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們都要長大

第十五章 我們都要長大

郝曉結婚了,妖妖作為伴娘見證了她的幸福。郝曉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看見她甜蜜的笑容,妖妖覺得自己也像童話里的公主,會有完美的結局。

妖妖羨慕郝曉。她有個完美的老公,有可愛的子女,有唯美的家庭。上天奪走了她的父親與生母,卻給了她世上最溫暖的家。

日子過得很快。冬天到了,又一批學生背上了行囊準備到社會實習。大四的譚瑞峰與大三的徐策也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妖妖跟譚瑞峰並沒有成為情侶。其實跟譚瑞峰在一起,妖妖真的很幸福。他溫柔,細膩,關懷,呵護。他從來不拒絕妖妖的任何要求,也從不干涉妖妖的人身自由。

他用男朋友的身份守護她,她卻從沒把他當成自己的男朋友。譚瑞峰知道這一點,但並不強求。他只是愛她。就像妖妖曾經那一個人的戀愛。

踐行的夜晚,妖妖,文文,譚瑞峰,徐策以及徐策的一個死黨一起集聚在餐廳里。譚瑞峰跟徐策巧合性地被同一家單位錄取,這真是個驚喜。

「這個公司就那麼好?你們經貿系的專科生和本科生全都要爭?」譚瑞峰和徐策都是經貿系的學生,只是一個本科一個專科。差一個年級,但是實習內容大致相同。說白了,當今的本科生和專科生除了文憑不同,工資略差,其他的都一樣。

「這個公司在東北三省也算是龍頭大哥了。他們公司的產品口碑不錯,也算是老字號了。哪位同學不想去一家品牌公司工作呢?」妖妖說。

「話不是這麼說。」譚瑞峰開口。「找工作跟你們女孩子買衣服不一樣,不能只靠品牌。對於我們這些剛步入社會的大學生,積累經驗最重要。必須以清醒的頭腦找准適合自己且有發展,能學習的工作單位充實自己。千萬不能盲目。」他一板一眼的說。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明年的你們也會面對這個問題,必須謹慎才行。切忌盲目。」徐策說。

「真不虧是經貿系的學生,說話也這麼經貿。」妖妖揶揄著。

離別時,文文與徐策在站台前不舍的擁抱。徐策的朋友識趣地到一邊抽煙,而妖妖與譚瑞峰則面對面的站着,互不說話。

列車員吹起了口哨,大家都將腳縮回白線裏面。聽見火車的鳴笛,譚瑞峰向妖妖張開了懷抱。出於禮貌,妖妖回擁了他。

「你要保重自己。」他說。

「你也是。」

「你在那邊要幫我照顧策。」文文抽泣著對譚瑞峰說。

「我會的。」他與妖妖分開。

「哥們,幫我照顧我老婆。」徐策對他的死黨說。兩人緊緊握手,以此表示珍重。

文文哭着,而妖妖卻只是向著譚瑞峰微笑。

「一路順風,」她對他說。

譚瑞峰微笑的點頭。火車離去,妖妖向著他們揮手告別。文文趴在妖妖肩上放聲哭泣——

譚瑞峰也走了,妖妖才真的覺得自己太寂寞了。以前煩惱的時候可以找個人傾訴,而現在,她整日都要面對文文的傾訴。

她突然覺得,譚瑞峰是上帝派給她的天使。在她失去段飛揚的時候用來安慰她。現在時機成熟,他總該返回。

沒有譚瑞峰的生活雖然有點孤清,但妖妖很快就能適應。畢竟段飛揚的走她都扛過來,還差一個譚瑞峰嗎?

妖妖依然用功的讀書。而且在課餘時間,還用段飛揚的畫本練習繪畫。她猜想,有一天段飛揚看到這個本子時會大吃一驚。

「妖妖。」文文到教室里來找妖妖。放學后妖妖就留在教室里一人畫畫。文文進來時,她由於太專心反倒嚇了一跳。

「你怎麼不敲門?」妖妖有些心驚。

「你那麼專心,我就是敲門你也一定會被嚇到。」文文跑過來坐。

「哇~妖妖,你的漫畫畫的好好哦!」她稱讚著。妖妖此時正在一張很大的畫紙上連載一篇漫畫。作品差不多就要完成。

「你用黑水筆畫,如果畫錯了不就沒法改了嗎?」

「就因為這樣才有難度。這是一次成型的作品,是不可以修改的。」

「你畫這個做什麼?」

「王歌唄。她們宣傳部要舉行一次書畫大賽,非要我捧場獻個作品不可。這畢竟是我們中文系的活動,為了拿量化分也得參加啊。」大學的獎學金是由考試分數與量化成績來決定的。

量化指的是日常行為規範的總分。比如寢室衛生不好就會被扣分,而這個分數將加在考試總成績之上。總分數高的獎學金也就高。但是掛科的學生,即使量化再高也沒有資格參加獎學金評定。

王歌是中文系宣傳部副部長,這次活動是他們組織的。妖妖的繪畫功底早已令室友們心悅誠服,有這樣的機會當然不可能會放過她。

「不過你的技術真的不賴,比我們廣告系的很多專業人員都強。」專業只是個名詞。就像都是女人,有美有丑之分。是美術專業的不一定功底很好,不是美術專業的不一定技術很差。

「對了,你找我有事嗎?」

「你看這個。」文文從袋子裏拿出一包東西。是十字綉,時下很流行這個。雅莉,王歌跟小霞都整天抱着這個東西一針一線的。

「你也買了這個東西。今年好像特流行這個。」

文文將綉布打開。綉布的長度有兩個課桌並起來那麼多。

「這麼大?」妖妖啞然。

「是60乘以150厘米的。」文文說。

「用來綉什麼的?」

「馬到成功!」

「這可有難度。不好綉哦!這套多少錢吶?」

「130。」文文輕而易舉地說。

「十字綉難道是按長度論價錢的?這麼貴?」

「這已經很便宜了。十字綉最貴的是圖和線,並不是布。我準備把這個圖綉完,等到策回來時送給他。」

「還有3個月,這恐怕得需要奇迹。」妖妖不敢苟同。

「愛情就是奇迹。你可以用四天折出3000多隻紙鶴,我就能在3個月綉完『馬到成功』。」她的說法太狠毒,妖妖失笑。

經過文文的提醒,當天晚上妖妖便倒出了收納紙鶴的兩個大箱子。正好3萬隻,它們堆在一起成了寢室中最壯觀的景象。

「天!這些紙鶴拿去賣廢紙,也可以值點錢吧。」小霞瞪着眼睛問。

妖妖翻翻眼皮,用手將它們一堆堆小拋在空中。「這是我的心血,我怎麼可能將他們賣廢紙?」30000紙,而她已經愛了他三年。

熄燈鈴響起,妖妖還沉浸在那3萬隻紙鶴里。

室友們急忙爬上各自的床鋪。「妖妖,趕快把你那堆廢紙收起來,否則明天早上你值日哦。」妖妖撅著嘴,不甘願地瞪了雅莉一眼。

4月,春暖花開。校園的花壇已經綠的綠紅的紅。春天是象徵希望與幸福的。就像文文,整日在幸福的幻想中綉著希望的線。

「妖妖。」譚瑞峰打電話來。他很少給她打電話,她也幾乎沒有主動給他打過電話。

「最近好嗎?」聽到他的聲音,妖妖還是很雀躍的。在她眼裏,譚瑞峰跟劉旭有着同樣的地位。都是她值得珍惜的朋友。

「恩,還好。」聽他沙啞的聲音,妖妖能知道他過得很辛苦。她想起陳宇說的,段飛揚在外面連肉都吃不多。以前的段飛揚,從來都吃最貴最好的。如今,一個人賺錢肯定沒有花父母的來得暢快。

「你在聽嗎?」他催促。妖妖才發現自己又開始想念段飛揚了。

「我在想你過的是不是很辛苦。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累。」她撒謊。

但譚瑞峰對她的回答很滿意。「還好。我們現在的工作內容是跑業務。每天漫無目的的行走,從東城跑到西城。與一些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人長篇大論,這就是實習。」原來,這就是實習。

「會不會很苦?」她關心的問,心裏卻在關心段飛揚。

「還好。男人嘛,不吃得苦中苦怎為人上人?」這點他跟段飛揚很像。

「徐策在那邊怎樣?」妖妖問起。

對方沉默了。

「我問你話呢!」她有點不耐煩。

「我~不是很清楚。他並不跟我在一起。」譚瑞峰的口吻很猶豫。

「你們不是一個公司的嗎?」

「是的。但是業務範圍不同,所以不常碰面。」妖妖相信了他的話。

「文文是不是挺想他的?」他出其不意地問。

「那當然,跟個小傻子似的。前陣子還買了一塊巨大的十字綉,非要在徐策回來時送他。但是恐怕難以實現。那副『馬到成功』圖起碼也得綉上半年才行,何況我們還是學生。」

提起文文的十字綉,妖妖樂呵呵地訴說。

「如果有時間,你讓她來看看徐策吧。」他說。口氣很認真。

「徐策怎麼了?」妖妖反射性地問。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徐策比較辛苦,文文做他的女友應該來看看。」

妖妖把譚瑞峰的話告訴了文文,文文興奮地跳了起來。

「怪不得策一直沒給我打電話,原來他很辛苦。」

「你男朋友辛苦你應該鬱悶怎麼還這麼興奮?」她納悶。

文文坐下來,撅著嘴說:「他都有兩個月沒跟我聯繫了。」

「什麼?你們兩個月都沒聯繫啦?」妖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文文沮喪的點頭。「我知道,實習的生活是很苦的,不比從前上學。我的心情也很矛盾。相信他的勞苦,又害怕他會丟下我不再要我。剛剛聽你那麼說,我就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的他可能沒有心思談兒女私情。」

「他不聯繫你你不會聯繫他?」妖妖不解地問。

「他手機停機了,一直都沒開通過。我想可能是跑業務的緣故。總是更換地方,沒法用固定的號碼。」

胡扯!妖妖這麼想卻沒這麼說。她直覺的認為這事不那麼簡單。譚瑞峰跟徐策在一個單位實習,徐策也跑業務。他為什麼就可以使用原來的手機號碼,而且常常給自己打電話呢?

辛苦可以理解,但是兩個月沒有聯繫說不奇怪鬼才相信。她想,譚瑞峰一定是知道些什麼所以才讓文文去看徐策的。

「五一」勞動節,妖妖和文文在徐策朋友的陪同下去了他們實習的城市。

「連你都沒有他的消息嗎?」妖妖問梁斌。梁斌跟徐策同屆,卻是本科生。因此他應該與妖妖和文文同一年畢業。

「我倆本來就不大聯繫。好朋友可不是非得朝朝暮暮的。」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知道徐策的位置?」梁斌對妖妖感到懷疑。

「保證比你清楚。」

出了站台,譚瑞峰就站在天橋上等待着他們。

「妖妖。」他笑着撫弄她的頭髮,好像眼前只有她一個人。妖妖回以一個美麗的微笑。譚瑞峰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臉上盡顯滄桑,可能工作過於辛苦造成的。

「策為什麼沒來?」文文問。譚瑞峰愣了一下。

「我帶你們去!」

文文一直在車上跺腳。和戀人相見並不會這麼緊張,妖妖猜想,她已經有了女人的第六感。

妖妖開始後悔,她是不是不該帶文文來這裏。如果她粉碎了文文的夢,她就等於殺了她。

「你有沒有事先跟徐策說一聲?」妖妖問譚瑞峰。

「他知道你們會來。」他說。

車子到了一所飯店門前停下。幾個人下了車。

「跑業務的人都住這。」譚瑞峰解釋,不希望大家誤會。文文點點頭,但妖妖卻皺着眉頭。

他們尾隨譚瑞峰的腳步上了樓,樓道很狹窄,走在上面總擔心自己隨時會掉下去。沿着二樓的走廊往裏走,譚瑞峰敲開了最裏面的一扇門。

徐策開門時,所有人都嚇傻了眼。

他兩眼凸出,滿臉胡茬,頭髮憤怒地像個鳥窩。兩個腮幫鼓鼓地,如同吸了大煙的癮君子。

「策!」文文哭着抱住他。徐策站在原地,任她抱着一動不動。妖妖等人杵在門口。卧室里很狹窄,單人床上一片凌亂,屋子裏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策,你怎麼會憔悴成這樣?你怎麼啦?」文文捧着他的臉,小心翼翼地問。

徐策冷漠地拿下文文地手,淡淡地說:「你走吧。看清我現在的樣子,以後別再來找我。」

文文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不肯相信耳里聽到的一切。

「徐~」譚瑞峰剛要開口就被徐策打斷。「謝謝你把他們找來。讓他們看清楚了,然後帶着她離開。」他對譚瑞峰離開。

「你不是~」

「謝謝你。」他再次打斷他。

「策,你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文文驚慌地拉着他的手。

「你已經解決了,我還解決什麼?」他對她說。

「什麼?」

「你不是已經打掉過一個孩子了嗎?」全場嘩然。文文跟妖妖都被徐策的話劈了一下。譚瑞峰這才明白,上次到郝曉家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文文接受不了抖動着身體。

「你、你怎麼知道的?」妖妖以為她早就告訴了他。聽到他當眾說起,妖妖也覺得吃驚。

「你看這個!」他從口袋裏拿出一份報告單,那是去年到郝曉那邊手術的單子。

「你~」

「情人節那天你把它帶在了身上,而我不小心看到了。」情人節那天,文文是想將這件事告訴徐策的,她已經將這件事隱瞞了許久,每次話都嘴邊又無法啟齒。沒想到,他居然看到了這份報告,而他顯然在誤會什麼。

「你是不是認為我跟別人已經~」她咬着牙的說,卻仍說不出口。

「你自己心裏明白~」

「徐策,你王八蛋!」妖妖忍無可忍的張口大罵。「知不知道文文為了你受了多少苦?你居然不信任她,懷疑她有別的男人。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想負責也沒人把你怎麼樣,用不着在這裏血口噴人。你算什麼男人!」

「策,你不該這麼想文文。」梁斌也忍不住責怪他。

「別說了。」文文固執地抬起頭,冷冷地說。「既然在你心裏認為我是那種女人,那我無話可說。就當我瞎了眼,看上了你,我活該,我犯賤。從現在起,我跟你一刀兩斷,永遠不見!」文文哭着調頭就跑。

「文文!」妖妖追着跑出去。梁斌鄙視地看了一眼徐策,也憤怒地追隨出去。

「你利用我。」譚瑞峰站在原地問他。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徐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

「女人的心不是用來傷的。」

他撇下他,轉身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來這裏?為什麼要讓我面對這一切?」文文對着妖妖與譚瑞峰哭喊著。妖妖無比的自責。她不應該讓她來這裏的。她毀了文文的童話。

「對不起。」妖妖上前,文文抱着她痛哭。

當天下午,妖妖在梁斌的看護下帶着文文回到妖妖的家。文文為了來這裏,欺騙父母說是到妖妖的家住。現在,她已經沒有去路。文文發覺,沒有了愛情,她居然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妖妖,我必須跟你說,關於徐策~」

「不要再提起徐策。」妖妖制止了譚瑞峰,她以為他要幫徐策說話。「如果不想我恨你,就不要再提起徐策。」妖妖的堅決令他無語。

「我走了。」火車停下,妖妖準備上車。

「保重!」譚瑞峰站在原地,目送她們離去。

從此,文文再也沒有提起過徐策的名字。她接受了梁斌的追求,兩人走到一起。妖妖知道,文文是在報復。徐策奪走了她的愛情,她奪走了徐策最要好的朋友。那一年,文文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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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相斥,同性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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