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姨娘

風姨娘的住處。

崔嫣一推門便聞見一股撲鼻而來的酸味，還夾雜著淺淺的血腥味。

皺了皺眉頭，崔嫣走進屋。

風姨娘躺在床上，被罩很舊、很臟，黑黑的，不過風姨娘穿得還算乾淨，像剛換過。

崔嫣喚了一聲，「娘——」

聽見動靜，床上躺著的人突然驚醒，睜開雙眼揮舞著手臂。

崔嫣上前將風姨娘的手臂握住，「娘，嫣兒來看你了……」

「嫣，嫣兒？」女子睜大一雙眼睛，顯然有些不相信。

她雖然瘋癲，卻不是全無意識，印象里，這個女兒從未踏足她的房門半步。

「嗯，是我。」崔嫣點了點頭，沉著的臉看不出情緒來。

眼前的人，整張臉一直到脖子處都被嚴重燒傷，后長出來的皮膚呈肉紅色，看上去十分嚇人。此刻，她雙頰高高腫起，嘴角還有鮮紅的血跡滲出。

崔嫣心裡一酸。

都是為了她！

原主這個女兒，當真不孝。

風姨娘伸出粗糙的手撫上崔嫣的臉龐，雙眸因為激動蓄滿淚水，越發明亮。

青荷走進來，正看到這相親相愛的一幕，霎時揉了揉眼睛。

睜眼再看了一次，沒有看錯啊。

可是，小姐不是最討厭風姨娘么？

因她相貌醜陋，小姐一直覺得風姨娘丟了自己的臉，害自己在相府里抬不起頭。甚至，把相爺對她的冷漠也歸結在風姨娘身上。

「青荷，拿紗布和葯來。」崔嫣吩咐青荷道。

話不多，語氣里透著一股子幹練，和之前的柔弱膽小判若兩人。

青荷苦著臉，「小姐，院中並沒有傷葯。」

「沒有？」

「我去藥房取，被趕了出來……」青荷解釋，「要不然，姨娘的傷也不至於現在還沒處理。」

崔嫣是庶女，老爺不疼夫人不愛，姨娘還瘋癲，府上的下人向來就沒有把依蘭院看在眼裡過。

崔嫣眯了眯眼，明亮的雙眸閃過一抹殺意。

很快，又被她隱去。

再看之下，分明還是個眉目清秀、心性單純的小姑娘。

「你把被褥換了，打開窗戶通下風，注意不要讓娘被吹著，我去拿葯。」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她今天就去試試看。

*

相府書房。

崔浩然坐在書桌邊，手裡拿著一個小冊子。

他邊上站著一個白衣謀士，名叫慕容柏，兵部尚書趙公明則坐在崔浩然的下首方向。

幾下看完，崔浩然把冊子重重砸在了書案上。

「混賬東西！」

冊子是岳家顧國公給的，上面寫著皇帝拉攏朝臣的名單。名單上有百人之多，其中不少還是他門下的學生。

「事已至此，再惱也無用啊。」趙公明勸了一句。

三日前，天生異象，客星閃耀伴帝星，人主和，卦象顯示有凰女臨世。隆和帝蕭鈺下旨，迎娶靖遠大將軍上官平南之女上官蕊兒。

這旨意一下，滿朝文武都懵了。

要知道，蕭鈺不過是個由崔浩然一手扶持登上帝位的傀儡皇帝，自登基以來一直乖巧懦弱、唯命是從。

這是第一道未經崔浩然首肯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