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最令人艷羨的

94.最令人艷羨的

歐陽夏柳作為徒弟,為救師尊,將生死置之度外,此舉令人感動,怎麼做似乎都不算過分。

然而也只是「似乎」而已。

歐陽夏柳以死相要挾,逼著余之歸表態,這行為和強買強賣有什麼區別?

難不成事事都要順著聯海十八盟的意?

站在余之歸這邊看,余之歸不曾虧欠過對方什麼,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是人就有個遠近親疏,他幫了歐陽夏柳,對得起姚清承么?

況且,想想姚清承罷。自從受師弟羅道春所託,姚清承無時無刻不在照顧他,甚至頂著壓力挺身而出幫他說話。為了他的事,又找醫傀院,又尋藥物,又研究藥方。如此勞心勞力,卻遭大不幸,差點魂飛魄散。余之歸能胳膊肘往外拐,當個吃裡扒外白眼狼么?

因此對於歐陽夏柳,余之歸覺得這孩子不錯,也僅限於此。

他不打算欺負小輩,嗯了聲,淡淡地問:「你可曾想過,我與你師父有奪命之仇,縱然被你感動,將烏金墨骨給了你——你敢收,你師父可敢用?」

歐陽夏柳一時愣住。

是啊,兩家有仇,仇人給的藥材,換成他自己,他敢用么?

余之歸一揮袖,收了卵船。

周圍水壓從四面八方擠來,歐陽春嵐大驚失色。

歐陽夏柳也沒料到余之歸這般乾脆,連忙放出傀儡船——姐弟倆差點就要灌水飽了。

歐陽春嵐跺著腳抖著衣裳,直奔傀儡船樞紐,開了所有雷彈艙,四面八方亂射一氣。

歐陽夏柳低著頭:「這下可怎麼辦,怎麼辦?」

「這元元海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咱們去別處找!」歐陽春嵐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定有辦法救師父!要不,我們就去求師叔師伯們幫忙,元嬰老祖又如何,咱們的傀儡也不是擺設!」

歐陽夏柳琢磨了一下:「言之有理,我們走。」

他二人如何打算,余之歸併不在意,重新回到深海行宮,解除警報。

張茶茶匆匆忙忙過來問,余之歸便直言相告。張茶茶冷笑:「之歸不忍心欺負小輩,若換了我,直接將毒藥給他們!」

余之歸知道他憋著狠勁打算將來大鬧一場,自己也這麼打算的,遂道:「現在不急,等姚真人恢復,我們一齊去報仇也就是了。」

「理應如此。」張茶茶點頭同意。

余之歸想起臨走之前的事,小聲問:「他怎麼樣?」自然問的是姚清承。

「床頭打架床尾和,不然呢?」張茶茶挑挑眉毛,飛了個眼神,得意一笑。

余之歸贊:「茶茶好生了得。」

「當然,我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就是和清承結為道侶。連續三屆松鶴大會,我們都是西仙界最佳十對道侶之一,距今也有三十年了……可惜這一屆趕不上出場。」

「松鶴會」乃是眾修士自發提名的評比大會,松取其堅韌不拔、萬古長青之姿,鶴取其清雅高潔、忠貞不二之性,因而為名。松鶴大會三十年一次,選出這期間各種人物,不論修為,不論傀儡,選題五花八門,「最恩愛最令人艷羨道侶」便是其中之一。

還有諸如「風度最佳的男修」、「最想求娶的女修」、「最令人惋惜的分手道侶」、「最相愛相殺的師兄弟」、「最不負責任的師父」……等等,只要有興趣,什麼都可以提,什麼都能選,沒有裁判,全憑投票。

——順便說一句,「最不負責任的師父」這一項,接連十屆都落在大長老席長天的頭上,誰讓他閉關不出呢,一兩百年也就算了,三四百年連個人影兒都不見。

——再順便說一句,正是因為大長老從來不露面,大家才敢這麼投票。雖說投票能夠匿名,真正當師父的想查還查不到嗎?

當然,大長老只是「最不負責任的師父」而已,松鶴會前幾屆還選過「最坑徒弟的師父」,後來投票的修士死傷慘重,令大家知道飯可以亂吃,傀儡可以亂做,話萬萬不能亂說,遂取消提名,只以風花雪月之事為樂。

當初余之歸了解西仙界風土人情,略有耳聞,只是跟他無關,他也不在意。現在聽張茶茶這樣講,倒有些讚歎。三十年一屆評比,連續三屆,加上以前時光,這兩人怕是相愛了一兩百年。

果然張茶茶回憶道:「從相識到現在,算算也有兩百多年……我跟清承還會有很多個兩百年,一定要殺回去,重新登上最佳道侶高台!」

余之歸點頭:「一定能拿到!」

張茶茶芳心大悅:「嗯!之歸,我要好好陪著清承,先走啦。」他步子輕快,腳腕上金鈴叮鐺作響,轉眼連影兒都看不見。

「……本屆松鶴大會,姚真人和張真人不出場,真是少了許多樂趣。」一名黃膚修士慨嘆,「每次見他倆,我都十分奇怪張真人為何看上姚真人,而姚真人又為何能跟張真人成為道侶。」

「雖然不出場,他倆依然穩佔最佳道侶一席之地。你羨慕,你也去找一個就明白了。」另一黑須修士閑聊。評選是一回事,出席大會是另一回事,愛湊熱鬧的人出場多,那些清修的閉關的自然不露面。

「今年最佳道侶提名,石頭兄看好誰?」又一位黃綢衫女修笑問,「若還沒有,就幫我投上一票可好?」

君石頭閉關三百多年,渡劫后急著尋找師尊及師尊道侶,再後來向久違的師尊請教疑難,彙報成就,種種妥當之後,按照他的安排,這才向朋友報平安,敘舊。

想他們修士原本就幾年難得見一面,時間太久,誰隕落了都不知道,是以大家有個通例,出關閉關打個招呼,大家趁機小聚一番。

君石頭晉陞出竅是件喜事,朋友大多還在元嬰,也有出竅老祖,過來道喜有之,討教經驗更多,坐而論道已畢,自然閑聊些逸事。

不知是誰起的頭,就說起松鶴大會來的最佳道侶來了。

君石頭聽見女修問,沉吟道:「我出關不久,近三十年事情一無所知,不過心裡確實已有人選。」

「哪一對?」女修微微驚訝。

君石頭正色道:「我師尊及道侶。」

作為無比尊敬師長的弟子,他怎麼能不推薦師尊呢?

只不過這句話一出口,忽然覺得四下一片安靜。

君石頭看看面前宛若傀儡一般凝固表情的女修,又看看其他幾位朋友,無論神態動作都彷彿剎那間停滯,於是不解:「道友們這是何意?」

「石頭兄,我若沒記錯,令師閉關有五百載了罷。」女修先反應過來,開口詢問。

「正是。」君石頭道,「師尊最近剛剛出關。」

「我沒記錯的話,令師是貴宗的大長老罷。」

「確實如此。」

「天哪,貴宗大長老有道侶,我等聞所未聞,這、這是西仙界的大事啊!」方才的黃膚修士湊過來,「大長老的那位,是什麼來歷?哪個門派?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起的?喜好什麼?厭惡什麼?相貌如何?修為又怎樣?」

君石頭沒想到自己一句話驚起千層浪,他嚴詞拒絕道:「這些都是師尊私事,與道侶提名無關。」

「石頭兄,你這就不對了,我問的一條條都不是廢話,最佳道侶自然要比較這些,須知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總比指腹為婚、相看兩厭令人羨慕吧?色如西施跟面若無鹽,完全一天一地吧?」

「做徒弟的,怎能妄議師尊私事。」君石頭仍然不贊成。

「石頭兄,我等並非妄議,也不打探私事。大家相識一場,你跟我們交個底,我等將來送賀禮時,總得投其所好,不出醜啊。」

這句說得有些道理,君石頭想了想,便道:「師尊道侶為男子,姓余。」因此魚可以送,石榴槤子桂圓什麼的,絕對不合適。

眾人點頭。

「目前修為元嬰。」

「元嬰……這修為和大長老相比,有些低。」女修遲疑。道侶境界相差懸殊,很難說地位平等,總是令人聯想起一些利益交換,虛情假意,別有用心。只是這些話輪不到她來講,被人誤會挑撥離間怎麼辦?

君石頭道:「他與師尊簽訂最高級別的道侶契約,生死相隨。」

眾人嘩然。

在座眾修士,最小也有五六百歲,自然清楚這道侶契約意味著什麼,對於功力低微者,完全攀上一根金大腿!

「大長老如此做法,對道侶果真情深一片,關愛備至。」

君石頭搖頭道:「並不是師尊率先簽訂,而是余真君在危機時刻簽訂生死契約,救了師尊。」

這下眾人真的驚呆了,大長老化神期吧?遇到危機?被元嬰真君相救?

「師尊性格一向恬淡閑散,唯有對余真君自始至終關懷備至。」君石頭又補了一句。

「……這般說來,確實令人艷羨,完全可以進入最佳道侶提名。」

紫凝仙宗大長老,西仙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出關了!有道侶了!還簽訂千年來無人嘗試的最高道侶契約!

這可是個大消息!

小半人沖著紫凝仙宗面子,大半人沖著好奇。耍猴兒不怕人多,看熱鬧不嫌事大,結果幾輪投票下來……

正在埋頭做傀儡的席長天,被南宮子銘急招到主峰,對著送來的請柬發起了呆。

遞請柬的主兒,松鶴大會他聽過,可「最佳道侶」——這是怎麼個意思?

「攜道侶出場」——這又怎麼個意思?

「席道尊與余真君」——兩個名字並排在一起,感覺倒是不錯。

南宮子銘窺著席長天神態,笑吟吟探問:「長天啊,你去不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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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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