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入夜的天空像個安靜恬淡的懷抱，靜靜的包容著城市裏的一切，隱約的星光俏皮的在曲折的街道上穿行。
皎潔無雜質的月光溫柔的灑在南宮羽俊雅的面容上，稜角分明的線條被勾勒的朦朧而神秘。
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腦海里縈繞着的還是剛剛和林菲兒在一起時的甜蜜景象！些許笑意從他清冷的目光溢出來。
被甜蜜包圍着，於是便忽視了身後輕微的聲響，也沒有覺察到危險正在向自己靠近……
尖銳的疼痛從頭部傳來，意識變的模糊，似乎有什麼液體正沿着臉頰緩緩的流下來，來不及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南宮羽的眼睛極度不配合的閉上，修長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冰冷的街道上。
晚風依舊在吹，無聲的吟唱着悲哀……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面容上輕輕顫抖，緊閉的眼眸終於如荷花綻放般一點一點的張開，映進眼帘的白白的天花板。
一絲消毒水的味道緩緩浮遊過南宮羽的鼻息，他微微皺眉。
一張放大N倍的精緻面孔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林菲兒晶瑩的瞳眸里是濃濃的心痛和不安。
「你還好嗎？」
南宮羽看着她泛著蒼白的臉，虛弱的揚了揚嘴角，一個小小的弧度在他的唇邊綻開，彷彿是用了很大力氣才扯出的笑容。
他用眼神告訴她，他很好……
林菲兒美麗的眼底有着不知所措的心痛，望着他慘白的臉，一種至深的憂傷在她透亮的瞳眸中如泉水般緩緩流過。
牽強的微微一笑：「我去找醫生……」
夏夜默默的跟着林菲兒走出病房！
夏夜驚怔的看着面色蒼白的林菲兒，幽暗的目光里隱約閃爍著擔憂的光芒……難道說……卡片的內容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林菲兒無力的靠在走廊冰冷的牆壁上，心口一陣驟然的疼痛。透明的淚珠盈滿燦亮的眼睛，她努力吸吸鼻子，不讓淚水流下來。
都是因為自己自私，都是因為自己貪戀被他愛的感覺，都是自己沒有勇氣離開，都是自己……所以他才會躺在裏面。
她曾經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好好守護他就可以了！一直……一直是這樣深信着的，可是，現實卻令她錯愕的無法反駁！
湯斯的卡片送來后的第3天，南宮羽就受傷，這絕對不是巧合……是湯斯對她的警告，遊戲已經開始，他是認真的……
林菲兒用手扶住額頭，嘴邊勾起悲傷的微笑。空洞的目光里有着任誰也看不懂的強烈的痛苦。
這裏……他的身邊……已經不能在呆下去了！絕對不能！所以她要離開……徹底的，完完全全的離開……
因為她的世界已經開始有崩裂的跡象了，她要阻止別人對它的摧毀……
那麼，這一切就讓她來結束好了。
南宮羽很快就出院了！
住院期間，林菲兒只看過他3次，其餘的時間都是夏夜在照顧他。雖然夏夜告訴他，林菲兒有很多事要處理，但內心深處總有一總莫名的恐慌，感覺有什麼不對了……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次說想要去找她，林菲兒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掉。給她發短訊，她的回答也往往只是幾個字……
感覺，她離自己越來越遠！南宮羽這樣想着，又突然覺得不安，難道是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能這樣下去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看不到她的那種寂寞和不明確的恐慌了，不管她發生了什麼，他都想陪在她身邊……
☆☆☆☆☆☆
黑暗像被魔棒施了法術一般瘋狂的傾覆下來，好象一塊大無邊際的輕紗，把整個天空包裹的嚴嚴實實！
林菲兒抱着雙膝安靜的坐在別墅前的大理石台階上，任憑晚風拂起自己烏黑的長發，飄飄揚揚的髮絲凌亂的散在她的肩頭。
她單薄的背影在風中顯的特別脆弱。彷彿是紙做的一般，稍不小心就會受傷！
夜影默然的站在她的背後，全身散發着無比冷冽無比寂寞的氣息，他看着她的目光里充滿著強烈的痛苦。
最近幾天，別墅里的人幾乎都不曾見過她的笑容，而她也漸漸變的沉默不語，長久的不說一句話。
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
因為她的幸福或痛苦都不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是……
憂思在她的心裏平靜下去，猶如暮色降臨在機寂靜的山林中。微微泛著蒼白的臉上煥發出淡淡的光彩。
感覺到他的存在，林菲兒慢慢回頭，對上他幽深而絕美的眼眸，輕輕的牽起嘴角。那抹憂傷的微笑，無情的傷害着他的心，讓他在瞬間嘗試到了什麼叫做萬劫不復。
「發生……什麼事了嗎？」夜影走近她。美麗的目光安靜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林菲兒悠然一笑，笑容晶瑩，卻暗含着無法消散的憂傷。
「今天……會結束呢！」她看着他，目光里泛著點點星光。白皙的面容上隱隱有着無奈的哀傷。
南宮羽剛剛在短訊里說，今晚會來找她。那麼……也就是說，一切應該在今天了解了。
夜影迷惑的看着林菲兒，晶瑩的瞳眸里泛著層層漣漪。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是他預感會發生什麼事情。
遠遠的，夜影便看到南宮羽正向這邊走來。令他感到吃驚的是，林菲兒竟然依舊坐在台階上一動不動，臉上沒有了平時見他的那中無法言語的喜悅，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無法忽視的悲哀。
南宮羽一點一點的在靠近，林菲兒的心一點一點的在下沉，唇角竟然忍不住微微顫抖，全身上下被冰冷襲擊。
南宮羽來到他們面前，和夜影打過招呼后，把目光轉向一直坐在原地的林菲兒。
他的唇邊掠起一抹苦澀：「你最近很忙嗎？所以才沒有和我聯繫？」
林菲兒靜靜的站起身來，幽靜的看着他略顯蒼白的臉，心裏一陣疼痛。沒有微笑，沒有表情，她直直的看着他。
南宮羽震驚的看着她淡漠的神情，不詳的預感顛沛流離，卻流淌在無法用視覺捕捉的地方。
夜影深邃如海般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林菲兒的身上，偶爾有不平的波浪在眼底翻滾涌動。
林菲兒的手指暗暗收緊，終於還是開口：「我們分手吧……」
她的聲音無比輕柔，卻重重的顫抖了每個人的心，單調冰冷的語氣，喪失了一切溫度與挽回的希望。
夜影震驚的看着她平靜的臉，絕雅的面容因為驚慌而變的有些凄迷。他不相信她會做這樣的事情，她不是深深的愛着南宮羽的嗎？不是愛到沒有讓自己插足的機會嗎？
可是現在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
南宮羽怔怔的看着她，修長的身子重重一顫，幾欲迭倒，他難以置信的望着她冷冽的眼神，輕輕的問：「你……知道自己現在在說什麼嗎？」聲音裏帶着絕望的顫抖，又帶着一絲微渺的希冀。
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清楚的落入林菲兒的眼底，痛苦伴隨着絕望翻滾而來，幾乎快要把她撕裂。
在他痛苦的目光中，她無處可逃。
可是，要說的話還是要繼續的！她不能自私下去了……
林菲兒垂下睫毛，不看他的眼睛，淡然開口：「知道，我很清醒……我們分手！」她的手指用力的握緊，指甲幾乎嵌入皮膚，可是她卻似乎渾然不知。彷彿只有這樣，才可以不用因為痛苦而顫抖。
南宮羽慌亂的握住她的肩膀，盈滿絕望的目光深深的凝視着她，用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你……是說真的嗎？」他用力的搖晃着她，彷彿要把她弄醒一般。
他抬頭，卻在對上她眸子的那一刻怔住，陌生的溫度，緩緩蔓延！林菲兒默然的看着他，沉默著。她的眼神，卻早已告訴了他一切。
南宮羽的眼底漫溢着令她窒息的痛苦和悲哀，望着她不為所動的樣子，南宮羽低吼：「收回去！把這句話收回去！」
林菲兒抿抿嘴唇，用明亮如珍珠般的眼睛瞪住他：「不要！」
放在她肩頭的手無力的垂下，那一瞬間，林菲兒的心也無法避免的跌落到了無底的深淵，在黑暗的恐懼中拚命掙扎。
烏黑的劉海覆下來，模糊了臉部的輪廓，南宮羽的聲音竟然有些哀求：「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林菲兒看着他，在朦朧月色的掩護下，臉上的絕望變的若有若無如薄霧一般！她深深的看他一眼，充滿無限柔情，無限不舍，無限痛苦的一眼……然後，默默轉身欲離開。
手腕被他抓住，南宮羽生硬的把她扳回身來，讓她面對着自己。
心臟幾乎隨時要衝出胸膛，他痛苦的皺眉，難道她竟不屑給他一個理由嗎？
林菲兒驚慌的看着他，他眼中的痛苦洶湧的隨時可以將她淹沒！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她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她想要保護的……
「你承諾過的！」簡簡單單5個字，卻讓林菲兒大腦一片空白……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眼底的暗流洶湧和著那抹驚心的痛苦，層層淹沒，讓她眩暈。
當那些如潮水般的黑暗緩緩退卻，她看見有什麼東西在逐漸顯露，一點一點的……
此時此刻，時間是框架。
記憶中逐漸清晰的影象，一副一副的出現。
在雨夜裏……
「不要再離開了，不要再丟我一人，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他的頭深深的埋進她的懷裏，聲音里流露出濃濃的孤單與無助。
「好……」她的聲音很輕，輕柔的讓人心顫。
「不，我要你說一遍。」他固執的抬起落滿星光的眼睛，晶瑩的眼底閃爍著脆弱的光芒。
「我不會離開你。」林菲兒鄭重的說，美麗的目光中有着淡如月華一般的光芒。
在一片綠色的草地上……
「我不需要四葉草，只要你在我身邊，我比什麼都快樂。」他低沉的聲音壓下來，緩慢的侵透著林她的思維。
「放心，如果你的快樂這麼簡單，你會一直都快樂的……」
在她家的花園裏……
「那好……」南宮羽目光清澈的注視着她，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清涼的眸子好似蔓延進了陽光，他凝住她：「現在我告訴你，南宮羽永遠只喜歡林菲兒一個人！即使她不再喜歡我了，我還是會繼續喜歡她！」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頭頂傳來他堅定的聲音，和着他的體溫，飄淌進林菲兒的耳朵。
「嗯……」她用力抱住了他。用心的記憶他的溫度，記憶他心臟的跳動，好象要把它們刻進腦海里一樣。
沒錯，她是承諾過的！她不只一次的承諾過要和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可是，她也許諾過，不會讓他受到傷害……
「我的確承諾過，但是，我無法履行承諾！現在……你看清楚了嗎？這樣肆意踐踏你的情感，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你，這樣的我……不值得你愛！」
她努力的剋制處即將衝出眼眶的淚水，機械般的悲傷從她輕啟的唇邊飄來。
心早已千瘡百孔，冰冷早已滲透進骨髓深處。林菲兒目光痛苦的望着他……血色漸漸從唇角消逝。
世界一下子寂靜無聲，月光將一切都染成哀傷的色澤，她無法思考。
南宮羽突然一把拉過菲兒，毫無預兆的……
他冰冷的唇瘋狂的覆了下來，狂野而絕望的壓上了她嬌嫩的唇。
一個並不溫柔的吻，一個似乎有些摧毀性的吻，一個夾雜了無數愛戀與絕望的吻，讓林菲兒幾乎窒息。
她愣愣的睜大迷茫的眼睛，驚慌失措的看着他幽怨的眸子和歷歷可數的睫毛，感覺自己就要沉溺在那個掠奪性的吻里。
那一刻，彷彿有神奇的魔法一般，愛情的盒子被瞬間打開，那些像香水一樣被密封在水晶瓶里的記憶，滲透出來，在空中擴散……
夜影震驚的看着他們，頎長的身體重重的一顫，冰冷被從頭灌下，一抹驚人淺紫在他澄澈的眼眸中飛快的蔓延開來。
林菲兒回過神來，用力的推開他，明凈的眼眸被憂傷填滿。她憤怒的看着南宮羽悲傷的側臉，用顫抖的聲音輕輕的說：「放開我……」
南宮羽驚怔的看着她憤然的樣子，握住她的手一點點的鬆開，像有一朵正在綻放的花瓣，一點一點的……
風，飄飄洒洒，涼涼的感覺滲入血液，傳遍全身，一如心的哀傷！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他無意識的轉身，蒼白的面容刺痛了林菲兒的眼，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他離自己越來越遠。
南宮羽的悲傷背影，像一個定格在月光下的鏡頭，在菲兒的瞳孔里被無限放大放大再放大，最終膨脹的似乎奪去了她的思維和呼吸。
眼眶酸澀，她抬起頭，晶瑩停滯在眼邊，搖搖欲墜，月光一照，明晃晃的刺眼，下一秒，淚珠終於滑落。
夜影擔心的走到她身邊，深出手臂輕輕的把她攔入懷抱，輕柔的拍打安慰着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的神情卻早已告訴他，這樣做並非她心甘情願。她仍舊捨不得放開南宮羽。
他驚痛的看着她淚眼盈盈，卻在此刻笨拙的說不出一句話。
望着南宮羽消失的背影，林菲兒的眼淚瞬間決堤！依靠在夜影溫暖的懷抱，淚水像止不住的泉水不停的從眼睛滿溢出來，夾雜着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痛……
即使是她，也是可以，偶爾的，不用那麼堅強的吧……
☆☆☆☆☆☆
僵持着虛脫般的身體進到別墅。林菲兒臉色驚人的蒼白，彷彿一隻被剝離靈魂的娃娃，大大的眼睛裏沒有焦距，獃滯而空洞。
林夫人吃驚的從沙發站起來，聲音裏帶着罕見的緊張與擔憂：「菲兒，發生……什麼事了？」
彷彿有了意識，林菲兒長長的睫毛輕輕動了動，緩緩的看向林夫人，原本明亮的眼睛裏竟然被無限的傷痛填滿。她安靜的看着林夫人，目光淡淡的，好象落在她身上，又好象沒有落在她身上。
最終，她仍舊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默默的轉身上樓。
夜影對林夫人點頭示意，用眼神安慰她。然後迅速的跟着林菲兒上樓去。
房間里沒有開燈。
黑茫茫的空氣沉悶的讓人無法呼吸，襯托著林菲兒幾乎絕望的心情。
黑暗的天幕下，她靜靜的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胸口流露出的是絲絲的陣痛。
夜影靜默的坐在床上，幽邃的目光里洶湧著強烈的痛楚，他凝望着坐在地板上雙手抱着膝蓋的林菲兒。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氣在悄然之間靜靜凝滯，房間里依舊沒有一點聲音，安靜的有些詭異。
將頭深深埋進兩膝之間，林菲兒的眼睛變的有些濕潤。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南宮羽絕望而痛苦的眼神……
如果她從來沒有遇見他，如果她當初沒有答應他，如果他沒有愛上她，如果他向自己告白的時候一口拒絕他，如果她的爸爸不是黑道中人，如果再如果……
可是，如果這種東西，仍舊無法實現。
如果有如果，那麼她最喜歡的羽的眼睛裏怎麼會破碎出那麼多的悲傷；如果有如果，那麼她的永遠一臉淡定冷俊的羽，臉上怎麼會被那麼多排山倒海般的悲傷所席捲；如果有如果，那麼他不住輕顫的雙肩，怎麼會一瞬間無情的狠狠刺穿她的心……
就像明知道北國風雪飄搖卻執意要往那飛的鳥兒，碰到了意料之中的暴風雪，沉沉的墜落到死谷！
她明知道和南宮羽的感情不應該開始，卻依舊沒有辦法按捺住那種瘋狂的心跳。結果就是，兩個人都無可避免的摔的很重……
皎潔的月光在她寧靜的臉上漸漸變暗，由於被烏雲遮住的關係，在她的臉上投射成悲傷的弧度。
那些愛過的狠過的哭過的笑過的細碎情緒化成纖細微妙的薄雪一般，緊緊的貼在心上，即使想要可以抹成空白，曾經的刻骨銘心亦會如鳳凰涅磐般在內心全部被劃為空白的地方重生……
夜影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凄惻，黑暗如水般覆蓋了他閃著淡紫光芒的眼眸，留下的是一抹無盡的悲哀……
而她並不知道，一抹幾乎可以將她灼傷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夜影的眼睛裏看到的只有她，而她的眼睛裏看到的只有她的他！
依舊是固執的沉默，在黑暗中飄遊著的，只有彼此的思緒和呼吸……
灰白的曙色透過玻璃射進來，一點一點的照亮了房間。
夜影心痛的看着在地板上坐了一夜的林菲兒，清寂的目光裏帶出的是一抹淡淡的含着憂傷的紫色。
林菲兒微微抬頭，眼底一片空明的神色。就像太陽最終會趕走黑夜一樣，自己也不能這樣一味的沉浸在痛苦當中。
畢竟，今天痛過的心，無法阻擋明天的釋然；畢竟，今天落下的淚，無法阻擋明天的歡笑。畢竟……今天不能取代明天。
痛過了，哭過了，就要堅強的站起來。用美麗的外衣包裹起自己破碎的心，用單純的笑容隱藏起自己孤寂的痛，不能讓別人為自己擔心……
用手掠起滑落下來的長發，林菲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迎著清晨的曙光，慢慢的從地板上在站起來。
還沒有來的及給陪了自己一夜的夜影一個微笑，她就重重的倒下去！空洞而迷夢的大眼睛無力的合上，黑暗在一瞬間淹沒了她……
夜影震驚的看着她一點點下滑的身體，眼前是她飄揚的凌亂的髮絲……思維被吞噬，他本能的伸手，於是林菲兒跌落進他的懷抱。
夜影這才驚怔的發現，她的臉色是多麼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她鼻息處的呼吸竟然是那麼滾燙……
南宮羽握著電話的手顫了又顫，清澈的瞳眸中被痛苦所填滿，洶湧的像大海！修長的手指終於按下了撥號鍵……
短暫的等待以後，電話接通了，這讓南宮羽的心裏不禁一喜，「喂……」聲音是顫抖的，他沒有想到，她會接電話。
「對不起，這裏是醫院，如果有什麼事情，請過幾天再打來！」一個嚴肅的男聲傳進了南宮羽的耳朵。
他獃獃的聽着，手裏的電話無力的摔到了地上，幽寂的目光中破碎出令人無法忽視的痛苦光芒。
醫院……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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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如調皮的精靈般輕吻著少女長長的睫毛，想要將沉浸在睡夢裏的她吻醒。果然，女孩彷彿被驚動般的下意識的皺皺秀眉。
睜開夜霧般美麗而朦朧的眼睛，林菲兒的眼睛裏是一片乾淨的白色，澄澈的眼底有着溫潤的光芒。
絲絲疼痛從頭部傳來，林菲兒猛然坐起來，這裏是……醫院？
手被一雙溫暖而輕柔的手握住，林菲兒愕然的抬頭，映入眼帘的是林夫人焦急而心痛的雙眸。
「媽媽……」林菲兒喃喃出聲，一陣不曾體會過的酸澀情緒在她的胸口蕩漾開來，就像丟失的小孩終於找到了媽媽，委屈，害怕，傷心各種複雜的心情同時湧上心頭。
林夫人輕輕的撫摩着她的長發，目光溫和：「菲兒，你不要這樣，我很擔心。」
「媽媽……」
望着林菲兒一點一點變的濕潤的長睫毛，林夫人心痛而無奈的嘆了口氣，她輕輕的把菲兒攬進懷抱。
「好孩子，告訴媽媽，你體會到什麼叫愛了嗎？」
如夢初醒般，林菲兒猛的揚起濕潤的睫毛，陽光把懸掛在上面的淚珠照射出透亮的色彩，明晃晃的刺進林夫人的眼底。
「愛……」林菲兒低聲呢喃。愛是什麼？愛
是一片朦朧的溫馨與寂寥，是一片成熟的希望與絕望！它的領地有兩處——心與墳墓。
林菲兒想了想，緩緩的抬起手，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目光明朗的看着林夫人，彷彿在用眼神詢問她，答案對不對。
林夫人的眼底現出一抹溫柔，她淡笑：「菲兒一直…一直都很用心的去愛，這樣就足夠了。」
林菲兒看着媽媽，聲音里有着令人心痛的脆弱：「可是媽媽，我好難過！我該怎麼辦？我……」她哽咽的無法繼續說話，心好痛……如同被冰凍一般，痛苦的無法思考，無法呼吸，無法做任何事情。
「……」林夫人痛心的看着女兒眼角殘留的淚痕，慌亂的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不知道為什麼，眼淚不受控制的向外流，我明明不想哭的！」她依偎在林夫人的懷裏，用力的扯著林夫人的衣服。
不想哭的，想努力的笑，即使很勉強也沒有關係。可是……眼前總是浮現他的臉，冰冷的、寂寞的、痛苦的、絕望的……
一想到這些，眼淚拚命的衝出眼眶。
「好菲兒，不要難過，媽媽都了解……」林夫人抱着她的胳膊用了用力，和藹的目光中閃著無能為力的傷感。
在媽媽溫暖的懷抱里，林夫人釋然的閉上眼睛，長睫毛如同睡蓮般在她雪白的皮膚上鋪展開。
一直以來，她都是憑着感覺去愛他，給他自己認為是最好的，卻從來沒有問過他需不需要這種被保護而不得不受傷害的愛。想到他的眼神，林菲兒無法確定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的……
放在床頭的手機劇烈的震動起來，驚動了林夫人懷裏的菲兒，她愕然的看過去，屏幕上的顯示讓她的瞳眸微微顫抖。
林夫人拍拍她的背，眼神肯定的看着她：「不要逃避，否則你們會痛苦！」
用顫抖的手舉起手機，慢慢的放在耳邊，電話里傳來他蒼白無力的聲音：「你不要生病……」
電話的這一頭，是無聲的沉默。一抹猶如雪蓮開花般的笑容在菲兒蒼白的臉上輕輕印下痕迹，美的讓人窒息，痛的讓人心碎。
無聲的掛斷電話，嘴角微微顫抖。
一聽到電話里他的聲音，淚水不小心翻湧微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