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為什麼要哭？

寒冉童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有一種可能她想到了，那應該也是唯一的可能性。

她拽了李亞軒的衣袖一下，李亞軒回頭，眼角滾落下一顆淚珠，她趕緊慌張地用手背抹去，慘白的小臉上立刻擠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冉童，你找我啊？」

寒冉童點了點頭，拉著她出了教室。

走廊上兩人面對面而立，李亞軒個子要高一些，身材纖細，相貌甜美，薄陽輕柔地灑在她的身上，為她原本就光鮮的外表頻添了一份美好。

「你怎麼哭了？」她直白地看著李亞軒問。

李亞軒霎時面露尷尬之色，她搔搔耳邊的碎發，眼神遊移，目光閃躲，囁嚅道：「眼裡進沙子了，我沒哭，你一定是看錯了。」說完，她沖冉童大咧咧一笑，彷彿剛剛那個紅著眼眶，眼裡噙淚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別人。

教室里的哄鬧聲還在繼續，短促的課餘時間，應榮嚴這麼低調的一個人卻引起了全校師生的關注。

走廊上，透過擦得透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教學樓後面鋪滿鵝卵石的林蔭小路，陽光透過半黃半綠的樹葉縫隙投射到地面，在地面形成一片光影斑駁。

寒冉童看著那一片靜好有點出神。

李亞軒亦慢慢沉靜下來，順著冉童的目光望向窗外的無人小路，那裡是被她們遺忘的角落，夏天時候，男生女生還會跑到教學樓的後面乘涼，可是天氣一轉涼，那裡就慢慢變得有些荒涼了起來。

操場上。

應榮嚴冷眼看著向自己遞上情書的女生，她跟他是一個班的，叫葉敏，一頭墨發自然垂在雙肩，面如白雪，膚如凝脂，一雙幽黑的瞳眸中閃爍著似有若無的流光，隱隱夾雜著一絲怯色。

別人看來，葉敏是在嚮應榮嚴表白，而真正的原因在場的人中亦只有應榮嚴與葉敏知道。

看著葉敏那雙閃爍不定的眸子，應榮嚴聽到了她心中惶恐的聲音：「希望他一定要接受這封情書，否則賈秋雯她們一定還會再找我的麻煩。」

應榮嚴雖然對任何事情都不聞不問，但關於賈秋雯他還是聽說過不少。

賈秋雯，雲端高中的頭號混世魔女，成績倒數第一，算是兩年來穩居寶座的唯一一人，小小年紀她不學無術，吸煙、打架、跟外校混混來往密切，甚至還有其他的醜聞。

應榮嚴向來對腦袋笨的女生沒有好感，而且眼前的葉敏已經被賈秋雯欺負了兩年……

想了想，他從葉敏的手中接過了信封。

葉敏難以置信，激動的兩眼泛淚：「謝謝你。」

應榮嚴的舉動不止驚呆了葉敏，連同周圍圍觀的學生以及從教學樓窗戶探出頭來的學生都徹底被他震憾了，驚呼聲此起彼伏。

梅老師手中拿著小木棒，怒氣沖沖地朝操場上擠滿人堆的地方走過去，教學樓里不知誰好意大喊一聲：「梅魔女來了，快跑啊！」

圍在操場上看好戲的學生瞬間四散而去，葉敏慌慌張張地也跟著人群朝教學樓的方向跑，最終，梅老師只抓到一個人，便是站在原地沒動彈分毫的應榮嚴。

情書，應榮嚴不假思索地轉交給了梅老師，什麼話也沒說，提著步子進了教學樓。

梅老師看了眼信封，塞進衣服的兜里暫且還不打算拆開看。

第二場的考試依舊進行得非常順利，寒冉童早早地做完試卷，從頭檢查一遍，確認無誤，放下了手中的筆，轉頭看向身旁不遠處的應榮嚴，他竟比自己的速度還要快，早已經倚著椅子雙臂環胸閉目養神。

聽榮玫說應榮嚴一直是雲端高中的第一名，而她，想超過他。

考試結束的鈴聲一響起，教室里頓時一陣唏噓，監考老師提醒交卷，由每列最後排的同學依次將試卷收上去。

試卷收齊，監考老師走了。

到了午飯時間。

李亞軒笑嘻嘻地湊到冉童跟前，拉著她出了教室直奔食堂方向走，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然而大部分是李亞軒喋喋不休地說話，寒冉童安靜地聽，時不時地附和一兩句。

食堂人滿為患，排隊打了飯，座位卻已經少得可憐。

李亞軒眼利，拉著冉童朝一張桌子疾步而去，雲端高中的食堂每張桌子可以坐四個人，而李亞軒認定的那張桌子此時已經坐著一個人了。

是應榮嚴，他戴著耳機，正在埋頭安靜地吃飯。

寒冉童有點尷尬，她環顧了食堂一圈，發現除此之外，其他座位都已經有人了，只好勉為其難地與應榮嚴同坐一桌。

她與李亞軒坐下去時，對方連頭也沒抬就冷冷地說了聲：「那裡有人了。」

寒冉童初來乍到，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李亞軒知道，這個位置是應家兄妹以及五班的凌炎與米洋的專屬，儘管有很多人想坐在這裡與他們共進午餐，奈何沒有機會。

剛剛坐定，應榮嚴冷冽的聲音使得寒冉童『霍』地站了起來，其實應榮嚴就算不說，她也不想坐在這兒，在家裡看著他這張冰塊臉已經夠了，她不想連在學校吃飯都面對他。

李亞軒拽拽她的衣角，擠眉弄眼的小聲說：「悄悄坐下吧，不然沒有位置……」

寒冉童有點猶豫，她看向埋頭不作聲的應榮嚴，而他突然在這個時候抬起眸子，四目對上的一瞬，對方的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

「坐著吧。」他忽然改口。

應榮嚴其實知道凌炎和米洋今天不會來食堂吃飯，因為凌炎為了答謝榮玫為他堅持課外補習兩周，請她去吃大餐了，而米洋只是順帶跟著去了，叫他去，他沒去，說這裡有人實在是他不喜歡跟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飯，那樣會讓他消化不良。

寒冉童愣著沒反應，李亞軒連忙拽著她坐下，眼神不由地瞟向坐在她斜對面的應榮嚴臉上，他的臉如刀削般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精緻，堪稱巧奪天工，那堅毅冷峻的眉，濃密纖長的睫毛，深邃幽魅的黑瞳，高挺的鼻，無一不在張揚著他的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