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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側頭微笑,問道:「師父,你熱不熱?」杜滸道:「還好。」奉書道:「你不熱,為什麼額頭這許多汗?」杜滸笑著伸袖子抹了抹汗。一名宮女捧進一隻五彩大瓦缸來,說道:「這是孟府供奉的冰鎮酸梅湯,請小姐消暑消渴。」奉書喜道:「好,裝一碗我嘗嘗。」一名宮女取過一隻碎瓷青花碗,斟了酸梅湯,捧到奉書面前。奉書取匙羹喝了幾口,吁了口氣,說道:「難為他小小鄭州府,也藏得有冰。」酸梅湯中清甜的桂花香氣瀰漫室中,小小冰塊和匙羹撞擊之聲,杜滸和錢馬二人不禁垂涎欲滴。奉書道:「大家熱得很了,每人斟一大碗給他們。」片刻之間,三人都喝得乾乾淨淨。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昏昏沉沉中似乎大雨淋頭,侍欲睜眼,又是一場大雨淋了下來,過得片刻,腦子稍覺清醒,只覺身上冰涼,忽聽得格的一笑,睜開眼睛,只見奉書笑嘻嘻的望著自己。杜滸「啊」的一聲,發覺自己躺在地下,忙想支撐起身,哪知手足都已被綁住,大吃一驚,掙扎幾下,竟絲毫動彈不得。但見自己已移身在奉書卧房之中,全身濕淋淋的都是水,突然之間,發覺身上衣服已被脫得精光,赤條條□□,這一下更是嚇得昏天黑地,叫道:「怎麼啦?」一轉念間,已猜到酸梅湯中給她作了手腳,問道:「酸梅湯中有蒙汗藥?」

奉書嘻嘻一笑,道:「你真聰明,就可惜聰明得遲了些。」杜滸道:「這蒙汗藥……你向侍衛們要來的?」自己釋放留夢炎等人之時,曾向侍衛要蒙汗藥。後來這包蒙汗藥在迷倒桑結等喇嘛時用完了,這次回京,立即又要張康年再找一大包來,放在行囊之中,「匕首、寶衣、蒙汗藥」,乃杜滸攻守兼備的三大法寶。奉書平時向眾侍衛討教武功,和他們談論江湖上的奇事軼聞,向他們要些蒙汗藥來玩玩,自是半點不奇。奉書笑道:「你什麼都知道,就不知道酸梅湯中有蒙汗藥。」杜滸道:「奉兒比小的聰明百倍,你要擺布我,小的縛手縛腳,毫無辦法。」口頭敷衍,心下籌思脫身之策。奉書冷笑道:「你賊眼骨溜溜的亂轉,打什麼鬼主意啊。」提起他那匕首揚了揚,道:「你只消叫一聲,我就在你肚上戳上十八個窟窿。你說那時候你是死師父呢,還是活師父?」

杜滸眼見匕首刃上寒光一閃一閃,心想:「這死丫頭,瘟丫頭,行事無法無天,這把匕首隨便在我身上什麼地方輕輕一劃,老子非歸位不可,只有先嚇得她不敢殺我,再行想法脫身。」說道:「那時候哪,我既不是死師父,也不是活師父,變成了吸血鬼,毒殭屍。」奉書提起腳來,在他肚子上重重一踹,罵道:「死鬼,你又想嚇我!」杜滸痛得「啊」的一聲大叫。奉書罵道:「死鬼,沒踏出來,好痛嗎?喂,你猜猜看,我踏得你幾腳,肚腸就出來了?猜中了,就放你。」杜滸道:「小的一給人綁住,腦子就笨得很了,什麼事也猜不中。」奉書道:「你猜不中,我就來試。一腳,二腳,三腳!」數一下,伸足在他肚子踹一腳。杜滸道:「不行,不行,你再踏得幾腳,我肚子里的臭屎要給踏出來了。」奉書嚇了一跳,便不敢再踏,心想踏出肚腸來不打緊,踏出屎來,那可臭氣衝天,再也不好玩了。杜滸道:「好奉兒,求求你快放了我,師父聽你吩咐,跟你比武打架。」奉書搖頭道:「我不愛打架,我愛打人!」刷的一聲,從床褥下抽出一條鞭子來,拍拍拍拍,在杜滸精光皮膚上連抽了十幾下,登時血痕斑斑。

奉書一見到血,不由得眉花眼笑,俯下身去,伸手輕輕摸摸他的傷痕。杜滸只痛得全身猶似火炙,央求道:「好奉兒,今天打得夠了,我可沒有得罪你啊。」奉書突然發怒,一腳踢在他鼻子上,登時鼻血長流,說道:「你沒得罪我?皇帝哥哥要我去嫁胡麻這小子,全是你的鬼主意。」杜滸道:「不,不。這是皇上自己的聖斷,跟我可沒幹系。」奉書怒道:「你還賴呢?太後向來疼我的,為什麼我遠嫁雲南,太后也不作聲?甚至我向太后辭行,太后也是不理不睬,她……她可是我的親娘哪!」說著掩面哭了起來。杜滸心道:「太后早就掉了包,已掉成了真太后,她恨你入骨,自然不來睬你。不臭罵你一頓,已客氣得很了。這個秘密,可不能說。」奉書哭了一會,恨恨的道:「都是你不好,都是你不好!」說著在他身上亂踢。

杜滸靈機一動,說道:「奉兒,你不肯嫁胡麻,何不早說?我自有辦法。」奉書睜眼道:「騙人,你有什麼法子?這是皇帝哥哥的旨意,誰也不能違抗的。」杜滸道:「人人都不能違抗皇上的旨意,那是不錯,可是有一個傢伙,連皇上也拿他沒法子。」奉書奇道:「那是誰?」杜滸道:「閻羅王!」奉書尚未明白,問道:「閻羅王又怎麼啦?」杜滸道:「閻羅王來幫忙,把胡麻這小子捉了去,你就嫁不成了。」奉書一怔道:「哪有這麼巧法?胡麻偏偏就會這時候死了?」杜滸笑道:「他不去見閻羅王,咱們送他去見便是。」奉書道:「你說把他害死?」杜滸搖頭道:「不是害死,有些人忽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奉書向他瞪視半晌,突然叫道:「你叫我謀殺親夫?不成!你說胡麻這小子俊得不得了,天下的姑娘人人都想嫁他。你如害死了他,我可不能跟你干休。」說著提起鞭子,在他身上一頓抽擊。杜滸痛得大聲叫嚷。奉書笑道:「很痛嗎?越痛越有趣!不過你叫得太響,給外面的人聽見了,可有大英雄氣概。」杜滸道:「我不是英雄,我是狗熊。」奉書罵道:「你媽!原來你是狗熊。」

這位金枝寶葉的天潢貴裔突然說出如此粗俗的話來,奉書道:「小賊,你裝死?我在你肚子上戳三刀,如果你真的死了,就不會動。」杜滸心想這件事可試不得,急忙扭動掙扎。奉書哈哈大笑,提起鞭子又打,皮鞭抽在他精光的肌肉上,劈劈拍拍,聲音清脆。她打了十幾鞭,丟下鞭子,笑嘻嘻的道:「諸葛亮又要火燒藤甲兵了。」杜滸大急:「今日遇上這女瘋子,老子祖宗十八代都作了孽。」只聽奉書自言自語:「藤甲兵身上沒了藤甲,不大容易燒得著,得澆上些油才行。」說著轉身出門,想是去找油。

奉書又已回進室來,笑嘻嘻的道:「一時找不到豬油、牛油、菜油,咱們只好熬些狗熊油出來。你自己說,不是英雄,是狗熊,狗熊油怎生模樣,我倒沒見過。你見過沒有?」說著拿著桌上燭台,將燭火去燒杜滸胸口肌膚。杜滸劇痛之下,身子向後急縮。奉書左手揪住他頭髮,不讓他移動,右手繼續用燭火燒他肌膚,片刻之間,已發出焦臭。

卧房中鬧得天翻地覆,房外宮女太監們早已聽見。但他們事先曾受奉書叮囑,不論房中發出什麼古怪聲音,不奉召喚,誰也不得入內,哪一顆腦袋伸進房來,便砍了這顆腦袋。眾人面面相覷,臉上神色極是古怪。奉書自幼便愛胡鬧,千希百奇的花樣層出不窮,

杜滸當即掏出口中塞著的襪子,反身關上了窗,罵道:「臭小娘,狐狸精油你見過沒有?我可沒有見過,咱們熬些出來瞧瞧。」向她身上踢了兩腳,抓住她雙手反到背後,扯下她一片裙子,將她雙手綁住了。奉書手足上關節被扭脫了骱,已痛得滿頭大汗,哪裡還能反抗?杜滸抓住她胸口衣衫,用力一扯,嗤的一聲響,衣衫登時撕裂,她所穿的羅衫本薄,這一撕之下,露出胸口的一片雪白肌膚。杜滸心中恨極,拾起地下的燭台,點燃了燭火,便來燒她胸口,罵道:「臭小娘,咱們眼前報,還得快。狐狸精油我也不要熬得太多,只熬酸梅湯這麼一碗,也就夠了。」奉書受痛,「啊」的一聲。杜滸道:「是了,讓你也嘗嘗我臭襪子的滋味。」俯身拾起襪子,便要往她口中塞去。奉書忽然柔聲道:「師父,你不用塞襪子,我不叫便是。」

「師父」二字一入耳,杜滸登時一呆,此刻聽她又這相昵聲相呼,不由得心中一陣蕩漾。只聽得她又柔聲道:「師父,你就饒了徒兒罷,你如心裡不快活,就鞭打徒兒出一頓氣。」杜滸道:「不狠狠打你一頓,也難消我心頭之恨。」放下燭台,提起鞭子便往她身上抽去。奉書輕聲呼叫:「哎唷,哎唷!」媚眼如絲,櫻唇含笑,竟似說不出的舒服受用。杜滸罵道:「賤貨,好開心嗎?」奉書柔聲道:「我……徒兒是賤貨,請師父再打重些!哎唷!」杜滸鞭子一拋,道:「我偏偏不打了!」轉身去找衣衫,卻不知給給她藏在何處,問道:「我的衣服呢?」奉書道:「求求你,給我接上了骱罷,讓……徒兒來服侍師父穿衣。」杜滸心想:「這小娘雖然古怪,但皇上派我送她去雲南,總不成殺了她。」罵道:「奶奶的,你這臭小娘。」心道:「你媽媽是老子沒胃口。你奶奶雖然好不了,可是老子沒見過。」

奉書笑問:「好玩嗎?」杜滸怒道:「你奶奶才她玩。」拿起她手臂,對準了骱骨用力兩下一湊,他不會接骨之術,接了好幾下才接上,奉書只痛得「哎唷,哎唷」的呼叫不止。待替她接續腿骨上關節時,奉書伏在他背上,兩人□□的肌膚相觸,杜滸只覺唇乾舌燥,心中如有火燒,說道:「你給我坐好些!這樣搞法,老子可要把你當老婆了。」奉書昵聲道:「我正要你拿我當作老婆。」手臂緊緊摟住了他。

杜滸輕輕一掙,想推開她,奉書扳過他身子,向他唇上吻去。杜滸登時頭暈眼花,此後飄飄蕩蕩,便如置雲霧之中,只覺眼前身畔這個狐狸精說不出的嬌美可愛,室中的紅燭一枝枝燃盡熄滅,他似醒似睡,渾不知身在何處。正自昏沉沉,迷迷糊糊之際,不聽答應,兩片溫軟的嘴唇貼了上來,封住了口,再也叫不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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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家燕子傍誰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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