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莫名身份

第四章 莫名身份

第二天一大早,和程駿豪對飲了一夜的蕭隨風早早的出現在竹舍前。看他神采奕奕的模樣不見一點宿醉的痕迹。內功運轉周天後長劍出鞘,竹林前湧起了滿天劍影,在朝陽的照射下蕭隨風的四周猶如綻放起燦爛的煙花,絢麗至極。縱使絲毫不懂得劍術的人也可以看出他所施展的是一套極為高明的劍術。更難得的是除了長劍破空帶起來的細微的氣勁,未有絲毫的其它氣勁外泄。劍氣完全收斂,威力似有若無,一套劍法練習完畢之後,蕭隨風連腳下的野花都沒有傷一朵。很顯然他是避免破壞任何一點這裡的草木。

收劍回氣,蕭隨風的目光轉移到了竹舍上冒起的炊煙臉上不禁露出微微的笑意――那是程駿豪在準備早飯了。即使是青菜豆腐,經由程駿豪妙手加工之後,都絕對有理由令自己食指大動,今天會是什麼早餐呢?很期待啊!

長劍回鞘,蕭隨風就欲舉步朝竹舍走去。

「喂,程駿豪在不在啊,有沒有人過來帶一下路啊。」一個聲音透過重重竹林穿過來,聲音非常弱小但以蕭隨風的耳力還是清晰的捕捉到了。是誰呢?在蕭隨風的記憶中程駿豪除了自己基本上不與外人來往啊!好奇心起,蕭隨風身形飄起無聲無息投入竹林去了。

竹林內,兩個儒衣穿著的人正每頭蒼蠅般的亂闖,看他們身形遲緩腳步凝滯應該是不諳武功之人。前面領路的是個年輕人,以蕭隨風江湖走動的經驗很容易便看出是個女子,緊跟在後面的是個頭髮蒼白面容蒼老的老人。

「月兒,你真的沒有騙我?為什麼走來走去總是沒到呢?」老人語氣有些急切和緊張。

叫月兒的女子苦著臉辯解道:「我前天就是走過這片竹林過後才到了竹舍的啊。昨天他們送我們回官道的時候也穿過這片竹林。明明有條小路的嗎,怎麼找不到呢?要是彩霞在就好了,可惜她被她父親禁止出門了。大伯你也知道我在認路方面一向很差勁的啦!」

原來是個路痴啊,蕭隨風心中忍不住一陣好笑。這竹林並不是很大,能夠在這兒晃悠半天找不到出路也真是了不起了。

「你是說,穿過這片竹林就到了?」老人終於醒悟過來了。

「是啊!」姑娘理所當然的回答,「可我轉悠了半天也找不到昨天那條小道啊。」

老人為之氣結:「你跟在我走好了!」說著急急忙忙的走在了前面。他剛才是關心則亂,一直催促她快點趕路,竟然沒有想到這個丫頭是個路痴。

蕭隨風自忖道:看來不需要自己帶路了,得去通知程兄來客人了。身形飄起蕭隨風倏然消失在竹林中。

「小月?」聽完蕭隨風的描述程駿豪微微沉思了一下,淡然道,「那應該是前天在這邊借宿的兩個姑娘中的一個了!」

「請問,程駿豪在嗎?」程駿豪的話剛落音外面就傳來這樣的叫喊聲,喊話的又是那個姑娘。

「出去看看吧!」蕭隨風微笑道。他也見識一下究竟是什麼樣的路痴竟然在那麼小的竹林中也能夠迷路。

「妍兒姑娘!」看到走出來的楊心妍,叫小月的女子興奮的叫起來。楊心妍她剛剛洗漱完畢正準備叫耿紫柔起床,聽到叫聲便出來了。

楊心妍露出溫柔的微笑道:「是明月小姐啊!請進來說話吧!」

程駿豪和蕭隨風出現在門口。明月後面的老人目光落到了程駿豪身上,整個人如被閃電集中一般頓時僵硬了。臉上狂喜,辛酸的表情一起湧現出來。雙手不自覺顫抖著伸出,聲音打顫,一聲輕呼:「楨兒!」

蕭隨風、楊心妍、明月三人的目光同時落到了程駿豪身上。程駿豪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著眼前神色激動的老人。或許不能夠叫做老人,雖然看起來很上蒼老的樣子,但程駿豪感覺此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老。他伸出的手雖然消瘦但並不是老年人那瘦骨嶙峋、皮膚松馳,而是瘦削中帶有一種病態的蠟黃;雖然是滿頭白髮,也並非老年人的饅頭銀髮,是一種枯白,倒有點像後世的少年白頭了。面容枯槁,泛著蠟黃色,如果不是久病不愈,應該是長期生活在壓抑之中或者是經受了重大打擊。推斷年齡應該不超過五十歲才對。這些**頭是瞬間在程駿豪腦海中閃過的。保持著平靜的表情,程駿豪溫和的說道:「這位先生你認錯人了,在下程駿豪,並不是先生所言『楨兒』。」

老人神情激動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顫抖的伸出了雙手夢囈般的低呼著:「楨兒,楨兒……」

明月無奈抓住他的手,大聲道:「大伯,你先別激動啊,先確認清楚了,他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

老人更加激動起來:「他就是楨兒,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他就是楨兒……」

楊心妍微笑著打斷了老人,溫柔道:「不管老先生是不是認錯人,請先裡面做吧。坐下來將事情說清楚比較好確認啊!」

老人凝視著楊心妍,激動的情緒漸漸的平穩下來。楊心妍的笑容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夠讓他信任安心,他輕輕的點了頭。

一行人到竹舍內坐下,楊心妍輕輕的退出去給眾人端茶水過來。

「老先生請說吧,在下到底長得像誰?」程駿豪保持平靜的語氣,淡淡的問道。

老人慾開口,明月先擋在了前面:「大伯,還是我先說吧,你現在還是平緩一下情緒比較好。」遲疑了一下,老人微微點點頭。

明月開始娓娓道來,蕭隨風很是驚訝。這個連路都找不到的小迷糊說起事來竟然是條理分明、輕重有序。程駿豪很簡單的便弄懂了一切。

原來這個老人是個王爺,世襲罔替的「定王」。他口中的「楨兒」是他的獨子趙楨,而路痴明月竟然是郡主。

雖然是一個王爺,名為皇室的身份,但其實和當今的皇室並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因為他上宋太祖趙匡胤的直系子孫。

宋太宗趙光義的即位留下了「燭影斧聲」的千古之謎。且不管趙光義是不是弒兄篡位,但其後太祖僅存的兩個兒子先後被迫害卻是不爭的事實。程駿豪在後世學歷史的時候,看到這一段就更加加深了對宋朝的厭惡。

太祖的兒子死光之後,太宗突然大方起來,對太祖的孫子封以親王爵位,世襲罔替。其實這個時候太宗的皇位已經完全鞏固,加封他們也只不過是在天下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這些王爺都不可能真正擔任官職、掌握實權的,只是領著王爺的俸祿,頂著親王稱號的財主而已。太宗之後的幾個皇帝也一直這樣安置太祖的子孫。當然他們自然不會忘記派人暗中監視。

趙楨就是這樣一個「准王爺」,本來他也可以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但其實卻不是這樣。趙楨從小聰明伶俐天子聰慧素有神童之稱,長大之後更是有「少年俊材」的美名。他不想像先輩一樣庸庸碌碌的過完一生,又對朝廷的**很是不滿,曾經多次上書給宋徽宗,委婉的提出了批評和建議。宋徽宗並不是個氣度寬厚的人,再加上曾有相士批言趙楨九五之命這種流言傳到他耳中,這就更加劇了對趙楨的疑忌之心。趙楨的上書被駁回,並被責令在家閉門思過。

報國無門,心情煩悶的趙楨在宋徽宗限定閉門思過的期限過了之後,便帶著幾個家人出門散心去了。出門之後不久便沒了蹤跡,其後緊接著傳來了幾個家人遭遇不測的消息。消息傳來趙楨生母定王妃當時便暈厥了。此後派人四處打探,並且力圖透過官府的眼線查訪,結果依然不見蹤跡。兩年的辛苦努力查訪,除了查出趙楨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岳州,除此之外別無消息。趙楨就像石沉大海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人間。

定王妃憂子成疾不到一年便過失了,兩年內喪妻失子,這樣沉重的打擊下定王兩年內便老了二十年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明月的口述自然不敢對太宗及當今皇上有不敬,以上這些有七成是她的口述其它都是程駿豪根據自己在後世歷史書中看到的內容推測出來的。

「岳州?」楊心妍、蕭隨風目光登時落到了程駿豪身上,那不就是兩年多前程駿豪出現的地方嗎?兩年半前程駿豪如天上掉下來、地下冒出來一般突然出現在岳州,他的過去從來沒有人知道。此時印證一下明月的敘述兩人登時信了七成。

迎上楊心妍、蕭隨風詢問的目光,程駿豪無奈的搖搖頭,道「我不是!」楊心妍微微點點頭,顯然她對程駿豪的話無條件的相信了。蕭隨風顯然還有些疑慮,但並沒有明顯的表示出來,微微點頭。

只能說,這事情實在太巧了。岳州?兩年半前?程駿豪腦海中回憶著兩年前的經歷。忽然腦中一個片斷一閃,程駿豪站起來告聲罪,匆忙向內室走去。眾人疑惑的看著程駿豪離去的方向。不一會兒腳步聲傳來,程駿豪重新出現。

程駿豪手中拿著一個玉佩,輕輕的遞給對面的定王爺。那是他剛剛踏足這個世界的時候,那重傷而死的人交給他的。

「請問認識這個嗎?」

老人的神情登時激動起來了,握著玉佩的手顫抖得厲害,顫聲道:「就是這玉佩啊,自太祖皇帝傳下來,我定王府傳承的信物,世子的象徵啊。楨兒你還不承認嗎?」

看著神情激動的老人,程駿豪頓覺嗓門一陣苦澀,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他可以確定死在叢林中的那個人就是趙楨。但就這樣告訴老人會不會太殘忍了點?眼前的老人長期壓抑苦難的生活折磨下已經是風燭殘年,心理上程駿豪對他充滿了同情。

蕭隨風、明月看著欲言又止的程駿豪心中更加篤定他便是趙楨。蕭隨風認為程駿豪是和耿紫柔一樣失去了記憶,記不得過去的事情;明月卻認定程駿豪是故意隱姓埋名。

惟有楊心妍依然神情平淡,水汪汪的眸子中射出的目光充滿信任和溫情。駿哥哥是絕對不會騙自己的。楊心妍無比的確信這一點。

「對不起,這玉佩不是我的!」程駿豪終於還是開口了,雖然會對老人造成打擊,但程駿豪更不願意冒充他人身份,攪進大宋皇室的爭鬥中。

老人霍然站起來,高呼一聲:「楨兒!」聲音在打顫。

看著抖索的老人,程駿豪臉上滿是同情和無奈,澀聲將在叢林中遇到趙楨的經過和老人講了一邊。說自己怎麼在林子中轉悠了兩天走不出去,遇到將死趙楨,受託收起了玉佩,又忽然走出了林子。這在程駿豪自己看來都像是一個蹩腳的故事破綻百出,如果不是親身經歷自己也不會相信這樣的故事吧?程駿豪不禁有些頭大起來。

聽完他的講述,老人的情緒反而平靜下來。好似胸有成竹,說道:「除了玉佩,長相,楨兒身上還有獨一無二的特徵可以證實自己的身份。何妨證實一下呢?」

蕭隨風也贊同道:「這樣好,每個人身體都有獨特的特徵,像胎記之類的,絕無可能兩個人有相同的特徵。即使雙胞胎也會於區別的。程兄何妨印證一下,如若不是,也好令大家釋疑啊!」

程駿豪卻有些猶豫了。他是最確信自己並不是趙楨的人,但對身體特徵是否相同卻一點信心也沒有。同一個世界的人可能不會相同,但誰知道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有完全相同的那個人呢?耿紫柔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不止是模樣相同,連一些微小的習慣、特徵她都和自己的芸芸一模一樣。

目光轉向楊心妍,兩人目光在空中交錯。楊心妍讀出了程駿豪目光中傳達的意義,微微點頭,做出鼓勵的回答。

「好吧!」程駿豪終於下了決定。

老人露出笑容,點點頭,道:「楨兒身上有兩個特徵,第一個特徵是肚臍之上四寸之處有朱紅痣一個,大小黃豆大小。」眾人詢問的目光登時落到程駿豪身上。

程駿豪臉色劇變,右手不由自主的已經按到了胸口,位置正是剛剛老人所說的「肚臍之上四寸之處」。

蕭隨風輕輕的問道:「有嗎?」

程駿豪苦澀的點點頭。他那兒確實有一個朱紅痣。除了自己,這世界上絕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才是。程駿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擴大了。他似乎感覺到了那隻冥冥中操縱他生命的黑手有一次將的他的羅網灑向了自己。

「第二個特徵,楨兒的後背處有一個胎記,同樣為硃紅色,榆錢大小,非常獨特,出汗的時候才能夠顯現出來。胎記有紋理,好似乾坤圖一般。」就是因這胎記相士批言趙楨乃天命之人、擁有九五至尊之相。若不是這胎記可能就沒有那麼多事情發生了。老人的臉色明顯已經黯淡下來了,但立刻又振奮起來,目光炯炯的盯著程駿豪。

「有沒有呢?」

搖頭,「不知道!」確實是不知道,從來沒有人告訴自己背後有這樣一個胎記。應該沒有吧?程駿豪很想告訴他們「沒有」。但在老人希翼的目光注視下,程駿豪卻開不了口。即使自己說「沒有」老人也不相信,一定要驗證的吧?

蕭隨風轉頭對五內兩位姑娘道:「驗證需要寬衣解帶,兩位姑娘且迴避一下!」

楊心妍和明月走進了竹牆後面。

寬衣、解帶,裸露出後背,蕭隨風和老人移步到程駿豪身後,「程兄且運功逼出少許汗來!」

真氣在體內流轉,後背一陣溫熱,汗水從汗腺滲出。身後老人和蕭隨風探長了脖子,緊張的凝視著他的後背。

「究竟有沒有呢?」程駿豪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現在最緊張的不是老人而是他了。心頭愈來愈強了的不安籠罩下,程駿豪已經不能保持鎮定。是與不是對他來說不是巧合那麼簡單,這是他掙脫命運的囚籠與否的一次重大的判決。如果是,程駿豪第一個不相信又是巧合,這絕對是操縱自己命運的那隻黑手做的另一次按排。自己平靜、安祥的生活將被再一次打破。

「有沒有呢?究竟是不是啊?」竹牆後面傳來明月焦灼的聲音。楊心妍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無論結果怎麼樣,對她來說,駿哥哥還是駿哥哥,他依然會永遠守護在自己的身邊,不會有任何改變。

究竟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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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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