來就已得知父母已經去世，她卻因母親的保護而只是受了輕傷。兩年過去了，雖說父母的意外保險保證了她的生活，她也慢慢恢復過來，但內心的傷痛又豈是能夠輕易抹去的？

秦筱悠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去廚房溫了杯牛奶后坐在書桌前，。父母出事後她整日渾渾噩噩，荒廢了學業，但第一次模擬考試成績如此糟糕真讓人不敢相信呢！語文60，數學50，英語70，理綜90，全班倒數第一。

她想起母親的囑託，那個躺在血泊中依然保持微笑的母親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在未來的日子裏生活得很好。她早已為女兒規劃好了未來：高考考上她的母校，畢業后從事一份安穩的職業，嫁個溫柔的丈夫，生一個健康聰明的孩子。

只是以她270的分數距離大學還遠著呢，考不上大學，母親的遺願又如何完成？

秦筱悠想起教室里那鮮紅的高考倒計時，不由發出一陣嘆息。她越想越心煩，索性將試卷放回抽屜，端了牛奶到陽台上。

深邃的天空中有閃爍的一點，但遠遠看去很難和星星區別開來。

「系統正在搜索......嘀，搜索到合適人選，預備啟動！」突然那閃爍的一點飛速向地面飛去。

秦筱悠在陽台上眺望遠方，偶爾喝口牛奶。不經意抬頭，卻發現天空中有東西向她飛來，在措不及防時那東西已飛進她的眉心。

咣！是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秦筱悠也慢慢倒在地上。在昏迷的瞬間，她彷彿聽到一個機械的聲音。

「系統已找到合適人選，開始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