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論

71.論

這日,天剛亮,天邊便升起一團金光。

金朱雀氣勢洶洶叫嚷:「人類!該死的人類你給我出來!」

余之歸手撘涼蓬往天上望去——鼻樑上一沉。

卻是兩隻並排相連的墨晶薄圓片。外面的光線透過墨晶,黯淡許多,不傷眼睛。

余之歸手指蹭蹭蛇王腦袋錶示感謝,後者縮回尾巴,舔了他一口。

獸比人可愛可靠,蛇王修成妖修就好了。這個念頭再一次在余之歸心底閃過。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他跨坐在嘯風身上,飛到半空,回答:「現在為時尚早。」

「嗯?你想耍賴?」

「並非如此。」余之歸道,「我欲先與你定個勝負章程,誰先從天上落地,誰便算輸。如何?」

「人類——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不然怎麼判斷勝負呢?」

「哼哼,當然是不死不休!」金朱雀說罷,雙翅扇動,化身火團,直勾勾朝著余之歸衝來!

「哎呀!」余之歸大叫一聲,嘯風身形一晃,堪堪避過。從口中吐出一團微藍冰晶,向金朱雀打去。未到近前,便因高溫化成一團蒸汽,轉眼消弭。

雪虎屬性冰雪,水與火本為相剋之物,此消彼長。朱雀林可全是火焰地盤,對余之歸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

沒兩個照面,嘯風不慎被燒焦一塊皮毛。它與踏雪合圍而擊,不斷噴出藍色冰晶,然而沒有任何攻擊成功沾上金朱雀一點邊兒。

甚至漸漸後續乏力,噴出冰晶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金朱雀得意洋洋:「沒有那條蛇,你絕對贏不了我!以為一條約戰就能把我限制住?愚蠢的人啊,我怎麼可能聽你的安排!」

蛇王掛在余之歸脖子上暗暗磨尾巴尖。

築基修士對天品靈獸定然打不過,然而身邊這兩個地品靈獸是幹什麼用的?

余之歸倒也不怕這一場敗北。他很是惜命,在知道自己有蛇王為後路的情況下,才敢作出安排。

他想要一隻天品靈獸,兩頭雪虎也確實需要一場戰鬥來磨合——好歹他也是東仙界的分神期大能,人稱怪才,有什麼主意是他想不出來的?

蛇王昨日給他智取的提示並非群策群力,而是積沙成塔。

余之歸,有打算!

眼看纏鬥半日,漸漸日上三竿,兩頭雪虎都掛了彩,氣喘吁吁,余之歸看看兀自好整以暇的金朱雀,開始撒御獸決。

他尚未引氣入體時便能驅使大批飛鳥,此刻功力大漲,頓時一團團紅雲聚攏過來。

「新同類和大前輩打起來了!好可怕!」

「可是我們怎麼還往他們那邊飛?」

「不知道啊!」

「會被燒焦嗎?」

「不會,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提前涅槃?」

「有趣啊,有趣……」

余之歸抓了大把靈石,尋機會填喂雪虎,金朱雀仰天大笑:「你們玩累了?我可才剛開始!」

余之歸趴在嘯風背上,額頭結了幾層薄薄的白印,那是剛流出來的汗液被高溫蒸干所致。

雪虎不會說話,僅以怒吼反饋。

金朱雀嘆道:「看在你們也有翅膀的份上,不會讓你們太難熬。」說著,它雙翅一拍,尾后金羽綻放萬千光芒!

五日前余之歸便是被這金芒灼傷,此時他鼻樑上的墨晶圓片起了作用,他一拍嘯風額頭,一股靈力直透泥丸,雪虎驀地大吼一聲,吐出一塊幽藍幽藍的晶體!

金朱雀被蛇王吐出的高玄玉狠狠拍過一次,見狀不由一怔。

然而高玄玉純屬搬運而來,幽藍晶體則是嘯風靈獸自造,也就一尺見方的冰晶。

「這算什麼!」之前數團冰晶都沒挨上自己,現下凝結,不過緊緻了些,金朱雀毫不在意,拍翅正想衝過去,身後一股螺旋氣流刺破空氣,倏然急至!

卻是踏雪挑釁。

靈獸跟著老練的馭獸師,好處自然是少走彎路。幾時行動,如何攻擊,怎樣合圍,乃至技能施放技巧,輕輕鬆鬆手到擒來。

龍行有雨,虎行有風。

金朱雀往旁一閃,卻慢了半步,背上羽毛掀起一道。它哇哇大叫:「不要臉!背後偷襲!」轉身將金芒打向踏雪。

踏雪繼續游斗,險象環生,忽然翅膀冒煙,身體往下一沉。

金朱雀正要乘勝追擊,身後又傳來一聲怒吼。

它回頭。

帶著漫天金芒回頭。

迎上一束白光。

金朱雀不明所以。

遠遠的,略微低矮的位置,出現一堵藍白晶瑩的「牆」!

牆非平坦,而是形如彎弓,如一隻碗,正對它而放。

碗口闊約三丈,外壁一片鮮艷紅雲,內中白茫茫,唯有碗底一小片幽藍。

它看見嘯風懸在「牆」后,余之歸仰頭沖著它笑。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

金朱雀大吼之時,才發現嘴裡往外冒血。

胸背一片劇痛,冷颼颼。

——怎麼會冷颼颼?

腹部好像濕了。

——怎麼會有水?怎麼水沒有被蒸掉?

它再看向那隻「碗」,已不復存在。

一團團紅雲四散飛走,都是小小的朱雀鳥。

若它看得仔細,便會發現每一隻朱雀鳥胸前,都懸著一塊白色冰晶。

只不過它已經沒法仔細去看。

鮮血一路淌下,汩汩不絕。半空有風,落地時一片血雨,緩緩燃燒著。

金朱雀這才發現,自己胸前不知何時開了個洞。

洞口光滑,沒有焦糊味。

是什麼能將自己炙熱的身體刺穿而不被融化?

甚至這傷口與自己金芒造成的傷害相仿——直接截斷,燒毀一切,封閉骨骼肌肉血管。

若不是自己扇動雙翼,造成二次撕裂,連鮮血也不會流。

究竟是什麼法寶?

身後,又是一道螺旋勁風。

這次金朱雀躲不開了,直接掃到地上,栽進自己造就的血雨火焰中。

嘯風這才落地,一落地就四肢攤開趴下了。任憑蛇王扳開它的嘴,往裡塞靈石補充能量。

踏雪也走過來,不顧自己燒焦的翅膀尖兒,先給哥哥舔毛。

余之歸趕緊往外拿靈石,以及可供食用的各種食材,以海生生物為主,讓兩頭雪虎好好換換口味。

——他從深海行宮出來時,帶了不少吃的。只是在朱雀林一天相當於一年,若不是固元丹加辟穀丹雙管齊下,他不停嘴的吃也供不上消耗,是以吃東西只能算閑情雅興了。

看著在火焰中趴著的金朱雀,余之歸詢問蛇王:「朱雀本不畏火,打成這副模樣,是不是不夠?」

蛇王回答,不夠再揍。

一邊回答著,一邊親自示範,將火中朱雀一尾巴抽上了天,換個地方落。

以眾朱雀鳥之力,冰晶大碗將金朱雀通身光芒集中到一點,那得是多高溫度!

便一向喜火的金朱雀也無法想象,其實它是被自己打敗的。

鮮血還在流,天品靈獸的血珍貴無比,金朱雀的血更是珍貴,因為血液與空氣接觸不到三息時間便自動燃燒,幾乎可望而不可得。

打過一場,可以說話了。

「服不服?」余之歸問。

金朱雀寧死不屈:「你、你殺了我吧。」

「原來靈獸也可以言而無信。」

「因為你捨不得殺我啊,哈哈……」

「哦,你不想報仇嗎?」

「殺了你嗎?」

「真正殺害你妻子的人,在外面。」

「廢話。」

「你出不去。」

「就像你能出去似的。」

「我能。」

金朱雀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當真?」

「不然呢?要是不能出去,我要靈獸有什麼用?」

「愚蠢的人類,你早說啊……」

「早說你聽么?」

「……嘁……」金朱雀把眼閉上了,「我……我名谷彧。」

肯報名字,這就是默許同意。

至於「谷彧」和「金色」、「火屬性」、「朱雀」等等沾不上邊,但名字就是名字,金朱雀願意叫這個,別人也管不著。

余之歸當然明白這道理:「我叫余之歸。」

「啰嗦。」

余之歸掐了訣,畫了法陣——又被蛇王一尾巴攔住。

「你讓我收它作本命靈獸?」余之歸吃了一驚。

他一時沒想到為什麼蛇王能識別不同靈獸契約的法陣勾勒,只是吃驚對方的想法。

蛇王表示著肯定。

「不,我說過,本命靈獸的位置一定是你的,蛇王閣下!」余之歸親昵時叫「蛇兄」,一有事,立刻改口,「你明明說過等我進階后便同意的,至於朱雀,天品靈獸雖然貴重,可是蛇王閣下你更重要啊!」

本命靈獸與馭獸師幾乎可以同生共死,共同承擔傷害,相當於多了一條命。

蛇王不答應。

余之歸也不答應。

一人一蛇僵持不下,地上的谷彧不耐煩了,驀地一抬頭往前一躥,狠狠啄了余之歸手指一口。

鮮血流出,紅光閃爍。

「不就一個本命契約么,你以為我不會畫?」它洋洋得意,「我知道,本命靈獸地位最高,這下你得聽我的了,臭蛇——」

蛇王毫不客氣地一尾巴,將之抽飛。

「……什麼,你們之間竟然沒有契約?」

落回地面的谷彧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托它天品靈獸控制火焰的福,余之歸頭頂運轉「數年」之久的紅傘傀儡終於可以退場。

谷彧身上的傷口雖然嚴重,但朱雀無限接近不死之身,它趴了半天又氣定神閑出現。

收斂身上光芒和火焰后,它看起來很像一頭橙黃的……雉雞。

「一直沒有。」

「真奇怪,不知道是你這人腦子有毛病,還是蛇腦子有毛病。非要跟我簽契約作甚,這蛇能打贏我,最少也是天品實力啊。放著他不簽……」谷彧嘟囔,「不對,蛇腦子沒毛病,自由自在的多好,幹嘛非跟人綁在一塊兒。」

余之歸心裡一沉。

蛇王不願意簽訂契約,原來是這個原因么?

沒有契約,彼此的牽絆,只有感情。

而感情,是余之歸無法確認的事。

谷彧不管他怎麼想,非常簡單明白地提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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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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