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第382章 地上神國

382.第382章 地上神國

曾經光輝的歷史,淹埋在千夫所指的血色聲浪下沉底湮滅。然而彼此所改變的,卻不僅僅只是迷達口中的手段……

一時心難有定,女琊躊躇再問:「對敵,吾可不留情。但對崇佛之人,你們又何必趕盡殺絕?」

「你要答案嘛,我就給你答案!」

掌力恢弘大開大合,閻達久戰不取,心中怒火更熾,無法忍受女琊質問不休。攻守裕如間,辟界戰神卻似如若不覺智體、惡體苦勸用意,驀一揮握三尺碧水盈光,犀利銳鋒直衝霄漢,瞬眼逼退魔佛惡體,緊接著竟是袖手一旁靜觀其變。

「哼!」

暫罷洶湧攻勢,閻達凶眼凝注霽無瑕,道:「殺,不是為了斬盡殺絕,而是驅逐所有的異心者。只有殺得他們膽寒,殺得他們絕望,吾欲界治下,才能有相對的安穩之世。與其讓不安定的分子潛伏,倒不如讓他們思考埋子的風險,將隱患趕出欲界疆域,更省得未來麻煩。時間一長,欲界內外民眾內心自有比較!」

「可,這樣依然殺之不盡。」

「當然。」

迷達並不否認,微一頷首道:「女琊,人皆趨利避害。只要我們三靈同心,世上就無解決不了的難題。該殺則殺,當斷則斷,真心臣服者,自會獻其心力。區區有心人暗伏的後手,難道還能動搖波旬大勢?」

眼看三人商議貌似有了結果,一旁辟界戰神不等霽無瑕回憶,立在此時打破沉默:「我的觀點與你們偏差甚大。因為,就算你們說得歪理初聽不錯,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大破之後尚須大立,欲界現在卻做不到。」

「你還妄想挑撥?!」

不允迷達勸說前功盡棄,閻達凶相畢露,雙掌交疊於胸彙集磅礴真元,森羅惡障盡納方圓。但為施行自身抱負,辟界戰神此刻再無容忍,信手一拋丹青見,霎時青碧長劍去若有靈,氣芒如錐破幕,撕裂攪碎渾渾惡浪,依是一派遊刃有餘。

不過,前招甫落,后招又至。閻達存心封口堵舌,粗獷巨掌劈頭蓋臉,盡顯辣手無情。

咫尺之距,殺式臨身,縱知金身在波旬之前無用,辟界戰神竟猶處之泰然,妙步遊走於生死方寸,丹青見適時空返入手倒還遞刺而出,錚鳴直抵四幡閻達胸骨。蠻勁異劍二度碰撞,浩瀚偉力頓令大殿坍塌眼前!

「呃,這?」

塵煙飛揚遮人耳目,不滅金身迸散耀眼星火,辟界戰神有感僵持不下,驟然棄守全攻豎掌一推神劍劍柄,登令丹青見再進半寸隱留血痕。鈍痛襲身,閻達初一驚愕,旋即殺意愈絕,剛猛一拳逮近轟落恰中目標肩膀!

惡風刮面生痛,辟界戰神強在須臾移位,雖說右臂長袖削去大片,到底避開泄憤一擊:「夠了嗎?夠,就該輪到我說了。」

「閻達!」

「嗯?」

乍聞兩名同修一同高呼喝止,惡體終究還是壓下慍怒,蠢蠢欲動地蓄勢待發。辟界戰神漠然視之,按部就班道:「欲界最大的問題,是你們這樣殺下去,永遠收攏不到合適的中堅。地盤打得下,絕不是放任成廢墟一片,就能蒸蒸日上。除了少數異人,投靠欲界的門派守CD未必足夠,根本難堪大用。」

「廢言,你以為我們不清楚嗎?」

之所以只針對佛教,不僅是因宿敵不容,波旬智體自也有其考量:「若非苦境佛宗死纏不休,我們又何必屠戮震懾?」

「不是這個原因吧?」

意欲謀求與魔佛合作,辟界戰神亦知不能逼之過甚,否則必遭滅頂之劫,遂緩了口吻思忖道:「你們選擇殺,該有部分原因是招來的信眾在加入之後,只懂得殺。縱然,迷達你明知這是閻達主張的弊病,為絕後禍卻也索性放任。但,現在有我,你又何須擔心閻達一家獨大?」

「這……」

「迷達?」

苦境江湖,說到底還是武力高者才能掌握話語權。換作是魔佛三靈內部,往往也是貫徹閻達的意志,以免傷損了三靈同修之誼。

驟被女琊、閻達注目,又覺場間無多嘴之人在場,迷達略一沉吟莫名心動,亦不否認道:「除卻涯十滅、忘塵緣、遣彌勒、洗罪三尊等寥寥可數之人,欲界麾下的確良莠不齊。正因如此,吾對欲界部眾的約束,亦以絕對服從波旬的名義,要求得甚為嚴苛極端。」

「內部思想絕對控制,外部對敵血殺不止,成就魔佛波旬無上凶名嘛……我雖不贊同兩位做法,但為曾經矗天壁前對兩位認識的淺薄,在下在此道歉。」

略一躬身似嘆非嘆,辟界戰神心知攤牌之機已至,隨後轉折道:「可是現在,我認為已經沒必要再繼續這樣做。」

「理由?」

「時機剛好,能讓我們主導輿論的風向。破天計劃的施行,確由道真雙秀主持。可魔佛打通開天之路,難道不同樣恰在當時……」

一言未盡,辟界戰神接著將目光投向黑罪孔雀,「利用輿論的政·治正確,是地擘最擅長的手段。既然妖婦天諭草菅人命妄做赦天祭,曾受地擘恩典的崇帆信眾與之劃清界限與吾界結盟,不正是理所應當?」

短短數句話,已將心中計劃起始剖明。饒是霽無瑕心存未解,精於此道的迷達與弁襲君,卻已彼此心下瞭然。

然而,閻達對此似猶有不慢,悶哼道:「欲界需要搶奪他人的功勞為己用嗎?」

「不,我們承認道門的功績,對他們暫可無視。而欲界勢力下的佛門,則先是徹底驅逐,最下策才是抹殺。至於逆海崇帆的惡名……反正欲界根本不是什麼良善組織,當然不用擔心外人羅織罪名。」

迷達皺眉道:「你想分化三教?」

「分化?他們有統一過?」

嘲笑聲落,辟界戰神侃侃續道:「再說了,他們說是佛就是佛了?從今以後,魔佛波旬才是苦境唯一真佛。信仰之爭,最是殘酷。給他們機會走,給他們機會降,愛滾不滾,難道還要把飯喂到他們嘴邊吃?再不行,燒光魔佛天威所及處的所有佛寺,收繳其財產歸欲界所有留以建設賑濟,任盲從信者自生自滅。化緣,就讓他們化個夠。如果連自力更生都不懂,死又怪得了誰?」

「鬧事,則殺嗎?」

類似一頁書這等高瞻遠矚之士,斷不會為了某處山頭蠻纏到底。剩下的迂腐蠢物,卻也不為魔佛看重。若說原本迷達只是想聽辟界戰神的狡辯,眼下與三靈相互一望,卻都已來了興趣。而見雙方衝突暫弭無形,霽無瑕自是欣喜,追問道:「因何不曾聽你提起儒門?」

「儒門是最關鍵的要點,也是見證魔佛決心之處。」

閻達不耐道:「講清楚。」

「道門大多無為。儒門卻又與佛門不同,居高位、精六藝、飽詩書者,無一不頗具思想手腕,未思成,先慮敗。往難聽了說,如果欲界失敗空下的地盤,難道真還要還給佛門嗎?只怕儒門也只有『當仁不讓』了。」

「噢……這倒是我疏忽。」

靈思一動,迷達若有所悟,道:「腐儒再腐,識得進退。不願合作的剛硬者,至少無臉使出下三濫的手段,更不至妄言破壞。而若城府深沉者,不論他們存何目的,都不該明面為敵,抑或沖在第一線。」

「利用儒門建設攻打下的佛土,難道不是更好的方式么?」

「可,哪一個儒門教派敢冒三教分裂的大不韙,取這第一杯羹呢?」

比起沉思中的閻達與女琊,迷達無疑更能覷出其中關鍵。三教共同進退,經續不知多少歲月,從中捭闔絕非易事。不然以波旬的能耐,何至於走到今天這步?

但,在天策真龍初現之前,確有過三教式微的階段,其中亦不乏機會。然而主意再好,總歸需要人去施行,否則,終究只是空談罷了……

辟界戰神敢把話挑明了講,自有成竹在胸,隨即不假思索地應答道:「只要波旬允准不肆意造殺,我有把握說服內子。」

「僅僅是區區六庭館?」

「六庭館在儒門的地位遠談不上至高。但在眼下時局,六庭館卻有任何儒門組織都無法企及的優勢。」冷靜自若輕輕點頭,辟界戰神平靜雙目看向黑罪孔雀,頓令場間眾人明悟一切。

當初塵世暗夜一百年,玄鳥利用三陽玄火,拯救不計其數的神州黎民。而在之前由於聞人然的個人主張,六庭館方圓數百里打理得井井有條,保一方黎民富庶安穩。

不過,除了這兩個原因,辟界戰神同樣是放心不下其他儒門勢力,毛遂自薦不僅為向波旬顯現決心,亦是在謀求未來的主導之權。至於波旬是否擔心被架空……如果真正治下安穩,以魔佛的能耐,又豈在意世俗權威?

「另外,刨除名享苦境的六庭館,小女頑劣在做烈天真宗之時,同樣收得不少人心所向。再加上棄暗投明與天諭割袍斷義的地擘,如此這三份大禮,魔佛吃是不吃?」

此時此刻,該由和人決斷,閻達與女琊均已有底。迷達見二人一言不發,登時心思抵定:「就算我們不動殺,你又如何肯定一頁書與鷇音子不會去阻止楚君儀?」

「很簡單的道理。我以和平換烽煙,只要願意魔佛罷手。暫且不論內子想法,鷇音子、梵天與天佛原鄉殘黨縱不願見欲界收買人心,總不能草菅無辜人命吧?」

「只是如此?」

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在使用之前才能起到最大的震懾效果。深諳此點,辟界戰神方要阻止魔佛多面豎敵:「理由足夠了。殺雞儆猴,欲界已經做過。帝如來一死,天佛原鄉借鏡猶在,天下任何派門在犯事前,都須掂量自身能耐。當然,魔佛停止大範圍的攻伐,不代表要放棄擴張。若是欲界治下能見成效,日久自見人心,何愁頑抗者不消聲匿跡?」

「結束了嗎?」

「這才是第一步的開端。如果連這都做不好,完整制度的建立不過只是空中樓閣。」

「唔……地擘,你當真誠心合作?」

雖未作出明確表態,迷達凝思片刻,已將注意放在弁襲君身上。而別人做得初一,便怪不得黑罪孔雀心狠。天諭背叛與玄囂太子勾搭在前,地擘又哪會白白將基業拱手讓人?

深邃雙眼掃過辟界戰神面門,弁襲君有決斷:「只要救活禍風行,你們會得到該有的一切。天葬十三刀欠我一份人情。欲界缺少能人異士,弁襲君亦願代為引薦。」

「哦……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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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在苦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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