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暴露

第八十八章 :暴露

這一路上孟奕安沒什麼不適,而葉小清時刻提著十二分精神,待到回到永昌,她已經累得七葷八素,眼底下是濃濃的黑圈,困得就差隨便找個地方躺著睡了。

不過她的瞌睡蟲,在看到永昌王府正門候著的人時,立馬四下奔逃著散了檎。

此時正當黃昏,王府大門已經點了燈籠,暖黃的火光落在一襲出塵的白裳上,將素白的面染成了帶著暖意的黃,佳人單薄的身子立在風中,衣袂翩飛著,好似快要隨著風而去。

孟奕安下馬車時,衣擺也被風吹拂而起,本是不同的衣裳,卻同為素凈的白,不染纖塵。

王府大門候著的阮煙然看到他下了馬車,連忙抬起步子往前走了一小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思量過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垂下頭,恭敬道:「王爺。」

她的嗓音清冽如同泉水,若是唱起小曲兒來一定更好聽,葉小清一邊思索著一邊下了馬車,走到了孟奕安身邊,伸著脖子看著他。

她並沒將阮煙然在王府的事告訴孟奕安,但他面對著如此的美人兒,好似並不意外,面上沒什麼情緒,唇邊的笑意也剛剛好,「煙然。」他有禮地頷首,「等了很久?」

阮煙然白凈的手抵在腰間,行了一禮,「先前聽聞王爺受傷,煙然放心不下,便日日來正門候著,若有不妥,還請王爺見諒。」

每日都來?葉小清一聽這話,有些驚訝,這一等可是小半個月呢。

她看了看阮煙然,又看了看孟奕安,她早就知道他們相識,如今一看,關係應當是還不錯,能被派去醉紅樓中當眼線的人,一定是最為信任的人魍。

孟奕安一向是謙和有禮,對誰都很好,看不出什麼來,但看阮煙然一副關心則亂的模樣……

葉小清轉了轉眼珠,她可是領導者,是一寨之主,看人一向很准,簡單來說,她又不傻,怎麼會看不出那位名伶心存著的旖旎心思。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孟奕安已經看向了她,關切地詢問了一句:「不是累了?快回府休息。」她這才回過神,連忙胡亂地點著頭。

孟奕安笑了笑,牽起了她的手,與她一起進了府,若是在平時,這都沒什麼問題,可葉小清無法忽略身後那道冷冰冰的視線,好像是一把寒光泠泠的劍,在身後戳她的后心窩。

這下,她應當是真的得罪那位美人兒了……

此番去丹州,純屬是添亂了一遭,葉小清沒什麼收穫,何寒還數落了她許久,沒料到回到了永昌,孟奕安待她比以往親近了些,有時候議事時毫不避諱她站在一旁,大大小小的事都知會她一聲。

被這般對待讓她有些受寵若驚,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加緊了傳書,一來二去,她倒是與那隻肥美的鴿子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每當傳書時,鴿子都乖乖落在她肩頭,蹭蹭她的臉頰。

此時,何寒都在一旁抱著手臂靜靜看著,葉小清便炫耀一般揚眉道:「你看,它比較喜歡我。」

「是啊。」何寒掃她一眼,嗤笑一聲,「若是它知道在你心裡,它只是一盤肉渣,興許會很傷心。」

葉小清只「哼」一聲,轉過頭去繼續逗鴿子了。

雖然丹州還在陰雨連綿,但有孟奕安的整治,難民都聚集在一處,由朝廷派賑災糧,撫恤的銀票,還有嶄新的棉衣,他還許諾,若是不願留在丹州,還可以來永昌,他會妥善安置。

這般整治下來,難民們的情緒很穩定,丹州城中一時間也是平和的模樣,只需要等水害過後重新修建房屋便可。

若是此次整治妥善,免不了會得皇上嘉獎,葉小清倒不覺什麼,整日依舊無所事事,但何寒已經有些擔憂,往來傳書時略有提及,明裡暗裡給孟奕安使點絆子。

今兒一大早,何寒奮筆疾書寫了些什麼,準備喚來鴿子傳書,可她還沒掏出竹哨,王府管事便將她叫了去,說是處理一些王府中的內務瑣事。

正巧這段時間葉小清與鴿子相處還算融洽,何寒便將傳書一事交給她辦。

對於此事,葉小清信心滿滿,雖然她從未傳過書,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所以她捲起宣紙條,拿起竹哨便吹了,可她等了許久都沒見鴿子來,不由得有些心急,抬了步子便出了房門,站在院中等。

永昌的秋天冷的很快,才十月末尾,天氣已經有些寒涼了,院中樹葉泛黃,葉片隨著風不停地掉,南面水榭頂上也落了一層秋葉,少了綠葉點綴,水榭中少了幾分生機盎然,看起來有些蕭瑟。

葉小清沒心思打量那些景緻,只專心仰著頭看著天空,又吹了幾遍竹哨,鴿子才慢悠悠地飛了過來,像是在天上飛的白麵糰子,鴿子落在她手臂上,歪著腦袋咕咕直叫。

看著鴿子靈動的小眼睛,她呲了呲牙,壓低聲音埋怨了一句:「來得真慢,小心我炒了你。」

說著,本想將掌心中的宣紙塞進它腳上的竹筒中,可她還沒捏住竹筒,身後忽然伸出一隻素白纖長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被攥住,葉小清驚得周身一抖,腦中頓時空白了,頭皮直發麻,她方才只顧著看鴿子,根本沒有仔細看四周,再說,以她的敏感,不會發現不了附近有人藏著,沒想到大意了,居然被人發現了。

鴿子受到了驚嚇,撲騰著翅膀飛走了,葉小清心跳得很快,她緩緩轉過了頭,入眼的便是一張傾世容顏,眼前這淡雅如蓮的女子不是阮煙然又是誰。

手腕上的力道很重,不像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而且這位美人兒的氣息很沉穩,腳步聲根本聽不到,否則她也不會毫無察覺,她先前怎麼沒發現,美人兒居然是會武的……

「宋姑娘。」阮煙然開了口,聲音清冽,情緒難辨,「你在做什麼?」

心彷彿能從嗓子眼蹦出來,葉小清緊張萬分,面上還不能露出緊張神色,她張了張口,強作鎮定道:「啊……我就是看到鴿子可愛,想摸摸。」

她話還未說完,阮煙然已經垂眸看向她緊緊攥住的手。

被她這麼一看,葉小清更為慌亂,手中正是還未來及收起來的宣紙,虧了攥得緊,否則就會被她看去。

「那宋姑娘可否給煙然看看手中的物什?」阮煙然再次看向她,審視的目光好似能穿過人的偽裝一般看到深藏的內心一般。

「你……」葉小清緊張得說不出話,下意識想掙開手腕上的鉗制,可阮煙然也不是吃素的,力道強硬的她根本掙不開,這讓她更為緊張,出口的話也凌亂了起來,「你、你做什麼?放開我!」

「宋姑娘不願給我看,也罷。」看著她慌亂的模樣,阮煙然波瀾不驚,「那就與我一起去見王爺如何?」

雖然是詢問的話,但語氣分外強硬,根本不是商量,葉小清想甩開她的手,可沒想到她居然有些內力,一時間掙脫不開,只能被她拽著走。

王府中的下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驚訝,在王府中,葉小清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沒人敢這樣對她,可如今看到阮煙然一介客人居然拽著她穿過王府的條條大路,這讓下人們分外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葉小清被拖拽著走,拳中攥著的宣紙被汗水打濕,她不敢扔也不能扔,扔到了地上無異於是不打自招,攥在手裡她還能狡辯一會,至少除了剁下她的手,沒人能看到掌中的宣紙。

她逐漸放棄了抵抗,被阮煙然徑直拽著走,心中一時間萬念俱灰,除了懊惱就是懊惱,若是她方才再細緻一點就好了,就不會被人給發現了。

難道這次她的身份要被拆穿了?孟奕安會怎麼對她,會不會把她給殺了……

被拽進逝水閣的時候,孟奕安已經聽到了消息,正匆忙走出書房,抬眼便見得阮煙然神情淡漠地拽著葉小清,後者縮著肩膀,整張臉都僵硬了,神情及其緊張。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抬手屏退了下人,沉聲道:「進來說。」

葉小清從來沒覺得,進逝水閣的書房面對孟奕安是這樣一件艱難的事情,依舊是榆木書案,依舊是淡淡的木香,可她不敢抬頭,阮煙然放開她時,她踉蹌了一下,隨即靜默地站在一旁。

身側,阮煙然平穩的敘述:「王爺,宋姑娘身份有疑,煙然早說過此事。」她頓了頓,「如今她飛鴿傳書,被我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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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方知子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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