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第百五十九章 窗,門

第一第百五十九章 窗,門

亞歷斯六月七月兩個月都是自由課業,也不用請什麼假,巫小嬋就和葉孤舟登上回蘇市的火車。至於為什麼要坐火車,巫小嬋說的是:「這樣比較有回家的情懷。」

回家的情懷啊……

說起來這還是巫小嬋第一次坐火車,從京市到蘇市要花整整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火車緩緩出站的時候,她不禁開始思考起該怎麼度過這二十四個小時。用八個小時的時間睡一個奢侈的覺,那剩下的十六個小時要怎麼辦呢?

到飯點兒,葉孤舟把泡麵端過來,巫小嬋不禁問:「就吃這個?」「如果你想吃飯的話待會兒有小推車送來,不過味道肯定要差些,價錢也更貴些。」巫小嬋不太情願地接過塑料叉子,小心地往泡麵桶里戳,這時就有一個麵包遞過來,麵包的主人說:「要不要吃這個?」巫小嬋連頭都沒抬:「我不喜歡吃這個。」

眼見著好心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點兒尷尬,葉孤舟連忙說:「謝謝您的好意,不過她這個人吃東西就是有點兒挑,也不太會說話,您別介意啊。」「女朋友?」「啊……是。」「挺有個性的啊……」「算是吧……」

巫小嬋聽著這兩個人無聊的對話,馬馬虎虎吃完一桶泡麵,沒叫葉孤舟,自己走過半截車廂把空桶扔掉,順便乖乖遵守一回「飯後洗手」的規範。火車洗手池前的鏡子不算明凈,巫小嬋看見鏡子里自己的臉。略顯不見陽光的蒼白。束髮的藍絲帶有些松,她把頭髮放下來重新紮緊,忽覺有種恍惚的溫柔的缺失。

火車上的人大都在睡覺。雖然現在根本不是該睡覺的時候。也有一些坐在一起閑談的,他們樂於在這個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的地方摒棄一切過去,帶著炫耀的小心翼翼和謹慎的試探,企圖窺知面前的陌生人的生活。人與人的交集,不過就是這麼一點點而已。

這十六個小時,她大半時間都在看窗外的風景,那一閃而逝的寂寞的風物。此生也許不會再看第二次。到達蘇市火車站是第二天的中午,她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謹慎地移動腳步——果然,在時光小店裡呆得太久。她已經不習慣和這樣多的人身體摩擦身體、呼吸交錯呼吸。他們這次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當然,也確實沒有什麼人需要告訴——自然也就沒人來接。旅途疲累,再轉車到離螺子巷最近的公交車站台下,巫小嬋原本所設想的「回家」的興奮已經蕩然無存。

「我總覺得有一天我們是會回來的。所以這個店面一直留著。只是裡面現在……」

那塊原本掛著「時光」的牌匾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重新被灰塵所粘附,灰暗的顏色已與其他地方沒有兩樣。小舟沒有忘記帶上小店的鑰匙,玻璃的門一推開,一股塵封的味道就撲面而來。巫小嬋覺得喉嚨有些發乾。一個個貨架依然是原來的排列,只是上面也已經空空蕩蕩,被灰塵一視同仁覆蓋。巫小嬋走到記憶里熟悉的地方,輕輕扣扣牆壁。然而想象中的「第二樓」並沒有出現,她一瞬間有點兒呆愣。緊接著胸口發疼,像被什麼堵住一樣難受。

「小舟,我想……一個人回家看看。」巫小嬋說。葉孤舟會意,點點頭:「我在這兒等你。」「不,你回你家收拾一下吧,我待會兒直接去找你。」巫小嬋這意思是要住在葉孤舟家,他當然照辦。他雖然知道小嬋回到這裡必然會心生悲切,但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陪伴而已,她不需要人安慰,更不需要什麼人去窺探她的心思——一直都是這樣。

那個家的鑰匙,巫小嬋早已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就算還在,也不知道被自己丟在哪裡——她原沒有想過她還會回到這裡。然而站在房門前,門鎖竟自己「咔」一聲打開,巫小嬋的心一下子漏停一拍。她在門前默立良久,終究艱難地抬腳,邁出這一步。

這裡的一切和她在亞歷斯狂歡節幻境中看到的一樣,只是更多一種久無人居住的痕迹,不可避免地顯得落寞。她沒有對這個地方施以懷念的目光,只是緊緊盯著自己的房間半開的房門。有一絲光從那個房間一直爬進客廳的地上,光線被一個身影所阻擋,顯得沒有那樣銳利,而是坑坑窪窪、斷斷續續,正如她此時的心境,有點兒無所適從。

她曾經不止一次想象過他們再見面的情景,可還是沒有想到現在這一幕。他就那樣站在她曾經每天翹首以望的窗前,頎長的身子切割光影,仰著頭,像是在親吻陽光。第一次,她站在窗前,他站在門前。而這一次,換他站在窗前,等她的到來。

「竹音……」巫小嬋走上前去,輕輕地擁住他的腰——曾經,這就是她的整個世界。她已經長得足夠高,可以把臉輕易地靠在他的肩頭,呼吸他身上的味道,青竹似的,從來未變。

你走得悄無聲息,回也猝不及防,我的小小的心,怎堪忍受你給我的這大起大落?

「你聽,時間溜走的聲音……」

牆上的掛鐘依舊兢兢業業地轉著它的圈兒,秒針「得」、「得」、「得」、「得」……它在模仿著時間的腳步聲,刻板而又俏皮,「得」、「得」、「得」、「得」……

巫小嬋有很多話要問他,然而這一刻,她只想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輕易的就原諒他的不辭而別。說好的守護,說好的陪伴,說好的不離不棄——就算是我自己騙自己也好,也許這是真的,也許曾經的缺失就是一個夢,也許她還是當初的那個巫小嬋,也許……他們還「只若初見」……

在她還相信時間的時候,她所求的就是這樣的天長地久。

竹音輕輕執起她的手,帶她走進兩千年前的凡界——他知道她想要這個答案,不由人轉述,而是聽他親口說。「兩千年前的凡界,婆邏竹音和杏欞闤萼初相識……」

謙謙君子,窈窕淑女,相識在他們最美好的時光,在他們互不知身份的時候。他們帶著各自貴族的惶恐,小心翼翼地依偎在一起,日光耀耀,月華姣姣,穿花弄影,美姬長調。郎情妾意,不曾知後來陰錯陽差、命運弄人。

巫小嬋看到杏欞闤萼穿上嫁衣,卻不是為她的兒郎。新婚之夜,她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瑟瑟發抖,而那條無知無覺迎娶美嬌娘的狗,卻在旁邊哈哈地吐著舌頭。

巫小嬋看到婆邏家宅邸前的大紅棺材,女子睡顏安詳,她日思夜念的人兒就在眼前,然而她已無法睜開雙眼。婆邏竹音之殤,死者不知,生者不過付諸笑談——這只是這個崩壞的世界每天都在上演的無數鬧劇里的一個,它因發生在貴族身上而為人所知,然而更多真真實實的淚水和傷痛,卻被永遠掩埋在黃土之下,隨時間風逝而銷聲匿跡。

巫小嬋聽到婆邏竹音字字如針,毫不留情地刺進兩魂使的心裡,這個世間最親近魔神的人,漸漸失卻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曾經忠於魔神的魔神殿人,一個個奮起而廝殺,他們把這個神跡似的魔神殿,變成一個自相殘殺的戰場——

「有時候殺戮的存在是必要的,這些生靈——他們有犧牲的自覺。」

百里荒原上的最後一戰,時空大門打開,巫小嬋看到,不止是反抗者,鎮壓者也爭先恐後地想逃離這個世界,正如千百年後,異世界的魔神殿遺民們也瘋狂地叫囂著「救贖」一樣。

「如果沒有時空大門的出現,婆邏竹音或許早已經成為一個亡魂。得遇『時光』,是我也沒有預料到的結局。」竹音說,「魔神殿的遺民們千百年來為這個世界所冷遇,是我對他們的虧欠。」(未完待續。。)

ps:想想闤萼和一條狗躺在棺材里的情景,我一直很好奇,難道沒有人跟我一樣對「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條俗語不寒而慄嗎?

再說火車,我第一次坐火車的時候很興奮啊,後來坐了幾次就沒什麼感覺了。如果是硬卧的話,似乎很多人都比較喜歡下鋪,因為下鋪最寬敞。但是我就喜歡上鋪,覺得上鋪比較有**啊,難道不是嗎?不高就是任性!

迄今為止我坐過火車、飛機、動車、輪船、麵包車、公交車、三輪車、摩托車,可是沒有人在自行車上載過我(哭)……聽說很多人學自行車都學得很快,可是我學了好久都沒有學會,所以現在依然不會騎自行車,個人最喜歡的交通方式是最原始的「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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