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學校

三輛警車相隔不遠，白警官不時通過後視鏡注意著車後方的情況。

車輛很容易引起喪屍的注意，任何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不過，他嘴巴也一直沒閑着。

「小子，你多大了？還在上學吧？」

易辰仍然不理他，心裏始終煩躁。

「叔不是說你，腦子缺根筋！」白警官哼了一聲，「你感染都感染了，瞎琢磨屁啊！最後這麼點時間，還不轉換一下心情，對得起自己短暫的人生嘛？」

易辰動容，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沒用。難道這警察一直跟他扯東扯西的，就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么？

「女朋友有沒有？看你這呆樣子，肯定是沒有了。」白警官注意到他表情的細微變化，呵呵一笑，又掏出一根煙。

「那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反正你也快死了，告訴我，以後我幫你轉告她。」

「沒有！」話雖這麼說，易辰卻不自覺的想到了坐在前排的慕晴，她柔順的長發，笑起來彎彎的眼睛，以及那一雙修長好看的手。

還好他現在面色蒼白，臉紅也紅不起來。

「你呢，嘴巴這麼臭，老光棍吧？」易辰不客氣的反擊。

「哈哈，讓你失望嘍。」白警官放下煙，從屁兜里摸出個皮夾子扔給他，裏面透明的那一格里夾着張照片。

「我女兒，漂亮吧？今年十八，警校一朵花！」

易辰不自覺的拿起皮夾看了一下。照片上的女孩兒留着齊耳短髮，穿着特戰訓練服，亭亭玉立，英姿颯爽，模樣酷似女星高圓圓，確實可稱得上是大美女了。

「……跟你長得一點都不像啊。」易辰感慨。

「如果你能活下去，叔就把女兒介紹給你，怎麼樣？」白警官半開玩笑的說reads;完美主義症候群。

「不要，太老了，我才十六。」易辰把皮夾子放回儀錶台，心裏泛起一絲溫暖。白警官是個好人，即便是對他這樣的感染者都沒放棄。

「你這就不懂了，女大二，金滿罐。」白警官拿起煙，打着了火。

「白……白叔，世界變成了這個樣，你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既來之則安之，人總得努力活下去。我老婆前幾年死的時候，我也以為是世界末日，這不也活下來了嗎。」白警官深深吸了一口，像是把胸腔里的鬱結之氣全部吐了出來。

易辰聽他提起了傷心事，正不知如何介面，忽然嗅到了喪屍的味道。

他模糊的感應了一下，附近竟然不少！

「有喪屍！」

白警官放慢車速，然而沒在後視鏡看到什麼。

「小子，別謊報軍情！」

「沒謊報，我能感覺的到，他們就在附近！」

白警官抓起對講機：「小王，前面加速衝過去，不管遇到什麼情況……」

「白警官，前方出現倖存者，是我們的人！」小王打斷他的話。

白警官嘆了口氣：「停車，問問情況，看他受傷了沒有！」

這裏離市北中學只剩一條街，那邊情況不妙也是白警官先前就知道的，可是除了小王剛剛詢問的那位張姓警員外，其他人全軍覆沒，這事實太令人震驚了！

「你身上受傷了嗎？」小王打量了小張一番。

「沒、沒有！快讓我上車，他們都變化了，跟喪屍一起捕食！快離開這裏！」小張也是個入職沒多久的年輕人，出警沒兩次就遇到這種事，嚇得魂都要飛了。

事不宜遲，小王立刻安排小張上車，重新發動車子。

白警官瞄了易辰一眼，心想這孩子還真能探測到喪屍的情況。

「停車！」易辰猛然喊。

「搞什麼？！」白警官下意識踩下制動。

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嘯聲，警車轉了半圈總算停下了。

而最前方的警車竟像是同步聽到了指令，戛然停止。第二輛車來不及作反應，砰——撞了上去！

車禍！

「卧槽，小王你們在搞什麼鬼！」白警官怒吼。

然而對講機那邊只有沙沙的電流聲。

「那個後來上車的警員是感染者，剛才變化了。他身上有屍血，也有活人味，我一開始沒分辨出來。」易辰有些歉意。

「你做的很好了，至少救了叔。」白警官讓他不要介意。若不是易辰喊停，他也會逃不過去。

白警官持槍下車檢查情況。

兩輛車撞得很嚴重，警員們各個頭破血流，不知生死。

喪屍小張被甩出去，頭觸了地，腦漿迸裂reads;神戰環宇。開車的小王則被他咬斷了脖子，已經氣絕。

白警官向總部彙報了這邊的情況，請求儘快派出增援和醫護人員。掛斷通話，他很痛心！剛才還好好的七八條人命！

「附近的喪屍加速靠近這裏了，我們來不及走！」易辰提醒。他捂住胸口，不適的感覺又一次襲來，身體蠢蠢欲動。

是現場那麼多新鮮血肉的緣故嗎？易辰大口喘氣，盡量將自己的注意力從那些警員身上移開。

「不走，跟他們干！」白警官啐了一口，眼睛發紅。他從警員們身上取下了手槍，塞在自己腰間。

「你要不要？」他問易辰。

「我……不會用。」

「不會用就算了，免得走火，有時間我再教你。」

兩人估算喪屍到達的時間，提前準備妥當。

一大撥喪屍前後包抄衝來！

白警官連發數槍，爆頭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七十！

易辰則衝鋒陷陣，揮斧直接跟他們正面拼殺！

數分鐘后，兩人清了場，氣喘吁吁的靠在一起。雖然是第一次配合，但是兩人默契十足。

「不錯啊小子，殺的比我多！後生可畏啊！」

「你的子彈數量有限。」易辰說着，發現消防斧鋒口已經卷了邊，無法再用了。

「我留了兩發，萬一你變成喪屍了，我還得崩了你呢。」白警官呵呵苦笑，打開警車後備箱，提出了備用油箱放進車內。

「白叔，下一步你什麼打算？」易辰抹掉頭上的冷汗。

他體內很熱，但身上很冷，這種滋味折磨了他一路，但是他現在不會輕易求死。起碼他也要發揮完最後的餘熱。

「市北中學。我們都到了這兒了，不能放棄！」白警官說。

他簡單的將目前已知情況跟易辰一說。

下黑雨的時候學校正在上課，絕大多數師生逃過一劫。極少數感染者變成喪屍后，也被校保安人員擊斃了。

不過學校有三千多名師生，人員過於集中，引來了很多喪屍，現在正在圍攻校門。如果被他們強行突破，感染者會迅速增多，那方凈土就保不住了。

先前已經有警力趕去救援，但也許是因為喪屍過多、力量相差懸殊等原因，救援的反而被感染加入了喪屍軍團。剛才他們清掉的那波喪屍里就有幾個穿着警服的，應該就是當時逃出來后變身的。

白警官開着車繞過那些路障，他們離市北中學越來越近了。

「小子，你現在能感應到校門口有多少頭喪屍嗎？」白警官問。

「大概六七十頭。」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這個數字，白警官依舊嚇了一跳。

「附近的喪屍都在那兒了吧？」

「恩。」易辰點點頭。他們只有兩個人，槍只有兩發子彈，他的消防斧沒法用了，去的話只會送死，沒有其他。但如果沒什麼作為等待下去，極有可能發生慘劇。

這就像他趕回家解救母親和妹妹那樣，如果晚到一分鐘，很有可能就是另一種結局了reads;海賊之賊王冰帝。

「小子，跟你認識也是緣分。現在叔有件事要求你，你一定要答應。」

「如果我能做到的話……」

「沒有如果，你一定要做到！」白警官嚴肅起來，沒了一點弔兒郎當的模樣。他現在就是一個警官！

「到前面，你就給我下車。我開車去校門口引開那些喪屍，如果有落單的，你用這個把他們引走！」白警官拿出了一個擴音喇叭。

「白叔，你……」

「我有個很棒的作戰計劃，看到這桶備用汽油沒？等我引開他們，就引爆它！」

「不行！」易辰急了。

「……這個對講機你拿着，事成了你替我聯絡總部！」白警官將自己的工作證和儀錶台上的皮夾子也塞給易辰，「如果有機會的話，帶着我的證件去找我女兒，告訴她，她老爹是英雄！」

「我……」易辰嗚咽得說不出話。

「槍我不會給你！我覺得你能活下去，你要給我活下去，自己想辦法！年紀輕輕的，身體抵抗力好著呢，別老是想着死！不想再見到親人了嗎？！」白警官咆哮道。

易辰不停的用手抹淚，可就是止不住。

「傻瓜，難過什麼？用叔一個人換三千人，還能拉上那麼多喪屍，值了！」白警官呵呵一笑，打開了警燈警笛。

半分鐘后，易辰下了車，看着那輛警車朝着校門口呼嘯著加速而去，他只覺得心痛無比！

市北中學的大門外扒滿了喪屍，師生們集體自救，將教室里的桌椅板凳拖出來牢牢擋在門口，無論學生還是老師，無論男女，大家齊心協力守着這道防線！

正是人的智慧和迸發出的勇氣，才讓這扇看似脆弱的大門堅持到現在！

越來越近的警笛聲給了師生極大的鼓舞，也成功的吸引了大批喪屍的注意。警車在開到校門附近的時候，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他們上鈎！

看着那麼多喪屍張牙舞爪的撲上來，白警官內心格外鎮定。他狠狠的抽了最後兩口煙，帶着喪屍們離開！

轟——！

「啊啊啊！」

劇烈的爆炸聲中，易辰歇斯底里的狂吼，內心的悲慟和憤怒無以言表！

一股奇異的感覺席捲了他的頭腦，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

他要把那些怪物引開，一頭不剩的幹掉！

校門口還有十餘頭喪屍沒有離開，仍然扒在門上伸著枯樹枝一樣的爪子渴求着血肉。

易辰打開擴音喇叭沖着裏面的師生喊話：

「裏面的人聽好了，救援馬上就會到！剛才有位優秀的警官為了你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們一定要在這末世中努力的活下去！」

這些喪屍被聲音吸引，終於放棄了久攻不下的校門，朝着易辰追去。

大部分師生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而人群中的慕晴驚訝的捂住了嘴。

那聲音是——易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