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主動地

98.主動地

看見有對頭要向張茶茶動手,隱在暗中不遠處,不明真相的企鵝拍打翅膀,搖搖擺擺急匆匆跑來——被張茶茶一把扯住,塞到身後去。

現在這情況,出來不是送死么。

況且有化神期大能在,自己好歹在余之歸眼裡也有點份量,大能會看著自己送死么?

張茶茶的想法有理有據,只不過想錯了解圍對象。

眼看谷彧戰局一觸即發,被一句話直接打斷:「……茶茶還不到四百歲,谷彧你活了多久?」

簡明扼要,直擊重點。

谷彧怒道:「他也可能是仇人的後代!」

「有理有據,再爭不遲。」余之歸從「棺材」里冒了個頭,繼續道,「總得有證據罷。」

他剛剛解了毒,身體軟弱無力,說話還有些喘,席長天道:「你先躺好。」

又對著谷彧和張茶茶道:「先照顧之歸。」他想了想,補充道,「再打,統統罰去捉山……捉魚。」

這話一出口,張茶茶登時覺得,這位化神期大能有點不同凡響。

他出生之時對方早閉關一百多年了,外界尊稱大長老,席長天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完全陌生。是以他驚訝對方言語幼稚,卻也沒有太往心裡去,畢竟眼前還有一個想法更加莫名其妙的鳥兒在。

「哼!你們人類!」谷彧不滿,圍著張茶茶飛了兩圈,「爺爺我絕對不會讓你跑了!」

「大丈夫行的正坐得直,我實在不知道你的仇恨因何而起。等之歸恢復,必須好好說道說道。」論說話挑理,余之歸和席長天和姚清承捆在一起,也說不過一個張茶茶,「你冤枉好人,這事可不能算了。」

「誰冤枉好人?到時候一定要你給爺爺磕頭!」谷彧飛到一根魚骨之上,收斂身上光芒,瞪著張茶茶。

企鵝在張茶茶身後,得知平安,有些尷尬地想離開——被張茶茶一把攬住,掙扎不開。於是他便乖乖呆在原地,盯著傀儡盒子不動了。

傀儡盒表面不斷跳動著各種各樣的圖案,紅線綠線交錯閃爍,紅的多些,綠的少些,漸漸紅綠平均,圖案最後定格。

「身體有些虛弱,此外沒有什麼大礙。」張茶茶下了定語,建議道,「吃點靈丹補補。」

傀儡盒打開,他剛要伸手去扶余之歸,席長天就已經把人撈出來,抱懷裡了:「我帶他先去休息。」

生死契約分擔傷害,但是沒有辦法把失去的血液也補回來,多加休息,無疑是最好的恢復方式。

張茶茶應道:「理應如此——之歸就住在最裡面的靜室。」

席長天點點頭:「多謝。」

又轉頭看著谷彧:「好好說話,先別打,之歸要休息。」

谷彧「嘁」了一聲,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席長天轉過來,重新看向張茶茶:「呃……」

「前輩有何囑咐?」張茶茶一見對方有話要說,忙問。

「我不是前輩,我叫席長天。」他剛想起來,輩分不能亂。

「那我就高攀了,席道尊。」張茶茶道,「有什麼事么?」

席長天有些為難,想了又想,才道:「這些你看看,哪個適合給之歸。」

儲物袋抖出個一尺見方的錦匣。

張茶茶眼睛發直,這是他們茄雲殿的手筆,最高級的如意葯匣,不僅能隔絕不同丹藥屬性,還能溫養丹丸。

如意葯匣打開以後,他更震驚:「九霄度厄丹?元陰復容丹?天妖雪蓮丹?八轉易經丹?大黃丹滌塵丹搖光丹增功丹……」靈丹妙藥照花張茶茶的眼,市面上千金難求的珍貴丹藥,在眼前鋪成一片,甚至有傳說中的三種絕品靈丹!這大手筆!

——人要活的久了,身邊隨便拿出什麼東西就能稱為古董,席長天自然不例外。按照身份,有此海量丹藥更不意外。

「人類你藏私!剛才怎麼不拿出來!」谷彧扭回頭,責備叫道。

張茶茶聞言愣住,原來之前沒有用過丹藥么?這怎麼個意思?

席長天窘窘然:「聽之歸的話,聽慣了。」

在他心裡,之歸想到的辦法一定是好辦法,所以他根本沒想起來身邊有葯的事。

張茶茶就見他懷裡的余之歸也一臉「怎麼這麼傻」的嫌棄表情,只覺好笑。

——噫,等等,之歸醒著啊。

醒著啊……

張茶茶心裡有了數。

他毫不客氣地給面前化神期大能一個白眼,挑出支緋色藥瓶:「這個,吃一粒就行,別的用不到。是丹三分毒,身體沒有大礙,能不吃就不吃。還有——」他拉長聲音,「我要跟這隻鳥兒好好分說分說,避免誤會加深。因此,給之歸擦身換衣等事,還煩請席道尊了。」

「……嘎?」席長天剛要道謝的話,鯁在嗓子眼裡,劃出一個可笑的弧音。

「難道道尊要讓之歸一身血污地休息么?」

「……」

張茶茶迅速收拾好如意葯匣,交給席長天:「這裡面有不少好葯,道尊好好保管。靜室附近就有個小池子可以沐浴。」

隨即他轉向谷彧:「來講講怎麼回事吧。」

根本沒給席長天留討價還價的餘地。

「怎麼回事?你這東西,是哪裡來的?」谷彧指著傀儡盒,「這盒子的模樣,我記得一清二楚,一清二楚!你們用這個盒子燒了七七四十九日啊!我的妻子就這麼被你們活生生燒死!把朱雀鳥活生生燒死!你們人類狠不狠毒!狠不狠毒!」

他周身光芒又開始不穩。

「啊?」張茶茶吃了一驚。

隨後忍不住湧起一股同情:「妻子被害,你一定心都碎了。」

「我的心當然都碎了,苦苦掙扎,捱過一次又一次涅槃,現在終於重見天日,有了機會——所以你說,我為她報仇錯了嗎?」

「一點錯也沒有!」

「人類,你受死吧!」

「——等等!」

「死前有什麼遺言?」

「不是遺言!」張茶茶大叫,「這傀儡盒是我三個月前煉出來的,跟你妻子半點關係都沒有!」

這隻傀儡盒是張茶茶在深海行宮裡面煉製的,就地取材,幾乎全使用海中材料,蚌殼、魚骨、珊瑚、礦石等等,甚至爐火也是海底火脈,喚作「千波琉璃火」,顏色如雨過天青。水火相剋,海底火脈能突破限制,火勢自然無比兇猛,稍有不慎,傀儡便煉製失敗。

張茶茶打算作出本命傀儡,自然選的都是上好材料。能經受千波琉璃火的材料不少,然而能保持刻畫法陣不走形的,不多。

隨後張茶茶選定的是一款「十萬滅絕螺」材料。

那螺生長一方,兇狠殘暴,甚至可以捕鯨,卻早已滅絕。行宮裡的螺殼,看螺紋,生長足有三千年之久,大如磨盤,至少三人環抱,完全能夠成為傀儡主體。

因十萬滅絕螺殼上花紋細密,類似千千萬萬個吉祥海雲萬字元「卍」,煉製后也不磨滅,因而為名。

張茶茶當時煉製了足足七日七夜,本命傀儡重新出爐,名為「萬重」。

想不到,便是這密密麻麻的萬字紋,被谷彧認出,鬧這一場烏龍。

這個誤會,在席長天送余之歸去休息后,不到半日就解除了。

谷彧的追查目標,落在使用十萬滅絕螺為材料的修士身上。那螺滅絕千年,螺殼又數量稀少珍貴,非大能者不能擁有。

「兄弟,這個忙我能幫一定幫。」

「謝了,兄弟。」

——張茶茶和谷彧都因為愛侶之事受挫,找到共同話題,竟然飛快熟稔起來。

甚至谷彧為表達歉意,還親自給企鵝梳了幾下毛。

……燒焦了。

席長天見張茶茶說正經事,只好抱著余之歸離開。

嘯風踏雪乖乖跟上。

席長天抱著余之歸進了靜室。

嘯風踏雪乖乖跟進去,窩在主人身側。

席長天看著余之歸,開始發獃。

換衣服,清洗血污……換衣服,清洗血污……換衣服,清洗血污……

當蛇的時候,腦子一陣清醒一陣迷糊,之歸還小,又在黑暗之中,並不覺得怎樣。後來之歸長大,他一條盲蛇沒長著眼睛,心有餘而力不足,也沒覺得怎樣。

橫豎他在余之歸上上下下都摸過。即使在剛醒來幫著對方破丹成嬰時,肌膚相親,也沒想太多。甚至後來余之歸趴在他身上呵他癢,他也沒敢想太多。

只是現在,余之歸睡著,他要主動去寬衣解帶……

之歸曉得自己的心意,他要主動去寬衣解帶……

之歸答應考慮,他要主動去寬衣解帶……

——他要主動去寬衣解帶,之歸誤會了怎麼辦?生氣怎麼辦?

席長天忍不住變了臉色,咽下一口口水,傀儡臂一抖,齊齊脫落。

他往後退到門口,指揮傀儡臂,翻出一件竹青色衫子,翻出一條白色汗巾,再端進來一盆水……不不不,這樣弄不幹凈。

要帶著之歸,去水池沐浴嗎?

席長天覺得做出這個決定,比讓他做傀儡要難一萬倍。

好在「讓之歸感覺舒服」這個念頭終於佔到上風,兩支傀儡臂回到雙肩,席長天重新把人抱起來,往水池走。

水池之下便是千波琉璃火的火脈通路,是以水溫常年暖如春日,淡淡的水汽在波面上,氤氳縹緲。

席長天小心地給余之歸包紮了手指,這才將人小心翼翼抱進淺池,擺成了坐姿。

他退到淺池另一端,傀儡臂二次落下,飛向余之歸。

下一步,寬衣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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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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