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與訣別邂逅

第十七章 與訣別邂逅

固執是因為害怕失去,而失去偏偏就是因為你太固執。

文文與梁斌的婚禮徐策並沒有參加。但是徐策找到了妖妖,並開始莫名其妙的頻繁約她。

「你找我是為了報復對不?」餐廳里,妖妖直視着徐策。她一直都想跟他談談,跟這個自私的男人好好談談。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他迴避着她的眼睛。

「文文奪走了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也想用同樣的方法報復文文。」她直白的撕下他臉上的面具。

「對不起。」他低頭道歉,承認了妖妖說的。面前的男人很憔悴,看起來就像一具木乃伊。他用骨骼掛着他的皮囊,在這裏勉強支撐。

妖妖懷疑他真的吸毒,否則怎麼可能會瘦成這個樣子。

「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不想給你任何的評價,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說。你對文文的傷害是一輩子的。是你把她推進了梁斌的懷抱。你奪走了她的愛情,而她選擇了被愛。」

「我只希望她會幸福。」

「她絕對會比跟你在一起更幸福。你是她第一個男人,何況她還為你殺掉過一個孩子。你不是女人,你無法體會那種被拋棄的絕望。」正如段飛揚將她拋棄的絕望。那種痛,刻骨銘心。

「文文是我唯一的女人,我當然知道她是不可能背叛我的。我並不想傷害她。只是我很沒用,拚命想要爭取一切卻一無所獲。我只想暫時離開她,等到我能給得起她的時候再回頭找她。沒想到她居然嫁了人。」

這個理由令妖妖咬牙切齒。他居然用了段飛揚與她分手的理由。這個理由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你把文文當成什麼?你想要她就找她,不想要她就把她踢開。女人在你們眼裏就是一條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嗎?你憑什麼讓文文等着你?你不想要她,便可以找出一萬個理由來傷害她,羞辱她。你需要她,就用一句簡單的『我愛你』來誘惑她。

還好文文選擇了梁斌。她如果真的嫁給了你,我會鄙視她。」

妖妖激動地全身顫抖,她其實在鄙視自己。段飛揚就跟徐策一樣,口口聲聲說愛,卻做出了那麼多令她傷心欲絕的事。等到她的傷不那麼痛的時候,又用最簡單的語言讓她忘記過去的傷疤。他們都這麼的自私,都這麼的無恥。

離開了徐策,妖妖快步地往雜誌社走去。她步行的速度如同小跑,她把心中的不愉快全發泄在腳步上。

走到雜誌社樓下,譚瑞峰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很長時間。

「你下午沒上班?」他說。

「徐策給我打電話,他試圖追求我以此報復文文,但被我看穿了。」她坦誠的說。她沒有理由騙他。

「是這樣。」譚瑞峰啞然。

「找我有事?」她問。

「恩。我已經約好傳媒公司的人事了。如果可以,我們今天晚上吃個飯。你拿着你的一些繪畫作品來。」

「這麼快?」她驚訝。完全沒有這個準備。

「你畢業都快3個月了,再不快點秋天也走了。」

「我拿那些作品去?畢業證用帶嗎?」

「當然不用。我跟他是好兄弟,他很信任我的。不過繪畫作品必須帶,畢竟他是專業的,他能鑒定你的水準。」

「我帶平時畫的作品可以嗎?」她很緊張,比招聘會面試還要緊張。

「可以。就帶你上次繪畫的那個本子好了,那上面的畫很棒。」

晚上,妖妖特意穿得比較正式。譚瑞峰來接她時,被她的裝束逗樂了。

「你的樣子好像要去談判。」他笑着說。

「面試也是一種談判。」

「沒你想得那麼嚴重。」他邊開車邊說。

車子開到了一家韓國料理店。妖妖跟在譚瑞峰的身後來到二樓的包房。

「你可算來了。」一位26,7歲的青年從座位上站起。看到此人,妖妖覺得有點尷尬。他穿着藏青色的長袖T恤,而她穿着一襲黑色的女士正裝。感覺起來好像是飯店的服務員。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的是我的好兄弟,彗星傳媒的人事經理趙念宇,這位是我的小學妹雲小思。我們都叫他大宇,我們都叫她妖妖。」譚瑞峰向著兩人伸手介紹。

「妖妖?那是腰還是妖?」趙念宇對「妖妖」這個稱呼感到有趣。

「是妖怪的妖。」妖妖解釋。

「為什麼叫妖妖呢?因為你長得像妖怪?」趙念宇玩笑地說道。妖妖覺得這個人太開朗,根本不像個經理。真正的經理應該像譚瑞峰那樣,有氣勢有威嚴的感覺。

他們相繼坐下。譚瑞峰坐在了兩人之間。

「朋友們都說我的性格古怪得像妖怪,所以都叫我妖妖。」剛到大學時「317」的姐妹也問過她,但她當時的解釋是她一半是人一半是妖,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妖妖」這個稱呼伴隨她太久。久到她忘記了為什麼叫「妖妖」。

「譚瑞峰很少有『女』朋友的,你是第一個。」他故意將「女」字加重,妖妖不語。她不喜歡別人把她跟譚瑞峰扯到一塊。

「趕快辦正事。你看看妖妖的手繪作品。」譚瑞峰說。妖妖遞過了一本厚厚的畫本。

「畫本質量不錯,應該挺貴吧!」

「讓你看畫,誰讓你看本了?」譚瑞峰催他。這是段飛揚的畫本,他的身上怎麼可能有便宜貨?

趙念宇翻著畫本,邊瀏覽邊不住地點頭。「不錯。你雖是中文系的學生,但是美術基礎和創意思路一點不遜於廣告系的學生。你很適合到廣告公司工作。」

聽他這麼說,妖妖與譚瑞峰都放鬆地笑了。

「她什麼時候可以上班?」譚瑞峰趁熱打鐵的問。

「明天吧。」說完趙念宇才覺得不對勁。「我什麼時候說我要錄用她了?」妖妖覺得難堪。

「你剛剛說的。」譚瑞峰堅持。

「我是說她很適合到廣告公司工作,可沒說讓她到我們公司來工作。」他嬉笑着說。妖妖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白痴。

看到譚瑞峰不悅的表情,趙念宇頑皮地投降。「好啦,不逗你了。真是的,一點都開不起玩笑。明天吧,明天你帶她到我們公司人事部報道。」儘管如此,妖妖還是笑不出來。她為被愚弄了生氣。

「妖妖做什麼工作?」

「先到宣傳部做宣傳員,這是我們公司錄用員工的第一步。我也是從小小的宣傳員爬上來的。」沒辦法,大公司自有大公司的規矩。即使是兄弟的女友也不能開綠燈。

「會不會委屈?」譚瑞峰詢問妖妖,妖妖笑着搖頭。「這沒什麼。畢竟我才剛畢業,什麼都不懂。如果讓我做經理我還做不來呢。」

趙念宇笑贊妖妖的樂觀。

「咦?」他翻到畫本的第一頁,看到了上面的名字。「你認識段飛揚?」妖妖全身猛然一震。這是段飛揚的本子,上面自然有他的名字。

「你認識他?」她小心翼翼地問。

「廣告系4班。我們公司也有一名員工叫段飛揚,是個業務員,也是學廣告的。」

不會的,不可能這麼巧的。妖妖在心裏不段告訴自己。

譚瑞峰將畫本合上轉還給妖妖。看到妖妖心不在焉的神情,他知道段飛揚就是那個男人的名字。他有點後悔給妖妖介紹這份工作。如果段飛揚也在「彗星」工作,也許今晚就是他最後一次跟妖妖在一起了——

妖妖在譚瑞峰的帶領下來到「彗星」報到。「彗星」是很名氣的傳媒公司,跟各大知名企業與電視台都有着很好的合作關係。「彗星」的業績很好,因此員工很多,平日的工作量也是相當大。但是這份工作妖妖真的很喜歡。

她從沒想過中文系的自己竟然可以做廣告工作。對她而言,這又是一個奇迹。

很快地,妖妖勝任了宣傳員這個工作。所謂宣傳員就是跟隨宣傳小組每天到處送海報,貼海報,掛錦旗,吹氣球等日常瑣事。這些事情雖小,進行起來卻十分不易。

習慣了寫寫畫畫的妖妖一開始很難適應工作的忙亂。為了珍惜這份工作,也為了自己能夠早日走上正式的屬於她的崗位,妖妖必須時時刻刻在心裏提醒自己不要出錯,不準出錯。

妖妖很低調。平日除了努力工作,不多言不多語,同事們都很喜歡她。不知道的還以為妖妖是個內向的女孩子。其實,這都是她從班幹部走向平凡人所得出的經驗。

想要迅速融入一個集體,讓大家喜歡你接納你,只有你改變自己,不可能改變別人。

來到「彗星」一個月,妖妖並沒有碰見過段飛揚。她想,趙念宇所認識的段飛揚可能不是她的段飛揚。這世上有許多重名的人,就像譚瑞峰的長相與段飛揚相似,這也是一件平常的事。因此妖妖也沒有向同事們打聽段飛揚。剛來這裏打聽一名男士是會遭人非議的。

妖妖覺得有點累。上學時,同學們為了爭獎學金,學生會而勾心鬥角。到了社會,每一個腳步卻變成了「踩雷」。此時她才覺得,她跟徐威高中時的不愉快並沒有什麼。跟社會比起來,她們還是親切單純得多。

空暇時,妖妖常常拿着鏡子瞧自己的臉。她想知道,步入社會半年多的她臉上還是不是純凈的猶如一張沒有痕迹的白紙?

譚瑞峰迴集團總部開會。最近幾天妖妖都是獨自上下班的。她不習慣有譚瑞峰的陪伴,那樣讓她覺得在自欺欺人。

妖妖到辦公室時,屋子裏一片吵鬧。走進去,妖妖看到了許多陌生的臉孔。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員工,雲小思。她才23歲,是咱們公司年紀最小的女孩。」同事何寧拉着妖妖向大家宣佈,妖妖有點不知所錯。

「你好,我叫王勇。」一個胖乎乎的男子過來向妖妖伸手,妖妖被動的與其握手。

「他們是業務部的。」何寧拉着妖妖向他們一一介紹,「這個是李小川,這個是金萍,這個是李強,這個是陳皓。他們都是業務部的精英,昨天晚上剛剛從五湖四海取經歸來。」

「什麼取經歸來,我們又不是唐僧。」叫李強的喊道。同事們呵呵的笑了起來。

妖妖恍然大悟。怪不的她從來見不到營銷部的同事在公司走動。原來業務員的工作就是在天南地北的隨意角落裏紮營。他們各自負責一畝三分地,在那片地上播種,施肥,再將他們收穫的果實滿載而歸。

怪不得譚瑞峰會那麼辛苦,也怪不得徐策工作的那麼不順。業務真的是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工作。

「小思,今天下了班以後不要走。咱們宣傳部和業務部一起聚餐,業務部請客哦。」她笑着點頭。營銷部和宣傳部的感情很好,可能他們的工作性質有點雷同。業務,其實也是一種宣傳。

在大家眼裏,業務部的同事經濟都比較富足。但是想起徐策,妖妖就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是絕對的。

下班后,妖妖跟隨宣傳部的同事來到「西部天涯」餐廳。他們選擇了一間有3張大桌的包房,這間包房可以同時容納40人。妖妖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跟他們一起等候營銷部同事的到來。

可能同事都是成年人,妖妖跟他們相處起來覺得很有壓力。她沒辦法像跟「317」室友那樣談笑自如,更沒辦法把自己和他們在一個陣線上相提並論。公司里的女士都比她大。最小的,還要大她兩歲。

她想,如果沒有譚瑞峰的推薦,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到這裏來工作的。這裏太廣闊,而她太渺小。越是聽同事們講業績,她越覺得自己啥也不是。

「同志們好!」包房門打開,一群人熱熱鬧鬧的陸續進來。帶頭的是一名高大的男人,穿着牛仔褲,運動鞋。妖妖覺得好笑。為什麼這些「大人」都喜歡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學生?

「哎呀,我們都等的餓死啦。」同事劉雅菲對着為首的男人發嗲的撒嬌,妖妖早就習慣了公司同事們彼此這一鬧。男男女女之間似乎很親密,又似乎沒什麼。

陌生的臉孔很多,妖妖挨個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也許,她以為這裏面會有段飛揚,會有那個和段飛揚同名的段飛揚。

「大家安靜一下襖。」何寧拍了一下妖妖,示意她站起來。「給大家介紹介紹我們宣傳部的新成員。雲小思,中文系畢業,年僅23歲的小姑娘。我們小妹妹目前可還是單身哦,有意者抓點緊啊。」

何寧一個人自說自話,妖妖不知如何是好。她沒想到會被何寧掛起來招風,一向保守的妖妖顯然受不了這些。她強顏歡笑,臉色並不好。

「你看你都把人家小姑娘給嚇到了。」那個男人說。「你別介意,這個何寧就是個大瘋子,別理他。」

「小妹妹,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啊?」一個陌生男子坐到妖妖身邊,妖妖嚇得半晌沒反應。

「回你椅子上坐去,那個位置是我哥們的,等他回來他非跟你急。」妖妖看了眼左邊的座位,沒想到這個座位已經有人預約。

「他可真霸道。每次都要坐這個位置,這個位置有什麼啊?不就今天有美女嗎?他還未卜先知了?」旁邊的男子不服氣地回到後面那桌椅子上。

「他呀,可能就知道今天會有美女出現,所以一開始就霸佔了。」金萍說。

「他人呢?」

「廁所。他今天上了8次廁所,水喝多了。」

「沒準兒他前列腺有問題。」眾人狂笑。

「說誰前列腺有問題呢?」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妖妖反射性地抬起頭,直接迎上了門口男人的眼睛。

段飛揚發現妖妖時,他的身體一下都不能動了。妖妖做夢都沒想到,此時此刻她會再遇見段飛揚。他們在分別的兩年後又再次重逢。

看着二人奇怪的對視,眾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幹嘛呢飛揚?看到美女就不會走道了?」一個男人喚醒了二人的思緒。

「可不嘛!別瞅啦,位置都安排在你邊上了。坐過去慢慢瞅。」

妖妖慌亂地看着段飛揚向自己的身邊走來,坐下。她顫抖著拉住桌布的一角,拚命要自己冷靜。她覺得眩暈,覺得自己在做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他們都低着頭,互不相看,臉色凝重的嚇人。

「怎麼了小思,你不舒服啊?」何寧關心的問。公司的同事都叫她小思,妖妖很不習慣。

「沒,沒什麼。」她抖動着嗓音說。

「哎呀,小姑娘一定餓了。來,先上咱們第一個特色菜。」

隨着那人清脆的手響,包房的燈熄滅了。接着,一名服務生推著點滿蠟燭的生日蛋糕向他們走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眾人齊聲歡唱。妖妖和段飛揚都陷在了疑問中。

「飛揚,許個願吧!」小車停在段飛揚的面前,那個男人美滋滋地開口,就像他才是生日的主角。

段飛揚難以置信的皺眉。「今天多少號啊?」他問。

「農曆9月13啊。」農曆9月13?段飛揚迅速地轉頭看向妖妖。在燭光的照射下,妖妖張大嘴愣的不敢呼吸。今天是她自己的生日,她居然忘記了。

「怎麼啦?你不是今天過生日嗎?」何寧問。

「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段飛揚說。這時燈被點亮,同事們一臉失望。

「你前陣子告訴我你是今天生日的啊。」顯然,這個生日宴是那個為首的男人辦的。他失望到了極點。

「我的生日是農曆9月14不是9月13。」

「啊?」

「大飛,你能不能行?早知道就明天辦了。」王勇沖着叫大飛的發飆。

「沒事,沒事,不就是明天生日今天過嘛!沒什麼不同。只要想過,哪天都可以是生日。」大飛笑盈盈地打圓場,同事們也一致稱讚。

只有段飛揚知道,今天真正的壽星是妖妖。

「不過今天確實有人過生日。」

「誰?」

「妖妖。」段飛揚情不自禁地說。

「妖妖是誰?」妖妖剛來不久,沒有人知道她的昵稱。

段飛揚覺得奇怪,下一刻又明白了什麼。直言道:「就是雲小思。」他指著邊上的妖妖。妖妖低着腦袋說不出是高興還是生氣。

段飛揚在自己的生日會上揚言她才是過生日的人。面對着這麼多陌生的面孔,妖妖難堪得巴不得找個洞鑽進去。但是他當着這麼多同事的面前說明她的生日,這是否又代表着什麼?

「你們認識?」何寧詫異地問。

「哦,對了。你們好像是一個學校畢業的,是校友對不對?」劉雅菲自作聰明地說。

他們兩人不語默認。

「你們兩個太有緣啦。即使是校友,又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而且生日還只差一天。緣分吶!這個生日我沒白張羅。一起過,一起過!」

在同事們的強烈要求下,這個只屬於段飛揚的生日宴會變成了他們兩個人的。段飛揚曾答應過她,要與她一起過生日。誰能想像,他們會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慶祝?

妖妖不敢看段飛揚的臉,但卻熟悉着他的每一個變化。他胖了許多,可能做業務的人常常要面對像今晚的應酬。但她知道,他過得很好。她想起了那首《你比從前快樂》。

陳宇說,他是今年4月份離開的。妖妖猜想,他來這裏工作時間也並不長。在短短的時間裏,他能交到這麼多好朋友,而且他們都能記掛着他的生日,為他慶祝。她很羨慕他。

這就是段飛揚。無論走到那裏,他的身邊總會有許多朋友。但他的朋友里,卻不再有她。而他們分手后,段飛揚卻是比從前更快樂——

坐在段飛揚的身邊,妖妖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三年前。他們請「317」和「516」兩個寢室吃飯。那時,她在眾人面前躺在他的懷裏撒嬌。他環着她的腰,與朋友們談笑風聲。

而今,差不多的場面,他們已經沒有了再度擁抱的理由。

「喝酒喝酒。倆壽星喝杯交杯酒,喜結良緣嘛!」大飛張羅著。

「什麼喜結良緣呀,瞎說啥?」金萍不高興的訓斥他。女人的直覺,那個金萍對段飛揚有着不尋常的感情。

段飛揚笑着不答,他的呼吸里已經盡帶酒意。從前的段飛揚就是個不甚酒量的人,喝一杯他的臉就會紅起來。看樣子,他的酒量並沒有隨着頻繁喝酒而被鍛鍊出來。

「兩個壽星是不是該互相敬一杯啊?再怎麼說你們也是校友啊?對啦,剛才飛揚喊你什麼來着?」王勇舉著被子湊到她後面。

「妖妖。」妖妖難為情地說。段飛揚打量著低着頭的妖妖。她還是這麼愛害羞,就像她剛到大學時那樣的安靜。

「妖妖!好名字。跟你的人一樣可愛。」他的大手要拍妖妖肩膀時,妖妖技巧性地躲過了。段飛揚嘴角扯開了淡淡的微笑。

「喝酒喝酒,別廢話。」

在眾人的逼迫下,妖妖不得已舉起了盛滿啤酒的酒杯。面對段飛揚,她仍不敢抬頭。看着金黃色的液體,妖妖皺緊眉頭。她已經許多年沒有喝酒了,真的怕喝下去胃會燃燒。

「喝呀,喝呀。」眾人催促。

段飛揚看出了妖妖的為難,他伸手接過妖妖的酒杯。「人家年紀小不懂喝酒,我替她喝吧。」他未經允許擅自將兩杯啤酒依次飲盡,一如既往的霸道。妖妖看的目瞪口呆。

「不行不行襖。你要是幫妖妖喝了這杯,今天晚上她的酒全由你負責。」大飛不滿地說。

「沒問題,不就是喝酒嗎?小KS。今晚妖妖的酒全由我替她喝。」段飛揚嚷嚷着一手摟過妖妖的肩膀。妖妖以為自己是錯覺,可是她真的靠在他的身邊。她已經多久沒有被飛揚抱過了?二年?三年?好像一生那麼長。

可是她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在他身邊呢?舊情人?情侶?朋友?同事?還是他跟任何人都是這樣?

妖妖心事重重地抬眼,正看到金萍嫉妒的目光。

「唱歌唱歌。」李強打開了包房裏的卡拉OK,拿着麥克風交給段飛揚。

「妖妖肯定知道,飛揚唱歌一級棒是不是?」李強笑嘻嘻地問妖妖。妖妖並沒有回答。

「不行不行,我喝酒了,唱歌不好聽。」段飛揚拒絕。妖妖看得出,他有些醉了。喝醉了的段飛揚並不喜歡唱歌的,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壽星必唱。你要是不唱,那妖妖唱。」妖妖一驚。她很少在陌生人面前唱歌,更不願意在段飛揚面前唱歌。

聽到李強讓妖妖唱歌,段飛揚一把搶過麥肯風。「我唱,別叫她唱。」好像她的歌根本見不了人似的。

眾人納悶段飛揚對妖妖的獨斷。不讓她喝酒還不准她唱歌。這到底是為什麼?

其實,誰也不明白。在段飛揚眼裏,妖妖的歌只屬於他一個人的,不管好聽還是難聽。就像她的人,不管是胖是瘦是美是丑,那都是他的。

段飛揚在電腦前點了一首周杰倫的《你聽得到》。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喜歡周杰倫的歌。他搬了個方凳坐在大屏幕前面。酒精使得他全身亂晃,但是歌聲依舊那麼好聽。

「有誰能比我知道

你的溫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懷抱

只有你能聽得到

還有沒有人知道

你的微笑像擁抱

多想藏着你的好

只有我看得到

站在屋頂只對風說不想被左右

本來討厭下雨的天空

直到聽見有人說愛我

坐在電影院的二樓看人群走過

怎麼那一天的我們

都默默地微笑很久

我想我是太過依賴

在掛電話的剛才

堅持學單純的小孩

靜靜看守這份愛

知道不能太依賴

怕你會把我寵壞

你的香味一直徘徊

我捨不得離開」

段飛揚閉着眼睛唱這首歌,他根本不需要看大屏幕上的字幕。妖妖覺得,他是唱給自己聽的。他是想獨佔自己的乖順,卻又怕依賴上自己的愛。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一曲過後,段飛揚已經開不了口再唱歌。整個晚上,段飛揚並沒吃多少東西。他喝酒,喝他自己的,也喝她的。好像是多年前平安夜的她,一杯杯的喝下去。希望喝下去可以忘記什麼。妖妖並不看身邊的段飛揚,只有金萍皺着眉頭不滿段飛揚的擋酒行為。

酒宴結束已經晚上十一點,兩個部門的同事終於在餐廳門前準備離開。

「都誰開車了?誰載我回家?」劉雅菲吆喝着。

「大美女,我送你呀?」王勇拿鑰匙在她眼前晃晃。

「不行,我要坐大飛的車。」

「我今天沒開車,要不咱倆一起坐王勇車走得了。」他說。

「好呀好呀,麻煩你啦啊。」劉雅菲雀躍,但王勇可是老大不樂意。

「飛揚,你送我吧。」金萍拉着段飛揚的胳膊,看來很曖昧。妖妖站在何寧的身後,準備找機會開口道別。她住的地方離這裏不是很遠,走個10幾分鐘就可以到家了。

「你坐別人車吧,我送妖妖。」他出其不意地說。

「是呀,飛揚和妖妖可是校友,久別重逢得敘舊嘛!」何寧暗示性的推了推妖妖。這一個晚上下來,同事們沒有人不懷疑二人之間的關係的,單純的校友可不是他們這樣的。而且可以肯定,段飛揚很在意這個女孩。

金萍不甘心地跺腳,卻拿段飛揚沒有一點辦法。這個世上,到底有誰能對段飛揚有辦法呢?

群眾們紛紛道別,妖妖沿着路燈下慢慢的行走。她的心裏很矛盾。她渴望和段飛揚單獨相處,卻又害怕他。每次她想離他近一點時他就會離她更遠。

車燈晃過,段飛揚緩緩跟着她,直到停下來。

「上來。」他從裏面打開門。依然那麼霸道,一點副話都沒有。妖妖不想在他面前低頭。她本能的想要拒絕他,剛要開口,對方卻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兒。」

即使裝得再堅強,在他的面前妖妖始終軟弱。

段飛揚喝多了。他大口地呼吸,看起來相當的難受。妖妖知道,這時候的段飛揚只有在嘔吐后才能清醒。

「你不能開車。」她猶豫地開口。話一說出,段飛揚立即踩住油門,車子以飛快的速度前進。

妖妖緊張地抓緊安全帶,她害怕自己會葬身在他的車子裏。可是能和他死在一起妖妖也是甘願的。

「住哪?」他問。

「西三環,9單元。」妖妖輕聲地說。

還好,她沒有因他的酒後駕車而喪命。車子停下,妖妖深呼一口氣,將安全帶解開。

「謝謝你。」她客氣地道謝,彷彿他們只是陌生人。妖妖轉身開門,段飛揚卻拉住了她的手。

「你一個人住?」他問。妖妖覺得氣憤。

「你什麼意思?」他是在懷疑她,或者他認為她是個行為不檢點的女人?

「你有沒有室友?」他回答。妖妖才知道她誤會了他。可是她為什麼會誤會他的意思呢?

「沒有。」妖妖說。段飛揚放開了妖妖。妖妖下車后,他也隨之走下來。

「我想上去坐坐。」不是請示她,而是在告訴她。妖妖覺得可笑,他憑什麼這麼要求?

「對不起,已經很晚了。改天吧。」妖妖冷聲的拒絕。她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言聽計從的小姑娘,過去的妖妖早已不復存在。

段飛揚搖晃着身體原地不動。妖妖轉身向樓走去,段飛揚也隨後跟去。

「你想怎麼樣?」她停下腳步問他。

「我要跟你談談。」

「那就在這裏談。」她莫名地緊張。

「你害怕我?」他眯着眼睛地打量她。

「有什麼可害怕的?」她心虛地說。

「既然不怕就請我上去坐。或者,你的家裏有男人?」段飛揚的話令妖妖氣急。他怎麼可以這麼污衊她?

「好,你要來就來。」她撇下話徑自上樓。

妖妖住在三樓的單室出租房裏。這個房子是譚瑞峰幫她找的,離譚瑞峰的出租房很近,為的是他能方便照顧她。

妖妖把門打開並順手開了燈。房間不大,但很整潔。屋子裏有着許多的小狗熊裝飾。段飛揚向妖妖的卧室探頭,他看見了他送她的抱枕還有他的枕頭。

「我實習以後,你是不是到過我們寢室?」段飛揚喘息著坐在沙發上,儼然一幅男主人的架勢。妖妖將門關上,把手提袋掛在了衣掛上。

見妖妖不回答,段飛揚又繼續說。「你拿走了我的許多東西。」妖妖一愣,隨後快步走進卧室,將她日夜擁抱的枕頭扔在段飛揚的身上。

「還給你!」她也不知自己哪來的勇氣。明明很想和他在一起,看到他霸道隨便的樣子她又覺得恨他。她恨他的自私,恨他的霸道,恨他不在乎她,不尊重她。

段飛揚被妖妖砸的怒火攻心。

「你幹什麼?」他大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樓裏面一片寂靜。此時他們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格外響亮。

妖妖不想因為自己引來鄰居們的憤怒,她站在他面前低頭不語。

段飛揚把身上的枕頭扔在一旁,站起來走到妖妖面前。

「變得有個性了啊?」他伸手捧她的臉,妖妖搖頭將他甩掉。他卻再次雙手握緊了她。妖妖只能面對着他,卻不看他。

「看着我。」他命令,她無動於衷。

「看着我!」段飛揚大叫,妖妖忍無可忍地開口。「你能不能小點兒聲?顯你嗓門大啊?」

「你什麼時候學的這麼有個性的?」

「我以前就這樣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對上他的眼睛,不再怕他。

「也對。就像我從不知道你這麼有心計!」妖妖臉色倏地刷白。他居然還是這麼認為她。他仍舊認為她是個有城府的女人?她在心裏笑自己,她居然相信了陳宇的話,她竟然相信段飛揚是愛自己的。

如果他愛自己,又怎會不了解她?

「不說話?」他再度伸手,妖妖退後躲過了他。她跟他之間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段飛揚想上前,可是過多的酒精使他眩暈。他晃動了一下身體,站立不穩地想抓住什麼。看着段飛揚就要倒地,妖妖情不自禁地上前扶住了他。

「妖妖。」他喘息著將妖妖緊緊地摟入懷中,妖妖想將他推開卻使不出力氣。她恨他,卻貪戀着他的懷抱。幾度夢裏,妖妖想念這個懷抱想的就要發瘋。她真的好懷念在他身邊的感覺。

妖妖卑微地想。只要能和他這樣地在一起,即使現在讓她去死她也不會猶豫。

段飛揚察覺到了妖妖的抽泣。他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低頭看着滿臉淚痕地她。

「別哭,我不喜歡你哭。」他說。

妖妖卻哭的更凶了。段飛揚抬起妖妖的臉,這張臉居然如此消瘦,消瘦到一點肉都沒有。他用拇指輕擦過她的淚珠,憐愛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妖妖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抱住了段飛揚。她顫抖著回應段飛揚的吻,她的回應帶給段飛揚無窮的**。

他深深地吻着她,大手褪下了她的衛衣,並探進她的T恤內。妖妖最敏感的地方熾熱著。這一次,妖妖沒有拒絕。她一直後悔大學的那個晚上沒有將自己送給他。她一直是他的,只要他要她,她一直都是他的。

段飛揚輕而易舉地將妖妖抱到了床上。妖妖閉着眼睛,任他將手游移在她光潔的身軀上。

段飛揚覆在她的身上。「愛我嗎?」他在她耳邊問。

「我愛你。」妖妖毫不猶豫地說出心中的愛戀。段飛揚瘋狂地親吻着她。在他就要將她佔有時,妖妖與男人擁抱的畫面飛入到段飛揚的面前。他瞪大眼睛看着面帶羞怯的妖妖,嫉妒瘋狂侵略着他的心。

「你的這一切是不是也在他的面前展現過?」他用手指沿着妖妖的胸前滑下。

「他?」妖妖茫然的睜開眼。

「告訴我,他是不是也這樣的壓在你身上過?」段飛揚的眼神很可怕,妖妖不由自主地顫抖。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背叛我?」他抓緊她的手腕,力道大的可以將她粉碎。「你居然讓別的男人擁抱,而他居然對你說他愛你。被別人愛的滋味是不是很爽?你很快樂吧?」他殘忍地說。

「你與別人擁抱的事情是你一生都難以澄清的錯誤。他最受不了這個。」陳宇的話猛然在妖妖的腦海劃過,他真的這麼在意這件事。

「我沒有背叛你,我沒有。」她慌張的解釋。

「你和他還有沒有聯繫?」他問她。妖妖驚慌的瞅着他憤怒地眼睛。「我問你到目前為止你還有沒有跟他聯繫?」

妖妖如同受驚的小鹿,全身抖動地被困在他的身下。「有。」她知道不應該這樣說,可她不想騙他。

「你居然還跟他聯繫?」段飛揚青筋亂跳的朝她大吼,妖妖流着淚不知所措。

「你有沒有跟他上過床?」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種女人。」她朝他大叫。他怎麼對她都行,就是不能侮辱她的清白。

「如果你們上過床怎麼辦?」他質問她。

「你走!」妖妖絕望了。他這麼不信任自己,她還對他有什麼奢望?

「等我檢查完了再談走還是不走!」

看到段飛揚脫掉上衣,妖妖終於從絕望中醒悟過來。「不要!」妖妖尖叫着踢向段飛揚腹部,趁着他吃痛時,妖妖抱起被子跳下床。

「不要?你在欲拒還休?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現在應該是我的生日時間。是誰說過要將自己送我當生日禮物來着?」他跨下床,向前逼着她。

「是你自己說不要的。」她流着淚的退後。可惜房間太小,全身**的她不知應該逃到哪兒去。她笑自己愚蠢,剛剛既然還想把自己給他。

「我最恨別人對我說過的事情辦不到。如果你無法做到,當初就不要對我許諾。」這就是他從不向她許諾的原因嗎?

「現在我要我的生日禮物。」

「在你眼裏,我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她不再逃避,哭着質問他。

「你是一個有城府,不懂事而且還背叛我的女人。」他殘忍地回答。妖妖抑制不住地全身抽泣。段飛揚一把拋開妖妖身上的棉被,雙手擁抱住她。

「滾!」妖妖冷漠著說。

「你對我說什麼?」她從來沒有這麼跟他講話過,段飛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叫你滾!」段飛揚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瘋了一般吻住她,大手用力的揉捏妖妖的**。妖妖狠狠地咬傷了段飛揚的舌頭,並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滾!不要讓我瞧不起你。」

段飛揚捂著滴著血絲的舌頭,震撼在妖妖這一巴掌里。許久,段飛揚憤怒地從卧室里拿走衣物,用力地甩門離去。

妖妖**的蹲在地上,放聲痛哭——

譚瑞峰來到妖妖家時已經凌晨兩點。他本來想在她的門外等到天亮,卻在樓下看到了她房間里的燈。知道妖妖並沒有睡,譚瑞峰開開心心的上了樓。

譚瑞峰輕聲敲門,希望不要因此打擾了鄰居們的休息。妖妖開門時,他被她的樣子嚇到了。

妖妖穿着一襲白色的睡裙,披着亂糟糟的長發,眼睛又紅又腫。在凌晨兩點的夜裏,她看起來很像個索命的女鬼。

「怎麼了,妖妖?」見到她的眼淚,譚瑞峰急切的問。

看到譚瑞峰,妖妖心裏的委屈一下子迸發出來。她撲進譚瑞峰的懷抱里放聲痛哭。

「妖妖~」他一手拍着她,一手在身後拿着什麼東西。

「帶我回家,我要回家。我好想家。」妖妖哭着說。每當她受盡委屈時,她就很想回家,很想媽媽。看到譚瑞峰的一瞬間,妖妖好像看到了媽媽。她不是一個喜歡哭的女孩,更沒有在男人面前哭過。

可是面對譚瑞峰,她的堅強卻怎麼也無法再繼續。

譚瑞峰以為她在為生日的孤單而耍小脾氣。於是將她拉開懷抱,溫柔的說:「傻丫頭,你看。」他從身後拿出了11朵紅玫瑰。11代表唯一。他送她玫瑰,代表她是他唯一的最愛。

妖妖看着玫瑰止住了眼淚。這輩子,頭一次有人送她玫瑰花,妖妖感動不已。

「生日快樂。」他真摯地說。

妖妖再次摟住譚瑞峰,淚無止境。此刻的她需要一個懷抱,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真的再也受不起任何的風風雨雨了。

譚瑞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妖妖坐卧在窗前。他們沉默著,各懷各的心事。

「妖妖,我要送你一件生日禮物。」他說。

妖妖看着他從西服里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女人的直覺讓她知曉那是那麼。

譚瑞峰將盒子開啟在妖妖的眼前,那是一隻一克拉的白金鑽戒。他在向她求婚。

「我希望你能幸福。」他呈現在她的眼前。

「你在向我求婚?」妖妖望着他,感到不可思議。

「是的。我會讓你幸福,我不會讓你流一滴眼淚。」他信誓旦旦地說。妖妖哭了,又一次哭了。

她躺進譚瑞峰的懷裏覺得自己的眼淚真的已經流得差不多了。她好累,真的好累。她不想再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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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相斥,同性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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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與訣別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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