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番外《血牛姐與戰鬥機の戀愛副本》01
[對不起，您輸入的密碼有誤。]
[對不起，您輸入的密碼有誤。]
連續試了兩次之後，林弋放棄了，顯而易見，王灝找回並修改了密碼。那個人就是這樣，什麼都可著自己痛快來，才不管你會怎麼樣。
林弋有些後悔，並不是後悔自己拒絕對方，而是後悔自己沒有在最後一通電話里察覺到對方的反常。
王灝從來都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高興也好，不爽也罷，只要在可接受範圍內——既沒有讓他開心到飛起也沒有讓他憤怒到爆炸——他都可以用同一張弔兒郎當的臉面對，除非很親近的朋友，否則根本察覺不到他情緒上的絲毫差異。就像剛剛，明明被三番兩次掛掉電話，再次接通，依然可以親切友好地自我檢討「你在玩遊戲啊那是我不好你繼續哈」。
直到，自己說出那句「最好是我都不記得我還認識過你這麼個人」。
林弋其實很少說狠話，即便是在架吵得最凶的時候，甚至連吐槽，她都要過一下腦子，再開口。她總覺得所有技能里，口不擇言是最恐怖的，因為耗藍極少，殺傷力極高，還帶着「一時爽」的附加效果，一旦養成習慣，它就會變成你攻擊技能快捷欄里的首選，然後你就會在無數次的「一時爽」中，傷害所有你愛或者愛你的人。
可剛才，她是真的有點急了。
於是乎，技能傷害出現了。
王灝很少卸下嬉皮笑臉去正經跟你說話，然而一旦他那樣做了，就說明你已經成功惹到了他。從認識到現在，林弋只成功惹怒過對方三回，但每一回，遭殃的都是自己。
手機安靜地躺在電腦旁邊，一聲不響，彷彿之前的奪命鈴聲都是幻覺。但這並不代錶王灝放棄了，相反，他深知這招對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於是以逸待勞，靜等自己主動聯繫，舉白起投降。
林弋忽然很慶幸自己和對方分手，因為交往了那麼久，他都沒有用心了解過女朋友的脾性，比如，吃軟不吃硬。
——關機。
明明之前被騷擾到崩潰都沒有做的事情。
之後的整個晚上，林弋轉戰yy，繼續為學渣們披荊斬棘。這是她的原則，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
天邊泛起魚肚白，林弋才上床休息，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昏沉沉的，直到走出宿舍樓，吹了冷風，才慢慢清醒。偌大的校園十分冷清，食堂也早已關閉，好在超市仍開着，成為留校學子們唯一的補給站。林弋在超市裏買了泡麵餅乾和礦泉水，結賬的時候想了想，又從結賬口的架子上拿了一條巧克力。
林弋好多年沒吃過這東西了，一來是她從不會想起主動買，二來是她所有的戀愛都完美地避開了可能會收到這東西的時間段。哦，相處超過一年的王灝是個例外，不過他怎麼會在情人節送巧克力這麼沒創意呢，他送的是一件羽絨服。當時的林弋只覺得開心，溫暖，現在回過頭來再想想，或許當時的對方只是真的沒法再繼續忍受她那件褪了色的大棉襖。但這都無所謂了，往事已成雲煙，不必追憶，儘管現在這件羽絨服依然穿在她的身上，但真的只是因為它很好穿，畢竟衣服是無罪的，沒道理賠了bf又折羽絨服。
研究生宿舍樓算是這會兒整個校園裏最有人氣的地方了，不同於本科學弟學妹們的無憂無慮，很多人因為找工作、寫論文、干兼職等原因，選擇不回家過年。但這對林弋沒有影響，因為絕大部分時間裏，她的二人宿舍都是一人包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室友姑娘一年頂多出現個三四回，以至於到現在林弋都沒有記清楚她的臉。
脫下羽絨服，坐回書桌前，林弋打開電腦登陸yy，給自家團長簡單地留了言，沒提王灝的事情，只說賬號被盜，心情有點糟，加上學校也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分身乏術，所以近期可能不會再玩遊戲了。yy顯示團長在線，但是卻遲遲沒有回復，林弋知道他肯定正在領航船里嗨著呢，也不曉得荼毒了多少華夏小夥伴了。想到這裏，林弋不自覺笑出了聲，再然後，笑容淡去，只剩下濃濃的不舍。
近期可能不會再玩，那遠期呢……
應該也不會了。
關掉筆記本，撕開巧克力包裝，掰下一小塊放到嘴裏，先是苦，然後很快，可可特有的香氣伴隨着牛奶的絲滑香甜一起從苦澀里慢慢透出來。
有時候一塊巧克力，一本好書，便是長久的恬淡時光。
……
打斷林弋美好閱讀時光的人叫做2b，粗魯野蠻，橫衝直撞——
【人呢？】
這短訊如果是某個淘寶客服發的，都不用驗貨，直接差評。
林弋這才發現已經午夜十二點，合上書，她抱着手機窩進床里。不知道是不是王灝也意識到了找回賬號有多麼的無恥，抑或依然在死扛着等待她主動投降，總之今天一整天，沒有任何騷擾信息或者電話。
時間在一來一往的短訊里悄然過去，林弋原本沒想跟2b說那麼多，也想像給團長留言的那樣就可以了，但不知怎麼就把王灝頂號的事情講了，反應過來時，晚矣。
2b很積極地建議她重新練或者乾脆買個現成的，林弋不知道這種積極是源於軍團情還是別的什麼，但不管什麼，都是二次元里的東西，可以無限腦補，但也只能腦補。
【你是不是不想玩了？】
不得不說，2b在某些方面，很敏銳。
其實賬號被頂，林弋是沮喪的，可是她不想承認，也不希望被別人察覺。
【還沒想好，有點捨不得團長啊哈哈。】
2b的回復很快——
【只是團長？】
林弋愣住，雖然不斷告訴自己對方只是習慣性地開玩笑，甚至她都能想出對方現在臉上戲謔的表情，可心底深處某個地方還是不受控制地鼓動，誘惑着她的手指鬼使神差地發過去一句——
【你這個問題是認真問呢，還是開玩笑問？】
2b沒有回復。
林弋盯着自己發過去的那句話，忽然笑了。這理應是一個非常尷尬的時刻，但她卻只覺得有趣，有趣到她破天荒地主動給2b修了一個台階，只為滿足忽然竄出的好奇心——
【得，還是我問個問題吧。】
2b那邊終於有了動靜，而且是瞬回的——
【？】
顯然他愛死了這個台階。
林弋揚著嘴角，一邊腦補2b長舒一口氣的樣子，一邊敲出了那個讓她忽然十分好奇的問題——
【你在手機裏面把我的號碼設的什麼名字？】
短訊發送成功的瞬間，林弋不自覺屏住呼吸，彷彿2b的答案隨時都有可能傳送過來，一呼吸，就會錯過。
然而直到她缺氧到不得不深吸一口氣，短訊界面上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自己的那個傻問題。
是的，她終於意識到問出這個問題的自己有多傻了。她以為這只是臨時起意的好奇心，無關痛癢，但此刻才明白，這個看似不經意的問題其實一直在她心裏，從2b送給她鍵盤開始，她給了對方真實的姓名和地址，對方卻只留下了快遞站點的地址和遊戲id，然後隨着遊戲中的交往慢慢發酵，最終成為她心裏的一個結。
林弋懊惱至極，雖然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但她還是想把這水收回來，就算收不回來，快點蒸發乾凈也好——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困傻了。】
同上次一樣，直面問題的時候裝死，有了台階倒是反應迅速——
【你呢，你把我設置的什麼名？】
用反問來代替回答，還真是狡猾，而且能問出這個問題，說明那貨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自己真名。
林弋忽然很想罵人。
每到這時，她才會覺得對方的id取的真好——
【2b，晚安。】
……
時闊一直把手機擺弄到天亮，既沒播出那個已經倒背如流的號碼，也沒修改它在通訊簿里原有的命名，都不知道輾轉反側熬一宿圖啥。
所幸有一件事，他總算做出了決定——
「現在是星期六的早上七點，你他媽給我打電話請假？！」電話那頭的總監就像瀕死的boss，仇恨全滿徹底瘋魔。
「我也猶豫了好久，但秉著認真負責的態度，還是覺得這種長假需要您早發現早調整早部署啊！」時闊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心繫天下。
「長假？！！！」總監準確無誤揪出關鍵詞，然後徹底暴走，「現在正是新車型攻堅階段你一個設計組長給我請長假？！！！」
時闊把手機拿離耳朵一點點，耐心補充形容詞：「一個單身設計組長。」
總監聽出了話外之音，下意識就想問媳婦兒要菜刀：「所以你是想告訴我在這麼關鍵的時期你做出了請長假這麼艱難的決定是為了去泡妞？」
「不，」時闊認真更正，「是一位剛剛遭遇挫折急需陪伴安慰的紅顏知己。」
總監：「你還能有更噁心一點的說法嗎？」
時闊：「我用了一夜時間也沒想出哪怕一條我必須過去的理由，但結果就是我現在還是給您打了電話。有時候非理性就是這麼胡攪蠻纏，我也沒有辦法。」
「你贏了。」總監決定等下告訴媳婦兒早餐不用做他那份了，「請幾天？」
時闊：「七天，二十八號準時上班銷假。」
總監：「今天是十七號，你請到二十八號是七天？」
時闊：「前後還有兩個雙休呢~」
總監：「……」
時闊：「放心，設計圖已經差不多了，剩下的部分我的組員們會做好的，一定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總監：「最好是這樣。」
掛上電話，時闊收到了圍聽全程的計程車司機的讚揚：「瀟灑啊哥們兒，現趕飛機現請假。」
「四分之一工資加整月獎金，不瀟，就剩傻了，」時闊真心實意地嘆口氣，「自古紅顏多禍水啊。」
……
飛機起飛的時候，時闊忽然感到一陣緊張，不知道是怕飛行員技術不好再也見不著血牛，還是飛行員技術太好馬上就要見到血牛。他決定想一些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比如為什麼會把送對方鍵盤的那張快遞單拍照留存，如果沒這麼干，他就不會記得地址，如果不記得地址，那麼即便知道血牛寒假留校，也沒辦法有任何行動。
但是該死的，他回憶不起理由，反正就是鬼使神差地拍了照，並且在日後無數次的手機相冊清理行動中，對其視而不見。
飛機是怎麼降落的，他又是怎麼打的計程車，時闊完全沒了印象，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血牛的大學門口。明明該是一天裏最暖和的午後，躲在厚厚雲層里的太陽和呼嘯的西北風都好像忘記了這一點。時闊進行了兩分鐘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拉開羽絨服拉鏈，雙手隨意插兜，營造出一副不懼寒風青春洋溢的樣子，混在午飯歸來的留校學子裏，成功溜進校園。
直到離開門口保安的攻擊範圍，時闊才哆哆嗦嗦把拉鏈拉上，心底生出一種青春已逝的凄涼。
經過熱心學弟指引，時闊很快就找到了血牛所在的宿舍樓，但是宿管大媽和保安大哥不同，如果說後者是主動攻擊的精英怪，那前者就是一對話便往死里揍你的暗黑npc。所以他站在樓頭的公告欄面前，一邊假裝看玲琅滿目的小廣告，一邊拿出手機編輯短訊——
【我在你樓下。】
不要問他為什麼不打電話，事實上從昨夜糾結得要死也沒撥出那個電話開始，他就患上了電話恐懼症，總好像只要電話一接通，他就會撲街。
系統音傳來，信息發送成功。
時闊把手機放回口袋，一邊搓手呵氣，一邊回憶上一次這樣站在宿舍樓下等姑娘是什麼時候的事，就聽見背後有人說：「哥們兒，借個火。」
時闊轉身，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不抽煙。」
那是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目測比自己矮兩公分左右，大概一八零吧，剪裁合體的黑色毛呢大衣微敞着，露出裏面的灰色針織衫，休閑卻不失優雅。
因為着急趕飛機，時闊基本沒怎麼搭配衣着，隨手套上就出門了，現下一對比，就覺得人家那是紫裝，自己像送華夏快遞的=_=
尋火未果，男人有點小失望，只見他把煙收回口袋，幾不可聞地嘆口氣。
兩個三十來歲的大老爺們兒在女研究生宿舍樓下的公告牌前湊堆，實在是一道比較尷尬的風景，時闊只好沒話找話：「等女朋友？」
男人愣了下，然後苦笑：「算是吧，前天晚上把她惹毛了，現在過來求和。」
時闊懷疑自己聽岔了：「前天惹毛，你現在才過來負荊請罪？」
男人無奈攤手：「人在私企，身不由己，就是房子著了也只能等周末再救火。」
這個邏輯彪悍到時闊無言以對，他不能抨擊一個人對事業的熱愛，畢竟沒人規定兒女私情必須要放在人生首位，只是，莫名地有點同情這貨的另一半。
見時闊遲遲沒回應，男人只好主動挑起話題緩和尷尬氣氛：「你呢，也等女朋友？」
時闊遲疑了一下，最終為了避免浪費口舌去解釋，選擇了點頭：「嗯。」
聊天聊到這裏，基本就到盡頭了，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收聲，又更有默契地同時掏出電話，只不過一個是撥號，一個是看看短訊有沒有回復。
——結果是讓人悲傷的。
時闊忽然後知后覺地擔心起來，該不會血牛這會兒人壓根不在宿舍吧，可是就算不在宿舍也應該帶着手機啊，沒道理不回信息。不，昨天晚上自己在她的晚安之後發的信息，就沒有收到回應，難不成她那個時候已經是生氣了，而且一直氣到現在？但是他已經撲啦啦飛過來了，這麼浪漫的橋段完全可以感動天感動地，怎麼就感動不了你？果然電影里都是騙人的，只要女主角不配合，藏在雪糕里的鑽戒絕逼會被直接吃掉，站在天橋底下求婚絕逼會被車撞飛tat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旁邊的哥們兒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裏去，才幾分鐘，這句話時闊已經不知道聽第幾次了。雖然偷聽別人電話是不道德的，但聽筒音量太大屬於不可抗力。至於電話那頭的妹子是真的佔線還是設了黑名單，只有天知道。
這廂時闊正胡思亂想，那廂宿舍樓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鵝蛋臉的黑框眼鏡妹出現在了門口，而且左右環顧之後，妹子徑直往公告欄這邊走來。時闊瞪大眼睛，彷彿視線里的不是妹子，而是周身籠罩着聖潔光芒的天使，終於下凡前來拯救快被凍成狗的迷路青年。
時闊情不自禁地舉起手，想要友好擺動，身旁的男人卻比他更快地迎了上去：「我正準備換張電話卡呢，你怎麼就下來了？你在樓上看見我了？」
時闊的右手尷尬地停在半空，擺也不是，收也不是。
為什麼天使都是別人家的妹子！！tat
意外地，妹子沒有停下腳步，反而繞過男人來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幾眼，淡淡開口：「2b？」
當初取這麼一個id的自己絕逼腦袋被門擠了！！！
「嗨。」時闊扯出尷尬笑容。
被無視的王灝轉身追了上來，一臉莫名其妙：「林弋？」
時闊有點懵，看看妹子，又看看男人：「她是你女朋友？」
王灝想都沒想：「對！」
林弋聳聳肩：「前任。」
王灝皺眉，忽然有點反應過來：「她是你女朋友？」
總算看明白情況的時闊也只好硬著頭皮：「對！」
林弋打個哈欠：「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