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森森保衛戰（三）
「森森生下來后你抱過幾次？」葉梓年冷笑著問道，「你還記得森森的生日嗎？或者更簡單的，他身上的胎記你知道在哪裡嗎？」、
「我……」葉梓月張了張嘴，但是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她生下森森之後雖然一直在家裡待著，但是因為嫌棄嬰兒太吵了所以一直將森森放在隔壁房間給鄭秀琴帶著，甚至因為害怕因為哺乳造成胸型不好看而強制給森森喝奶粉，所以葉梓年說得對，她其實根本沒抱過森森幾次，更別說記得他的生日和胎記了。
「你說你打算帶森森回美國，那你考慮過他的想法嗎？」葉梓年卻毫不退縮，繼續問道，「他已經六歲了，有自己的思考與想法，你問過他願意跟你回美國嗎？」
「他只是還沒習慣和我接觸，等他跟我親近了就會願意了。」葉梓月很不忿原本唯唯諾諾的弟弟變得這麼尖銳，反擊道，「起碼我能給他一個富裕的生活環境，葉梓年，你現在還沒工作吧？你能給森森什麼？」
「我能給森森什麼？」葉梓年氣極反笑，「葉梓月，我陪了森森六年的時間，你還問我能給他什麼？你說願意等森森親近你，可是他一點也不想靠近你，只想離開你，你覺得你還配做他的媽媽嗎？」
「配不配不是我說了算。」葉梓月狡猾地耍起了無賴，得意地說道，「我是他法律意義上的親生母親，只要我出具親子鑒定，最後法院還會判定把孩子給我的。」
「那可不一定。」葉梓年冷冰冰地說道，「就光憑你六年前的所作所為，法院就可以判你一個遺棄罪。」
「葉梓年，你別危言聳聽了。」葉梓月不在乎地聳聳肩，眼裡露出深深的憐憫，「我有美國綠卡，我的未婚夫是美國教授，爸爸媽媽也支持我把森森帶回去，你覺得你還有勝利的可能嗎？」
「梓月。」徐令美覺得女兒說話太囂張了，忍不住輕斥，「好歹你弟弟也幫你帶了六年的孩子，別這麼說話。」
「梓年，我也知道你跟森森感情很深，所以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給你一點補貼，算是謝謝你帶森森這麼多年。」徐令美是真的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反正葉梓年遲早是要結婚的，與其帶著森森這個拖油瓶不如趁機甩開，她就不相信到時候葉梓年會對森森比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還好。
「這樣也好，梓年年紀也差不多了，把森森還給梓月以後，就趕緊相親結婚吧，我老同學還有幾個沒結婚的女兒，下次一起出來喝杯咖啡。」葉鶴淵最煩家裡吵吵鬧鬧的，讓他感覺好像自己家庭也跟他最鄙視的普通小市民家庭差不多，所以一等到妻子說話就表明自己的觀點，也算是為整件事畫下句號。
葉梓年真想把心裡的一萬個呵呵全扔在他們臉上，需要他的時候就把孩子扔給他，現在正主回來了，又想出來要他結婚了，那麼當初他們為什麼不提出來呢？
「我不會結婚的。」葉梓年垂下眼，輕聲說道，彷彿心裡有一頭一往無前的野獸，讓他不顧一切想要跟這個家劃清界限。
「什麼？」徐令美以為自己聽錯了。
「小年糕。」路明池卻抓住葉梓年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衝動。出櫃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尤其現在他的家裡這麼錯綜複雜，路明池擔心葉梓年會後悔傷心。
「沒事。」葉梓年推開路明池，抬起頭，明亮的眸子直直看向對面三個人，聲音清楚，「我說我不會結婚，因為我喜歡男人，他就是我在交往的對象。」
轟地一下，徐令美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緊接著是煙花炸開的爆裂聲。好不容易等穩住了身形，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兒子，「你、你說什麼？」
「他說他愛得是男人。」相比較而言，葉梓月反倒很快就接受了弟弟的性向，畢竟她在國外多年，看到的gay不計其數，弟弟這個根本不算什麼，不過葉梓年還是那麼笨，他這麼一說等於自己把把柄交到了她手上。
興奮的葉梓月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葉梓年，難怪這麼多年也沒見你交過女朋友，原來你喜歡的根本不是女的，你說如果法官知道了這件事，還會把森森判給你嗎？」本來葉梓月只有八成把握奪回森森，但是現在她覺得自己贏定了。
葉梓年卻也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連嘴角上翹的弧度都跟葉梓月一模一樣，「葉梓月，那麼久不見，倒是你變得更加天真了。」
葉梓月一愣，還沒等她想明白，葉梓年轉身看向路明池，慢慢說道，「喂，路天王，說好的撐腰呢？」
路明池無奈地嘆口氣，眼裡卻滿滿都是讚賞，他家小年糕就是了不起，現在都會借力打力了，他得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壯一點，這樣才能給他撐腰撐得力道更足嘛。
「他是？」葉鶴淵到這時候才正眼看了路明池一眼，隨即又皺眉道，「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他。」能讓只看朝廷台的葉鶴淵記住臉孔的明星不多，恰巧路明池就是一個。
「伯父伯母好，我是路明池，現在我家小年糕的交往對象。」路明池雖然現在恨不得趕緊撲過去親葉梓年一口，但是想到自己的責任他決定還是先把敵人打趴下了再說。
「路明池？不就是那個演電影的？」徐令美一聽就沒興趣了，「又是一個戲子，葉梓年，你什麼時候能夠上進一點？」
「我看他是被男人迷昏了頭，所以連戲子都敢擺到檯面上來了。」葉梓月對國內明星不熟，一聽到只是個明星就放心了，嘲笑道，「還以為有多大能量呢，葉梓年，你果然不上進，說起來古代的小倌都知道要抱大腿找個有錢有勢的，你……」葉梓月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被狠狠打了一個巴掌，紅紅的印子可以看出打的人是氣狠了，而葉梓月的臉頰也迅速腫了一大片。
「你幹什麼？」路明池動手的時候太迅速，誰都沒反應過來，在看到女兒又紅又腫的臉頰之後徐令美跳了起來，衝到路明池跟前，作勢也要打他，「你、你這個……」
「媽，請您冷靜。」路明池因為她是長輩，所以並沒有還手或者躲開，但是葉梓年卻牢牢站在他的前面，推開自己的母親，面上一片冰冷，連叫出來媽這個字都彷彿是一種諷刺，「您自己最為驕傲的禮貌與剋制想必您不會忘記吧？」
「葉梓年，你居然幫著一個外人！」徐令美此時也管不上什麼風度了，胡亂從旁邊抓了一個花瓶就想砸過去，又被葉梓年奪下了，她氣得臉孔都扭曲了，「葉梓年，被打的人是你姐姐，我真後悔生下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
這話一出，全場寂靜，葉梓年慢慢放下手裡的花瓶，心裡冰涼得像是用冰塊捂了心口十天十夜，連說出口的話都是麻木的，「對，我就是不忠不孝，但是你們今天也不能碰路明池一下。」
對面的人是他血緣上的親生姐姐，可是這個姐姐卻諷刺他是小倌；對面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可是這個母親卻說他不忠不孝，說後悔生了他；對面的人是他的親生父親，可是這個父親卻在這一片慌亂中一聲不吭，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只想等待最後的勝利者。
這個真的是他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家嗎？
「沒事，有我呢，我給你撐腰。」路明池看著葉梓年的神色就覺得不對，立刻上前撐住他的胳膊，安撫地將他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哄路小胖一樣，輕輕拍打著他的背脊，「不怕，我還在呢。」
就算整個世界都不要你了，至少我還在。
其實路明池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動手打了那個女人——就算知道以後葉梓年的父母肯定會恨自己，他也不後悔打了葉梓月。他甚至有些遺憾自己沒多打幾下，光憑她這麼說葉梓年，他已經覺得一個巴掌真是對她太仁慈了。
「伯母，我現在還願意稱呼您為一聲伯母。」路明池按住葉梓年的頭，不讓他抬起頭來，生怕他看見自己眼裡現在徹骨的寒意與恨意，他並不希望葉梓年看到現在的自己。不過對待對面三個人路明池就不怎麼客氣了。
「還有那邊的伯父和葉梓月小姐。」路明池彬彬有禮地說道，「請允許我再自我介紹一遍，我是路明池，也許你們會聽過路氏企業，那是我父親的產業，我雖然不在裡面擔任職務，但是多少也有點股份。另外，聽說伯父就任的文化大學裡面最高的科研基金是我們家的基金會提供的，鑒於今天的種種，我覺得我可以申請撤銷文學院的科研基金了。啊，對了，我母親平時很喜歡和各家夫人太太喝茶，也許她們也有興趣知道葉夫人和令愛的種種事迹。」
徐令美被他說得蒙了，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路氏企業，難道路太太就是你母親？」
「真榮幸葉夫人還聽說過我母親的名字。」路明池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前幾天跟我母親通話的時候似乎還聽她提起過葉夫人想要舉辦一場鋼琴獨奏會，但是似乎並沒有觀眾買賬？所以葉夫人是打算自掏腰包舉辦鋼琴獨奏會嗎？很遺憾您的邀請函大概送不出去了。」不是路明池自己胡吹，他媽在貴婦人圈子裡的能量可比徐令美這種半吊子偽貴族大多了。
看到母親臉色一片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就是葉梓月也忍不住心裡發虛了，路氏企業，連她在美國都沒少聽說過這個企業的名聲，自己的弟弟居然釣上了裡面的小開？葉梓月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明明應該是自己才對，葉梓年那麼傻，怎麼可能交到這麼厲害的男朋友。
「對了，葉梓月小姐，聽說您的未婚夫快來了，我會記得找人向他說明您的情況的，相信一個教授應該能接受一個真實的你吧。」路明池暢快地說完最後一句話，頓時神清氣爽起來，秒滅所有人的感覺就是這麼棒棒噠。
兩個人走出葉家家門的時候，裡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路明池卻迫不得已地跟他家小年糕邀功道，「怎麼樣怎麼樣？我今天表現好不好？」
「好。」葉梓年也覺得出了一口惡氣，大手一揮，大方地說道，「晚飯加雞腿！」
嚶嚶嚶嚶，小年糕，說好的撐腰之後愛的鼓勵和抱抱呢？路明池表示他一點也不想要雞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