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的愛只為你存在

第二十一章 我的愛只為你存在

「世上最遠的距離

是你我的心靈

我真的好想愛你

為何美好的回憶

用痛苦作結局

我真的好想恨你

我不能呼吸

不能不呼吸

失去你失去動力

我的愛只為了你存在

從過去到未來要怎樣讓你明白

我的心燃燒所有熱情

燃燒成了灰盡

直到可顛滿大海

囚禁在你天真的笑容

會讓我,沉淪,心疼

沉淪,心疼

我的愛

我的愛

我的愛

我的愛」

郝曉的死帶給妖妖的打擊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沒有了郝曉,妖妖對人生又有了新的看法。

妖妖觸摸著十字綉畫上的天空。「有一天,當你覺得幸福很遠,請伸出手觸摸你頭頂的天空。只要你勇敢的伸出手,幸福就會永遠在你身邊。」她明白了文文的暗示。她在告訴她,幸福是要爭取的,自己的天空只有自己才可以掌握。

幸福很短暫,它長著翅膀會飛。人的生命何嘗不是揮着翅膀的幸福呢?妖妖厭倦了那種周而復始的生活,她想尋找另一個自己,尋找一份屬於她頭頂上的天空。

十月,妖妖的大學嚮往屆畢業生髮了一張輔助山區特困學生,到偏遠地帶做老師的資源申請表。受教的地方比較多,大多是經濟較貧窮,知識較缺稀的地震多發地。許多學生不敢恭維。特別對於有着很好工作或很好收入或很好家庭的畢業生,很少有人願意到一個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房子壓死的地方義務當老師。

妖妖,譚瑞峰,段飛揚全部接到了這份表格。收到信函的當天晚上,妖妖就填寫了自願書。

「我準備去。」

譚瑞峰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知不知道那個地方容易發生地震?」

「我知道。」

「那你還去?」他無法理解她的決定。雖然他從不干涉她的自由,但是這件事關係重大,甚至涉及到她的生命。經歷了郝曉的死亡,譚瑞峰更不可能允許一點點意外發生在妖妖身上。

「那些孩子都不怕,我為什麼害怕?就是因為害怕,所以那些孩子一直窮教育,窮知識。難道我們這些大人連孩子都不如?如果你是那些孩子,你會怎麼想?」

「話是這麼說,但你不一定要去。」

「我有什麼不同?我比別人多什麼?」

譚瑞峰僵持不過她。在妖妖面前,譚瑞峰從來都無法多說什麼。他給妖妖的父母親打了電話,爸爸媽媽每天「N」個電話勸說都無濟於事。

譚瑞峰知道,妖妖是真的想要離開他。他攔不住她。

「你真的要走?」金萍看着收拾行李的段飛揚。自從看了那份表格,段飛揚不僅立即填下了志願甚至將工作都辭了。而他沒有徵求過她的意見,只是一句「我要去。」

段飛揚默不吭聲地將一些簡單的衣物裝起。他打量了一下屋子,發現了電腦桌上的打火機,於是將它收起。

「對了,我的圍巾放哪了?以純的那個。」

金萍走進房,從衣櫃的底格將它找了出來。段飛揚接過,並將它放進了行李箱。

「我給你買了那麼多條昂貴的圍巾,你卻只戴這個。」金萍當然知道這圍巾是妖妖送他的。她曾經特意將它藏起,將上百元的新圍巾拿出來給段飛揚。然而,段飛揚發現原來的圍巾不見了居然大發雷霆。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段飛揚。他像被踩尾巴的老虎,憤怒的令人毫毛聳立。

所有的冬天段飛揚只會圍這條圍巾。當它晾洗時,段飛揚情願冷著脖子也不會接受新的圍巾。

「我走了。」段飛揚穿上外套,提着行李準備出門。

「不要走!」金萍哭着從身後抱住他,段飛揚停住了腳步。

「別走好嗎?為了我,請你留下來。」她卑微的乞求。

段飛揚拉開腰間的手,頭也不回地說。「收起你的眼淚,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看着很眼煩。」

「你如果走了就不要再回來,我跟你離婚。」

「隨便吧!」他無情地打開門大步離去。

十月14日,妖妖背起了行囊準備離去。她覺得似乎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那個地方遙遠到海角天涯。

「用我對你的愛挽留你好嗎?」譚瑞峰摟着妖妖,實在無法接受她的離去。

「不要把我鎖在你愛的鳥籠里。生命很短,它長著翅膀會飛。也許有一天我會像郝曉那樣突然間的離去,我不想在死之前對人生一點交代也沒有。」

她的預言太可怕,譚瑞峰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再說。

「好吧,我不再勉強你。只要你快樂就好。」他揉着她的髮絲,一如既往的溫柔。

火車檢票了,妖妖提起了袋子。

「妖妖。」他拉住她。「你愛過我嗎?」他問。

妖妖向著他點點頭。譚瑞峰愉快地笑了起來。

看着妖妖的漸行漸遠的背影,男人的直覺告訴譚瑞峰,剛才那個點頭只是安慰。她不希望在離去前將遺憾與失落留給他。

他真的害怕,妖妖會把他僅有的幸福用翅膀載到天空的盡頭——

一列從南向北的火車,一列從東向西的火車。妖妖與段飛揚正在人生的兩個軌跡上向著他們的交點緩緩而近。他們如同兩極的磁鐵正在彼此吸引。吸引他們的是命運,吸引他們的是愛情,吸引他們的是希望。

安穩的生活過得久了,心裏不免有些空虛。懷念學校時的歡聲笑語,懷念做學生的無憂無慮。他們覺得自己老了,因此渴望到學校里尋找做學生的過去。有人說,當老師是永遠年輕的最好秘方。這是一個機會。

厭倦了一成不變的單調生活,他們想為生命找點新鮮。那些山區的孩子都不怕地震,他們這些大人憑什麼害怕會死?

與他們一樣遠赴而來的同校學生也有一個,那個人叫做夏冰,是比妖妖小一學年的大專生,跟室友小霞一屆。

「你認識不認識黃俊霞?」妖妖問夏冰。

「認識啊。她是個很可愛的女生,是我們班頭的女朋友。」他說。

「你們班長叫忠招對不對?」

「對,你怎知?」那人有點興奮,有種千里遇故人的感覺。

「黃俊霞是我的室友,我是她的學姐。」妖妖說。

「那我也應該叫你學姐了唄?」夏冰28歲,卻仍像個孩子一樣喜歡笑呵呵的。妖妖覺的他很親切,很像自己的弟弟。

上邊將自願生們安排了住處,地點是大山中的小平房。妖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住在這樣簡陋的房子裏。房子大約10平左右,一開門就是灶台,進去則是卧室,卧室是火炕,和灶台的火候相連。

炕不大,可以勉強睡下兩個人。主任說分這邊的女學生目前只有她一個,因此只能先自己住了。

一向嬌生慣養的妖妖很難適應這裏的生活。山村的十月很冷,妖妖必須學會劈材,燒火,自己為自己煮飯。沒有了整潔方便的櫥櫃,沒有了電飯鍋,微波爐,沒有了熱水器淋浴房。妖妖從貴婦人一下子落魄到農家女。

她喜歡洗澡,喜歡乾淨。看來這一切都只能是妄想了。不過妖妖並不後悔到這來。這是一個開始,也許苦難的開始正說明她會有快樂的未來。

「快樂!」妖妖感慨。她已經很久不知道快樂為何物了。幸福總是難以和快樂同時擁有。嫁給了譚瑞峰,大家都說她很幸福。其實,在大學與段飛揚分手后,她就沒有再快樂過。

妖妖如願以償的成為一所小學的語文老師。她是中文系的,又從事多年的秘書工作,擔任這份工作十分順手。她發覺這些孩子都是天使。儘管他們的小臉總是髒兮兮地,儘管他們最喜歡問:「城裏是什麼樣的」。儘管他們時不時的會在課堂上打呼嚕。

但他們真的很純真,很可愛。和他們在一起,妖妖覺得自己年輕了。

放學后,妖妖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山中的樹木繁多,冷風吹過,一片片枯黃的葉子飄落在腳下。不小心踩過,還會發出清脆地聲響。她想起了郝曉。人的生命一旦枯竭,那就像葉子一樣脆弱的輕輕一碰便會粉碎。

「學姐!」夏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笑着轉身,看到的卻不只夏冰一個人。

段飛揚手拿書本,與她兩地對望。

「你們認識嗎?」夏冰納悶地問段飛揚。他本來想把段飛揚介紹給妖妖認識,看這樣子他已經落伍了。

他們可以對天發誓,他們並沒有任何的徵兆得知對方來這。然而,在這萬分之一的可能里,他們居然再度重逢。段飛揚相信,這是個奇迹。在他們訣別後的兩年,奇迹又發生了。

「你胖了。」段飛揚望着她說。妖妖已經很久不用那個減肥藥了。也許那個葯有問題,市場再也買不到。失去藥方的妖妖索性停下了服用減肥藥。她以為只要合理的運動加上節制的飲食可以剋制減肥藥的急速反彈,可是還是失敗了。她又胖回到了102斤,雖然不算太胖,而且配上162厘米的身高也算苗條。但她還是無法再穿過去的可愛的小背心了。

沒想到段飛揚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胖瘦。他從不知道她為他吃減肥藥的事情。

「你瘦了。」妖妖說。結婚後的段飛揚一直消瘦。她不知道他結婚了,而婚後的每一天他都思念着她,

「你們認識呀?」夏冰又問。

「她是我過去的女朋友。」段飛揚直言的說。夏冰張著嘴,而妖妖有點尷尬。沒想到,他這麼誠實。

「我結婚了。」報復性地,段飛揚對妖妖說。那一瞬間,妖妖感到了心痛。可是下一秒,她又將笑容展現在臉上。

「祝賀你。」妖妖淡淡地轉過身,輕輕地離去。

夏冰覺悟到兩個人的微妙關係。他們曾經是戀人,而他已經結婚了。從他們的眼神里,夏冰看的出,他們彼此深愛。

望着妖妖的背影,那背影又變成段飛揚記憶里所熟識的樣子。他為什麼要告訴她結婚的事?為了與她之間尋求公平?還是為了報復她先嫁給了別人?

妖妖哀哀地走着。明知他就在自己的身後,明知他們身在咫尺。可是他們已經無法走到一起,已經不再屬於彼此。

一個人的生活很難熬,一個人的生活也很艱苦。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妖妖一個維持着在平屋的生活。她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燒火。儘管燒得滿手是泡,卻也好過夜裏的寒冷。她吃得很少,因為天太冷,妖妖捨不得用太多的柴火拿來煮飯。

她只會喝點簡單的粥,吃着學生家長送的鹹鴨蛋,有時還能在集市上買點油炸糕。

段飛揚與妖妖在一個學校里教書。他教英語,她教語文。他們並不同時上班,卻同時下班。他們總是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兩個人沉默不語,跟在一旁的夏冰看到二人的刻意迴避也覺得不是滋味。

走在回家路上的妖妖覺得頭暈。一個月來,她整日喝粥,吃饅頭,吃鹹鴨蛋。身體里一點能量也沒有。風很大,原本就單薄的妖妖因為營養不良而覺得無力。

天昏地暗地眩暈襲來,妖妖止住了腳步。看着一日比一日瘦弱的妖妖站立不穩的搖晃,段飛揚大步向前,在她倒地前抱住了她沒有什麼分量的身體。

段飛揚握著妖妖的手。她纖細的手心起著許多被磨平的水泡。原本光滑小巧的手背也因為寒冷和風吹裂出了口子。夏冰看到段飛揚心痛地吻著妖妖的手。

他不能理解。段飛揚這麼愛她,為什麼會結婚呢?上班一個月,段飛揚每天都等妖妖放學了才走。他故意走在她的身後,好像要保護她的安全。

妖妖醒來,發現手背上輸著點滴。藥液很痛,經驗告訴她這是葡萄糖。

手心有溫度,她看到了段飛揚的唇正貼在她的手上。

「你~」她掙扎著要起身,段飛揚握緊了她的手。「躺下,輸完藥液再起來。」他溫柔卻霸道地說。

妖妖不想扎針,一紮針她就會聯想到手術住院的日子。妖妖皺着眉。

「這個葯很痛,我不要打,我想起來。」段飛揚嚴肅的瞪了她一眼,妖妖不再反抗,乖乖地躺了回去。夏冰為妖妖的乖巧覺得有趣。在他眼裏妖妖是個有個性的學姐,沒想到在段飛揚的面前卻乖順的像只小貓、

妖妖咬着牙將葡萄糖輸完。這種葯真的很痛,傳進血管里好像要將靜脈脹破一樣。

「我幫你拔針頭?」段飛揚笑着說。妖妖冷不丁想起當初給他拔針頭時的情景,本能地拒絕。

「才不要你拔,你要報復我。」

他笑,其實也只是試探她是否記得。他叫來診所的大夫將針頭拔出,夏冰覺得二人很有意思。

「小心點。」段飛揚扶著妖妖。兩個人好像一下子從冷漠融合到了一起。

妖妖任段飛揚半摟半抱的擁在懷裏。時光彷彿回到了10年前,他們是那麼的幸福。

「你送學姐回去吧,我先走嘍。」夏冰識趣地離開。看到他們親密地樣子,夏冰為他們感到高興。他還沒有結婚,還沒有遇見真正喜歡的人。但在他倆身上,夏冰覺得結婚一定要找個自己愛也愛自己的才行。只有相愛的人在一起,幸福和快樂才能並存。

段飛揚將妖妖送回平房。看到她住宿的簡陋,他的心像針扎一樣。

「你在炕上趴一會,我把火燒上,再回我那裏帶點東西過來。」他說。

「不用了,我自己會燒。」妖妖趕忙下地。腳還沒碰到鞋就被段飛揚攔腰抱上了炕。

「不聽話呢,不是讓你趴着嗎?」段飛揚固執地教訓她。妖妖看着段飛揚,心裏洋溢着一股暖流。

「我先給你燒火。」他鬆開了妖妖,關上門,到外面多劈了些柴為之燒火。

段飛揚何嘗不是個大少爺?他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一向體面講究的段飛揚何時受過這等罪?看着窗外賣力劈柴的他,妖妖居然不舍地流下眼淚。她說不清心裏到底是什麼滋味。

段飛揚住的地方離小市場很近。正如妖妖了解,他一向是個喜歡吃喝的人,即使來到偏遠山區,他的消費觀念依然如故。段飛揚和夏冰住在一個屋裏,兩個大男人生活的雖不如妖妖潔凈,至少不挨餓不挨凍。

他買了許多山區里「最」好吃的東西拿給妖妖。他抬起地下的小方桌,將食物放在上面,又用水舀從灶台鍋里瓢了一碗水。

「咱倆喝一碗,瓢多了喝不了還浪費。」段飛揚這麼說,妖妖的心裏美滋滋地。

「你為什麼來這裏?」妖妖問。

「生活太平淡了,總覺得自己的人生是碌碌無為的。我想為我的青春留下點什麼。」他簡單地說,卻跟她的理由如出一轍。

「你呢?」段飛揚問。妖妖想起了郝曉,眼淚隨即大顆的滑落。

「怎麼了妖妖?」段飛揚放下手中的饅頭,坐近妖妖的身邊。

妖妖撲進段飛揚的懷裏,大聲地哭泣。「郝曉死了。」她嚎啕大哭,就像平安夜的她,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發泄心裏的痛苦。

段飛揚沒有見過郝曉,但和她聊過一夜。他想起當晚對郝曉說妖妖有心機,說他們沒有交往過,段飛揚覺得自己很殘忍。那相當於在妖妖的面前說郝曉的壞話。

想起他們曾經提起過的朋友,想起那個為了妖妖而找他辯論的朋友,想起妖妖曾說這個人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段飛揚抱緊了她。

想必她是懷着怎樣的心情逃避郝曉的死。妖妖是個善良的姑娘,她對朋友的感情甚至大於自己的兄弟義氣。這樣的她,他居然說她有心機,懷疑她。他真的是該死。

妖妖哭夠了,哭累了,在段飛揚的懷裏沉沉地睡去。段飛揚靠在牆上用枕頭頂着後背,妖妖像嬰兒一樣將頭枕在他的身上。他撫弄妖妖帶了淚的髮絲,輕輕擦着她的眼淚。他曾想霸佔她的一切,霸佔她的親情友情愛情,霸佔着她,卻拋棄她,

當她拋棄了自己,段飛揚才明白。真正霸道的是妖妖。是她霸佔了自己之後又拋棄了他。

火炕很暖,今夜的灶台燒得很旺。妖妖一夜睡到天明。她睜開眼,段飛揚的眼睛迎入了她的視線,他眼睛紅腫,好似一夜沒睡。

妖妖驚覺自己躺在他的懷裏,立即尷尬地爬了起來。段飛揚笑着看着她,還是不動。

「我的身子麻了,現在不敢動彈。」他哭喪著臉,妖妖笑了。

「拉我起來好不好?」他動了動一個手指,示意道。現在的他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只要稍微一動,他就想笑。

妖妖握住他的手用力拽著,段飛揚呲牙咧嘴地緩緩起身。

「媽呀~」全身麻痹的段飛揚坐不穩地撲倒在炕上。拉着他的妖妖被他壓在了身下。

妖妖驚訝地瞪着他,他全身的麻醉被妖妖的眼睛解了穴。段飛揚一手撫着她的臉,將臉慢慢湊近。

當妖妖準備接受段飛揚的吻時,一個念頭喚醒了她。

「不!」妖妖阻止了他。

「我們都已經結婚了,我不屬於你,你也不再屬於我。」段飛揚盯着妖妖的眼睛,許久從她的身上爬起。他安靜地穿上鞋起身離去。

仰了一晚上的段飛揚身上麻得連走路都困難,但是他是清醒的。妖妖已經不再屬於自己。她結婚了,而他也是。

段飛揚的一夜未歸令夏冰覺得二人進展的密切。但當天下午他就看出了不對勁。天冷了,段飛揚戴上了妖妖送他的圍巾。他們依舊一前一後的走路,互不說話,好像昨天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晚上,妖妖點燃了灶台。段飛揚為她準備了很多柴火,這些柴火能用一個禮拜。她突然覺得,有段飛揚在,這裏就會像個家。曾經她幻想過與他在一個同樣簡陋的小平屋,二人簡簡單單倖幸福福地過一生。

可惜,他們都有了一生的伴侶,終生相守的人不可能是彼此。

「拿些吃的給學姐送去吧。就她自己她可能又是大米粥鹹鴨蛋了。」夏冰將煮好的食物分出一部分放膠袋裏。他們是男人,男人有時對吃是很講究的。

段飛揚正猶豫去還是不去,突然一陣山搖地動,平屋連地劇烈晃動了一下。

「媽呀,地震了。」夏冰叫着鑽到桌子底下。段飛揚首先想到的是妖妖。地震了,不知道妖妖怎麼樣。段飛揚起身下地,房子再次劇烈震顫,他踉蹌地撲倒在地上。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夏冰嚇得全身哆嗦。

死?段飛揚腦海飛過這個字。他沿着牆根,快速地爬出屋子。

「你去哪兒?」

「我去找妖妖。」

段飛揚沒命地向妖妖的住所跑去。地震不再繼續,但是他的內心卻比地震撼動的更加劇烈。

「妖妖!」段飛揚踢開門,衝進屋子裏。床上一團弱小的東西包圍在被子下面,她的全身都在顫抖。

「妖妖!」他掀開被子。看到段飛揚,妖妖一把抱住了他。「我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你了。」妖妖哭着說。

地震的瞬間,她想到只有他。她不怕死,就怕死前無法見到他最後一面。她想去找他,可她沒有勇氣。

段飛揚捧起妖妖的臉,心痛地吻住她的眼淚。「就算死,我也會在你身邊陪你。我不會再放開你,永遠不會。」

他深情地吻着她,妖妖熱情地回應。地震瓦解了他們久藏心中的堡壘。窗帘悄悄地拉起,段飛揚與妖妖緊緊相擁。他們瘋狂的**,似乎想將彼此融合在一起。這一次,他們不會在意對方是不是擁有過別人,也不在乎彼此已有了家庭。好像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大學時熱戀的那個晚上。他們尋找彼此相愛的溫度,用擁抱想把那熱愛永存。

妖妖哭了,段飛揚也哭了。他們是屬於彼此的,從一開始就是,至始至終都是。如果不是那麼多的驕傲與自尊,他們不會錯失彼此,不會相愛卻痛苦着整整十年。十年來,第一次,他們夢裏喊出的名字留在了枕邊。

妖妖的小屋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段飛揚從夏冰那裏搬到了妖妖的平屋,。他們開始了共同的生活。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燒火劈柴,她做飯洗衣裳。有了段飛揚的陪伴,妖妖的體重迅速增加。但他們誰都不在乎。只要有愛,胖也是幸福的。周末空餘的時候,他們還會攜手到集市上買好吃的。

「看,糖葫蘆。」妖妖指著一個老頭的自行車對段飛揚說。

「你不是近視眼嗎?那麼遠你也能看見?」

「我是近視又不瞎!看不清不等於看不見。」她抗議。

「喜歡吃?」他問。妖妖點頭。段飛揚上前毫不猶豫地買了一支最大的給她。

「你不吃?」否則為啥只買一個?

「我吃你的就好啦。」

「才不給你呢。」妖妖故意氣他。

「不給?那可不行。」看見段飛揚大嘴往這邊伸,妖妖趕忙把糖葫蘆拿到一邊。

「別搶,穿到喉嚨就壞了。」她咬下一個對段飛揚說。「給你。」

段飛揚美滋滋地從妖妖口中接過,順便還多吻了她一下。

集市上,山區中,他們總是快快樂樂地留下每一隻幸福的腳印。

春節臨近,校友們幾乎都準備離開。唯有妖妖和段飛揚沒有離去的意思。他們別離了十年,他們不想再分離。想起文文說,她元旦的時候會回國。妖妖猜想,此刻的文文應該已經回了上海。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她?

「想什麼呢小丫頭。」段飛揚在妖妖的耳邊親昵。

「我已經不是小丫頭了,我都29歲了。」妖妖摟着壓在身上的段飛揚,感慨歲月如梭,他們已不再年輕。

「你永遠是我的小丫頭,永遠是。」他保證。「我就喜歡你胖乎乎的樣子,那才是我的妖妖。」他吻着她圓潤的下巴說。

「給我唱首歌好不?只唱給我自己聽。但不準唱分手進行曲。」妖妖要求着。段飛揚笑笑,躺到一邊,並讓她枕到了自己的身上。

「其實我真正想唱給你的只有一首歌,《我的愛只為你存在》。」

枕在段飛揚的胸前,聞着熟悉的味道,聽着屬於她的歌聲。妖妖不後悔將抱枕與靠墊扔掉。愛是他最好的禮物,有他在身邊妖妖此生無求。

山區是個保守的地方,段飛揚與妖妖的熱戀在這個偏僻的山區里傳的沸沸揚揚。由於他們的身份特殊,再家上兩人早就已婚,於是難聽的話越來越多。除了夏冰能理解,其他的人都不予正面評價。

然而段飛揚與妖妖兩人並不為別人的閑言閑語所動搖。他們的愛跨越了十年,穿越了空間,已經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夠阻止他們相愛了。

很快地,妖妖與段飛揚的戀情被帶回了城市,傳到了親人的耳朵里。當譚瑞峰與金萍得知二人的事情,雙方家庭都經歷了不可思議的浩劫。

譚瑞峰是愛妖妖的。他縱容妖妖做任何事情,甚至縱容她在他的懷裏念著別人的名字。但他不能理解,妖妖何以要欺騙他?

他也曾經想用別的女人來少愛妖妖一點。他特意的晚歸,特意陪那些好色的朋友到夜總會,他想知道身為妻子的妖妖會不會多在意他一點,會不會因他而吃醋嫉妒?

他愛着她,呵護着她,換來的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皮囊。原來一個人的戀愛要這麼辛苦,原來那戀愛的結果不是任何人都能忍受的。

金萍和譚瑞峰都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他們覺得這是妖妖與段飛揚設好的騙局,他們要一起逃走,一起私奔,一起浪漫。

他們髮指兩人的行為,並將事情鬧到了雙方父母那裏。

妖妖的父母命令妖妖春節之前立即回家,倘若不回他們會一起來這裏找她。金萍在段飛揚的父母面前以死相逼。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段飛揚不愛自己。即使不愛,她也不能輸給妖妖。女人,一旦用青春做了賭注她們都輸不起。

雙方家庭的逼迫或多或少給兩人造成了壓力。他們還是醒悟到,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他們已再不是從前那個只要有愛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的孩子。他們錯失了彼此,將對方推入了如今難以脫身的深淵。錯誤的婚姻鎖住了他們,他們無法再在一起。

然而他們不甘心。這十年他們就是為了愛對方而活,終於能夠朝朝暮暮,他們怎會輕易放棄?——

「妖妖,我們結婚吧。」飛揚環抱住她,從後面貼着她的臉。妖妖看着窗外紛飛的大雪,甜甜的笑。

「你會給我一個怎樣的婚禮?」

「我會給你你想要的,而且我們將永遠在一起。」他承諾。

「我們一起過生日好嗎?」曾經他答應她要一起過生日,但這個承諾從來沒有實現過。她要與他單獨過生日,沒有第三者,沒有傷害。

「好。」雖然現在是春節,兩人的生日已過。但日期只是個數字而已。只要他們想過,哪一天都可以成為他們的生日。

春節前夕,妖妖為段飛揚做了一鍋雞蛋柿子湯並趕着手裏油油的早餐餅。那是妖妖為他做的第一頓飯,也是她結婚多年,學到的僅有的東西。

段飛揚到集市上買了不少東西。他將帶來的費用全部花光,剩下的最後一塊錢也用來給妖妖買了糖葫蘆。

「生日快樂,我的老婆。」妖妖幸福的接過糖葫蘆。

「這個算是你求婚的禮物嗎?」她笑着咬上一口。一如既往地,她將第一口的一半分給了他。

段飛揚在桌上點了19支半蠟燭。「這算是我們的燭光晚餐,今晚將是我倆的生日也是洞房花燭夜。」

「為什麼是19支半?」她奇怪。

「我倆戀愛那年,你19而我20。我們是差364天來到這個世界上。公平點,就19支半好了。」

「那應該是多半根,不是一半。」她又開始跟他鬥嘴,但段飛揚不在乎,能和心愛的人鬥嘴是一種幸福。

「你是天下最幫的老婆。」飛揚喝了口湯,贊道。

「因為我煮的湯好喝?」

「是因為你能煮出懷念的味道。」他們對望着傻笑,雞蛋柿子湯是他們約會時吃的第一頓飯。

晚上,有個陌生的男人敲門。飛揚走出去與對方交談了些什麼。

妖妖緊張想,那個人會不會是城裏來找飛揚的親戚?

正這麼想,禮炮聲震耳響起,燦爛的煙花在妖妖的眼前綻放。

隨着每朵煙花的上天,妖妖的肩膀也隨之抖動。飛揚摟住她的肩膀,知道她害怕。她喜歡禮花的美麗,卻害怕炮聲的激烈。正如他執著的愛着她,卻害怕她過去的熱情。

「怕嗎?」

妖妖靠近了他,搖頭。想起二人曾經看禮花的情景,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這場煙火是你安排的?」她問。

「我雇了賣鞭炮的小販幫忙放花。」

「你為什麼自己不去放?」

「因為我害怕。」他不好意思的承認。

「我最喜歡那個紫色的花,好像滿天星。」妖妖說。

「我也是。」

段飛揚遞給了妖妖一杯葡萄酒。在這個貧窮的山區里,能買到禮花和葡萄酒簡直是個奇迹。

妖妖感覺自己彷彿在古代又似乎在未來。燭光的映射中,妖妖細緻的臉龐微微的泛紅。

「願意嫁給我嗎?」飛揚深情凝望着她。

「一直都願意。」

「知道我為什麼都沒有要寶寶嗎?」他揉着她的髮絲。「因為我女兒的母親只能是你。」

「我也是。我只願意為你生孩子。只要是關於你的一切,我什麼都願意做。」

「永遠在一起好不好?」飛揚示意的舉杯。看了一眼略有沉澱的酒杯,妖妖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點頭,與他喝下久違的交杯酒。

妖妖主動獻上熱吻,就像十年前她送給他初吻一樣。他們又開始了瘋狂的糾纏。儘管兩人已經筋疲力盡,卻不肯將彼此鬆開。段飛揚拚命的親吻著妖妖,希望這一吻永遠不要停息。

春節的鐘聲響起,新的一年來到。床上的兩個人永遠靜止下來。

「生日快樂。」

在段飛揚三十歲即將離去的時候,妖妖成了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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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相斥,同性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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