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小心外星妹41

「所以，你的父親現在理論上還活著。」

聽完迪萊拉解釋完一切后，陰陽總結道，此時此刻他的表情複雜極了，迪萊拉還從來沒見過好脾氣的陰陽如此糾結過。

「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鑒於在之前的時間線里自己已經代替母親摻和進了上一輩的修羅場，這一次迪萊拉麵對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的陰陽，又有點同情又有點無奈地回答：「這些年來媽媽一直在等待我父親的消息，所以我打算在復仇者們找到線索之前把這件事告訴她。」

陰陽贊同地點了點頭：「不論如何，你的母親需要一個結果。」

是的。

老實說，迪萊拉不覺得媽媽還愛父親。雖然這事聽起來爛俗狗血又極其虐心，可事實就是在丹尼斯·威爾遜眼一閉一睜的時候已經過了二十四年，媽媽不是言情小說里痴情偉大的女主角，她只是個普通人，再深的感情，經歷了艱難的現實生活，以及隨著時間流逝而越來越無望的等待，都會漸漸逝去。迪萊拉在之前就與媽媽談過這件事，她已經徹底放下了，就算這對她那個仍然處在危險中的父親非常不公平，也成為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但媽媽仍然希望父親能夠平安歸來。就像是陰陽說的那樣，當初父親消失的如此突然，媽媽如今等待的，只是一個結果。

「那你，」迪萊拉端詳陰陽片刻，試探性地開口，「你還好嗎？」

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的東方男人，在聽到迪萊拉的問題后，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什麼？」

「不覺得有威脅啊？」

「什麼……噢。」陰陽這才明白過來迪萊拉指的是什麼，他笑出聲來，故意挺了挺腰板，「我可不是會因為這點事就喪失信心的人，我的女朋友愛誰，我當然清楚。」

你在之前的時間線里看到丹尼斯·威爾遜時可沒這麼自信哎。不過看他這幅胸有成竹的模樣，迪萊拉也放下心來：「我也覺得媽媽現在很愛你。」

陰陽：「她有對你說過？」

迪萊拉：「沒有，我感覺出來的。」

陰陽：「我應該比你父親更有優勢，對吧？」

迪萊拉：「……」

所以你還是覺得心裡沒底啊！迪萊拉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如果你能找份合法的工作，勝算大概會更高一些。」

「——討論什麼啊，這麼熱鬧。」

就在陰陽笑著摸了摸鼻子，想回迪萊拉什麼的時候，從廚房方向傳來的女性聲線打斷了他們的話題。迪萊拉回過頭，看到媽媽手中提著咖啡壺和杯子，急忙站了起來。

然而陰陽比她更快，就靠身手吃飯的男人一個健步便走到了媽媽的面前，接過她手中的咖啡壺：「這些事情讓我和迪萊拉做就行。」

「我雖然看不見，但家務還可以做。」話聽起來是抱怨，可媽媽仍然任由陰陽拿走了她手中的東西，「你們這不是在聊天，煮個咖啡這種小事難不倒我。你們在談論什麼？」

「呃。」

決心下的那麼迅速，一見到媽媽好奇的神情，迪萊拉在瞬間又有些猶豫了。她攙著媽媽坐在沙發上，依偎著自己的母親，迪萊拉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陰陽。

而男人在接收到迪萊拉的求助后，只是放下咖啡壺，對著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說吧。

那就說吧。

早晚媽媽都要知道的，這一次，迪萊拉要做那個事先就做好準備，並且能夠支持母親的那個人。

所以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握住了媽媽的手。而做母親的怎麼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呢，迪萊拉不過是做出了這麼一個小動作，媽媽就敏銳地察覺出了氣氛的微妙，她禁不住擰起眉頭，露出有些擔憂的神情：「怎麼了？」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媽媽。」迪萊拉鄭重其事地說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媽媽：「你和隊長分手了？」

迪萊拉：「…………」

能不能盼自己點好，是親生的嗎威爾遜夫人！她和史蒂夫確認關係還沒到一個月呢，怎麼當親媽的就開始擔心要分手了！迪萊拉簡直要沒脾氣了，一邊的陰陽還非常配合的再次笑起來。

她狠狠地瞪了看熱鬧的傢伙一眼，半是抱怨地反駁道：「我們好得很！」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明顯，就算威爾遜夫人看不到迪萊拉的表情，仍然領會了自家女兒的心思。她自己說完后也勾起嘴角：「你總是冒冒失失的，還一團孩子氣呢，我實在是想不出隊長看上了你哪點。」

……這樣打擊你的女兒真的好嗎。

儘管知道媽媽嫌棄歸嫌棄，在她的眼裡自己還是天下第一的那個，可說真的，這正中迪萊拉的心事。

她也不知道史蒂夫看上自己哪一點。性格開朗又樂觀向上的姑娘到處都是，其中願意和史蒂夫談戀愛的連起來繞地球三圈都沒問題，她不聰明也不堅強，還像媽媽說的那樣幼稚的很。美國隊長很可能心儀各種各樣的姑娘，但迪萊拉敢肯定，她絕對不會在這個名單里。

當然，今天的主題不是她的愛情問題，而是媽媽的愛情問題。所以這些心思在迪萊拉的腦海中轉了一圈后，她還是強行地把自己的煩惱按下去：「我要說的不是隊長。」

「那你想說什麼？」

經媽媽一打岔，她倒是一點也不緊張了。迪萊拉哭笑不得地瞧了一眼陰陽，後者只是揮了揮手：「說吧。」

他一開口，媽媽有些詫異地側了側頭：「你們兩個在盤算什麼呢？」

「我……」迪萊拉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想告訴你，媽媽。我的父親還活著，復仇者們正在搜尋她的下落。」

然後，接下來的靜默，讓迪萊拉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慌。

或許是從小遊戲打多了的緣故，迪萊拉還沒真正意義上的怕過什麼。連幫著隊長拯救世界時子彈嗖嗖從頭頂掠過她都沒有感覺到害怕。但是現在，媽媽的反應，卻讓迪萊拉莫名的感覺到了畏懼。

意料中的所有情況都沒出現，媽媽既沒有震驚也沒有失語，她只是在聽到自己的話后收斂了所有的表情，沉默自客廳內詭異的蔓延開來，迪萊拉打寂靜嶺時心都沒這麼懸著過。

迪萊拉知道媽媽在等待這句話，她從小就知道。她也知道「父親」的存在對自己，對媽媽來說是一個近乎於傷痛的存在。她們兩個很幸運，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依然選擇樂觀的生活下去，但是真正要和母親攤牌，像個有擔當的成年人那樣與她共同面對這個問題，迪萊拉還是不太適應。

但不適應，她也得去做不是嗎？因為她理應站出來，也必須站出來。

所以迪萊拉伸出另外一隻手，同樣握住了媽媽的手掌：「媽媽。」

僅僅是一個稱呼，當母親的威爾遜太太卻已經領會到了女兒的心意。

她空洞的雙眼裡有淡淡的淚花閃過，媽媽側過頭，迪萊拉感覺她反握住了自己的雙手：「真的嗎，那太好了。」

一句話便足夠迪萊拉明白媽媽的態度。

媽媽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迪萊拉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步。之前的沉默和緊張一掃而空，即便眼裡依舊帶著淚水，威爾遜太太的笑容中卻尋覓不到其他複雜的痕迹，她感慨地嘆了口氣：「事到如今，能夠知道他依然活著，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消息了。」

迪萊拉看了陰陽一眼，她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的，但男人只是搖了搖頭。

這是要把空間留給她們母女啊，迪萊拉有些感激的同時又有些苦惱，因為她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媽媽的話才好。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的迪萊拉，難得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同時這件事也是反擊斯庫魯人的關鍵，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復仇者。」

「你自己也要小心。」

「情況更新的話，我會通知你。」

這話說的多合適啊，身為問題學生長大的迪萊拉難得把話說的這麼正經，她還在這兒沾沾自喜呢，沒料到原本只是微笑的媽媽，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迪萊拉，」她鬆開反握住迪萊拉的雙手，拍了拍自家女兒的肩膀，「你這語氣可真像美國隊長。」

……哎？

就在迪萊拉還沒反應過來媽媽話中所指的時候，母親已經換上了欣慰的表情：「你的父親依然活著，我很高興。但是同樣的，這件事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也很高興。」

媽媽說完，放在迪萊拉肩膀上的手，挪到了她的臉側。

「他缺席了你的成長，我知道你一直很在意。」媽媽說著，語氣中沾染上了心疼的痕迹，「誰也不能替代父親在你生命中的地位，我也不行。迪萊拉，這件事讓我很愧疚，可也只能抱著你真正成熟后，能夠獨當一面后看開這件事。」

雙目失明使得媽媽只能用碰觸的方式來感知自己的存在，她溫暖的手掌靠在自己臉上。

「現在你把他的消息告訴了我，證明這一天終於來臨了。」母親的手永遠都是這麼溫柔，迪萊拉下意識地閉上眼，輕輕地往她的手心裡靠了靠，「我不清楚你認識隊長之後經歷了什麼，可我要謝謝他，促使你成長的如此迅速。」

迪萊拉也揚起笑容。

「我知道。」她小聲開口，「我也很感激他。」

不止是作為戀人，同樣也是作為偶像，甚至是她的導師。即使史蒂夫板起臉來說教的那些東西迪萊拉從來都是左進右出，可他的行事準則，他的人生價值，乃至他本人的存在，都讓迪萊拉學到了很多。

媽媽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請隊長到咱們家吃頓晚餐？」

這是打算道謝啊還是……等等。

剛剛還感動不已的迪萊拉，陡然換上了驚恐的表情，媽媽這不是在催自己帶著史蒂夫見家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